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儿仔细琢磨了一下,便说不出话来了。良久,眼见着就走到县衙前面的大街了,童儿问了一句:“爷,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去哪里?”

华裕德扭头看了眼县衙的大门:“本来想去一趟县衙的,现在想来,太子身边有他和云岚做参谋,怎么可能收了裴知州忘了周县令呢!罢罢罢,咱们回去再议吧!”

童儿疑惑:“那咱们还往西京城送信吗?”

“只怕,”华裕德看了眼忙着办年货的路人们,神情有些严肃,“咱们那信就算是写了,就算侥幸送到了西京城,也到不了陛下的手里了。”

童儿嘟嚷了一句:“可总得写一写啊!”

“是啊,”华裕德点头,“总得写一写的。”

纵然华裕德一直神情冷静,童儿这儿时候也看出来了,自家爷并不是一点也不担心的,相反,他这会子心里正担心得厉害呢!

童儿叹了口气,华裕德不表现出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扭头看到岔路口的另一条路是通往泗水街的,登时眼睛一亮:“爷,咱们既然已经来了这涪州城,那么多的粮食,那么多的御寒衣物,总得去跟十五小姐道个谢。”

华裕德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徐其容会准备那么多的粮食和御寒的衣物,显然是猜到了什么。自己不仅要跟她道谢,还得安抚她一下,如今什么局势,提点她一下,对徐家没有坏处。

陈乾帝叫他平日里多注意着点徐家,虽然是监视徐家的意思,可未尝没有叫他护着徐家的意思。不然上次徐谨行的事情,陈乾帝就该怪他自作主张了!

华裕德开口:“去吧,咱们去看看徐十五。”然后想起宫七说徐十五继母怀孕的事情,脸上带了些笑,“只怕她现在忙得很呢!”(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九章 栗子

后天便是小年,徐其容前几天忙得很,到了今儿个,却是闲了下来。

本来想陪戚氏说说话的,可自从知晓戚氏有了身孕之后,徐亭远便不再外出了,整日在家围着戚氏打转,哪有她靠上去的份儿!

徐其容一边哭笑不得,一边心底想着,当年沈氏怀她和姐姐的时候,只怕爹爹也是这般围着沈氏打转吧!

只好去陪平泰公主散心。

刚知晓徐亭进真的不是自己的长子,自己的长子已经在三十几年前就死得不能再死了的时候,平泰公主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每日诚心礼佛,饭不好好吃,觉不好好睡,人一下子憔悴了许多,不过是短短几个月,原来的青丝已经夹杂了半数的白发。

徐其容看着心里一酸,不单是青丝成雪,就是那眼角和脖颈的皱纹,也一下子多了无数条。

昨晚又下了一场大雪,徐其容陪着平泰公主一人一个小手炉看婆子们扫雪,有两个小丫鬟想要堆雪人,嫌弃婆子的扫帚太脏,扫过的雪都黑乎乎的看着恶心,正跟扫雪的婆子们胡搅蛮缠。

左右没有什么大事,年关到了,别的院子里的下人们忙碌,平泰公主院子里的下人们可不忙碌。那两个小丫鬟年纪小,正是可爱的年纪,婆子们自然不会跟她们较真,反而故意装作跟她们作对,逗弄她们。

弄得两个小姑娘一会儿生气一会儿撒娇哀求。平泰公主看着,不知是不是想到了戚氏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脸上居然出现了一种类似于柔情的情绪。

徐其容看在眼里,松了口气,这人啊。还是要多看看外面的世界才行,老把自己闷着,精神怎么会好?

徐其容伸手拿了跟银签子,在自己的小手炉里面拨弄着,然后从里面掏出一颗烤得炸裂了的栗子,手上垫了一块锦帕去接。

又怕烫,又想吃。表情纠结得不行。

平泰公主眼神从那两个小丫鬟身上收回来看向徐其容。神情还是那么不食人间烟火,开口道:“桂嬷嬷,你去给她剥。看她那馋样!”

