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我沈家虽然只是区区商户人家,却也不是你想搓扁揉圆就能搓扁揉圆的!”

华裕德一听,有些愣:“徐十五已经把事情跟你们说了?”

沈老夫人在屋里的时候就听到了华裕德说要跟自己外孙女说话,此时听华裕德这么问。便误会了,以为华裕德指的是他和自己外孙女的事情!于是怒道:“你管容姐儿说了还是没说!你也是读过书的人,怎么这么没脸没皮,如此卑鄙无耻,对得起孔圣人么!沈家就是再岌岌可危,也不受你的威胁!”

华裕德甚是诧异。整个人有点儿懵:“沈家和我合作并不是全然无利可图的,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老夫人这话,德不敢苟同!”

沈老夫人一噎,这才回过神来,可能是自己想叉了,琴妈也凑到沈老夫人耳边小声道:“华家…老爷,可能真的是来谈合作的事情的,咱们是不是误会了?”

沈老夫人看了眼华裕德,又气上心头,哪里肯放过他!于是对着琴妈嘴硬道:“都到了女眷们住的内院来了,还有什么好误会的!”

然后扭头对华裕德冷哼一声,语气中还带着怒意和坚决:“不管你所求什么,沈家都不可能答应你。你最好是现在立马给我离开沈家,你只身一人在这里,到时候吃亏的定不是我沈家人!”

华裕德是习武之人,琴妈和沈老夫人虽然是小声耳语,他离得不远,听得清清楚楚的。这才反应过来,沈家怕是有什么误会了!又听沈老夫人说他不管所求什么,沈家都不会答应,心里更是觉得奇怪,除了合作的事情,他还有什么好求沈家的?

沈老夫人情绪激动,就连琴妈在一旁也义愤填膺,根本就不可能好好交谈,华裕德只好离去,想着等人冷静下来了再说。他这般突兀的来找沈老夫人,本来就有些不理智。

心里还是有些担忧,没有见到徐十五,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沈老夫人对徐十五好,华裕德是知晓的,可华裕德还知晓,因为沈家两位小娘子的婚事,沈家大房和三房对徐其容也是有些龃龉的。

徐其容同虞夏跟着沈老夫人派的丫鬟一路往三房走,那丫鬟是锯嘴的葫芦,问什么都说不知道,因此,到了三舅母院子,徐其容还是不知道三舅母为什么心情不好。

沈陈氏正坐在院子里面晒太阳,托着腮看沈彬和沈礼跑来跑去玩蹴鞠,旁边一个丫鬟剥了葡萄,用银签子剔了里面的籽儿,把汁液饱满的果肉递到沈陈氏嘴边,沈陈氏却摇了摇头,并不肯吃。

那丫鬟在沈陈氏看不到的方向眉头皱得死紧。

许久不见,徐其容看得出来,三舅母又憔悴了许多,眼窝深陷,几乎都认不出来那人是三舅母了!

那丫鬟一扭头看到徐其容,脸上顿时一喜,急忙道:“太太快看,是表小姐来了!”

表小姐三个字说得特别重。

徐其容一阵狐疑,然后就见三舅母朝这边看过来,眼神有些茫然,好一会儿才恢复清明,冲着徐其容笑:“原来是容姐儿来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五章 孕事

沈陈氏那笑,就跟强扯出来的一样,徐其容看了眼睛一酸,她的三舅母,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沈陈氏的丫鬟站在沈陈氏身后,对着徐其容摇了摇头,徐其容心头一动,露出笑来,走上前去拉了沈陈氏的手,亲近道:“三舅母,先前其容还见到彬哥儿和礼哥儿呢,三舅母定然早就知晓我来了,也不叫其容过来说话,现在我巴巴的过来见三舅母,三舅母这般说,岂不是伤了我的心?”

沈陈氏哭笑不得,笑骂道:“哪里学来的这胡说八道的本事?老祖宗想你想得紧呢,好不容易来了,我怎么敢去跟老祖宗抢人?这会子老祖宗肯放你来陪我,我才是意外呢,可见除了你,老祖宗最心疼的就是我了。”

三舅舅之前失踪几个月,三舅母就变得稳重沉默了许多,并不像是会这么开玩笑的人,徐其容见沈陈氏说这话,倒有几分是要透过她给外祖母透什么话的意思。

当下不动声色,只笑道:“三舅母这话可不能让大舅母和二舅母听到了,要是大舅母和二舅母听三舅母说外祖母偏心自个儿,说不得还会笑话三舅母呢!”

