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今儿个得了沈老夫人的好脸色,这会子开口也没那么忌讳了,笑道:“所以说姑丈是读书人呢,那吴可不就是苏州么,阿吴和太平的寓意,好着呢!”

沈老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主子们都这么说了,下人们哪有不凑趣的道理?更何况,刚刚才得了两轮赏钱呢,于是大家嘴越发的甜,说出来的话也越发的讨喜。(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一章 圣旨

这边正欢喜着,就见一个丫鬟神情激动左脚绊右脚的跑进来,嘴里高声嚷道:“二少爷回来了,二少爷回来了!”

沈老夫人腾地站起身来,拉着徐其容的胳膊道:“是你二表哥回来了!”

沈回风也一脸激动,沈刘氏大大松了口气,涪州城那边乱着呢,她就怕鹤哥儿在那边出了事情。

忍不住便往门口走去,才走两步,就见一个穿着宝蓝色锦衣,腰带上镶嵌着两排宝石、还挂着好三四个玉佩的男子大步跨了进来,头上束的是紫金冠,紫金冠的正面也镶嵌了一块鸽蛋大小的上好黄蜡玉。

整个人珠光宝气得不行!

沈刘氏脚步一顿,呐呐问道:“儿呐,你先回院子换了衣裳再过来的?”

沈鹤笑道:“娘,这是什么话,儿子刚到家,听说大家在花厅,就赶紧过来了,还回什么院子换衣裳啊!”说完就赶紧去给沈老夫人磕头,磕完又给沈回风和沈刘氏磕头,然后再给叔伯行礼。

最后笑嘻嘻的对徐其容道:“容表妹,你也不等等二表哥,让二表哥空跑一趟,还没有赶上你的及笄礼。”

徐其容抿着嘴笑了笑,眉头一动,想起自己收到的那两瓶脂膏和那只碎了的玉镯子,打量了一下沈鹤,忽然觉得说不定东西还真不是奕凭知送的,便笑着问道:“二表哥,你送我的及笄礼呢?”

沈鹤跑到徐其容身边站了,用胳膊去撞了撞徐其容的肩膀,挤眉弄眼道:“二表哥还会少了你的?替你准备着呢,等会儿送到你屋子去。”

“站好,没个正形!”徐其容还没说话。沈老夫人忽然沉着脸开口,然后皱着眉头问沈鹤,“出门前,我不是叮嘱你换身衣裳吗?”

沈鹤笑着去拉沈老夫人的手,开口带了点撒娇的意味:“祖母,您也心疼心疼孙儿吧,那衣裳丑死了。孙儿穿出去。少不得被别人笑话呢!”

沈回风脸色一沉,喝道:“逆子,你这一路。都是这样穿的?”

这样的乱世,穿着这身衣裳,简直就是个移动宝库,往涪州城跑。那不是边跑边欢呼着叫人来抢么!

沈老夫人和沈回风、沈刘氏都气得不行。

偏偏沈鹤自己没有意识到,也没有注意到几人的脸色。傻乎乎的点头:“对啊,我的衣裳不都是这样的么!”

徐其容表情一僵,她二表哥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审美变得这么恶俗的?

沈老夫人素来溺爱沈鹤,有心骂他几句。可现在人安安全全的回来了,也舍不得骂出口了,沈回风和沈刘氏倒是有心教导沈鹤。可沈老夫人不开口,他们也不敢当着沈老夫人的面教训沈鹤。

一口气憋在心里。脸色精彩得很。

沈鹤若无其事,转过头笑嘻嘻的问徐其容:“容表妹,你得先告诉我,别人送的及笄礼是什么?总不能把我的给比下去了。”

这话一出来,沈回风又气得胡子发抖,满屋子的长辈在呢,他一个小辈害怕及笄礼被别人比过去了?那他就敢比过长辈们去?这话也说得出口!

到底是没有忍住,把人给吼走了。

沈鹤冲着徐其容挤了挤眼睛,表示自己待会儿给她送及笄礼过去,然后拍了拍袖子,回自个儿院子沐浴更衣去了。

徐其容嘴角抽了抽,没敢去看二舅舅的脸色。

众人散去之后,徐其容把高伯请到外祖母的院子里,两人坐在石桌前说话。高伯忙道:“二小姐,西京城战事吃紧,可咱们的铺子和田庄位置比较好,都没怎么受影响,就是打马街那边的铺子,被几个泼皮无赖…”

“高管事!”徐其容忙打断了他,“我并不是想问那个,这次大家去苏州城,一路上可顺利,在哪里会的面?”

