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七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对着徐其容点了点头。徐其容装作跟沈鹤说话,凑了过去。

那边沈鹤还在跟大家介绍宫七,这边宫七压低了声音对徐其容道:“爷正赶过来。”

徐其容微微松了口气。(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四章 沈家出面

只要德公正在赶过来,就不怕晋州这边的烂摊子没有人收拾,徐其容立马放了心。

因为沈回秋是走过江湖的,所以作为沈回秋的兄长,沈回知和沈回风比一般人有些见识,见了宫七,先是被他身上的杀伐之气一惊,然后心头一亮,若这人真心愿意做领军之人,也算是义军之福。

沈回风对着沈回知点了点头,然后带头给宫七长揖,道:“宫先生可愿做领兵之人,讨伐姚京凶徒,以证天下正道?”

宫七沉声道:“姚京无道,蜀天子惹天下众怒,宫七生于这片天地,长于这片天地,自然该为这片天地做主。如今天下正义之士,有钱出钱,有人出人,皆怒而讨伐蜀天子,宫七幸能出犬马之力,焉能拒绝?”

听他这么说了,沈回知等人这才彻底松了口气,欢喜道:“既然如此,那便麻烦宫先生了,宫先生有什么需要但请开口,我沈某人只要能做到,定当尽心尽力。这义军之事,就要靠宫先生了。”

徐其容张了张嘴,想要提醒宫七一下,还没开口,就听到宫七道:“沈大老爷,这事情,不是宫七答应了就算的。”

沈回知皱了皱眉,就听到宫七继续道:“宫某毫无建树,这义军又是晋州有志之士自动自发组建起来的,又如何会听宫某的调遣?”

徐其容皱了皱眉,众人都陷入了沉默。下人们相信主子,所以相信宫七,徐其容相信德公,所以相信宫七,三个舅舅和舅母们相信二表哥沈鹤。所以相信宫七,但是不代表别人也会相信宫七!

宫七不曾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众人又如何会对他心服口服?

刚刚还热血沸腾激动得不行的众人,此时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冰水,僵持了下来。宫七叹了口气,正要开口说不如去城外军营去找一个或者几个军官来做这领军之人,忽然就听见身后一个苍老的声音。

道:“有我沈家出钱做军饷。想要安排一个领军之人。还不容易么!”

事情闹得这么大,老年人又觉浅,沈老夫人自然醒了。如今见她出来,沈家兄弟们虽然有些担心她身体,却也因为有了主心骨,心一下子就安稳了下来。

徐其容和沈鹤忙上前搀扶了沈老夫人。生怕她出了什么事情,如今天气有些凉了。尤其是这深更半夜的,徐其容吩咐珠云:“去把老夫人那件红狐狸毛的缀金的披风拿来。”

珠云忙答应着去了。

沈老夫人拍了拍徐其容的手,示意她放心,开口对沈回知道:“你带人去城门处跟大家一起等着。把沈家出钱出粮出衣裳的事情跟大家说了,再把无人领兵的危害跟大家说道说道,大家虽然是因为一时之愤聚在一起。可大家都不是不理智的人,应该很能理解的。”

沈回知惊道:“母亲。您这是要沈家明着出头?那岂不是会招了朝廷的眼?”

这与单纯的出粮出钱不同,沈家出面让宫七做了领军之人,在众人眼里,这宫七便是沈家的人,这义军便成了沈家的军,其中的区别大了去了。

沈老夫人看了沈回知一眼,掷地有声道:“这世道,乱离人不如太平犬。大家都是人生父母养的,涪州城遭遇屠城这样的惨祸,我们不替他们出头,等哪日我们晋州也遭遇了这样的惨祸,自然也不会有人替我们出头了!”

沈回知解释道:“母亲,儿子的意思并不是沈家不出力,只是不能把沈家放在朝廷的对立面,到时候朝廷追究下来,沈家岂不是要因此而家破人亡?”

沈老夫人沉声骂道:“蠢货!沈家家大业大,又跟东阳侯府有那样的梁子,你以为咱们安分守己便能与朝廷相安无事吗?如今咱们出钱、出粮、出御寒的衣物,是义举,就该让天下人知道,到时候沈家善名远扬,朝廷要动我们,才该掂量掂量。”

又道:“再者,若是没有合适的领军之人,七拼八凑起来的义军就算是到了姚京城门口,也是去送死,咱们出钱出粮又有何意义?”

徐其容点了点头,沈老夫人商场征伐这么多年,眼光、头脑,都不是三个舅舅能够比拟的!