“容姐儿向来是嘴馋的,老奴活了这么久,还没有见过比咱们家容姐儿爱吃的小娘子,她这种性子。说不得在喝孟婆汤的时候都要跟孟婆多要两碗,一碗根本尝不出味儿!殿下还记得当初在兰芷院么。那葡萄酸得鸟儿都不肯啄了,她倒好,全祸祸吃掉了。”桂嬷嬷一边笑,一边伸手去徐其容手上接那颗栗子。

徐其容当初为了多吃点儿东西。可费了不少力,现在听桂嬷嬷揭她短,反正在场的都是看着她长大的人。她也不害羞,反而手一缩。避开桂嬷嬷,自己把锦帕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的用指甲去剥那栗子壳儿。

栗子已经炸开了,倒也不难剥。

桂嬷嬷失笑:“这孩子,还怕老奴跟她抢吃的还是怎么的!”

平泰公主也忍不住笑了,徐其容却已经将已经剥好了还冒着热气的熟栗子用锦帕托着递到了平泰公主面前。

“祖母,这涪州城的栗子不够清脆,生吃起来有些绵,还特别甜,不过烤熟了却是比西京城的栗子要好吃多了,祖母你尝尝看。”

平泰公主抿着嘴不肯伸手接,徐其容却是执着,就是不把手收回来,平泰公主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低头就着徐其容的手把那颗栗子衔到了嘴里,果然唇齿留香。

心里不由得有些感慨,这孩子,果然是想着自己的,她那么馋,在手炉里面煨了半天的栗子,都剥给了自己吃。

然后便见徐其容拿着之前那根银签子继续在手炉里拨弄,没一会儿又拨弄出一颗炸裂了的栗子来。

这一颗徐其容剥给了桂嬷嬷。

到第三颗才进了徐其容自己的嘴,第四颗又是剥给了平泰公主的。平泰公主整个人有些呆,那么小的手炉,她到底在里面煨了多少栗子?

徐其容一边剥栗子,一边对平泰公主道:“祖母,等咱们吃完了这一炉,再吃你手里那一炉。”

平泰公主惊呆了,自己的小手炉里面也煨了栗子?容姐儿是什么时候往她的手炉里面塞栗子的!

正剥着栗子,忽然就听虞夏找了来:“姑娘,外面有人在寻姑娘。”

徐其容奇道:“这个时候,谁会寻我!”然后转念猜道,“莫不是许元霜?”

虞夏不点头也不摇头,平泰公主对徐其容道:“你去吧,不必太担心我,我就在这里坐一会儿。”然后指着在扫雪婆子们的帮助下开开心心堆雪人的两个小丫鬟,“我在这里看她们堆雪人。”

徐其容就要点头。

桂嬷嬷笑道:“容姐儿尽管去,老奴帮殿下剥栗子吃。”

徐其容点点头,笑道:“桂嬷嬷,栗子吃完之后,还要煨的话,一定要先用小刀在栗子壳上划一刀,不然熟了之后会乱蹦,伤着人就不好了。”

平泰公主摆摆手让她先去了,桂嬷嬷失笑道,“这孩子,吃个栗子都吃出经验来了!”

平泰公主心情好,也有了跟桂嬷嬷开玩笑的心思,她开玩笑的时候脸也是冷肃着的:“她这么爱吃,你当年控制她的饮食,说不得心里有多记恨你呢!”

桂嬷嬷笑道:“瞧殿下说的,小姐怎么会因为一口吃的记仇!”

平泰公主意味深长道:“那可不是一口吃的!”就在桂嬷嬷琢磨平泰公主这话有什么深意的时候,平泰公主接着道,“那是很多口吃的!”

桂嬷嬷一噎,然后反应过来平泰公主在跟自己开玩笑,不由得心里一松,她肯开玩笑,说明心情是极好的。

徐其容出了平泰公主的院子,就遇到了徐陈氏。徐陈氏手里拉着徐其莜,后面跟着提着一个盒子的丁香。

徐其容忙请了安,徐其莜笑道:“十五姐姐,你这是从大伯祖母那里出来吗?咱们都好些日子没有一起玩了,上次十九姐姐带给我的荷包,我还没有跟十五姐姐道谢呢!”