高伯顿了一下,改口道:“一切顺利,就在之前约定好的地方见的面,如今大家在苏州城租了一个五进的院子,一家人住在一起,虽然挤了点儿,倒也没有人挑事儿,安稳着呢。”

能不安稳么,徐家之前置办的那些产业都在涪州城,能带走的只有一些金银细软,逃亡路上哪里能保全?以后过日子还指望着锦姐儿的夫家杜家呢,谁又敢在这个时候惹事儿!

“只是,”高伯道,“五太爷熬不过去,咱们刚会和没多久,就没了,逃亡路上不方便,德先生的人帮着咱们一起把人给葬了,只是异土他乡,只能等战事歇了才能挪回徐家祖坟。”

徐其容愣了一下,当时在小树林里面,五太爷就有些不好了的,不然也不会叫大家先走,不要管他,顿时叹了口气,扭头对虞夏道:“你去准备些纸钱元宝,等晚上的时候,咱们朝着西南方向祭拜一下吧!”

高伯等虞夏走了,再抬头四处看了看,除了一个婆子正在远处扫落叶,也没有背的人在了,这才道:“咱们家收到了圣旨。”

“圣旨!”徐其容瞪大了眼睛,差点儿就惊呼出声,好在素来谨慎,忙捂住嘴,压了下去。

高伯也压低了声音:“大家的意思是先瞒着,老夫人想了想,还是让我跟二小姐说一声。”

“祖母让你告诉我的?”徐其容皱了皱眉,“明德帝给咱们家下圣旨做什么?下圣旨都是要官兵开道的,如何能瞒得住?”

“圣旨不是明德帝下的。”高伯先是点了点头,又是摇了摇头,眉头也有些愁,“是蜀天子,圣旨是悄悄送来的,一个尖声细气的太监,扮作送菜的汉子,混进了家里,然后宣读了圣旨。”

那太监应该是刚净身不久,年纪又大了,走路别别扭扭的,笑得渗人得很,走三步一阵抽气声,偏偏谁看他他就瞪谁,眼神恶毒得很。

徐其容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会是陈广的圣旨。

满腹疑惑的问道:“送的什么圣旨?那太监人呢?他是一个人来的还是带了人来?”

高伯把声音压了又压:“那太监倒是一个人来的,到底明着把那太监放走了…夫人说,他虽然是一个人来的,只怕外面还有人等着他出去呢!”

徐其容点了点头。

高伯又道:“老夫人让二小姐放心,她让人跟了去…没敢让陈五他们知道,老夫人自己的人追了上去。圣旨上说…”

话还没说完,就见沈殷换了身更加华丽的衣裳,亲自捧了个盒子,欢欢喜喜的进来了,嘴里朗声道:“容姐儿快来,看二表哥给你准备的及笄礼,喜不喜欢?漂亮着呢!”

高伯抿了嘴,低头不再开口。

徐其容心里着急,恨恨的瞪了眼一脸无辜的沈殷,沈殷脚下一顿,干笑道:“容妹妹生我气了?”

徐其容叹了口气,还是缓和了语气,道:“二表哥,你舟车劳顿,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就是不累,也该多陪陪二表嫂才是。”

沈殷见徐其容语气还好,表情又变得嘚瑟:“你二表嫂我几个月前还见到呢,咱们可是有好几年没有见面了!一定要促膝长谈才是!”

徐其容扶额,觉得有些头疼。(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二章 屠城

高伯阴沉着脸,咳嗽了一声。

沈鹤扭头看着高伯,道:“高管事一路舟车劳顿,刚刚我来的时候,见他们已经为你收拾好了住的房间,不如先去休息吧,有什么话,押后再说。”

高伯张了张嘴,就要说自己并不累。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沈鹤道:“你累不累倒是小事,只是容表妹是姑娘家,身子弱,下次咳嗽没好,还是不要见容表妹了,免得把咳嗽的毛病传染给了容表妹。”

高伯一噎,看着沈鹤那副吊儿郎当的笑,皱起了眉头。

徐其容叹了口气,推了沈鹤肩膀一把:“二表哥,你捣什么乱呢,高管事跟我说苏州那边的事情呢!”

