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九冷哼一声。

秋浓被这一声冷哼弄得有些不高兴,当即便问道:“你哼什么呢?”

徐其容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她也觉得这宫九有些莫名其妙。

宫九居然开口就道:“丫鬟不是人么?残羹冷炙就往丫鬟肚子里面倒,也太不会怜惜下人了吧!”

这下,连徐其容都忍不住了:“这位公子,你是不是管得有点儿多啊?”

宫九张了张嘴,然后就被曹怀瑜捂住了,曹怀瑜拉着宫九便走,嘴里道:“五小姐,今儿个有事,我得去把我的眉毛洗干净,日后有机会再见了。”

他身边那侍女却是慢走了几步,小声跟徐其容解释:“宫公子的性子就是那样,徐五小姐别跟他生气…宫公子也是个可怜人,五小姐就当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好了。”

然后又听到前面曹怀瑜在喊,忙跟徐其容和秋浓告别,追了上去。

徐其容叹了口气,看着周围到处都是提花灯的小娘子、公子哥儿、小孩子,也不忍心被宫九那两句话破坏了心情,拉着秋浓便站起身来,笑道:“咱们到处逛一逛,就当是消消食吧!再过一会儿,就该回去了。眼见着还停留在这外面的人越来越少了。”

秋浓点点头:“刚刚婢子注意到前面放河灯那里人已经少了许多,姑娘,咱们去放一盏河灯,许一许愿,也应应景。”

徐其容点了点头,和秋浓一起穿过人群,往河边走去。

秋浓掏钱从一个老婆婆那里买了两盏河灯,然后又要纸笔,徐其容瞅了瞅秋浓和自己绑在一起的手,示意算了:“不过是应景,也不一定非要写小纸条的。”

秋浓便作罢,两人拿着河灯,闲庭信步般走到了人比较少的一处河沿。

只见满湖星斗涵秋冷,万朵金莲彻夜明。徐其容抿了抿嘴,西京城,素来是这样,满目繁华。

正感慨着,忽然听到秋浓咦了一声,闻声看去,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秋浓手里又多了一盏河灯。

与河面上那些姹紫嫣红什么颜色都有的河灯不同,这盏河灯是纯素白色的,倒不像是这元宵节放的河灯,倒像是中元节的时候放的河灯了。

徐其容皱了皱眉,然后仔细一看,注意到那盏素白色的河灯带着些湿意,便有些不悦:“你怎么把人家的河灯给捞起来了?还不知道人家放这河灯求的是什么呢,你这般冒冒失失,岂不是让这河灯的主人空欢喜一场?”

秋浓很是无辜:“姑娘,并不是婢子淘气。”然后指了指一盏三层的金色莲花河灯,“那盏莲花灯把这盏河灯挤得一片花瓣溺了水,往这河沿边飘过来,上面的蜡烛也熄灭了,婢子不忍,便想把上面的水擦一擦,河灯的花瓣调整一下,重新点亮放回河里去。”

徐其容发现自己错怪了秋浓,只好道:“你最乖。”

然后秋浓便拿了手绢擦那河灯上面的水,徐其容看着秋浓擦那河灯,然后便看到那河灯里面掉出来一个东西,捡起来一看,却是一张折好的纸条。

纸条已经湿了,上面的墨迹晕染开不少。

秋浓哎呀一声,问道:“姑娘,纸条上面写的是什么?”

徐其容迟疑了一下,还是打开了纸条…满目的五光十色,她也对这唯一的一盏素白色的河灯好了奇。

墨迹虽然有些模糊,仔细看,却还是辨认得出来的:

暮树苍苍,哀摧无际;敛怨为德,毁室偿予。

徐其容手一抖,然后把纸条叠了起来,交给秋浓,吩咐道:“快放回去!”

秋浓见徐其容这般反应:“这纸条上写了什么?姑娘被吓成这样!”手里的动作却是一点不慢,几下的功夫,那盏素白色的河灯又回到了河面上。

谁在元宵节这么大好的日子许这等煞气十足的愿?难怪要用素白色的河灯了,若是换个颜色鲜艳的,配着里面的字,岂不是不伦不类!

