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对她那般好,都是自己的亲人。徐其容是怎么也不能看着沈家白白错失保全自己的机会的。

华裕德见她这样,就知道她是误会了,视线落在徐其容肩膀上,只看到因慌乱没有拢好的衣襟和白皙的皮肤,眼神微微一暗,撇过头去,解释道:“你别急,过两日曹家二公子会来晋州,到时候有人拿了帖子来沈府,你在旁边稍微提一提。”

徐其容怔了一怔。然后才问道:“是哪个曹家二公子?”

华裕德道:“你也见过的,他身边跟着一个脾气不大好的人,叫宫九。”

宫四…宫六…宫七…宫九!徐其容神色一凛,她想起来了。华裕德说的曹家二公子,应当是曹怀瑜,原来,宫九也是德公的人。

宫九是德公的人,是不是就是说,曹家其实也是德公这边的人?曹家几朝为官。树大根深,又是极有眼力的,改朝换代都不曾动摇他们的地位,没有官职显赫,也不会任人揉捏,连曹家都站在了华裕德这边,只怕,华裕德手里的底牌,比徐其容想的还要多。

虽然这般想着,徐其容还是开口试探了一下,问道:“德公,曹二公子来,是曹大人的意思,还是您的意思?”

华裕德自然明白徐其容是想试探什么,只是他虽信任徐其容,可有的事情,还不到说的时候,更何况,知道的越多,徐十五的日子会越难过。只道:“你只管放心便是。”

徐其容也不是想追根究底的,有了华裕德的保证,这才松了口气,不再继续问下去。知晓华裕德并不是真的放弃了沈家,徐其容心里甚是感激,虽然眼见为实,可前世传出那样的名声来,也不是平白无故来的,定与华裕德自己的行事作风有些关系。

因此,虽然与华裕德相处,他事事为自己考虑,在沈家这件事上,又曾做下保证,徐其容心底还是有一丝隐忧,这连她自己都不曾注意到。

沈老夫人如今对华裕德误会颇深,要说服沈老夫人合作,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徐其容这些日子这般担忧,一来是怕沈家耽搁了好机会,二来也是怕华裕德不耐烦恼羞成怒怪罪于沈家。万万没想到华裕德会主动暗度陈仓,让曹怀瑜出面来处理这件事情。

曹家名声好,由曹二公子来和沈老夫人谈合作,又有徐其容在其中牵线,就容易多了。

说到底,在这件事上,华裕德对沈家真的是仁至义尽了。

徐其容提了提中衣下摆就要拜谢,华裕德本要扶住她,可徐其容只着了一件中衣,披着外衫,颇有些衣衫不整,男女大防,他倒不好下手了。只好不动声色的受了她的礼,迟疑了一下,道:“曹怀瑜这个人,我有些看不透,接下来这段日子,我有事离开晋州。你多注意注意他。”

还有德公看不透的人?既然看不透,为什么要把谈合作的事情交给他来做,不是还有大公子曹怀瑾么!徐其容心里有些诧异,神色奇怪的看了华裕德一眼,注意到华裕德的神色也有些不自然的样子,心里更是觉得不对劲了。

他不跟自己说清楚,定是有道理的!徐其容想着,便没有多问,只乖巧的应了。又听到华裕德道:“这些日子,陈五他们把人应当也要从苏州回来了,毕竟是陈晋凌的人,你到时候多注意。”

徐其容点了点头,心里想着,陈晋凌那边也正是用人之际,自己现在在沈家,也不会有什么麻烦,等陈五他们来了,便让他们回陈晋凌身边复命便是。

沈家若是跟德公的人合作,陈五他们还留在她身边,确实是有些不合适了。

华裕德见她点头,便也跟着点了点头,再仔细一想,似乎没有其他事情要交代了,便起身准备离开,嘴里问道:“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事情吗?”

虞夏见华裕德准备走,松了口气,也不那么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们了,准备上前把自家姑娘给扶回来。

然后就听到徐其容柔声问道:“你此行…会不会很危险?”(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九章 良配

华裕德听徐其容这么问,愣了一下,然后才道:“是很危险,但是无碍。”

虞夏却是心里一急,脱口而出:“危险不危险,也不干姑娘您的事情啊!婢子只知道,德公再不走,姑娘您就该危险了!”