“你光想知道苏州那边的事情,就不想知道涪州那边的事情吗?”沈鹤有些不满。

徐其容神情有些古怪,摊了摊手:“二表哥,我爹爹他们都在苏州呢,我要知道涪州那边的事情做什么?”

沈鹤挑了挑眉:“涪州可是出大事了!”

徐其容还没开口,高伯腾地一下站起了身,问道:“涪州城出了什么事情?”他之前帮徐其容置办一些产业在涪州城,离开之前托了别人照看。

再者,秋浓一家人跟大家走散,也不知道现在是在涪州城,还是已经离开涪州城前往苏州去了!

沈鹤却不理高伯,只看着徐其容,见徐其容也跟着拧着眉毛看向他,这才轻咳一声,带了些神秘,道:“这事情我跟你们说了。你们可千万不能让祖母和爹爹他们知晓!”

徐其容狐疑的看了沈鹤一眼,沈鹤惯来说话有些嘴里跑马,如果真的是重要的事情,他会不告诉外祖母?徐其容有些不信。

然而沈鹤说完话就听着她看,一副她不答应,就不开口的架势。

徐其容倒不是非要知道涪州城出了什么事情,只是心里也有些担心秋浓一家。又觉得不让沈鹤把事情说完。沈鹤应当是不肯走的,于是便点了点头:“你说便是。”

沈鹤这才压低了声音,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你们知道么。涪州城在杀人!”

高伯有些不悦,可到底是主子,他也不好给脸色看,便强压着心里的不满。道:“涪州城天天都在杀人!”那些富商权贵,被起义军抓住了。有半数都是一个死字!

徐其容叹了口气:“二表哥,要不然你还是先回去陪陪二表嫂吧?”

沈鹤见他们这般反应,也不恼,知道是自己没有说清楚。便又解释道:“并不是杀富商权贵,是见人就杀!连普通百姓都杀!若不是有人相救,只怕我也折在了那里!”

徐其容脑海里的第一反应就是。二表哥穿了那么身锦衣华裳,不被人惦记才怪呢!然后才反应过来沈鹤说的是什么。

神色不由得变得惊恐起来。就连高伯的脸色,都变得前所未有的阴沉。

沈鹤被吓了一跳,脖子一缩,哆嗦了一下,然后才道:“血流成河,街巷空空,万室无人。怎一个惨字了得!”

徐其容吓了一跳,急声道:“二表哥,你亲眼看见了?”

沈鹤迟疑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只看见了杀人,其他的是听别人说的。若不是有人相救,只怕流血漂橹,我也是其中一员。”

徐其容瞪大了眼睛,面色青白,瘫坐在石凳上,嘴里喃喃:“不可能,若是…若是这么大的惨事,又如何瞒得了天下人!明明一点传言都没有听到…”

高伯也有些不信:“百姓何其无辜!”

沈鹤低声道:“听说是蜀天子和那班子新鲜出炉的朝臣们,想起当初被明德帝派人抓进大牢定罪,涪州城百姓无一为他们喊冤,心中气愤,又有涪州城一户人家不肯将自己貌美的女儿送去姚京,所以发了怒。正应了古人那句,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消息没有传出来,是因为还没有人逃出来!再过一两日,只怕就天下皆惊了!”

徐其容问道:“就因为那个破原因,他们把整个涪州城的百姓都杀了?”

沈鹤嗯了一声。

徐其容心里再是不信,这会子也不由得信了。沈鹤不是那稚子小童,这样的事情,他不会拿来开玩笑的!

难怪他说自己死里逃生,难怪他不让告诉外祖母和舅舅们。

二表哥虽然有些吊儿郎当,却是个最孝顺的。若是遇到山贼什么的,跟外祖母他们说说也不打紧,可这么大的事情,就算是沈鹤平安回来了,知晓了也会后怕无穷。

徐其容又问道:“二表哥,你可知晓救你的人是谁?”