沈彬和沈礼本来在踢蹴鞠,见徐其容来了,就抱了蹴鞠过来站在自己母亲身边,等着徐其容跟沈陈氏说完了话好跟他们一起玩蹴鞠。谁知徐其容说着说着就被沈陈氏拉着坐了下来,两人一副要长谈的样子。

沈彬不由得撅了撅嘴,沈礼拉了拉他衣袖,摇了摇头,示意他多等一会儿也没关系。

这些日子母亲闷闷不乐。就连对着他们兄弟俩,话都少了许多。如今母亲有兴致和容表姐说话,就是不踢蹴鞠也是可以的。

沈陈氏扭头看到自己两个儿子的小动作,不由得嘴角勾了勾,神色变得柔和了许多,正要叫哥儿俩带着表姐一起去玩,就听到院子门口传来一个让她厌恶的声音。

“哎呦喂。容表小姐。这话是怎么说的,大嫂和二嫂都是心疼你三舅母的人,哪里舍得笑话你三舅母啊!”又道。“西京城一别,倒是好些时候没有见到容表小姐了,听说涪州城遭了难?得亏是涪州城遭了难,不然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呢!”

徐其容皱了皱眉。这声音是故意尖着嗓子发出来的,格外的矫揉造作。听在耳里,心里一阵烦躁,让人有一巴掌拍过去的冲动!扭头看去,却是姚氏。锦衣华裳穿金戴银,倒是比沈陈氏这个正经夫人还要打扮得贵气逼人!

姚氏以前说话声音有些粗犷,大概是这些年被人说了。所以现在才故意捏着嗓子说话。徐其容注意到,姚氏身后跟着一个奶娘。奶娘手里抱着个穿着开裆裤的男孩,不过一岁左右的样子。姚氏扶着腰挺着肚子,应当是有七八个月的身孕了。

徐其容目光落在那个一岁左右的男娃身上。

姚氏捏着嗓子笑道:“哎呦,表小姐,你还没见过吧?这是你钧表弟,长得又白又胖,你三舅舅可喜欢了,恨不得出去谈生意都带在身边呢!”

徐其容新下咯噔一跳,这才多久时间,姚氏已经生了一个儿子,肚子里又怀上一个了!她这么嚣张的来三舅母院子,看三舅母身边那丫鬟的表情,想来是已经习惯了。难怪三舅母会这般憔悴!

只是,三舅舅不是拎不清的人,姚氏虽说是平妻,可平妻在大部分人眼里也是跟妾无异的。这般宠妾灭妻,三舅舅脑子糊了浆糊吗?

徐其容看到沈陈氏看也不看姚氏,低着头极力掩饰一脸苦涩,心里很是心疼。再看姚氏,她已经与在西京城时见到的样子截然不同,隐隐已经有几分贵夫人的模样。

姚氏见徐其容不说话,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手撑着腰,一手故意摩挲着肚子,道:“这孩子,怎么还害起羞来了!听说你继母也有了身孕?大夫说,我肚子里这个,又是弄璋之喜,说不得我们还能亲上加亲呢!”

徐其容一听,登时怒了,姚氏这么说,她肚子里是弄璋之喜,意思就是戚氏会生一个女儿了?虽然不管是生儿子还是生女儿,徐其容都很高兴,可她爹爹缺一个嗣子,姚氏在这里偏要说戚氏会生女儿,徐其容就是泥人,听了这话也忍不住生气了。

“姚舅妈,”徐其容看着姚氏那肚子冷笑,“你读书少,可别被那大夫蒙骗了,我怎么听人说,肚子圆生儿子,肚子尖生女儿,幺舅妈这肚子,长得跟颗炒瓜子似的。”

说罢拉了拉虞夏的衣袖,虞夏忙道:“那赶紧得换个大夫,生孩子可是大事啊!”

姚氏脸一黑,知道沈老夫人偏疼徐其容,也不敢对她说重话,只道:“你们年纪轻,不懂。”

徐其容看着姚氏似笑非笑:“我年纪轻,不懂这个,却懂礼仪尊卑!”

姚氏最不喜欢别人拿她的出身说事了,一听这话,脸色更难看了,没好气道:“表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同样是妻,凭什么要分个尊卑出来?”

