渐行渐远,声音越来越小,全然一副沉默淡然的态度。

少年还站在圣女像下,一动也不动。为什么他们可以这样轻易地就相信这尊所谓的圣女像呢?为什么不好好地想一想,如果圣女不能赐福不能庇佑,到时候会有多么失望呢?

他们不明白。

少年一声低笑,转身便要走。她也不想明白了。

“喂。”这时候身后一道黑影突然出声,是从来没有听过的陌生声音,冷冰冰的,又格外别扭既不愿意开口的样子。

少年吓了一跳,快速回身,脸上的表情却还带着来不及撤去的惶恐与失措,后背撞在圣女像的底座上,很疼。

那人一身黑衣,身材高大,眼神冷酷,脸上带着半截银色的面具,站在自己的面前,山石一般沉默。少年愣了愣,警惕地看着他:“是你?”

难道是那番话激起这个小偷的挑战欲了?他没有想到一个小偷居然在白日也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走来走去。

夜风也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自己倒不自觉地怔住了,那种惶恐与失措的神情早就从少年的脸上消失,转而被漠然与淡定取代,一脸警惕。夜风想了想,过了好一会儿才张口,一鼓作气道:“现在,你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不管是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要求?”少年愣住了,随即笑起来:“你说你能答应我任何一个要求?”

怎么可能。

夜风面子上十分不好看,他从来没有这么低声下气地让别人对他提出要求,更可恶的是,他说了,居然还有人不肯相信!天知道他鼓足了多少勇气才能够说出口的?

“快说!要不我杀了你!”夜风火了,声音不由地粗暴起来。

少年的好奇心被激了起来,他勾起唇角笑了笑,犹如奸诈的小狐狸一般睨着他:“你是说任何条件都可以吗?”

夜风瞪他:“快说!”心里却有些忐忑,不知道她究竟会提什么要求,如此奸诈的小丫头,他已经在她的手里栽过跟头,因此不得不对她心有忌惮。

少年脸上的笑容忽地绽开,笑意盈盈地望着他,那双又黑又亮的眸子里满是兴奋,又单纯又可爱,她眨了眨眼,走到他身边来,仰起头,语气十分平常:“居然如此,你留在我身边做一辈子的仆人好了,反正这是你自己说的,我不要白不要。”

夜风又是一愣。到底还是躲不开这样的命运。

“怎么?后悔了?不愿意了?”少年瞅着他,忽地冷笑起来:“既然如此,为什么要随便许什么诺言呢?倘若我真的当成了真话,到时候岂不是会很失望?”

说完,擦过夜风的身边便要往祭坛之外走。

“我答应!“夜风突地喊道,一把扯住了少年的手臂,止住了他离开的步子,像是怕他听不见似的,夜风又补充了一句:“我答应你,一辈子留在你身边当仆人,不论发生了什么,永远不会背叛你。”

这也许是他这一辈子做出的最无奈的决定。

少年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臂,不置可否的轻轻一笑,眼睛望向不远处那棵最大的白玉槐树,笑容狡黠道:“既然你承认我是你的主人,那么你先替我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

“我想要那棵最大的白玉槐树中藏的秘密,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要你完整地带回来给我。”少年道。

夜风气闷,让他做这样的勾当,杀手变成小偷,多少有些跌份,然而,他已经说过的话,再不能反悔的。于是叹气道:“好,你等着,我现在就去。”

乔叶拉住了他:“你作为一个神偷,怎么这么不专业呢?白日有那么多的护卫在,你怎么敢明目张胆地过去?”

夜风无语,他很想说,他才不是什么神偷!神偷算什么?专门做偷盗的勾当,明明就是被杀手界所不齿的。再说,那棵槐树下到底有什么秘密,一个小丫头怎么会知道?

卷3 解连环第119章 那些秘密

起初以为那个男手只是说笑的,或者是摔坏了脑子才会让她对他提什么要求的。试想,一个是神偷,一个是商人,这样的关系本来就已经不和谐了,更何况那个神偷还曾经栽在了商人的手上,被折腾得一派狼狈,又怎么可能会没事找事地送上门让他虐呢?

所以,苏郁并没有把这当一回事。

只是第二天晚上,当仆人禀告说门外有人求见时,苏郁才微微惊讶了一下。及至见到一身黑衣的夜风,苏郁脑中有些反应不及,不知道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兴许,他所想要的,不仅仅是偷东西那么简单吧?