徐其容笑了笑,道:“你们这是去看我祖母?”

徐陈氏点点头:“听说大嫂身子骨好了不少,我带莜姐儿一起去闹闹她。”

徐其莜眼巴巴的看着徐其容:“十五姐姐这是去哪里?”

徐其容笑道:“许四小姐来了,找我说话,我去见见她。”

徐陈氏便道:“那你快去吧,让人等着不好。”然后就拉着徐其莜继续朝平泰公主的院子走去。徐其莜干巴巴的回头看了眼徐其容的背影,她也想去跟许四小姐说说话,可自家祖母说了,带她是去给大伯祖母解闷儿的,眼见着大伯祖母的院子就到了,自己总不能这会子跑掉吧!

这么一想,徐其莜觉得自己真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抬着下巴跟着徐陈氏一起进了平泰公主的院子。等看到院子里有人堆雪人,又看到桂嬷嬷在剥煨栗子,鼻尖尽是栗子的香味,就更高兴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章 关心

等徐陈氏和徐其莜走了,虞夏才小声对徐其容道:“姑娘,来人并不是许家小姐。”

“咦?”徐其容有些诧异,不是许元霜又是谁?曲指数了数,这涪州城里,会这个时候找她的,除了许元霜,也没有别人了啊!

然后便听虞夏道:“是德公来了,德公说只是想跟姑娘说说话,不想打扰徐家众人。”

徐其容点点头,对于华裕德的来意心里有了几分了然,一便往外走,一边对虞夏道:“你去帮我把披风拿来,外面在刮风,有些冷。”

虞夏忙答应着去了。

徐其容抱着小手炉出了二门,到了大门口,就见华裕德站在拐角处。那里堆着几个空酒桶,这么冷的天,泗水街又没有卖东西的商铺,路上基本上没有什么人的,就算是有人路过,空酒桶挡着,只要把仔细看,便不会注意到华裕德的。

他来见自己的时候,是这般的小心翼翼。

徐其容脸上就忍不住带了些笑,正要朝着华裕德走去,就见虞夏拿了披风,小跑着过来了。虞夏拿的是一条凫靥裘,精贵得很,还是之前离开皇宫是十五公主亲自替徐其容装在包袱里面的,涪州城冬天虽然不如西京城冷,可涪州城的冷跟西京城的冷不一样,跟刻在骨子里面一样,所以虞夏早早的就把这凫靥裘翻出来了,之前还打算送到双桂禅院去呢!

可是戚氏说这凫靥裘太过扎眼,被别人看到了反而不好,这才作罢!

徐其容任由虞夏和秋浓给自己把披风的带子系好,整个人立马就暖和了起来,抬脚出了门。

华裕德扭头看到徐其容。她本来就瘦,这凫靥裘又不显臃肿,裹起来更显得人娉婷…仿佛几日未见,那个脸上还带着些婴儿肥带着点儿娇憨的小娘子又长高了不少,下巴看起来小巧又莹润,正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应有的美丽。

徐其容仔细看了一下华裕德,见他身上的衣服似乎比她离开双桂禅院时还要穿得少。登时有些担忧。问道:“德公怎么穿这么少,着凉了可怎么办!”然后转头对虞夏道,“老爷有一件白鹤毛的斗篷。跟德公今日的衣裳正配,我记得是在爹爹的书房里面放着,你快去取了来,若是爹爹看见了问。你就说是我要的。”

虞夏忍笑,忙答应着去了。

华裕德哭笑不得。她还送自己一件斗篷?还是她爹爹的斗篷?当下拦住了虞夏,对徐其容道:“我不冷,你不必如此。再如何,哪有拿自己爹爹的衣物送人的?”