沈陈氏拉了拉徐其容,示意她别跟姚氏争,怕徐其容惹到了姚氏的肚子,吃不了兜着走。

徐其容却咦了一声,故作不解:“姚舅妈这是说的什么话?其容只是提醒姚舅妈,姚舅妈虽然比其容大不了许多,可好歹是差着辈分,其容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你在其容面前说生儿子生女儿的话,是哪家的规矩?等会儿见了外祖母,我倒是要问一问。”

“你!”姚氏气结。

想着反正如此受气,不如不管不顾闹一场,反正自己肚子里有孩子,也没人敢把她怎么样…然后就见身边人影一闪,定睛一看,就看到珠云对着徐其容行了行礼,站在了徐其容身侧。

珠云是沈老夫人身边的人,姚氏就是再横,也不敢在珠云眼皮子底下闹事了。当下便冷哼一声,带着人迈着小碎步走了。

徐其容见姚氏走路那姿势,又忍不住笑。

沈陈氏拍了拍她肩膀,带着些无奈:“有什么好笑的,人家学了两个月的功夫呢!”

沈陈氏不说还好,一说,徐其容就笑得更厉害了。等笑完了发现珠云还站在她身侧,一点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心里忽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问道:“珠云姐姐,外祖母让你过来,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然后就听珠云道:“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老夫人担心虞夏一个人照应不过来,让婢子以后就跟着表小姐了。”

徐其容心里咯噔一跳…她本来还打算晚些时候偷偷溜到对面去,就今天的事情,跟德公解释一下。这珠云哪里是来服侍她的,分明是外祖母放到她身边监视她的!

心里忽然有些慌,自己答应了德公的事情没有做到,珠云带着人去搬行李的时候又说了那番莫名其妙的话,自己又就此没了音信…德公该怎么想自己啊!(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六章 提点敲打

因为珠云总是跟在身边,接下来几日,徐其容都没有找到出门的机会…也没有找到能够让虞夏出门的机会。

徐其容以为,沈老夫人这么对她严防死守,说不得就会天天对她耳提面命,讲讲什么是小娘子应有的德行。谁知一连好几天,沈老夫人都打发她来陪三舅母,至于沈老夫人自个儿,则是今儿个见李家夫人,明儿个跟王家太太喝茶,忙得很,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徐其容分明记得外祖母并不是个喜好与人交际的性子!更何况,外祖母年纪这般大了,既有儿媳妇又有孙媳妇,就算是家里需要人情往来,也用不着外祖母自己亲自出马啊!

只是珠云嘴实在是严,徐其容不管是拐弯抹角,还是直言不讳的打听,珠云都只说不知道。后来被徐其容磨得没有办法了,才憋出一句:“表小姐是小娘子,有些事情,问太清楚反而不好,老夫人心疼表小姐,总不会让表小姐吃亏了就是。”

徐其容听了这话,心里隐隐有了种不好的预感,忽然就有些迫切的想见到华裕德了。

看了眼珠云,徐其容吩咐她帮忙把自己做的荷包收针,自个儿却拉了虞夏,悄悄讨论出门的事情。

到底是没有出成门,珠云就算是给荷包收针,也是把针箧用布带挂在脖子上,跟着徐其容走的。徐其容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只好继续去三房陪三舅母说话。

到了晚间用晚膳的时候,趁着婆子盛汤,徐其容抿了抿嘴,对沈老夫人道:“外祖母,我明儿个想出一趟门,有些东西要买。”

既然偷偷走是不可能了,那就光明正大的要求要出门,说不得还有办法能跟德公见上一面。

可这话落在沈老夫人的耳里,就变了味了。想到自己的打算。沈老夫人生气也有限,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来,淡淡道:“世道不好,小娘子能不出门还是不要出门的好。你有什么要买的?我让人去给你买。”

徐其容笑着把锦杌往沈老夫人身边挪了挪。抓着沈老夫人的手摇:“外祖母,别人挑的我都不喜欢,你就让我自己出去挑吧,也散散心,最多两个时辰。就回来了。”

顿了顿,见沈老夫人神色依旧没有答应她的意思,又补充道:“外祖母要是不放心,让珠云跟着我一起去好不好?”

沈老夫人依旧不肯,接过婆子手里的青花碗,把浓白的鱼汤放在徐其容面前,道:“你要是嫌别人挑的不好,告诉外祖母你要买什么,我让人把铺子买了,铺子里面的东西都搬过来。你想怎么挑怎么挑…喝汤,这鱼是你三舅舅带人从寒潭捞的,烧的汤余味无穷甘旨肥浓,小娘子喝了,皮肤又白又滑,是极好的东西。”

徐其容咦了一声,她这几日天天往三房跑,都没有看到三舅舅,还以为三舅舅在姚氏房里呢,原来是去寒潭捞鱼了?