徐其容摇了摇头,不肯回答秋浓的话。自己也没有什么心思放河灯了,跟秋浓一人点了盏河灯放到河面上,便转身打算离开了…这时节本来就还有些冷,在这河边站了一会儿,徐其容的手指已经冰凉了。

主仆二人一转身,却吓了一跳,徐其容刚看了那纸条,再看到眼前这景象,差点儿跌倒在莲花河里。好在左手和秋浓的右手绑在一起,这么一阻,已经足够秋浓把徐其容拉回来稳住了。

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和一个梳着童子髻的矮个小厮,正看着徐其容这边,显然刚刚徐其容看人家河灯里面的纸条的事情已经被他看到了。

这倒还不至于吓到徐其容,吓到徐其容的是那两人脸上的面具。是没有描画过的面具,衬着满城的花灯色,显得有些诡异。(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章 几问几答

那身材高挑的男子见徐其容差点儿被吓得摔到河里,肩膀抖了抖,徐其容几乎能想象出面具下的那张脸正在憋笑!

秋浓扶着自家姑娘,狠狠的瞪了戴面具的那主仆二人,语气也不怎么好:“藏头遮面的,算什么好人!”

徐其容抿了抿嘴,拉着秋浓就要离开…反常即妖,她并不想跟这人有接触!

刚抬脚,便听到一个略微有些熟悉的男声从那人的口中响起:“你刚刚看了那纸条,对纸条上的话怎么看?”

徐其容愣了一下,然后便见那身材高挑的面具男抬脚向她靠近,随着男子的靠近,徐其容渐渐闻到一股子药香味。正是上次在杏林医馆前把竹骨伞搁在她头顶的那股子药香。

原来是他!徐其容恍然大悟,心里面的那几分怯意也一扫而光…既然是见过一次的人,上次没有害她,这次害她的可能性也不大了。

秋浓却没有认出此人来,依然扶着自家小姐,神色警惕的盯着男子。

徐其容想着,既然他问她怎么看那纸条上写的话,那就说明,他自己是知道纸条上面写了什么内容的。他一个男子,自然是不会无聊到捞人家河灯看人家许的愿望的。也就说明,那盏河灯,是他的。

徐其容微微有些讶异,她上次在杏林医馆外面遇到这人,虽然贸贸然上来帮她拉腊梅枝、让她剪花枝是有些逾矩,可他把竹骨伞撑开放在了她头上,一来是帮她挡雪,二来也是顾及到她的名声。

他能够为一个陌生的小娘子的名声考虑一二,可见也还算是个正派的人。

这么一个正派的人能写出那种杀人全家的愿望来,难不成这其中有什么天大的苦衷?

见男子还在等她回话,徐其容琢磨了一下,开口道:“局内人有局内人的看法,局外人有局外人的看法。”

三爷点点头,对这个回答还算是满意。又问道:“那依你说,局内人应该怎么看?”

徐其容想了想,笑道:“三爷,这话你就问错人了。小女子又不是什么局内人!不过小女子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当局者迷。”

三爷顿了顿,想说,你怎么就知道你不是局内人?可转念一想,这到底是一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小娘子。自己又何必吓她!于是又问道:“你说得有理…那么,局外人的看法又是什么?这你可不能推脱了。”

徐其容点点头,正色道:“小女子虽然不是出家人,可也是不打逛语的,局外人什么看法,与局内人有什么关系?局外人,不过是看戏罢了!”

凤冠霞帔、描眉抹金,那戏园子里,看戏的人在想什么,从来都不是演戏的人需要琢磨的。演戏的人。只需要琢磨透这出戏的悲欢离合就够了。

三爷听了失笑,然后便听到跟在自己身后的童儿吭哧吭哧的笑了起来,他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这样子糊弄三爷,这会子,他显然是憋不住了。

秋浓也被自家姑娘这回答给逗乐了,可又怕眼前这男子因此恼了,找自家姑娘的麻烦,看向男子的神色越发的警惕起来。

三爷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就不该怎么问你!换一种问话,徐五小姐。如果你是写那纸条的人,你会那么做吗?”