莫名其妙的神偷。

夜风这一次学聪明了,再不是翻墙或者飞檐走壁地潜入苏府,而是正大光明地敲响了苏府的大门,反正都是要进去,反正他都已经落进那个小丫头的手里了,他还能怎么样?与其挣扎死得更快,倒不如走稳一点的好,这样兴许还能为自己找到一条生路。

在仆人的引路下到了花园里,少女一身白衣白袍,男装打扮,正靠在椅子上喝茶,见他来了,略略抬起眼皮睨了他一眼。夜风心里郁闷得厉害,这个小丫头的嚣张真是时时刻刻都让他看不习惯!一个杀手对自己要杀的人束手无策,怎么想怎么无力。

“你居然真的来了?”少女放下杯盏,摸了摸腿上伏着的小白貂,笑容轻轻浅浅,“真的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或者,你摘了几朵花?没有被人抓住?”

夜风的火气一下子窜了上来,她果然是耍他的!不过随口地说句话而已,他却像个傻子似的把那棵树前前后后找了不下十次!

“你在耍我?”他抿着唇,声音冷酷得厉害。

少女微微挑眉,茫然地看着他:“怎么会呢?我可没说。你找到什么了?”

看她那满脸无辜的表情,黑色纯净的瞳眸,夜风只好压制住气闷,道:“你怎么知道我找到了?”

少女一笑:“要不然,你怎么会来见我?拿来,我瞧瞧是什么。”她当然不知道是什么,甚至连有没有都不知道,起初不过是想他顶多能够摘来几串别人无法靠近的白玉槐花罢了,反正于她是没有任何损失的。

夜风的银色面具在月光下泛着清清冷冷的光,他看着少女满不在乎的样子,只觉得有什么堵在心里,可是,打不得,杀不得,他居然还发誓说永不会背叛她!当时肯定是脑子坏了!云城,云城,他早就该知道这里是来不得的。

可是,不论心里怎么乱,夜风还是走上前去,从怀中掏出一些东西,放在了少女面前的石桌上:“给你。”

少女盯着石桌上的东西看了看,又抬头望了望他,半晌才道:“或者,是你在耍我?这些是什么东西?”

夜风抿着唇不说话,撇开头,也不看她。

干净的桌面上,放着一颗一颗黑色的泥团,显然是用手捏成的,不只一颗,且大小不一,新旧的色泽不一,粗糙程度不一。乔叶拿起一颗来,看了看,瞧不出什么端倪。如果说是这个神偷弄的,他到底想做什么?仔细观察,这些泥团并不是同一时间捏成的。

难道这真是从那棵白玉槐树上发现的?

她如何能相信。

也许是见少女的神色实在迷茫,写满了不相信,夜风开口道:“我找遍了整棵树也不见什么东西,后来发现那棵树中间是空的,树顶的地方有一个洞穴通往树底端,我在靠近树根的地方把泥土挖开,才找到了这些东西。”他已经算是无所不用其极了。如果不是杀手眼力的敏锐与身手的敏捷,这些东西就算再放上一百年也不可能有人找到。

末了,夜风又补充了一句:“藏东西的人无聊,你也很无聊。”

少女听了,略略回神,抬头冲他微微一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夜风被她看得不自在,咳嗽了一声。

然而少女却并没有注意,只是对这些泥团突然多了些好奇心,这些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是谁做的?

少女数了一遍,总共是十一个。

将手中的那颗微微用力一捏,也许是因为泥团已经干燥,居然一捏就碎了,隐约可以看到一块与黑色泥团颜色相似的布帛。蹙眉,将那块小小的布帛抽出来,摊开在手心里,这才发现,并不是黑色的,而是玄色,与黑色相似却并不完全相同,但是隐没在黑色之中却不容易让人发现。

没有心思去揣测其它,少女将布帛凑近眼前看了看,仔细瓣认着上面那隐隐约约的小字——

“母亲,我六岁了,有你陪在我身边,真好。可是,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看完了,不大明白。

少女接着又去拆其它的泥团。每一块里面都有玄色的布帛,每一块都写着不同的字,然而每一片都是同一个称呼——

“母亲,每一年到我的生辰,我就比平时更加恨自己。以后,我只过你的生日,好不好?”

“母亲,今年我五岁了,来这里陪你。父亲他,不要我了。”

“母亲,我又长大了一岁。别人都很快乐,为什么我不能。”

“母亲,这世上有没有一种东西可以起死回生呢?我愿意拿所有东西去换。只要你活过来,好不好?”