沈回知还要说话,就听沈回风道:“这事听母亲的。”

沈回知皱了皱眉,看向沈回风,沈回风悄悄指着沈老夫人有些颤抖的脚跟沈回知示意了一下,然后对沈老夫人道:“母亲放心,这事儿儿子们去安排,夜深了,院子里风大,母亲先回屋歇息可好?”

沈老夫人年纪越来越大,精神也越来越不好,沈回风有些担心,若是继续在院子里吹风,明儿个只怕又病倒了,再者沈老夫人的话也有些道理,因此忙答应了沈老夫人的话。

沈老夫人知道二儿子的心思,摇了摇头:“你们忙吧,我没事儿。”

沈回风却不放心,看了眼沈鹤,沈鹤忙笑着对沈老夫人道:“祖母,这院子里面怪冷的,又吵吵闹闹的,咱们在这里也碍事儿,不如回屋,祖母要是睡不着,我和容妹妹陪您说说话儿?”

徐其容也道:“正是哩,外祖母,咱们进去听鹤表哥说说这一路的见闻可好?”

沈老夫人也不是爱给孩子们添乱的人,见沈回风是真的答应了自己的提议,又听鹤哥儿和容姐儿说话软和,便点了点头,由沈鹤和徐其容扶着往里走,没一会儿,何氏、柳氏、陈氏等女眷也被大家打发进来陪沈老夫人说话。外面的事情自有男人们去张罗。

沈老夫人脸色很不好看,一来是替涪州城百姓感到伤心难过,二来是担心徐其容和曹怀瑜的亲事因此会受到影响。

沈老夫人心里担心什么,何氏等人一眼就看出来了,只是沈老夫人在沈家素来说一不二,又有徐其容坐在这里,有什么宽慰的话,也不好说出口了。

最后还是沈鹤和徐其容一唱一和说了些俏皮话暂时宽了沈老夫人的心。倒是二太太柳氏,担心沈老夫人真因为这个让沈鹤休妻再娶,心里忧心不已。(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五章 非嫁不可

这一夜几乎无人入睡,沈家的男人们奔走劳碌,果然如沈回秋猜测的那样,四更时城门官换值,义军轻而易举的出了城,就连沈家人准备的粮草,也全部运出了城。

沈老夫人到底年纪大了,一直在打瞌睡,却不肯上床休息,直到沈回知回来说事情都办妥了,这才松了口气,听晚辈们的劝说,上床补了眠。

徐其容等到沈老夫人睡着了,这才回了房间,让虞夏打了水来,洗漱了之后上床。

虞夏放下朱床的蚊帐,却一不小心把上面用来坠蚊帐的水晶一把扯了下来,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好好的水晶一下子碎成了几块。

虞夏自个儿先把自个儿唬了一跳,忙跪到地上:“姑娘,婢子知错了。”

徐其容叹了口气,起身把人拉起来:“好好的,我都还没说什么呢,你跪什么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平时对你们有多苛刻呢!”

虞夏闷声闷气道:“姑娘性子好,对我们这些下人自然是极好的,大家可都是看在眼里的。是婢子不好,做事太不专心,所以摔了这水晶。”

“不过是一个水晶罢了!”徐其容摆了摆手,然后拉着虞夏的手叹气,“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和你一样也在因为这个事情担心。但是沈妈妈一家人都是好人,秋浓又是个有福气的,你还记得吗,上次咱们去双桂禅院,那老和尚说秋浓是好命,等老了,儿孙绕膝,惹人艳羡呢!又怎么会…”

后面的话却是说不出来了。

当初逃难逃得匆忙。秋浓一家人跟徐家人走散之后就了无音讯,徐其容和虞夏都很是担心他们一家人到现在还没有走出涪州城,跟随着大家一起遭了难。

徐其容见虞夏实在是担心,想了想,出声安慰道:“早些时候他们只抓有钱人或者是当官的人,秋浓他们一看就是常年劳作的,又知道我们是要去苏州。说不得比大家先到了呢!”