徐其容却觉得他是在强撑。她刚刚轻轻嗅了一下,发现华裕德身上的药香味比之前更重了!便道:“斗篷不但御寒,也是遮挡风雪的好物。这天儿越发阴沉,等会儿估计还有一场大雪。”顿了顿对站住没动了的虞夏道:“快去吧。另外再拿两把风雪伞来。”

见华裕德又要开口,徐其容眼睛一瞪,对虞夏道:“别管旁人说什么,只管听你家姑娘我的话就好了,你是我的丫鬟,又不是他的丫鬟!”

虞夏这才忍着笑,匆匆进了门。

华裕德没想到徐其容会这般关心自己,心里微微有些暖,开口语调就比他自己想的要软了几分,眉眼中带着笑意,道:“那,谢谢你了。”

不知怎么的,徐其容忽然就想起上辈子云岚形容华裕德的那些话来,云岚说,华裕德明明心狠手辣,肚子里不知道装了多少坏水,可偏偏对着人经常笑眯眯的,是为笑面虎。

想到笑面虎三个字,再看到华裕德这般眼含笑意,忍不住就噗嗤一乐。华裕德失笑:“我向你道谢,就这么让你高兴?你帮了我那么多,那我岂不是要多谢你几次才算?”

徐其容自然不好说自己刚刚在想什么,正色道:“那倒不必,你多谢几次,我就得多说几次不用谢,岂不是你麻烦我也麻烦!”

这话倒是有趣,华裕德还没听谁说过因为觉得说“不用谢”麻烦而不想要别人道谢的,当下便一本正经的建议道:“别人跟你道谢,你也可以不搭理的。”

徐其容瞪大了眼睛:“那我岂不是成了别人口中的人渣!”

华裕德惊呆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居然会跟人渣扯上关系!在西京城的时候,要跟他道谢的不知有多少,他实在是烦了,干脆就躲起来,连见都不肯见那些人的!

徐其容正色解释:“帮助了人家,人家真心实意的来道谢,如果不说‘不用谢’,人家可能觉得你是在跟他暗示什么呢,说不得人家就心里忐忑了。既然是要帮忙,何苦再让人家担惊受怕一番!”

抬头看了华裕德一眼:“德公自然是比其容要懂的多的,德公觉得其容这话是不是有道理?”

华裕德忽然就觉得自己有些后悔来这一遭了,以后又不是不见面了,干嘛要这么着急的跑来感谢人家!

童儿捂着嘴站在华裕德身后笑,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悄悄打量着自己的主子。

华裕德咬牙道:“十五小姐没有说错,自然是这样的。”

徐其容点了点头,又道:“德公来寻我,可是有什么事情?若是无事,咱们就站在这里说会儿话,若是有事,不如找个避风雪的地方坐坐,德公身子差,不比我们,要是病重了可就麻烦了。”

顿了顿,又道:“不知德公的病怎么样了?长公主府的神医方仲景就在我家,不如让方大夫替你把脉看看?”

因为戚氏怀孕的事情,徐其容这些天精神一直有些亢奋,所以见了华裕德,都没有动脑子考虑一下,这番话就自然而然的说出了口。

本来打算跟徐其容细说的华裕德话到了嘴里立马就拐了个弯:“不过是路过这里,来看看你可是一切都好,并没有什么正事。”

心里却是懊恼,山上比山下冷,有些熬不住,所以身上的毒这些日子便解了些,明明自己身子比之前好了不少,怎么这会子在她嘴里就这般病重了?

可徐其容这般说也是关心他,一番好意,他如何能扫她的兴?

唯有哭笑不得!(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一章 尴尬和默契

正说着,虞夏已经拿了徐亭远的斗篷出来了,手里还有两把竹骨的风雪伞。

徐其容从虞夏手里接过斗篷,就要递到华裕德手里,华裕德却是会错了意,上前走了一步,在徐其容面前半蹲下身子,俨然一副等徐其容替他披上斗篷的模样。

徐其容手一僵,有些不明所以…他们好歹是男女有别,华裕德怎么就突然做这种越界的举动了?