徐其容皱了皱眉,心里想着,“暮树苍苍。哀摧无际”说的明显是至亲的去世,而“敛怨为德”四个字可以延伸出来的意思也很明确,再跟前面的“暮树苍苍,哀摧无际”这句话联系起来,只怕里面裹着仇深似海。

抿了抿嘴,徐其容还是本着自己的想法。老老实实道:“有道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又有人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如果是我,欠我的,我总要讨回来的,谁愿意做那良善之人谁做去,反正我是不愿意做的。”

三爷便点了点头:“看,你也是赞同我的。”

徐其容摇了摇头:“我并不是赞同你。我会报仇,但是我不会傻到把自己也搭进去。毁室以偿这种事情,我自认为是做不到的。没有那么强的能力是一个原因,不忍牵连无辜也是有的。又何必自己为难自己?”

她性子本来就是这样,如果能让她舒舒服服的生活,她并不愿意算计谁、报复谁的。上辈子她后来被云岚害得那么惨,这辈子重新活了过来,一开始她也没有主动去找云岚报仇雪恨。并不是她心里不记恨了,却是知道,自己重新来一遍,并不只是为了报仇的,比起报仇,过好这辈子更为重要。

三爷听了徐其容这话怔忪了一下,右手握拳抵着自己下巴咳嗽了两声。面具轻轻的往上面移了半寸。

徐其容看在眼里,然后发现他的下巴上尽是青色的胡茬儿。听声音,这人年纪也不大,这般形状,想来是为那纸条上面的事情辗转反侧了好久,以至于今儿个出门连胡茬儿都没有刮干净!

童儿小心翼翼的走到三爷旁边,一边看徐其容,一边劝道:“三爷,小的倒觉得五小姐这话说得在理。三爷又何苦自己为难自己!”

说着,眼睛又飞快的往不远处的柳树那边瞄了一眼。

徐其容诧异,顺着童儿的视线看了过去。

如今天还很冷,柳树都尚未吐绿,都是光秃秃的枝条。这莲花河沿岸的柳树都种了有些年头了,所以树干也还算粗大。可再怎么粗大的柳树树干也大不到哪里去,那后面站着人,还是能够看出来的。

徐其容皱了皱眉,这花灯和月色加在一起,光线依然是弱的,那边的人又站在阴影里,哪里认得出是谁!

“唔。”三爷不知道应了一声什么,然后铺天盖地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徐其容也顾不得看那柳树后面的人了,吓了一跳:“怎么咳成这样?”然后问童儿,“你可把三爷平常吃的药带在了身上?若是没有,不如现在去杏林医馆,我去把叶大夫给你叫来。”

自从冬天几场大雪之后,叶夫人又开始缠绵病榻起来,因此,这个时候叶临断不可能来观看什么元宵灯会,这会子,指不定正在家里面陪叶夫人呢!

三爷咳嗽得非常惨,就连秋浓脸上的警惕之色都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担忧。也劝道:“叶大夫医术非常的好,在整个西京城都是极有名的。”

叶临却摆了摆手,等好不容易咳嗽完了,再开口说话,嗓子便有一种刺痛感,语气却是很淡然的:“并不是什么大事,已经请大夫看过了,也施了针,出门之前也是先喝了药的,大概过段时间,便完全好了吧!”

徐其容嗫嚅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可你咳得这么厉害,还是找叶大夫看一下才好。”

三爷摇了摇头,话里带着一丝笑意:“没关系,不是已经不咳了么!”