虞夏眼眶有些红:“若是先到了。高管事知道姑娘跟秋浓感情好,今儿个见了姑娘,怎么会提都不提一下?姑娘您就别宽慰…”

话说到一半。猛地回过神来,暗骂自己没脑子,姑娘自个儿心里都不好受呢,好心好意安慰她。她却反而说些让姑娘担心的话,实在是有些不妥。

忙改口道:“姑娘说的是。秋浓和沈妈妈他们福大命大,必然不会有什么事情的。眼见着快天亮了,姑娘快睡一会儿,可别熬出了黑眼圈。”

徐其容抿了抿嘴。想着折腾了一晚上,虞夏应当也已经累了,便道:“你把火盆子罩上。便去外面软榻上睡吧。”

虞夏心里存着事情,不想睡。可又担心影响了自家姑娘,便嗯了一声,收拾了一番之后,躺在了外间的软榻上,没有了声息。

徐其容心底微微叹了口气,想着,也不知道德公什么时候才能到晋州来,涪州城发生那样的大事,全城百姓基本上被屠杀了个精光,姚京那帮子恶贼想着整个城空荡荡的也不是个事儿,便大张旗鼓的从周边州县绑了百姓,放入涪州城,恶行这才昭著天下。

德公在涪州城待了几年,必然不会一点势力都没有的,只怕他知晓这件事比她要早得多,也不知道他是否想了办法阻止这桩桩惨案的发生。

正想着,就听到了虞夏在外间有些轻微的呼噜声,忍不住嘴角弯了弯,一晚上,她又担心这个,又担心那个,跑来跑去,显然是累坏了。

没一会儿,徐其容也发出了平和的呼吸声。

也不知睡了多久,只听到一声轻微的珠玉撞击声,徐其容清醒过来,揉了揉眼,天光透过窗户纸,看着已经是天亮了。

约莫是想着昨晚大家都没有休息好,所以沈家的下人们并没有来叫徐其容出去用早膳。徐其容轻轻撩了一下蚊帐,喊了虞夏两声,然后才看到放在自己床前椅子上的衣裙,应当是虞夏之前准备好的。

徐其容心里叹了口气,正要起身自个儿穿上衣裙,就见窗前站了个人,背对着这边,逆着光,身形修长,像是画里面走出来的一般。

徐其容微微皱了皱眉,这人的身份,心里下意识的便猜了出来,道:“德公,您如何在这里?”

华裕德转过身来,徐其容看到他手里拿的是那碎了的玉镯子,脸色很不好看。

华裕德看了徐其容一眼,然后比划了一下自己手里的玉镯子,语气带了些意味不明的伤心:“你不喜欢这镯子吗?”

徐其容有些不明所以,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什么,就见华裕德眼光往这边一扫,扫到椅子上的衣物上方放着的一块玉佩,正是曹怀瑜送的及笄礼。

华裕德面色难看,大步上前拿起那块玉佩打量了一下,问道:“这是曹二公子送你的定情信物?”

对于华裕德插手自己婚事这桩事,徐其容本来就有些恼,只是因为罪魁祸首不在,所以一直只好憋着。如今见华裕德主动提起这事,心里不由得就开始冒火,冷笑道:“我是不是要谢谢德公,成全小女子一番好姻缘?”

“不必谢,”华裕德摇头解释道,“曹二那边我已经去了信,这玉佩,你还是早早儿的还给他吧!”

徐其容愣了一下,搞不明白华裕德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华裕德笑道:“我给你找了桩更好的亲事。”

徐其容一听,心里更是怒火腾腾,却因为身上只穿了中衣,不好揭开被子下床,只好坐在床上,用被子围着自己,强压着怒火道:“德公,小女子不是那般朝三暮四的人,我觉得曹二公子很好,不必再换了。”

华裕德张了张嘴,想要好好解释,告诉她自己想要娶她,告诉她自己会一辈子对她好,告诉她自己后悔当初把她让给曹二,谁知还没开口,就被徐其容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徐其容脸上带着让他怎么看怎么刺眼的笑容,道:“我已经答应嫁给曹二公子了,德公,做人要讲信义,已经有了曹二公子,德公您介绍的再好的人,我都不需要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六章 定心丸

华裕德被徐其容这话气得不行,却也知道之前的事情是自己做得糊涂,当下服了软,告饶道:“是我错了,你不要跟我怄气了好不好?”

徐其容被华裕德这突如其来的道歉吓了一跳,忙道:“德公不必如此,德公美意,其容焉敢怪罪,日后说不得还会多谢德公。”意思是您是美意,我虽然不敢怪你,心里却不是没有芥蒂的,所以还盼您见好就收罢!

华裕德见她这般反应,心里是有苦说不出,低头看到自己手里的镯子,便问道:“你不喜欢这镯子吗?”

“也没有吧,”徐其容顺口道,然后见华裕德神情有异,反应过来,“这镯子是德公让人送来的及笄礼?”