“母亲,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只是,有一点累。”

“母亲,十五岁生辰,我要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最新的那一块泥团,里面的玄色布帛字迹最清晰,写的字也最多:

“母亲,五年了,在世人的眼里,我已然成了罪无可赦之人,连她也不肯要我。可是,母亲,只有你知道,我做任何事情都有目的,只除了爱她。

似乎每一年,都会写一块小小的字条,把自己最想说的话说出来,捏进黑色的泥团里,再放入永远不可能被人看见的树洞之中,就算有一天树木倒塌,那些毫不起眼的泥团滚入泥土之中,也不会被任何人看上,那么丑陋,那么肮脏,连最顽皮的孩子也是不屑一顾的。

那人究竟是有什么说不出来的痛苦,才会把秘密藏之于树洞中,任它腐朽残破?那人的生命究竟颓唐残破到了什么地步,才会把一个死去的人当做全部的寄托呢?

母亲,母亲,母亲…

明知道,他说的,她根本听不见。明知道,就算这些话写上千遍万遍,也不可能会有人了解,也不会有人心疼。

那么,写下来,究竟是给谁看的呢?

不是给谁看的。并且那人以为这些东西永远不可能被谁发现,不可能被公诸于世才会这么做的吧?

“那是什么东西?你怎么…”夜风突然开口,瞧见她的神情却又打住。

少女这才惊醒,手中捏着一块一块的布帛,只觉得一种无法抑制的悲伤涌遍全身,那种寂寞孤独时抓不住一点寄托的疼痛与荒凉,不是经历过的人,永远不可能明白。

倘若一个人真的寂寞到了无人理解的地步,满世界没有一个可以诉说心中苦闷的人,那么,把想说的告诉大树,直到那秘密随着尘土腐烂,化为永久的秘密,这是最笨也最无奈的发泄方法。人走到这一步,大抵已经是无处可发泄了吧。

多么骄傲的人,宁愿孤独至死,也不愿意稍稍地低一次头。

“你…”夜风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无可奈何,抿了抿唇,道:“别哭了。”声音很冷却不大。

哭了吗?

少女不解地抬头望着他。

她怎么可能会哭呢?

独自一人在云城三年之久,她从来就没有伤心过,恰恰相反,她一次又一次地看着别人在她的面前丑相百出,一次又一次地被众人棒在手心里,不敢随便得罪,不敢轻易忽视。她这么扬眉吐气,连为自己都不曾哭过,怎么会为了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就哭了呢?

然而,一摸脸颊,触手真的湿漉漉的。

扯了扯嘴角,少女站起身,抱着小白貂往花丛深处走,背对着他,似乎在笑:“你的任务完成了。我们从此两不相欠。你走吧 ”多余的纠缠根本不必。

夜风心里揪着疼,从未有过的陌生感觉令他十分不舒服,他冷声道:”我说过的话自然会做到,你把我夜风当成什么人了?不是你选择做不做我主人的问题,而是我选择留不留下的问题。从此以后,你是我的主人,我听从你的一切吩咐。”

少女回过头来,脸上的泪痕已经不见了,笑容却很不真实:“你的脑子没有问题吧?哪有人眼巴巴地追着赶着要当人家仆人的?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他既然不肯明说,不如就由她来问好了。

夜风十分郁卒。她根本不相信他。可是没有办法,她真的不肯要。那该怎么办才好呢?

微微垂下头,再抬头时,夜风已经做好了决定,他冷冷笑了一声:“你要怎样是你的事情,我要做什么是我的事情。你最好从今天起,学会适应我的存在。”

说完,转身就走。

少女茫然地睁着眼睛看着他的背影远去,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多奇怪的人?

就这样,一直维持着主仆关系两个多月,一切并不如想象中的那般糟糕

有时候,夜风会在苏郁外出的时候陪伴,连赶车的任务都一并包揽。有时候,他只是守候在暗处伺机而动,哪怕是从高楼上突然泼下来的一盆水也不可能让苏郁溅着一滴。这个外表看起来冷酷沉默寡言的仆人,在云城的名声随着苏郁一起增长,渐渐的,云城的人都知道,苏公子的身边有一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

苏郁觉得,夜风是个奇怪的人。他总是不吭声,山一般沉默地跟在她的后面,一袭黑色的衣衫包裹住强健的体魄,手中握着那支藏有秘密的洞萧。有时候他表面对她不理不睬,可是她下的命令、她想做的事情,他都会替她做到,每每做完了,还是一副闷嗒嗒的样子,满脸的不情愿似的。她不再问他从何处来,也不管他要去哪里,一切,顺其自然,平静安逸,静静等待着云廷的婚事。日子,一天一天逼近了。