见三爷坚持,徐其容便也不再多劝,毕竟男女有别,两人又交浅没有不要言深,她开口表示愿意帮忙把叶临找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三爷笑着道:“不管怎么说,谢谢你了。”

徐其容摇摇头:“也没有帮上你的忙。”

然后又想到上次秋浓是看到过三爷的脸的,据采榴说是长得很好看的。元宵节这种好日子,就连曹怀瑜都把自己打扮得跟个白孔雀似的了。也不是没有戴面具的人,只是别人戴的要么是兔子面具,要么是狐狸面具,都好看得紧。只有三爷和他身边的童儿这面具让人看了瘆的慌。

既然长得好看,为什么要把脸用面具遮起来呢?还选的是这么难看的面具!

徐其容心里一动,嘴上已经问了出来:“你干嘛戴着面具,不能摘下来吗?”

来这河边放河灯的人越来越少,三爷笑道:“你想看我长什么样子?”

徐其容一噎,她之前在心里夸他是一个正派的人,这会子他就说出这么不正经的话来,哪里正派了!

噘着嘴有些不悦:“你看到了我的样子,我却没有看到你的样子,这不公平!”

童儿一脸担忧的看着徐其容,他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有人敢叫三爷把脸上的面具摘下来!然而,让他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三爷还真的伸手去揭脸上那丑面具。

徐其容目不斜视的看着,先看到的是下巴,虽然布满青色的胡茬儿,却觉得那下巴看起来确实是一个美男子的下巴。

接着是鼻梁,三爷的鼻梁很高,看起来颇有点异族人的意思。

秋浓这时才发现原来戴面具这人就是当初在杏林医馆外面遇到的那人!顿时觉得有些意思,想起采榴那些花痴的评语,秋浓有些想知道她家姑娘看清楚三爷的长相之后会怎么品评。

徐其容瞪大了双眼,看着三爷修长的手指捏着那面具的边缘,慢慢慢慢的从下往上掀。心里有些紧张,仿佛在揭晓什么谜底一样。

三爷身后的童儿没有三爷那般注重仪态,早在三爷开始揭自己面具的时候,童儿已经一把把自己的面具给扯开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三爷是谁

徐其容心里想着,这人身上一股子药味,只怕脸色是有些苍白的。

眼见着就要看清三爷的脸了,忽然三爷后方传来一阵杂乱的惊呼声,徐其容正对着三爷,抬眼便看到三爷身后的情况。元宵佳节,竟然有人纵马狂奔!

三爷自然是也注意到了自己身后的情况,手下动作一顿,这一犹豫,那纵马的人便在距离三爷六七步远的时候勒住了马,然后自己从马上滚下来,急切的向三爷禀报:“万岁爷不好了!”

万岁爷!是掌管着天下人生杀大权的万岁爷陈乾帝么?徐其容一时之间有些懵。

三爷揭面具的手就收了回去,当下声音一变,来不及对徐其容有多的交代,开口就对自己身后的童儿吩咐道:“回宫。”

良久,已经看不见人影了,秋浓才咋舌般猜测着问徐其容:“这位三爷是什么人物?万岁爷不好了都会有人来找他,难不成他是宫里面的御医不成?可他若是御医的话,又怎么会由着自己病成了这幅模样!姑娘,婢子有些看不明白了。”

徐其容也有些看不明白,再扭头去看柳树那边,站在柳树后面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去了。

当下便摇了摇头,对秋浓道:“这事情不是咱们能胡乱揣度的,都这个点了,咱们还没有回去,只怕爹爹和姐姐该着急了。”

秋浓忙哎了一声,不再提三爷的事情,买了两盏比较亮的灯笼提在手里,和徐其容一人提了一盏,往状元巷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之后。徐四老爷和徐其锦果然正着急呢!徐四老爷在街上找了一圈也没有找着徐其容,便想着,自家小女儿那么聪明,若是走散了,自然知道回家来的,便也没有多担心。谁知到了家,等到了现在。依然不见徐其容主仆二人的身影。就要再次出门去寻找。便在门口遇到了两人。

徐其容推说累了,把手里的灯笼交给徐四老爷,便回房间了。虞夏在家自然早早就准备好了洗漱用品,伺候着徐其容洗漱了一番,再把神情有些惫懒的徐其容扶着上了朱床。

徐其锦见徐其容神色有些不对,便把秋浓叫过去询问了一番。听说徐其容今儿个晚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吃了一顿子,便猜测她是因为积食了又不好意思说。所以心情不好。便让厨房做了一碗山楂汤,亲自端着去了徐其容的闺房。