虞夏又气又怕,也是昏了头,不然断不会说出这种话来的。她还记得当年刚从扬州回到西京城,徐其容是因为什么原因不要虞秋的。

虞夏话刚说出来,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扭头看了眼自家姑娘的脸色,果然不是很好,只是心里却不后悔。姑娘跟德公走得近,相信德公,昏了头了,但是她是姑娘的丫鬟,她不能昏头。

华裕德再好的脾气,一再被虞夏这般当狼一样防着,心里也有些不高兴了。心下一沉,脸色有些不好看,瞥了虞夏一眼,便转身走了。

来的时候除了一声窗户响,什么都没听到,走的时候连窗户都没有响一声。徐其容看着华裕德悄无声息开了窗户又悄无声息的把窗户关上,登时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虞夏抿了抿嘴,道:“姑娘,夜深了,休息吧!”

徐其容看了她一眼,虞夏跟了她这么多年,她也不想因为这件事责备她,良久,才叹了口气,道:“外祖母误会我也就罢了,你一直跟着我,我跟德公之间是怎么回事,你还不清楚吗?”

虞夏也知道自己可能想多了,可是她不怕自己想多,就怕自己想太少。当下也不辩解,闷不做声的扶着徐其容上床,又打了水拎干锦帕,给徐其容擦了擦脸和手。

徐其容见她这样,再多的话也说不下去了,只好道:“疑惑别这样了。”

虞夏嗯了一声,答应了,心里想着。左右德公要离开一段时间,也没说离开多久,说不得是一年半载呢?也许到那个时候,自家姑娘都说好人家了!

徐其容见虞夏总算是应了她一句。心里便高兴了许多,躺床上睡了,睡之前心里还想着,到底自己是小姐还是虞夏是小姐啊!

一夜无梦,哪里还有之前的辗转反侧。华裕德一走。果然一连好几天没有音信,应当是已经离开晋州了。倒是沈老夫人那边,好几日没有见到对面宅子有人出入,便以为华裕德是撞了钉子,觉得没有面子自行离去了。高兴得见谁都满面笑容。

沈老夫人特地请了晋州有名的全福人谷夫人做正宾,有司请的是谷夫人的侄女岳如霜,岳如霜今年八岁,长得乖巧可爱,好多夫人太太抢着要跟岳家订亲呢!赞者请的是晋州有名的才女韩薇。

韩薇这个人心高气傲,一直觉得自己是要嫁到宫里当娘娘的。所以一直拖到今年都十六岁了,还没有说定人家。依着韩薇的性子,是不愿意给一个商户人家的外孙女做赞者的,可她心性高,偏偏遇到一个唯利是图的父母,沈老夫人几张银票一砸,韩老爷和韩夫人答应了,韩薇心里不愿意也没有办法。

晋州有名的全福人做正宾,晋州有名的才女做赞者,除了爹娘不在。沈老夫人已经尽能力把徐其容的及笄礼往最好里面办了。别说是尚未及笄就出嫁的沈雅慧和沈雅茹,就是徐其容的母亲沈芸英当年都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徐其容听虞夏说完这件事,偷偷的抹了一场眼泪,便拿起针线。打算给沈老夫人做一个昭君套。沈老夫人一直瞒着她,没有说这个事情,应当是想给她一个惊喜,她纵然知晓了,也应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方才不辜负沈老夫人一片心意。

这日徐其容正跟虞夏一起挑珍珠做昭君套上的串花。然后便听说前面来客人了,不单三位老爷一同出去相迎款待,就连沈老夫人,都一副紧张的样子,换了会客的衣裳,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时不时的让人去打听外面的花厅的消息。