华裕德嗯了一声,又问:“既然不是不喜欢,为什么要摔碎了它?你若怨我,打我骂我便是,何苦拿它使气?”

也不知道是想到什么,又补充了一句:“要是划伤了自己可如何是好!”

徐其容越听这话越不对味,再想到之前德公说已经给曹怀瑜去了信的事情,心里不由得一惊。德公做事素来周全得很,如今被子下面的自己正衣衫不整,随时都会有人进来伺候自己梳洗,若是以往,德公怎么也不会挑这种时候跟她说话!

对于自己的猜测,徐其容有些不敢信,他身上压着好几副担子,需要的妻子,当是他的一个助力才是,又如何会看上一个跟自己侄子一个辈分的小娘子!

华裕德见她反应过来,颇有些忐忑,神色却还自在,笑道:“那脂膏你看了没有?童儿说这是极好用的东西。抹了脸上又白又嫩,北羯那样的天气,要想不伤皮肤,就得早晚抹这脂膏才行。”

徐其容心里有些慌,可她到底不是什么都没经历过的小娘子,上辈子宠辱皆试,这辈子便少了几分忐忑。当下稳了稳心绪。不动声色道:“德公送来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只是我就在这晋州。晚些时候说不得还回去苏州去寻爹爹,都是气候极好的地方,哪里又用得上这脂膏。”

又想着,既然玉镯子和脂膏是华裕德送的及笄礼。也不知道易家怎么样了,也因为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有几分尴尬。便转而问道:“德公去了北羯?不知德公在北羯可知晓一户姓易的人家,是从江州城搬过去的药材商。”

华裕德与华惟靖叔侄斗法从来没有片刻安歇,华裕德如何不知道被华惟靖逼出江州的易家,自然也知道徐其容与易二老爷的师生关系。当下有些生气徐其容转移话题,却还是开口答道:“易家人都很好。”

这话听着,似乎是还知道一些内情。只是不方便说出来罢了。

徐其容也不追问,松了口气。点了点头,又道:“涪州城那边出的事情,想来德公已经知晓,宫七由着沈家牵头,成了讨伐姚京的义军头领,晋州上下,昨晚四更天出城的壮士少说也有一两千,更别说还拐走了城外兵营那么多将士,留下一堆烂摊子,德公想来也忙得很。”

这便是送客的意思了。

华裕德一噎,想要再说些什么,可他到底是读过圣贤书的人,一时之间在小娘子面前也拉不下脸来做那泼皮无赖的举动,想着来日方长,又听到外面虞夏问守门的小丫鬟姑娘醒了没,只好跟徐其容告辞离去。

人刚走,虞夏就进来了,见徐其容坐在床上发呆,忙哎呦了一声,上前来伺候穿衣,嘴里念叨:“姑娘醒了就该叫人伺候,这般坐着,要是着凉了该怎么办!老夫人早起身子不大爽利,珠云跟了老夫人那么长时间,心里很不放心,过去伺候去了,让婢子跟姑娘说一声儿。”

徐其容揉了揉眼角:“随便给我挽个髻,然后过去那边陪外祖母说说话儿,也不知道外祖母昨晚又受惊又吹风,现在怎么样了。”

虞夏扶着她坐在了梳妆镜前,嘴里道:“已经请了大夫来看过了,说是没事儿,年纪大了这般是常事,只要好好将养就没关系了。婢子觉得,应当还是涪州城的事情让老夫人心里添了堵。”

岂止是添了堵!人年纪大了,不管年轻的时候有多硬的心肠,这会子都硬不起来了,最是见不得杀生,更何况屠城这种伤天害理的大事。

徐其容想了想,陪沈老夫人说话儿的时候,道:“外祖母,全城的寺庙道观这会子都在给涪州城遇难的百姓念经做道场,咱们也尽尽心意,让全府上下,有空闲的,会写字的,跟着我一起抄点佛经,替涪州城百姓供奉起来?”

沈老夫人点了点头,正要答应,扭头看见坐在下首小心翼翼的金氏,就改口道:“金氏带着他们抄经吧,涪州城百姓大多是满门灭绝,也没有个送孝的子孙,咱们家这些日子也吃素,算是送他们一程了。”

又对徐其容道,“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只怕这天下还有的乱,好日子是过一天就少一天了,你也别管别的事情了,赶紧把你的嫁衣绣好,嫁妆什么的自有外祖母替你准备。本来想多留你两三年在身边的,现在看来,这婚事还是早办早好。”

这是担心沈家会连累到徐其容的亲事呢!