不由得问道:“外祖母。寒潭里面的鱼最是狡猾,三舅舅腿又不好,干嘛去寒潭捞鱼?还是说三舅舅的腿已经大好了?”

“哪里好得了!”沈老夫人见她不提出门的事情了,脸上微微带了些笑意。只是提起沈回秋的腿,又叹了口气,“大夫都说了,你三舅舅那腿,这辈子怕是好不了了。好在你三舅舅不是个顾影自怜的,就算腿不好。也没人敢小看了他。去寒潭捞鱼,也是因为你三舅母喜欢吃鱼腹上上的嫩肉,你三舅舅,这是在赔礼道歉呢!”

徐其容又想起三舅母憔悴的神色,到嘴边的鱼汤就喝不下去了,问道:“三舅舅是因为姚氏所以要跟三舅母赔礼道歉吗?可是既然要赔礼道歉,早些时候为什么要惹三舅母伤心呢?”

沈老夫人看了徐其容一眼,本来不想跟她说这种事情的,又想着自己女儿去得早,平泰公主又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儿,这种事情,自己不教,就没有人来教容姐儿了。

便道:“所以女人这一辈子,就该为了自己活。你三舅母担心你三舅舅的腿,专门跟大夫学了穴位按摩,又到处求医问药,结果怎样?那姚氏根本不在乎你三舅舅的腿能不能好,只顾自己的前程,拼了脸皮不要,现在孩子生了一个又怀了一个,你三舅母还不是只有黯然神伤!”

徐其容瞪大了眼睛,耳根有些红,外祖母这话说得,未免也太过直白,压根就不是该对着一个小娘子讲的!

沈老夫人看了她一眼:“你觉得你三舅舅是个怎样的人?”

徐其容想了想:“三舅舅心里,未必没有三舅母,不然也不会去寒潭捞鱼了。”

“心里有你三舅母又能怎样?”沈老夫人道,“你三舅母自己是个不会争的,你三舅舅再好,有姚氏在,你三舅母也只有黯然伤心的份儿!”

徐其容听着这话,表情变得有些窘然,看向沈老夫人的眼神就带了些探究,外祖母这是怎么回事?遇到儿子和儿媳妇之间闹不高兴了,作为婆婆,不是都会站在儿子这边吗?外祖母这话,倒像是在为三舅母抱不平似的!

虽然觉得这话由沈老夫人说出来有些怪异,但对于话的内容,徐其容却是赞同的,若是没有姚氏,三舅舅和三舅母伉俪情深着呢!

沈老夫人看徐其容表情,就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当下便总结道:“可见,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嫁对人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别的就不说了,单说后宅之中,那最会挑事的妾室通房是不能有的!”

徐其容听着这话,颇有些哭笑不得,妾室通房这种东西,又不是女人说了算的。若是没有妾室通房,说不得还要落下个善妒的名声呢!

然后便听到沈老夫人道:“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打心底里的疼,你三舅母嫁给你三舅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不过,外祖母要你比谁都要嫁得好!本来想把你留在沈家的,可你大表哥和二表哥都已经成亲…你且放心吧,外祖母都帮你瞧着呢!外祖母吃百样饭看百种人,总比你要有眼光得多的!”

徐其容:…

她这才明白过来,外祖母不惜拿三舅舅打比方,这是在提点敲打她呢!(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七章 夜闯香闺

闷不吭声用完晚膳,陪着沈老夫人说了会儿话,就服侍沈老夫人洗漱,上床休息了。

因为老年人觉浅,沈老夫人怕自己醒醒睡睡影响到徐其容睡觉,所以并没有要求徐其容像小时候那般与她同塌而眠,又不忍心看她睡外面丫鬟睡的软榻,所以让人专门把隔壁的厢房收拾了,按照徐其容的喜好重新布置了,给徐其容做闺房。

徐其容躺在床上,琢磨了半晌,还是觉得自己应当想法子出去一趟,不见到德公,把事情说清楚,徐其容有些心慌。

珠云坐在外间,在昏黄的油灯下面画花样子,她打算给眼见着秋天到了,天气慢慢转凉,她想要尽快给沈老夫人做一条抹额。

虞夏正用铁壶装了热水,就在朱床前的圆桌上给徐其容把袖子上的褶皱熨平,徐其容起身,把罗帐挂在钩子上,透过珠帘的缝隙看到珠云专心致志画花样子的身影,心里一阵不耐烦。

却又知道珠云是外祖母派来看着她的,自己怪不得珠云,只好自己生了一会儿闷气。因为心里不高兴,辗转反侧好一会儿都不能安然入睡,虞夏忍不住道:“姑娘,可是婢子的声音大了点儿?要不然我也去外间吧!”