这样沉静的状况被打破是在一天早上。夜风突然说要出门几天,让她自己注意安仝。苏郁无所谓地笑笑,从前没有人保护的时候,还不是一样过来了吗?他在与不在,于她,是没有任何影响的。

可是,当天夜里,苏宅便闯进了一个不速之客。与夜风当初被倒牲的狼狈不同,那人的落网是完全正常的状态——只是中了毒,动不了。

苏郁听见响动去看看的时候,发现那人身穿大红色衣衫,身姿窈窕婀娜,竟是一名女子。

那女子的皮肤很白,穿上那一身大红衣衫,越发显得肌肤如雪。可是,她的眼神却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般沉静好相处,眼瞳中带着满满的煞气,冰冷决绝。

苏郁看了微微一怔,这些天是得罪什么人了?怎么尽招惹了一些高手?先是莫名其妙的夜风,现在又来了一位红衣美人。他们都能够穿破前两层屏障到达第三座院落,说明武功都十分了得。

在那红衣美人身边停下,苏郁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

这一次,红衣美人中毒不深,尚可以说话,她冷冷开口道:“来取你性命的人!”

苏郁愣了愣:“是你?”

卷3 解连环第120章 红衣修罗

“是你?”苏郁惊问道。

这次轮到红衣美人疑惑了,她冷眼瞅着她,问道:“你认识我?“声音中带着不可一世的嚣张跋扈。

不可能。修罗门杀手榜上排名第二的红衣修罗,见过她的人除了那些小喇啰,便只会是死人。当然,还除了夜风。这个女扮男装的小丫头怎么可能会认识她?

少女微微一笑,她确实不认识红衣美人的样貌,可是她认识她的声音一一许多年前,碧渊寺的后山上,当苏郁还是凌乔叶的时候,曾经为了一个男子的安危而着急。那时候,就是这个声音一字一句地敲进她的心里,让她的担心变得急迫,生怕那人有了一丁点的伤痛。

太长太久的回忆了,当初的那种情感都已经渐渐淡忘了,这个女子的声音居然记了这么久。

“你叫…”少女恢复了笑容,平静地看着红衣女子,道:“神乐。是不是?”

红衣女子眼眸更加惊讶地睁大:“你真的认识我?”

作为一个杀手,不仅被要杀的对象抓住,甚至还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底细,这样的情况,神乐从来就没有遇到过。到底这个小丫头是什么来头,让京城里的那位出那么大的手笔把夜风都请了过来,更不可思议的是,夜风居然迟迟不肯对她下手!

夜风来云城已经三个月之久,任务却还是没有完成,她神乐是夜风最大的对手,时刻都注意着他的行踪,他不回修罗门,她只好自己找过来了,他杀不了的人,她来替他杀!

少女怀中抱着一只小白貂,在石凳上坐下来,淡淡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我?”

红衣女子气懑不已,从来没有遇到活着的人向她问这个问题。许久之前在碧渊寺暗杀楚离的失败,是她一辈子的耻辱,可是后来才知道碧渊寺中有太多楚七的势力,她所以失败,也并非是技不如人。这会儿,被人制服然后审问,却是平生第一次。倘若传出去或者让夜风知道了,她以后还有什么颜面在道上混呢?

“你不肯说?”少女的眉头微微一挑,“如果我放了你,你还会杀我吗?”

红衣女子从不安中回神,翻了个白眼:“你会这么好心放了我?就算你放了我,我也会杀死你的。”

少女不怒反笑了:“你这个人,和他倒真是像极了。明明都已经落在我的手里了,居然还敢口出狂言。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他?”红衣女子一愣,随即睁大了眼睛,喊道:“你把他怎么样了?!他居然也落在你的手里了?!”

这样的反应,似乎比自己遇到危险还要焦急似的,少女一笑:“你很关心他?不,你喜欢他?这个世界上,死到临头了,居然还在为别人担心的人真是少见呢。”

不知道是自嘲还是钦羡,少女微微叹息了一声。夜晚的时候,总是让人心生无限的凄惶,找不到一丝依靠,睡不着、做噩梦,时间一久,常常是睁着眼睛度过一整夜。偶尔地,来这么一个两个杀手神偷什么的,居然觉得很有趣。

“喜欢他?呸!我神乐会喜欢他那样的木头?!”许是触到了红衣女子的痛处,她的脸色一红,开始口没遮拦地骂道:“臭丫头,如果你今天不杀我,下次我肯定会让你生不如死的!你杀了我最大的对手,我不会放过你的”,