只是,人家帮了自己那么多忙,刚刚也相谈甚欢,突然翻脸,会不会有点小题大做?或者,他是华惟靖的三叔,自己又是跟华惟靖一辈的人,所以他把自己当晚辈看,所以没有注意这么多?这么一想,徐其容立马觉得自己领会了华裕德的意思。

华裕德见徐其容一犹豫,才知道自己误会了徐其容的意思,顿时有些尴尬,正要起身随便说句话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却见徐其容双手捏着斗篷一抖,然后披在了华裕德肩上,然后绕到华裕德前面来,灵巧的给斗篷的带子打结,脸颊微微有些发热,白里透着红。

华裕德只觉得鼻尖立马萦绕了一股小娘子的清香,这种清香不是花的香味,也不是脂膏的香味,应当是少女自带的体香,闻着甚是好闻。

不由自主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觉得自己这举动是有些猥琐的。好在徐其容自个儿也有些不自在,正专注的给斗篷的带子打结,并没有注意到华裕德的异样。

等徐其容终于系好了斗篷,华裕德不甚自在的轻咳了一声,然后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步,道:“多…多谢你了。”

徐其容自己也是有些尴尬的。不想话题一直在斗篷上面打转,转而问道:“之前准备的那些粮食、御寒的衣物,够吗?”

其实华裕德也不能肯定那些妇孺还要在山上待多久,可他却知道徐其容弄那些粮食和衣物费了多大的劲儿,他既然是想保徐家的,自然不能因为这件事连累了徐家。之前会让宫七来寻徐其容,那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因此。华裕德对徐其容道:“自然是足够了的。你不必担心这个事情。我让宫七跟你带的话,你记住了吗?”

徐其容想了想,问道:“是说我在姐姐的事情上处理得很好吗?”

华裕德点头。

徐其容有些担忧:“可是这样。姐姐那边没有事情吗?我到底还是要担心姐姐的。”

华裕德笑道:“徐七担心你,你担心徐七,倒真是姐妹情深,天下间的女人。大多是善妒的,像你们这般一心一意为对方着想。很好。徐七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怎么保护自己的,那杜仲也不是个蠢的,你只管放心便是。”

徐其容听他这么说。才松了口气,有了开玩笑的心思:“德公这话说得不对,天下间男人。雄心壮志,岂不是比女人更善妒?”

华裕德诧异:“雄心壮志怎么能算善妒?”

徐其容正色道:“你说女子善妒。无非是大家喜欢争,喜欢抢,明枪暗箭的。不过是大家都想过更好的日子罢了。男子雄心壮志,也不过是为了做人上人,想要比其他人握有更多的权力,又有什么区别?”

徐其容说这话就有些没有道理了,典型的偷换概念,华裕德那么聪明的人,不应该听不出来的,只是他今儿个不知怎么了,被徐其容这短短几句话给绕进去了,居然觉得她说得其实颇有道理!

当下点了点头道:“还是你说的有道理,是我想错了。”

徐其容瞪大了眼睛,她以为华裕德会随便说句什么话来反驳她的,压根儿没想到徐其容会这么说,一时之间倒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两人今天也不知怎么了,老是出现这种尴尬的情形。华裕德心下不想让徐其容感到为难,跟他说句话都要斟酌了再斟酌,便开口告辞:“眼见着天色愈暗,说不得等下就要下雪了,这里虽然僻静,却也有路过的行人,若是被有心人一传,只怕你的麻烦就少不了了。你先回去吧,我跟童儿也回去了。”

徐其容正要点头,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忙问道:“德公,您现在是住在双桂禅院还是涪州城宅子里?或者说,是住在山上?”

她刚刚才想到这个问题,见华裕德要走,开口便急迫了些。

华裕德见她这般,愣了一下,然后宽慰般道:“不急…我现在也在山上,只怕接下来一段时间,咱们是见不了面了的。你要小心。”然后摸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斗篷,“你父亲的这斗篷,我回去之后,让宫七送来?”