沈鹤想了想,道:“那些人沉默寡言得很,我惜命,也不敢打探太多。不过他们把我送回沈府后,我看到他们进了对面的院子。”

不是德公,便是德公手下的人了。

徐其容这下是彻彻底底的相信了,心里更是感激德公,若不是他出手相助,只怕二表哥真的是回不来了。

二表哥因为寻她丢了性命,她就是死一百遍也抵消不了心里的愧疚。

再想起高伯说的那“圣旨”,徐其容心里更是忐忑。

沈鹤应当也是吓坏了,见着沈老夫人和爹娘时不敢说,怕他们担心,又不敢去跟自己的妻子说,她身娇病弱,若是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闹腾。可是徐其容不一样,徐其容自小就有主意得很,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要跟徐其容说一说。

跟徐其容说了之后,沈鹤心底的石头这才松了松,徐其容微微一劝,便干脆利落的去看自己许久不见的妻子了。

徐其容扭头看向高伯。

高伯叹了口气,道:“那‘圣旨’里面,说是咱们家十一小姐做了皇后,皇后娘娘惦记家中长辈,皇上心疼皇后,所以特地下旨给徐家的女眷们封了诰命。”

徐其容还没有从刚刚的惊吓中缓过来,听了这话,神情变得异常古怪。

高伯提醒道:“小姐您还被封了郡主呢!”

徐其容哭笑不得,心里有些惋惜,她以为那些佃户农民起义,起码比皇宫里面出生的皇族们会替百姓着想,没想到到头来,还不如那些只会吃喝玩乐的富贵蛀虫,成了一场闹剧,一场惨烈的闹剧!(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三章 天怒人怨

等虞夏回来之后,徐其容叹息了一声,问道:“准备了多少纸钱元宝?”

虞夏见徐其容脸色难看得很,小心翼翼的回道:“六十六叠纸钱外加六十六个元宝,可够了?”心底有些忐忑,难不成徐家人还有谁出事了?

然后便听到徐其容叹息着道:“让人多买些纸回来,送到…送到三舅母的院子,大家一起过去叠元宝,外祖母身子不好,暂时瞒着她吧,等外面消息传出来了,再告诉她不池!”

屠城的事情是无论如何也瞒不住众人的,到时候只好说二表哥运气好,走得快,离开涪州的时候尚未出事。

虞夏吓了一跳,心里想着,就算徐家别人出了事情,也不好叫沈家人来帮忙叠元宝啊!

正要开口劝说两句,就听见高伯道:“听姑娘的,快去吧!”

众人聚在沈陈氏的院子里,不拘主子奴婢,刚刚还满面欢喜,这会子都悲悲戚戚,更有人低声落泪。

金氏抹了抹眼睛:“那蜀王朝真是作孽,怎么不被天收了去!”

众人都不接话,若是不孝老人、欺凌幼子,大家还能跟着开口骂几句,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大家连骂都骂不出来了,心里恨不得把那群人千刀万剐了!

不单是女人,那些家丁们也分了纸在外院找地方蹲在一起折,那有血性的,甚至拿了柴刀就要前往姚京,好歹被尚存理智的人给拉住了。

整个沈府的人无不在心里唾骂蜀王朝,无不在折元宝,只有沈老夫人身子不好,众人并不敢让她知晓。姚氏有孕在身,只派了自己身边的丫鬟来替自己。

沈陈氏撇撇嘴,没有说什么。

沈家人多,丫鬟仆妇家丁小厮更多,到晚间的时候,纸元宝已经堆了半间屋子。

众人强笑着陪沈老夫人用了晚膳,晚膳之后。徐其容陪着沈老夫人说了会儿话。哄着人睡了。

到子夜时分,在沈回知的带领下,众人抱着纸元宝在沈府门口垒九重塔。每一重都用铜钱纸镇着,又有下午时分便请来了的僧人们围着念往生咒,地上插满了香烛,摆成了阵法的形状。

消息传得比徐其容预料的还要快。在一个时辰之前,蜀王朝屠了涪州城的消息已经惊雷一般在晋州城炸开了!

这会子。在门口摆这万佛慈悲往生塔的,不只是沈家,几乎所有人家的家门口都摆了,只是别人家的塔上纸钱比纸元宝多罢了!

整个晋州城都沉浸在一股哀戚的氛围里面。到了子夜时分那一刻,千座万座往生塔齐染,映红了整个晋州城!