徐其容摇了摇头,提声喊了句:“珠云姐姐?”

珠云听见徐其容喊,忙放下手里的纸和笔,撩起珠帘,走了进来,揉了揉眼睛,笑着问道:“表小姐有什么事情吗?可是口渴了?婢子给表小姐端蜂蜜水来?”

徐其容摇了摇头:“不必了。”

珠云又道:“若是不想喝蜂蜜水,老夫人前些日子赏了一瓶子花蜜,兑水喝着又不甜腻。嘴里又有滋味,要不然婢子给表小姐兑一碗?”

“晚间喝了银耳汤,我不渴。”徐其容道,“外间那油灯实在是昏暗了些,左右你白日里也没有其他事情要做,那花样子就留着明儿个再画吧,别熬坏了眼睛。你也早点儿休息吧!”

珠云点了点头。便道:“那婢子洗漱了去外间软榻上躺着。婢子觉浅,表小姐有什么吩咐,喊一声婢子就来了。”

徐其容忙道:“别。今晚不用你值夜了,让虞夏睡外面吧!”

虞夏知晓自家姑娘心里烦,忙跟着道:“珠云姐姐,你都连着值夜好多天了。我心里也过意不去,今天晚上。还是让我值夜吧!”

珠云笑道:“不碍事,表小姐夜里睡觉踏实,婢子在外间值夜也不辛苦,虞夏妹妹若是心里过意不去。咱俩一起睡外间好了。”

徐其容神色一僵。

虞夏一看自家姑娘脸色,忙道:“不行。”

然后发现自己这话语气太过生硬,又忙解释道:“珠云姐姐。我胖,怕热。又爱出汗,就是冬天,也不能跟人同塌而眠的。”

这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徐其容笑道:“这大晚上的,外面还有守夜的婆子、巡逻的家丁,我好好的睡在这儿,哪里就有人来把我给劫走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因为担心徐其容偷跑,沈老夫人甚至把院子里守夜的婆子多安排了两个,大晚上的,表小姐出个门,就是想不被人发现都难。这么一想,珠云便点了点头:“那好,那今晚就由虞夏妹妹值夜,明儿个早上,婢子过来伺候表小姐梳洗。”

徐其容摆摆手:“去吧去吧!”

等珠云走了,虞夏才叹了口气,劝徐其容:“姑娘,这下人走了,您总能好好睡觉了吧?明儿个要是有了黑眼圈,老夫人怕是又要问您。”

徐其容看着小圆桌边上繁复的花纹出神:“我再坐一会儿。”

虞夏见状,只好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她知晓自己姑娘心里有些烦躁,却不知道该怎么劝她,让她自己一个人安静的想想也好。

徐其容倒没有想华裕德那边的事情,她想起今儿个三舅母跟她说姚氏的预产期,便想到戚氏的预产期好像也是在九月,之前那般奔波逃亡,她们分开之前,徐其容记得戚氏当时是有些不舒服的,也不知道现在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怎么样了。

正琢磨着,忽然听到窗户一阵咔擦一声轻响,然后便眼前一暗,虞夏哎呀了一声挡在了自己面前。

“怎么了?”徐其容有些诧异,把虞夏往旁边拉了拉,探头看去。然后便见到华裕德穿了身象牙色的直裾,站在珠帘处。

神情自然,一点也没有刚翻了人家小娘子闺房的窗户的尴尬!

徐其容心头的大石头瞬间落了地,想到不用自己千方百计想法子出去见德公,德公自己便来了,就无暇去计较德公擅闯闺房的事情来了。忙对虞夏道:“快,去给德公泡杯茶…就说是我要喝,别让人知晓了。”

然后伸手把虞夏手里尚未熨完的衣裳拿了过来,随手往肩上一披,就要下床来。

虞夏看了看珠帘外的德公,又看了看没有一丝恼意的自家姑娘,登时有些狐疑…难不成自家姑娘早知晓今晚德公要来?不然怎么偏偏今天晚上不让珠云值夜!