徐其容心里一动,猜到应该是曹怀瑜到了。

曹怀瑜是当朝太傅的嫡次子,沈家不过区区一个商户人家,会这般小心翼翼的招待他,也在情理之中。

虞夏这几日一直在琢磨曹二公子要来这件事,如今曹怀瑜真的来了,不由得心里一动,对徐其容提醒道:“姑娘,您可还记得,当初在西京城,曹二公子是请过媒人来咱们家的。”

徐其容皱了皱眉,摇头道:“你说这个做什么,他既然是德公的人,当初提亲,说不得有跟金哥儿作对的心思。这一年多过去了,只怕家里早有了娇妻美妾。”

虞夏撇撇嘴,觉得有些可惜:“婢子倒觉得曹二公子勉强配得上姑娘。”

徐其容听了这话,被气笑了:“瞧瞧你这话,像什么样?若是外人听到了,还不定怎么编排咱们呢!你倒说说,你家姑娘是金做的玉做的?曹二公子什么样的人物,都勉强了,那你说谁配得上你家姑娘?”

“谁也配不上!早先婢子和秋浓还说呢,谁要是娶了我们家姑娘,那得是几世修来的福气!”说起秋浓,虞夏心底叹了口气,有些担忧,也不知道秋浓跟着她爹娘兄长,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以前秋浓还觉得金哥儿跟自家姑娘相配,虞夏听她说得多了,便也记在了心里。后来徐家出是,姑娘和秋浓虽然很多事没有跟她说,她也看出了端倪,那金哥儿,也算不得自家姑娘的良配!

这么一想,虞夏心里又开始为自家姑娘的亲事给愁上了,心底叹了口气。可再怎么愁,她也是个丫鬟,主子的婚姻大事,还轮不到她插手,只能心里琢磨琢磨。

沈回知等人也不是傻的,对于曹怀瑜的到来,面上受宠若惊,心里却是极忐忑不安的。西京城那边正打得如火如荼,曹家二公子这个时候来晋州,偏偏就来了他们沈府,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他们连猜都无从猜起,是福是祸,还不一定呢。

因此,等到晚间徐其容问起沈老夫人时,沈老夫人只说是沈回知商场上认识的朋友来了,便改口说起别的事情,不再提这事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章 一家有女百家求

接下来的日子里,连着好几天,曹怀瑜都上门拜访,弄得沈家人受宠若惊的同时愈加的忐忑不安,尤其是,曹怀瑜每次来,见了沈家人都只是顾左右而言他,坐了坐便告辞离去,并不曾说什么正题。

只是沈老夫人一直不肯提,徐其容也寻不到机会开口帮腔,只好时不时有意无意的跟沈老夫人打听外面的事情。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沈老夫人也注意到不对劲了。

于是让沈回知拐弯抹角的跟曹怀瑜往徐其容这边打听。

这日,曹怀瑜到了沈家,依旧是沈回知、沈回风作陪。沈回秋只有第一次有来作陪,之后都推说腿脚不好需要休养,自己带着小厮偷偷的跑到寒潭捞鱼去了。

要跟一个锦衣公子打听小辈的事情,沈回知还是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的,只好把事情沈老夫人的吩咐推在了沈回风身上。沈回风不敢使唤兄长,弟弟又躲懒不在,只好自己琢磨着开口。

好在沈鹤是个不省心的,沈回风教导他这么多年,没少操心,不管是嘴皮子上的功夫还是脸皮,都要比沈回知厉害些。

喝了两盏茶之后,沈回风笑眯眯道:“西京城是个好地方,我早些年还去过。不知曹公子是否知晓状元巷徐亭远家?”

曹怀瑜点了点头,扭头问自己身后的黑脸随从:“是从如意巷分出去单过那个徐老爷家?”

宫九嘴角抽了抽,心道,你这戏演得未免有些过了,既然点头,便是知晓状元巷徐家。又何必多此一举再问?既然问了,便表示不确定,又点什么头?

嘴里却是配合着道:“是,状元巷徐家还有个二小姐,少爷也是见过的,公子不记得了吗?”

曹怀瑜恍然:“你是说徐十五?”

然后转头对沈回风道:“不知状元巷徐家跟沈老爷有什么关系?”