徐其容眼睛有些肿。然后便听到有家丁跟大舅舅禀报:“消息刚放出来,便有好多人围在城门那里。如今围的人越来越多,都是青壮男子,听说城门官已经禀报县令,县令又禀报了知州大人,知州老爷跟同知老爷吵了一架,一个要开门,一个不肯开门。”

沈回知眼睛一亮,留了僧人们继续念经,把人都召回府内,朗声把城门那边的情况说了,然后道:“大家都是好儿郎,若是有人愿意奔赴姚京,我不但销了你们的卖身契,还赠银二十两,家里的妻儿老母,我替你们赡养!”

徐其容吓了一跳,然后便听二舅舅和三舅舅也这般表了态。

大舅母拉着徐其容道:“若不是家里男丁稀薄,我真想让你大表哥也跟了去!”

二舅母叹了口气,她倒是愿意沈鹤去,只是沈鹤从小到大,在外面打架就没有不输的,若是去了,只怕就再也见不着了!

家丁小厮们听了沈回知的话,有自去跟父母妻儿商量的,有自作主张立马响应的,最后单单是沈家,竟然就凑出了二十人要跟随守在城门处的人一起去攻打姚京!

三舅舅锤了锤自己的腿,有些不甘。

沈回知又道:“义军若是建起来了,我沈家愿意出四十万两白银,以做军饷!”有钱出钱,有人出人,便是这个意思了!

徐其容隐隐觉得不对,如今听沈回知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道:“义军如果没有人带领,就是一盘散沙,你要往东我要往西,说不得还没到姚京,就自个儿散了,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大家一片正义之心!”

沈回知一听,也觉得有道理,只是:“这会子要到哪里去找那领军之人?”

众人皆是一片沉默。

沈鹤忽然道:“若是要领军,我倒是知道一个人选,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姚京的蜀天子穷奢极欲、草菅人命,天人共怒,”二舅舅铿锵有力道,“稍有良心的人,只要有能力,应该都不会拒绝。”

三舅舅摇了摇头,对沈鹤道:“鹤哥儿,你且先说是谁,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想法,他若是愿意,算是苍生之福,他若是不愿意,我们也不会强迫他。”

沈鹤本想伸手指对面的,犹豫了一下,改口道:“不如给我一点时间,我去问问他的意思?”

沈回知皱了皱眉:“事出紧急…”

沈回秋却道:“按理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知州大人和同知大人应该统一口径才是。如今争吵,只怕是想开门,又怕西京城那边怪罪。只怕要拖到四更时城门官换班的时候,故意疏忽,让大家自己闯出去。”

这样一来,既顺应了民愿,又有话去敷衍西京城那边。

沈回秋问沈鹤:“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这边只能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够不够?”

沈鹤忙道:“足够了!”

然后悄悄把徐其容拉到一边,小声道:“容表妹,你帮我看着点儿…那日救我的那些人里面,有一个名字叫宫七,我听其他人开玩笑叫过他将军,功夫也厉害,我怕他不答应反而惹祸上身。你看着,别让人在我后面跟踪了我。”

竟然是宫七!

徐其容皱了皱眉,宫七若是普通人,答应也就答应了,只是宫七上面还有主子,这事情怕是由不得他做主!

但还是答应了沈鹤。

一边着虞夏和珠云帮忙看着众人,徐其容一边对沈回知道:“大舅舅,只怕现在筹备粮草来不及了,家里和铺子里面有多少粮食,赶紧搬出来等着,至于马匹和武器,能凑到少,便凑到少吧!已经没时间了。”

沈回知一听,正要开口,沈回秋开口了:“容姐儿这话不错,还有那成衣铺的衣裳,也要都收拾出来。这里的事情,大哥和二哥顾着一点,我带人去准备粮食、马匹和御寒的衣物。”

之前站出来的那二十来个人,见状,忙道:“我们也回去收拾行装。”

徐其容心情有些复杂,当初那些农民也是毫无准备的起义,如今这些义军亦是凭着一腔热血和怒火仓促出发,也不知道对西京城那边、陈晋凌那边、北羯那边和德公那边会有什么影响。

最重要的是,晋州百姓如此举动,不知道会不会触怒西京城明德帝,义军出发之后,这一堆乱摊子可怎么办?

然后便见沈鹤居然真的把宫七给领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