徐其容在床上撑起身子,就着徐其锦的手,一口气把一大碗山楂汤喝得干干净净。然后砸吧砸吧嘴巴对徐其锦道:“有点儿酸,糖放少了…还有山楂吗?给我吃两颗。”

徐其锦失笑:“那东西酸得倒牙,你也吃得下去?要是实在是不舒服。就起来转两圈,消化下去了就好了。”

徐其容这才知道徐其锦这是误会了。也不解释,也不肯下床转圈,干脆往里面挪了挪,让出位置来,让徐其锦除了鞋袜躺上来,两姐妹聊聊天。明日徐其锦就要回去了,两姐妹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徐其锦抿了抿嘴,吩咐虞秋:“你去跟姑爷说一声,我今儿个就睡在这边了。你伺候他梳洗之后,也早点休息吧,不用来我这边伺候了。”

虞秋哎了一声,然后摇头:“婢子不在,姑娘要起夜怎么办?”

徐其锦笑着一指:“有虞夏在呢,我家灼灼断不会小气到连一个丫鬟都不肯给我使的地步!”

徐其容扑哧一乐,强憋着笑,一本正经的对虞秋道:“对,你去吧,你要是嫌虞夏伺候得不好,等会儿姐姐要是渴了还是怎么的,我亲自端茶送水怎么样?”

虞秋抿着嘴笑:“二小姐又拿婢子打趣了。”

说着便告辞,带着一个小丫鬟去厨房端热水了。

两姐妹絮絮叨叨的说了大半宿,说的都是一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话。等时辰到了下半夜的时候,徐其锦终于熬不住,睡着了。

徐其容这才有时间想三爷的事情。她不让秋浓说,不代表她自己不会去琢磨。

那人身负血海深仇,那人排行第三,那人跟宫里面有联系。

刚认识华惟靖的时候,两人相处时的各种细节都指明了他就是华惟靖,可自己不敢去多想,一味的逃避,直到爹爹把华惟靖身份说破了,自己才接受这一事实。

那么,这次,她是不是可以大胆的猜测,这位三爷,其实是姓华的!

如果是华裕德的话,正好是这般的年纪,也正好排行第三,也正好是宫里面的人。上辈子华家叔侄斗得你死我活且不说,这辈子华裕德一门心思的要把华惟捧杀,徐其容是亲眼见识到了的。如果不是因为有血海深仇,他那么骄傲是一个人物,为什么要对一个小孩子出手?那小孩子还是他的亲侄子!

因为金哥儿和华七的关系,再加上华裕德上辈子名声并不比华惟靖好,因此,徐其容心里实在是很难对华裕德有什么好印象。

她想象中的华裕德跟她见到的三爷的形象,出入实在是有点儿大。

并且…徐其容想起了三爷下巴上青青的胡渣,太监,会长胡子吗?

她想起自己上辈子见到的已经改名为陈德的华裕德,也是蓄了胡须的,表面上看起来一派儒雅。然而云岚却在背地里骂了陈德好几次,说他一个太监,粘上假胡须也做不了男人!

徐其容看不出来假胡须跟真胡须外观上有什么不同,可是,有粘胡须的人,应该没有粘胡渣的人吧!