沈回风心下惊疑不定,难不成这曹公子跟自家外甥女是认识的?面上不动声色。道:“那徐亭远正是我妹婿。之前从西京城流放到涪州城,如今涪州城山匪叛乱,我们也失去了妹婿一家的音讯。”

说完。故意做出一副唏嘘的表情,偷偷去瞥曹怀瑜的神色。

曹怀瑜认识自家外甥女,若是知晓容姐儿在沈家,又对自家外甥女有着别样的心思。那么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沈家就不难解释了。

沈回知也是神情一凛,扭头去看曹怀瑜的神色。

然后便见曹怀瑜脸色一沉。道:“我怎么听说容…徐十五在沈家?”

“曹公子从哪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沈回风立马回问。

曹怀瑜这才一副失言的样子,回过神来,满脸懊恼,闭着嘴巴不肯再说。宫九黑着脸道:“公子。离家前,老爷夫人是怎么吩咐的?大公子又是如何交代的?公子别人属下难做。”

曹怀瑜咬了咬嘴唇,恨恨道:“本公子记着呢!”然后扭头匆匆对沈回知和沈回风说了句。“我还有要事在身,今日不便就留。其他事情,以后再商量吧!”然后就带着宫九匆匆离去,好像走迟了一步,就会被什么了不得的麻烦缠上一样。

沈回知和沈回风你看我,我看你,好一会儿,沈回风才叹了口气,道:“大哥,这事情,还得您去跟母亲说。”

沈回知有些无奈:“这曹怀瑜没头没脑的,我要如何说?”

沈回风见下人们都离得较远,应当听不到他们说话,这才笑道:“大哥看不出来么,这位曹公子,应当是在西京城时就有些心悦容姐儿了。如今这世道,乱离人,不如太平犬。曹家是几世根基,对于我们沈家来说,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靠山。大哥跟母亲这般说了,该怎么做,母亲自会指导大哥。”

沈回知吃了一惊:“这种话怎么能乱说,容姐儿的清誉呢!”

“这如何是乱说,一家有女百家求,”沈回风顿了顿,道,“是他心悦咱们容姐儿,又不是咱们容姐儿心悦他,又关清誉何事!”

沈回知还是摇了摇头:“就算曹公子真的是心悦咱们容姐儿,只怕也未必肯沾染上我们沈家的麻烦。再说,他心悦容姐儿,容姐儿未必愿意嫁他,我们沈家还不到拿一个小娘子去换自己周全的地步。”

沈回风心里也是不愿意拿徐其容成全沈家的,见沈回知都这么说了,便不再多说,只道:“既然如此,且先回禀了母亲。咱们沈家,要说没有比母亲更疼爱容姐儿了的。曹怀瑜是不是容姐儿的良配,也该母亲说了算。”

沈回知立马想起沈殷说的沈老夫人把他叫去问晋州少年俊才的事情来,容姐儿马上就要及笄了,只怕沈老夫人心里也有些急了。便点了点头:“冷眼看来,这曹二公子是个知事的,长得又斯文,说话也温柔,容姐儿若真的跟了他,有曹家在,定能一世安枕无忧。罢了,你与我一起去见母亲,母亲记恨着殷哥儿的事情,未必肯听我多言。”

沈回风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点了点头。早些年的时候沈老夫人说过让沈鹤娶容姐儿亲上加亲的事情,就是担心容姐儿嫁到别人家里受欺负。后来沈鹤不声不响自个儿给自个儿找了个媳妇儿,又是门当户对的,沈老夫人这才没有再提这件事。如今世道乱着呢,沈老夫人又年纪大了,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之前殷哥儿和鹤哥儿都要去涪州城寻妹婿一家,沈老夫人偏偏允了鹤哥儿,没有允殷哥儿。

沈回风有些担心,若是没有给容姐儿寻一个她放心的人家,只怕沈老夫人又会起旧日里的心思。

一个带着儿女的寡妇,把沈家的产业做到了今天这个样子,要说沈老夫人是良善人,他们做儿子的都是不肯相信的。沈老夫人若真的起了旧日的心思,鹤哥儿和鹤哥儿媳妇又没有孩子,逼着鹤哥儿休妻这种事情,她未必做不出来。

沈回风平素来也不会注意到这些,只是柳氏心细,在他面前说一次两次,他还能不在意,说十次八次,就不得不放在心里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一章 与曹怀瑜的亲事

沈老夫人见两个儿子都这么说,皱了皱眉,仔细问道:“后面那随从说了什么?”