徐其容心里皱了皱眉,她虽然对曹怀瑜没有爱意,得失看得并不是那般重要,沈老夫人这般反应,她却是有些担心若是让沈老夫人知晓华裕德说的那些话该如何劝慰了。

到底是说不出口。

徐其容只好笑着道:“外祖母就是心疼我,且放心,有虞夏帮着呢,还有三舅母时不时的派人来帮忙,哪里就来不及了。我倒是愿意长长久久的陪着外祖母,越晚出门子越好。”

沈老夫人心里本来有些担忧的,见徐其容这般说,便扭头跟金氏取笑:“你看这孩子,说起自己出门子的事情来,也不知道害臊!”

打发小辈们出去了,沈老夫人这才让人把沈回知叫来,让他赶紧找人去打探一下曹家的消息,这门亲事到底是成还是不成,也让人吃颗定心丸才好。(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七章 说亲

打听来的消息是,曹家给曹二公子说了一门亲,是西京城的一个官小姐,长得一般,看家里情况,也不像是能拿出丰厚嫁妆的人,唯一比徐其容强的地方就是,家里面兄弟多,而且个个都是上进的,虽不至于能帮到曹家多少,起码不会连累到曹家。

也算是门当户对。

沈老夫人听到这个消息,气得一顿饭吃两口就饱了,心里又是生气又是难过,徐其容这几天都被她拘在屋子里面绣嫁衣,这个事情,让她怎么去跟容姐儿说?

琴妈叹了口气,劝道:“表小姐是明理的人,老夫人好好跟她说,总不会埋怨老夫人的。”

沈老夫人跟着叹气:“我倒不是怕她怨我,那孩子处处为别人着想,我又年纪大了,她怎么忍心埋怨我?我是担心她因此难过。”

琴妈撇撇嘴:“何必非要官宦人家的子弟,咱们表小姐德容言功哪样不必别人强?寻个家有恒产,又知道心疼人的姑爷,岂不是容易得很?”

沈老夫人撇撇嘴:“咱们家最不缺的就是产业了,这乱世,光有产业是立不住脚的,曹家是几代老臣,不管是谁得了势,轻易不敢动曹家的,我这才放心答应让曹二公子回去叫人来提亲,谁曾想会是这个发展,到底还是我们沈家拖累了她。”

这么一说,又想起同样被沈家拖累了的沈雅慧,忍不住就老泪纵横。

心里不爽快,哭出来总比哭不出来要好,琴妈只好陪着沈老夫人,等她抹了好一会儿眼泪了。这才开口劝道:“表小姐是个有福气的人,又有老夫人放在心尖子上疼,若是真的没有办法,咱们不是还有二少爷么!”

沈老夫人摇了摇头:“鹤哥儿跟他媳妇感情好,柳氏又防什么样防着我,若是让容姐儿做平妻或者贵妾我是舍不得的,若是逼着鹤哥儿休妻再娶。难免会伤了晚辈们的心。”

琴妈只好道:“老夫人也不必着急。给苏州城那边去封信…表小姐不是跟西京城的什么郡主、县主交好么,总不至于连个如意郎君都觅不到!”

沈老夫人越琢磨,心里越难受。便摆摆手示意琴妈不要再继续这话题,到底是把徐其容找了来,小心翼翼的把事情说了。徐其容神色间看不出来难过,反而反过头来安慰沈老夫人。惹得沈老夫人又是一阵心疼。

徐其容没想到外祖母会让人去打听曹家的消息,不过先有了德公的话。徐其容对于曹家的行为,倒不吃惊,只是对于自己未来的前程,到底是有了些担心。难不成。就真的跟华裕德在一起?

徐其容不是一般的循规蹈矩的小娘子,上辈子都敢为自己和爹爹做打算,使用不入流的手段赖上东阳侯世子云岚。这辈子眼看着年纪到了,也不是没有琢磨过自己的终生大事的。

无奈认识的人比较少。别的小娘子还有哥哥弟弟帮衬,自己除了一个二表哥,别的表哥堂哥都不讨厌她就算是好的了,又哪里会为她的亲事挂心。自个儿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娘子,也没什么机会认识外男。

琢磨来琢磨去,最后无非只有华惟靖、曹怀瑜两个选择而已,如今又多了华裕德。她这一生不求贵不可言,只求平安喜乐,所以华惟靖和华裕德都是她不敢考虑的人,只剩下个曹怀瑜,似乎一起搭伙过日子还算不错。因此,华裕德撮合让曹怀瑜来沈家的事情,徐其容虽然生气,却也没有特别明显的反抗。

如今该怎么办,徐其容犯了难,难不成真的认命嫁给华裕德?