这么一想,虞夏看向德公的眼神就带了些警惕,怎么也不肯去泡茶了。之前她还为自家姑娘觉得委屈,现在却觉得沈老夫人真的是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了自家姑娘跟德公之间是有问题的!

见虞夏站着不动,徐其容有些诧异,愣了一下,才笑着道:“快去呀,还愣着做什么,德公又不是外人。”

虞夏心底直叹气,自家姑娘平日里挺精明的,怎么这会子这般糊涂了!便道:“德公又不是外人,这个时辰来,定是有要事要说,也不会惦记着那口茶水喝。”

这话就有些无礼了,华裕德听得清清楚楚的,却也不生气,他又想起了琴妈和沈老夫人说的那些话。

徐其容狐疑的看了虞夏一眼,有些生气,可当着华裕德,也不好发作。只好瞪了虞夏一眼,表示咱们待会儿再算账,然后才看向华裕德,道:“德公,你来了,其容便放心了。”

见徐其容这般说,华裕德便明白了,之前珠云那丫鬟说的那话,一定不是出自徐十五之口。嘴角微微一勾,伸手掀起珠帘,便要走进来。

虞夏见状,先是伸手把自家姑娘往后不动声色的一推,然后端起圆桌边的锦杌,就冲到了德公面前,伸手一拦,把锦杌放在珠帘外面,笑道:“德公请坐。”

华裕德愣了一下,看着那只锦杌呆了一瞬,才有些茫然的坐在了上面,端端正正的,颇有些像面对严厉先生的孩子。

徐其容看在眼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神情复杂无比。

华裕德以为这锦杌是徐其容示意虞夏端出来的,所以一时之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又见徐其容神情有些惊讶、有些尴尬,这才明白过来,沈家人和虞夏,只怕是误会他和徐十五。顿时觉得哭笑不得的同时,心里也闪过一丝微妙的情绪。(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八章 嘱托

联想到之前来搬行李的那丫鬟的表现,又想到沈老夫人和琴妈看到他时的反应,再加上此事虞夏这赤.裸.裸的举动,华裕德哪里还不明白,沈家这是以为他看上了徐十五,要拐带她呢!

看了徐其容一眼,华裕德轻咳一声,道:“天气有些凉了,你快回床上去,我们就隔着帘子说会儿话就是了。”

虞夏满意的点了点头,来都来了,再叫华裕德走,显然不太现实,像现在这般隔着帘子说话,倒是不打紧的。

徐其容哭笑不得,提醒道:“外面还有巡逻的婆子呢!”

若是隔得远了,声音大了,还不得惊动她们!到时候更是麻烦。

虞夏有些犹豫了,心里想着,这会子跟德公讲男女大防还来不来得及?

徐其容叹了口气,把虞夏往旁边一拉,自个儿端了个锦杌,隔着珠帘坐在了华裕德面前。

那珠帘虽然密实,可到底有许多缝隙,是遮不住人的。只是两人中间隔了这么个珠帘,若是被人撞见了,说起来也没有那么难听。

虞夏抿了抿嘴,站在徐其容身边,颇有些虎视眈眈的气势。

华裕德也不恼,这会子想起男女大防,才发现这一路来,自己许多地方做得并不周到。他是男子倒无所谓,徐十五一个小娘子,只怕因此受了不少委屈。心里便有些愧疚,想着逝者不可追,以后却是要多注意注意了。

徐其容稳了稳心绪,这才道:“德公,先前说的那件事情,外祖母本来已经答应了,后来有所误会,才出现了今日境况。不过德公放心,我会找机会跟外祖母解释清楚的。”

华裕德摇了摇头:“此事我倒不是很担心,今日来,也是有事情告诉你。就这两日吧,你跟沈老夫人说一声,若是不想跟我华裕德合作,也就罢了。华某并不强求。”

徐其容吓了一跳,登时就站起身来,一撩珠帘跨了过去,盯着华裕德平静的神色有些慌乱:“德公,外祖母只是有些固执。再宽待几日,我定能说服外祖母。”

天下的有钱人又不是只有沈家,华裕德得罪了明德帝,又不肯投靠陈晋凌叛军,手里定是有筹码的。没有沈家的帮忙,德公还可以去寻张家、王家,而沈家不跟华裕德合作,怀璧其罪,只怕早晚有一天会走投无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