于是沈回知又把宫九的话再说了一遍。

沈老夫人叹了口气,道:“若是这样,只怕就算曹二公子心悦容姐儿,曹家人也并不想跟咱们结这门亲事…若是早些时候,沈家家财万贯,容姐儿好歹是开国功臣的后代,就是嫁王爷世子什么的也是说得过去的。如今世道大乱,沈家的万贯家财反倒成了催命符,曹家恐怕是不想沾染上沈家这桩麻烦。”

沈回知和沈回风立马想起曹怀瑜走时的恐避不及,顿时有些泄气,沈回风摇了摇头:“既然这样,如今曹二公子已经确定了容姐儿在沈家,并没有身处险境,只怕后面便不会来了。”

沈老夫人摇了摇头,并不多说,打发他们两人先出去了,琴妈一边拿着一块锦帕擦着一个小香炉,一边对沈老夫人道:“曹家既然不想结这门亲事,曹二公子为何还亲自来沈家?”

“曹家怕是做不了曹二公子的主。”沈老夫人叹了口气,琴妈都能够看出来的问题,沈回知和沈回风居然没有一个人意识到,这两年,沈老夫人愈发觉得自己几个儿子脑子有些蠢了,心里不由得更加担心自己百年之后沈家的安危,“曹二公子走得干脆,当不是因为曹家老爷夫人们的叮嘱,少年人面皮薄,被回风看透了心思,所以有些撑不住面皮了也是有的。”

“若是如此,”琴妈眼睛有些亮,“老奴也偷偷去花厅外面看过。那曹二公子人品相貌,比咱们这些日子里相看的公子哥儿们都要好得多,倒是勉强能配得上咱们家表小姐。只是,孝悌之义大于天,曹家人做不了曹二公子的主,这未免有些…”

“那有什么,一代强一代。”沈老夫人琢磨了一下。才道,“那曹二公子咱们以前并不是没有听说过,慧姐儿出嫁那次。东阳侯府的人来逼着签婚书,容姐儿和锦姐儿去和西京城的小娘子们举行上巳节的活动,沈安家的跑去叫人,被拦在了外面。便是这位曹二公子出手相助。”

“我也是听回风说曹二公子说自己认识容姐儿,才想起这茬儿来。只怕那便是曹二公子第一次见咱们家容姐儿。”沈老夫人想了想。继续道,“当时我也打听了一下那曹家的事情,听说曹家早已是曹大公子当家,两兄弟感情是极好的。曹二的亲事。若是曹大公子点了头,曹老爷和曹夫人就是想做主也是不能的了。”

琴妈一听,手上动作停了:“这么说。这曹二公子还算是咱们家表小姐的良缘?”

沈老夫人心里已经这般想了,可依着她的脾气秉性。是不会这么快点头的,还要再了解一番,便道:“曹二公子到底是为什么来,他不明说,咱们便不能放松警惕。你让人把容姐儿身边那胖丫头叫过来,我有话要问她。再跟大老爷和二老爷说一声,下次曹怀瑜来了,不用他们在花厅接待,直接请到我院子里来便可。”

琴妈笑着点头,道:“若是有曹二公子这桩亲事,表小姐的及笄礼算是锦上添花了。”

沈老夫人也不否认,点了点头:“容姐儿她当得起。”

虞夏本就是个忠心的,沈老夫人叫她来,若是问别的事情,她是断不会泄徐其容的底儿的,可偏生沈老夫人问的是曹家二公子的事情。

迟疑了好一会儿,虞夏才闷声闷气道:“别的事情婢子也不知晓,婢子只知道,徐家出事之前,曹二公子亲自带着媒婆来状元巷提亲了。”

“提亲?怎么没有听说过?”沈老夫人有些诧异,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曹家虽然只有曹太傅和曹大公子二人在朝为官,可满朝文武,有多少人都是他的门生!沈芸英去得早,容姐儿的亲事本来就该知会他们沈家的,曹二公子提亲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信里面提都没有提过一句?