徐其容越琢磨,越觉得一团迷雾,脑子里跟浆糊一般。然后又想起柳树后面站着的那人,她很确定,当时那人是在看她们这边的,只是不知道那人看的是三爷还是她。听童儿的话里的意思,三爷应当是认识那人的。

那人是谁?徐其容有些埋怨今天晚上的花灯都不够亮,若是够亮,她看清了那人的模样,说不定就知道三爷的身份了。

这么一想,徐其容又有些埋怨纵马前来报信的那人了,他若是晚个两瞬,三爷脸上的面具,应该就已经完完全全的揭下来。

也不知道琢磨了多久,徐其容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感觉还没有睡多久,就听到她姐姐跟人说话的声音,她以为徐其锦是要起夜,还记着自己跟虞秋做下的保证,挣扎着便要起身,眼睛还闭着,嘴里嘟哝道:“姐姐你先等一下,我去帮你点灯。”

徐其锦失笑,这会子已经五更天了,外面已经蒙蒙亮了,因为糊了窗户纸,所以屋子里看不大出来罢了。忙把徐其容按回被窝:“你且再睡一会儿,等用早膳了,我再让人来叫醒你。”

徐其容脑子还没清醒,却固执得很,不肯依:“我答应了虞秋的。”

徐其锦这才想起昨晚那回事来,那算哪门子的答应啊!干脆不管自己身上刚穿好的衣裳,像小时候那样,搂着徐其容往被窝里面一缩,嘴里道:“好好好,我不去了,咱们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起。”

徐其容嘟嚷了一句什么,徐其锦没有听清。等人再次睡熟了,徐其锦才憋着笑起身,跟前来伺候自己的虞秋捂着嘴,踮着脚出去了。

徐其容睡得香甜,徐其锦不让人去打扰她,果然直到用早膳的时候,才让秋浓把人给叫醒了吃早餐。

杜仲见徐其锦对徐其容这般事事周到,心里不由得想,我是他夫君,她对我都没这么好过,她那妹妹待她一般般,她对她那妹妹却这般掏心挖肺,真傻!

用完早膳,借着丫鬟婆子们收拾碗筷的功夫,徐四老爷问杜仲:“马车行李都收拾好了吗?沈安家的准备了一些西京城的特产,你们都带上了?”

杜仲忙恭谨的点头,回道:“锦儿都安排好了。”

他本来是不耐烦这些事务的,谁成想徐其锦竟然安排得很好,看起来还一点都不费事的样子,这才想起当初姑母来杜家介绍徐其锦时说的那些夸人聪明能干的话,原来都是真的。

徐四老爷微微点了点头,一脸的笑意:“既然是锦儿准备的,那我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

见徐四老爷也对徐其锦信任放心,杜仲突然有些得意,这人周到细致,那又怎样,又不是徐家人,是他杜家人!他却不知道,在徐家,只有徐其锦和徐其容不放心徐四老爷的,断没有徐四老爷开口质疑徐其锦和徐其容不周全的时候!

徐其容这才意识到自己很久都见不到姐姐了,很是难过。可姐姐在西京城待了这么长时间,再待下去,只怕婆家那边便有意见了。她再舍不得姐姐,也不能任性的开口把姐姐留下来的。

徐其锦也很舍不得徐其容,把人叫到身边,一句话一句话,事无巨细的叮嘱。再三告诉徐其容,家里若是有什么事情,就给她写信。她那边顶多两三天时间,也就收到了。

徐其锦说什么,徐其容就应什么。她有些后悔,自己早上干嘛不早点起床!早点起床还能多陪姐姐一会儿。

徐其容把这话抱怨给徐其锦听,徐其锦便想到徐其容早上的行为,憋笑憋得很辛苦。

再怎么不舍,徐其锦还是上了回苏州的马车。

徐其锦走后,徐其容恹恹了好几日。等到平泰公主传话来状元巷,让徐四老爷过去请安,徐其容才重新打起精神来。

她知道,祖母这是要跟爹爹说娶继室的事情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 续娶的波折

祖家要搬到京城来的这件事,显然让如意巷的人有一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对于徐郭氏来讲,祖家搬来了,她手里的大权虽说不必交出去,可稍微一些重大的决定,都是要请示祖家那边的。对于徐家几个太太们来说,祖家搬来意味着她们要在更多的长辈们跟前立规矩。

对于徐家的几位哥儿们来说,祖家跟他们同辈的哥儿中,有徐知那样的早已考取了功名的,同龄的哥儿中,有徐亭晏那样的聪明绝顶的,怎么也算不得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