少女轻轻一笑,原来竟是个一根筋到底的人,她也不想跟她罗嗦了。她站起身来,看着红衣女道:“既然你一定要杀我,我当然不能放了你。你自己慢慢想吧,我要去休息了。晚安。”

说完,径自走远。任神乐怎么喊怎么叫,她也不再理会。

三天后,神乐还是没有丝毫松口,就算她已经饿得没有力气叫喊,还是倔强地说要杀她。

少女抱着小白貂,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蹲在神乐的身边了,她把准备好的糕点一点一点喂进神乐的口中,可是神乐不肯吃,抿着唇或者吐出来。

少女叹气,低头望着怀中的小白貂,无可奈何:“小白,她不吃东西会饿死的口可是,她说她要杀了我。”

小白貂显然也火了,跳出少女的怀抱,一跃,上了神乐的肩头,把她本来梳得整齐的头发抓得乱七八糟的,犹不解恨,恶狠狠地举着爪子伸向神乐的脸颊,满是威胁的味道。

神乐果然被吓坏了,睁大了眼睛想往后躲。女人对自己的容貌向来十分重视,尤其是杀手神乐,她不怕死,却怕自己的容貌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小白貂总算是找到了她的把柄,这会儿,神乐虽然被绑了起来,却不再拒绝那些嗟来之食,一次次都不情不愿地吞了下去。

既然能吃饭,一时半会当然死不了。

又过了两天,少女刚刚喂神乐吃完饭,正要好人做到底地替她擦擦嘴,却不想一个大力将她抱了起来,往后连拖了好几步远。

惊慌地回头,还没有看清什么,就听见夜风冷嗖嗖的声音:“离她远一点!”

苏郁不知道这话是对她说的,还是对神乐说的,只见夜风的脸色冷得厉害,嘴唇抿得紧紧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被绑缚起来的神乐。

神乐的脸色也变了变,仿佛是不敢相信地看过来,偏头问苏郁:“他没有死?!你为什么要骗我?!”

少女很无语,她什么时候说夜风死了呢?看了看腰间的那双手,咳嗽了一声。

夜风立马松开了她,退到一旁去站立,开口问道:“你来做什么?”

神乐怒不可遏,自己被绑缚着动也动不了,还偏偏被他给看到了,不由地挣扎道:“你还不快点放开我!那个丫头绑了我三天,你快去杀了她!”

苏郁好整以暇地听着,原来,他们真的认识。既然神乐是来杀她的,那么夜风呢?留在她身边是假,要杀她才是真吧?

心里虽然有些失望,倒不至于有太大的心理波动,因为从来不抱希望,也从来不曾真的相信他,欺骗与否,都没有关系。她现在要做的,不过是聊聊天、看看戏罢了。

夜风不动,想到了什么,偏头看了看少女,道:“我回来了。她有没有伤着你?”

就算是关心的询问,他的语气还是很冷,与问出的话完仝不搭调。

少女笑了笑,摇摇头:“没有啊。她挺好玩的。你们俩真是天生的一对。”这是出自真心的感叹。

神乐一听,唇边第一次绽放出笑容来,看向少女的眼中再没有了一丝凛冽。然而,夜风却蹙紧了眉头,狠狠地瞪着少女,冷声道:“我和她没有关系,你不要误会。”

少女笑笑,不置可否,低头,亲昵地摸了摸小白貂的脑袋,道:“我去睡了,这里交给你了。”

说着,便抬脚走远了。

夜风手中握着那支洞萧,看着她娇小的身影走远,心里闷闷的,有些话憋在心里,可惜说不出来。

“喂!夜风!你快点放开我!你要看我被绑到什么时候?!”神乐火了,大声喊道。

夜风回头瞪着她,神情颇为不耐烦,可是,他还是走过去,解开了绑住她的绳索。一解开,马上就要走。

“不准走!”一得自由,神乐就挡在了他的面前:“就算现在我的手里没有刮,也是可以和你大战三百回合的!拔出你的剑来,我们比一比!看看谁才是天下第一杀手!”

夜风不想理她,每一次见面她都说相同的问题,像个影子似的对他阴魂不散地纠缠,有时候要提剑砍他,有时候要他让出第一杀手的位置,有时候又在所有人的面前对他充满了莫名其妙的敌意。

绕过她想走。

无奈神乐不肯放过他,追问道:“你为什么不杀了那个小丫头?你不是已经接下生意了吗?那个雇主不是好惹的主,你这样迟迟不动手是做什么?还有,你刚刚怎么那么关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