虞夏道:“曹二公子是和华家大少爷一起来提亲的,姑娘恼得很,直接让人把人给轰走了。”

沈老夫人脸色一沉,心里琢磨着这华大少爷是不是明德帝身边的那个华惟靖,容姐儿怎么会招惹上那么一个煞神?

虞夏扑通往地上一跪,神色带了些真切的恳求,语气也较寻常多了几分祈求的意味:“老夫人,如今老爷和夫人都在苏州,哪里还顾得上姑娘啊,姑娘虽然是个有主意的,可到底年轻,有些事情,老夫人不疼姑娘,还有谁疼姑娘?虞夏只求老夫人给姑娘挑的人家,能够一世平安喜乐罢了!”

自家姑娘和德公的事情,虞夏虽然信他们是真的没有首尾的,可到底还是有些担心。

沈老夫人听到那句“到底年轻”,觉得虞夏这话简直说到自己心坎里面去了,叹了口气:“你也是个忠心为主的!”

虞夏心存忐忑的,沈老夫人这句话说罢,又等了好久,才接着道:“我就芸英一个女儿,容姐儿性子又像她娘,我不心疼她,谁心疼她!你以后跟在你家姑娘身边,只管好好护着她,可不能学虞秋。”

徐其锦把虞秋抬了姨娘的事情,沈老夫人到底是知道了,虽然知道是事出无奈,可还是有些替锦姐儿不值。

虞夏哭笑不得:“老夫人也是见过虞秋的,婢子跟虞秋哪有半分像的!”

一个是美人儿尖,一个五大三粗,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沈老夫人想了想,也觉得自己多虑,失笑,道:“今儿个我跟你打听的事情,容姐儿若是问起来,你告诉她便是。”

虞夏愣了一愣,心里微微有了一个猜测。

沈老夫人点头道:“马上要及笄了,这亲事一说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得过门了。嫁妆的事情倒不必她操心,毕竟是我老婆子的外孙女,这种小事还是能替她打点好的。早点让她知道点风声,也免得到时候亲事定下来措手不及。”

这就是要给徐其容时间斩断跟华裕德之间的“孽缘”的意思了。

虞夏瞪大了眼睛,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沈老夫人是真的要把自家姑娘嫁到曹家!这么久了,曹二公子竟然真的没有娶妻,难不成是在等着自家姑娘?

虞夏一边觉得曹二公子比任何男子都要有眼光,一边又替自家姑娘觉得高兴。(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二章 荒唐

等回去之后,徐其容问起来,虞夏果然照实把沈老夫人叫她过去问了什么话说了,只是没有提自己的猜测。

徐其容听了脸色一沉,隐隐觉得曹怀瑜来晋州的事情有些不对味了。华裕德那般有底气,手里的底牌应该不只有曹家的,既然已经决定让曹家来出这个面,为什么不干脆让曹怀瑾来?

大公子曹怀瑾虽然时常在朝堂走动,可曹太傅尚在,当初陈乾帝还在的时候,有传言说曹太傅是要进内阁的。曹怀瑾要给曹太傅让路,自然也不会在什么要缺任职。至少,明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明德帝登基之后,烦心事一桩接一桩,自己手下那帮子人还分封不过来呢,哪里顾得上曹家。是以,这个时候曹怀瑾就算是离开西京,只要不是太明目张胆,估计都不会有人注意到。

曹怀瑜是曹家长子嫡孙,虽然在朝堂上还没有多大的建树,可在曹家,却隐隐已经是当家做派了。既然让曹家的人出面跟沈家人谈合作,与其让没怎么在世人面前路过面的曹怀瑜来,还不如让说话算的上数的曹怀瑾来!