徐其容抿着嘴道:“还是算了吧,山上冷,最近风雪也大,那件斗篷虽然不是爹爹最好的一件斗篷,却是爹爹所有斗篷里面最暖和的一件。你就留着它吧…若是不安心,日后再跟我爹爹道声谢便是了。我爹爹总不会因为一件斗篷小气。”

华裕德失笑,告辞了转身就走。

那件斗篷是白鹤的细绒毛做的,怎么可能不算好东西!虞夏看着自家姑娘把它慷慨送人,心里不知怎么就起了一个念头,幸好德公不是自家姑爷,不然自家姑娘这么做,岂不是女孩子胳膊肘往外拐了?这还没有过门呢,就先拿自己爹爹的东西去体贴人家了。

这个念头刚起,虞夏就意识到了自己想法的不妥,暗骂了自己一句,真的是脑子被风一吹冷傻了,怎么会有这么毁姑娘名声的念头,以后断不能如此了!

徐其容并不知道虞夏的想法,今日跟华裕德见面,虽然遇到了些让人尴尬的情形,华裕德也没有跟她说什么正经事,可她莫名的就觉得心底松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为姐姐松的,还是为徐家松的,还是为华裕德松的。

徐其容摇了摇头,并不细想,带着秋浓和虞夏就进了大门。

童儿跟着华裕德走远了之后,眼见着回头也眼见不着徐家的大门和屋吻了,童儿才搔着脑袋问自家主子爷:“爷,咱们不是说要去提醒徐十五么,怎么说了一通废话就走了?”

华裕德脚下步子一顿,然后瞪了童儿一眼:“她已经从那通废话里面听出了我想跟她说的意思了。”

童儿见华裕德说这话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惊了一下,顿时有些不理解聪明人的天地了。

华裕德并不理他,抬脚继续往前走,他身子好了一些之后,已经不像之前那般惧寒了,就是不披这斗篷,也不会觉得冷。徐亭远这斗篷确实是做得暖和,裹在身上,又走了几步路,他居然觉得身上已经热出一层细密的汗水了。

右手修长的手指搭上斗篷的带子,正要解开,忽然想起徐其容仰着头给他系斗篷的模样来,不由得心头微动,手上的动作却是停了下来。

热…就热一点吧,冷了这么多年,也该热一热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二章 驾崩

华裕德到底还是给西京城那边去了信,如他所预料的那般,眼见着到了春节了,依然没有回信。

他留在西京城的人手,也一遍一遍的传来陈乾帝病危的消息。好在皇宫里面的御医都是有真本事的,总能把生死边缘的陈乾帝拉回来。

他要死了啊?

华裕德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若不是那人存了要磨练他的心思,他还不至于这么多年连报个仇都不能痛痛快快的报。可那人若是死了,只怕这天下就要乱起来了。天下乱起来,到最后苦的还不都是百姓。

每一次听闻御医把陈乾帝救了回来,华裕德就跑到后山看半宿的雪。

看四次雪时,到了除夕;看第十二次雪时,到了正月初八,贤王的儿子,小皇孙,两个月了,陈乾帝一下子精神好了许多,亲自带着小皇孙去祭了祖;看第二十一次雪时,已经到了元宵。却没有机会等着看第二十二次雪了。

正月十八,西京城全城戒严,商铺全都歇业,挂出白幡,百姓换上素服,声乐场所皆停止营业,白马寺、妙翠庵等各寺庙宫观,各敲钟三万下,举国哀痛。

陈乾帝在位三十三年,驾崩了,终年五十七岁!

陈乾帝在位这三十三年,励精图治,不好女色,除了有个无德无能的太子,基本算得上没有丝毫的过错。再加上他素来身子康健,不管是朝臣还是百姓,都没有想到他会在五十几岁的时候就驾鹤西去。

也不知道是因为走得匆忙还是因为实在是拿不定主意,陈乾帝没有给老太子陈晋鲲留下只言片语。大部分朝臣本来就对陈晋鲲不满,不管是为国为民。还是为了一己之私,都是不愿意看到陈晋鲲登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