如今天下大乱还好说,有国仇在,谁也顾不上家仇。可等天下安定了,华裕德与华家的仇还要从头算起,她若是嫁给了华裕德,又怎么躲得过?

更何况,上辈子华裕德是“死了”,跟华惟靖斗得你死我活的是陈德,这辈子华裕德没有成为陈德,行事皆以华裕德的名头,到底还算是华家的人。是不是等天下大定了,还得回到华家去?

徐其容叹了口气,觉得有些烦躁。

谁知第二日,曹怀瑜竟然亲自带着媒婆上门来了,沈家人一边觉得奇怪,一边赶紧招呼人。

沈老夫人身子不爽利,倒也没有亲自招待曹怀瑜和媒婆,沈鹤是个爱凑热闹的,便一时往花厅跑,一时往内院跑,替两边传着话。

一开始沈老夫人还高兴得很,以为曹家到底是改变了主意,可沈鹤传了好几回话,沈老夫人也听出来是怎么回事了,只怕是曹家不允这门亲事,这媒婆,是曹怀瑜自己请来的!

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人家父母不同意,自个儿带了媒婆来,这门亲事还能应吗?

沈老夫人叹了口气,本想把徐其容叫来,问问她自个儿的意见,转念一想,容姐儿嘴上什么都不说,心里指不定多难过呢,自己这会子再把这个事情拿去问她,只怕更是难过了。就算是不难过,小娘子害羞,总不会跟自己好好说自己心里的想法的。

琴妈见沈老夫人犹豫不决,不由得道:“老夫人,老奴倒是觉得这门亲事可说。”

沈老夫人摇了摇头:“娶则为妻奔则妾,自古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曹家夫妇不同意,他自个儿带了媒婆来,咱们若是同意了,岂不是上赶着要把容姐儿嫁过去了?到时候少不得受罪。”

琴妈道:“日子是小两口自个儿过的,做父母的,哪有拗得过儿子的?”

“他若是拗得过,就不会自个儿带着媒婆来了!”沈老夫人摇了摇头,道,“虽然日子是小两口自个儿过的,可当儿媳妇的,总要去公婆面前立规矩…算了吧。”然后又对等在一边的沈鹤道:“你去跟你大伯父说了声,这桩亲事,还是算了吧。让你大伯父好好说,别亲事成不了,反得罪了人,成了祸事。”

沈鹤忙答应着跑了出去。

结果刚跑出院门口,就见一个小丫鬟急急忙忙的往里跑,沈鹤一拦,小丫鬟急道:“同知夫人来给咱们家表小姐做媒来了,二少爷您别拦着婢子,大老爷让婢子赶紧禀报老夫人呢!”(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八章 做媒

小丫鬟还指望沈鹤听了就放她走呢,谁知沈鹤一听,就不理她了,自个儿转身就往里跑,小丫鬟远远的被甩在后面,听见他咋咋呼呼的对沈老夫人道:“祖母,快,有人来给容表妹提亲了呢!”

沈老夫人诧异,然后有些索然无味,这些日子,来打听徐其容的人家也不是没有,反而还有很多,只是要么是商户人家,要么是穷读书人,她都觉得配不上徐其容。

于是皱了皱眉头,挑起沈鹤的不是来:“多大的人了,遇事还这么冒冒失失的,也是在自己家里,若是给外人看到了,还会说我沈家人不会教孩子呢!”

又道:“你媳妇调理身子调理了这么久,也当好了才是,与其整天跟个猴儿一样上蹿下跳,还不如多陪陪你媳妇,给我添个白白胖胖的重孙子呢!”

沈鹤见沈老夫人说起自己来,谄笑道:“孙儿这不是在替祖母分忧么,容表妹的亲事是大事,我这个做表哥的,出不了力,跑跑腿也是应该的。”

见沈老夫人还要再说,忙又道:“来给容表妹提亲的是同知夫人呢,媒人都是同知夫人了,说的人家,定然错不了。大伯父他们不好接待女眷,定是让大伯母和我娘招待,祖母你慧眼如炬,快起来咱们去花厅,就当时散散步了。”

沈老夫人一听,眼睛一亮,忙问:“你没跟祖母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