再者,这都一连过去好几天了,与沈家合作分明是对沈家有好处的事情,曹怀瑜怎么也不该这么藏着掖着,一句话也不提。曹怀瑜不提,徐其容这边也不好跟沈老夫人进言,沈家人摸不清曹怀瑜的来意更不会主动提及了…这事情就这么一拖再拖了下来。

如今西京城那边情势危急,听说华裕德已经回朝,北庭关那边虽然有杨景成,可也是战事吃紧的,再加上虎视眈眈的北羯和行为高调的蜀王朝,怎么看这天下的形势都严峻得很,德公不该有这么多时间浪费才是!

难不成,曹家其实并不是德公的人?还是说德公的本意并不是与沈家合作?

这么一想,徐其容的冷汗就冒出来了。

虞夏见自家姑娘脸色一白,瞬间心里就有些不舒坦了。难不成自家姑娘真的是对德公有了心思,不然为什么猜到沈老夫人要撮合她和曹二公子的打算脸色这么难看!

不由得小心翼翼道:“姑娘,您还记得早几年,您做了几个荷包。要打赏给咱们几个丫鬟?”

徐其容不明白虞夏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件事,但还是点了点头,那时候她因为口不能言,被拘在风波楼,无聊到做女工打发时间。做了不少荷包。绣工都精致得很,有小老虎的,有仙人指,有迎春花,有千眼菩提果,还有万字结等。

虞夏道:“当时婢子和绿染都看上了那个绣仙人指的荷包,婢子觉得那么多荷包中,绣了仙人指的那个是最漂亮的。姑娘却说,仙人指那个荷包不适合婢子,还是万字结的好。婢子虽听姑娘的话选了那万字结的。心里却是有些不服气的。”

徐其容挑了挑眉:“你这丫头,这是唆使我现在再给你做一个仙人指的荷包?”

“婢子哪里有那么好的福气,姑娘做的荷包,婢子这辈子能有一个都是祖上烧高香了。”虞夏摇了摇头,正色道,“后来有一日,绿染洗荷包之后晾晒在外面葡萄架上,被桂鱼胡闹,给抓去玩了,老爷院子里的姐姐在外面捡到。拿着那仙人指的荷包问了好多丫鬟,最后问到绿染头上,当时婢子从那姐姐面前经过,那姐姐都没想到要问婢子一声是不是婢子的东西。可见,那仙人指的荷包是真的不适合婢子!”

虞夏不是个爱说话的,今儿个无缘无故说了这么大一通,她在徐其容身边这么多年了,徐其容哪里还不知晓她的性子。

东西皱了皱眉,转头看虞夏:“你听说了什么?”

虞夏摇了摇头。抿了抿嘴,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姑娘,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婢子当初就是当局者,所以看不出那仙人指的荷包不适合婢子。姑娘需小心谨慎,不要跟婢子犯一样的错才是!”

徐其容听了这话,哪里还不明白虞夏在想些什么!

似笑非笑的看了虞夏一眼,她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徐其容生气的时候,并不会横眉怒眼,神情看起来也还算温和,嘴上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让人看了平生一股寒意。

虞夏忠心为主,说这番话之前,就想到徐其容并不喜欢听,可还是咬着牙硬抗。

徐其容直看得虞夏忍不住要下跪,才开口道:“人家都说,铁打的主子,流水的丫鬟,你也跟了我这么多年了,我身边的人来来去去,你是一直在的。我自然知晓你是忠心的,那虞秋,当初也是个忠心的。”

虞秋是个忠心的,姑娘还不是说换就跟大小姐换了!虞夏神情一凛,徐其容这是在敲打她慎言呢,当初徐其容厌弃了虞秋,就是因为虞秋太自以为是,对徐其容的事情指手画脚。

徐其容的表情依然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道:“若是连你也走了,只怕我会好长时间都习惯不过来了!”

好长时间不习惯,并不是一直习惯不了。

虞夏这次真的是被吓得脸色发白,往地上一跪,忙道:“姑娘,婢子知道错了,婢子也只是担心…”

“你在担心什么?担心我跟德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首尾?”不等虞夏说完,徐其容就厉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