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厨房是个肥差,大户人家在饮食方面更是格外小心,因此,一般派去管厨房的都是当家主母的心腹。也难怪这邱妈妈被华夫人派来送贺礼了。

徐其容冷笑:“原来是华夫人身边的邱妈妈!邱妈妈到了我们府上,不跟主子打招呼请安,光顾着教训我们家的丫鬟,茶点啃得跟什么似的,我们还以为是哪家的夫人呢,可见还是华夫人会调教人,身边的老妈妈都跟别人家的夫人一样!”

这话一出来,紫竹就忍不住扑哧一声,华裕德嘴角也勾了勾,邱妈妈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华裕德心情大好,拉着徐其容的手就坐,心里想着这就是有老婆的好处,他自持身份,不掺内宅,自然不好跟一个老妈子计较,可有徐十五就不一样了。

徐其容见了华裕德的态度,心里有了谱,继续冷生对邱妈妈道:“邱妈妈愣着做什么呢?”

邱妈妈这才知道这新奶奶是不好相与的,又不想丢了华夫人的脸,只好起身规规矩矩的行礼。

徐其容等邱妈妈行了礼,让人起身之后,也不赐座,就让人这么站着,跟她说话:“这世道艰难,路上格外艰险,邱妈妈穿金戴银,平平安安到了晋州,也算是命大。”

邱妈妈瞥了她刚刚坐的椅子好几眼,见徐其容真的没有让她坐下回话的打算,神色就变得有些难看了,听徐其容这么说,翻了翻白眼,道:“老奴又不是那傻的,哪里会在路上这么招摇。这晋州的首饰跟西京城的颇有些不同,老奴到了晋州之后看了觉得心喜,这才打了两样。”

徐其容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再扭头去看华裕德,果然又对上了一张铁青的脸色,她还没开口,就听到华裕德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打的首饰?”

邱妈妈被华裕德吓了一跳,老老实实道:“就前天,加了钱,所以通宵达旦赶工给老奴做好了。”

前天就到了晋州,昨儿个是成亲的大喜日子,这贺礼偏偏要拖到今天才送来,这不是纯心膈应人吗?

华裕德大怒,有心拂袖而去,又怕自己新鲜出炉的媳妇儿被这老刁奴欺负了,只好拉着自己新鲜出炉的媳妇儿一起拂袖而去。

紫竹:“…”

邱妈妈:“…”

徐其容腿没有华裕德长,华裕德大步走,她就得小跑着跟上,样子有点滑稽,虞夏和紫韵在后面又是担心又是忍不住想笑,等华裕德发现了,也忍不住一乐,心里的怒气却是顿时消散了。

徐其容见他脸色好看了许多,埋怨道:“你生气,干嘛折腾我啊。”

声音却是柔软得不行,华裕德嘴角勾了勾:“那我跟你赔罪?”

徐其容便问:“你要怎么赔罪?”

华裕德琢磨了一下,他没有哄女人的经验,他那帮子属下在他面前也不会提这些,想来想去脑子里只有童儿胡说八道那些歪主意。

便道:“我请你吃好吃的?”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出去吃!”

徐其容笑着点了点头,又问,“邱妈妈怎么办?”

华裕德拉着人就要去换出门的衣裳,听徐其容这么问,淡淡道:“有紫竹呢,连一个老妈子都压不住,买她做什么。”

徐其容嘴角一抽,心里同情了一下紫竹,然后欢欢喜喜的与华裕德一起回房换衣裳,准备出门吃好吃的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一章 喝茶

华裕德和徐其容甩手走了之后,邱妈妈一开始还愤愤不平的,拉着紫竹指桑骂槐。紫竹一个新买进府的丫鬟,哪里有什么底气,最后还是找到徐其容陪嫁过来的老妈妈,请她拿主意。

沈老夫人给徐其容选的婆子,本来就是为了协助徐其容主持中馈的,又有哪个不是精明绝顶!岳妈妈虽然没有得到徐其容的吩咐,可紫竹都找来了,又打听到爷和奶奶是被来人气走的,她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替徐其容树立威信的机会,答应着就换了身干净体面的衣裳去了。

邱妈妈还在花厅里面坐着,岳妈妈进去正看到邱妈妈头上的金钗谎言,撇了撇嘴,冷哼一声,等邱妈妈看过来时,才换了副笑模样迎上去:“邱妈妈坐了这许久了,茶水可凉了?”然后转身吩咐紫竹去换壶茶水来。

紫竹应了,岳妈妈在她耳边轻声吩咐了一句,紫竹讶异的看了岳妈妈一眼,到底答应着去了。

岳妈妈转身跟邱妈妈说起她头上的首饰来:“真真不错,我前些日子看到东街卖花儿的那间铺子双十年华的老板娘头上也戴的这个,大家都夸人比花娇呢!”

话是好话,可说出来的味儿却有些不对。人家二十来岁的年轻妇人戴这首饰是人比花娇,你这四五十岁的老婆子还戴这首饰,真真是老不正经了。

邱妈妈也不知是心理强大,还是真的没有听懂岳妈妈这话,脸上居然带了些笑意:“花了我好几十两银子呢!一分钱一分货,果然不是假话。”

这话若是说给别人家的下人听到,自然是艳羡得不行。可岳妈妈是从沈家来的。沈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待下人又素来宽厚,岳妈妈登时在心里撇撇嘴,嘴上却附和道:“这话有道理。”

正说着,紫竹就提了茶水进来,亲自给邱妈妈倒上一杯,岳妈妈笑道:“邱妈妈说了这许久的话。该是渴了。不如喝口薄茶,润润口。”

邱妈妈被岳妈妈捧得心里欢喜,就听她的端起了茶盏。茶盏送到唇边,却怎么也喝不下去了,那茶水分明是滚烫的开水,到唇边的时候就感受到了它的热气。

岳妈妈笑眯眯的问:“这茶叶是我们奶奶从沈家带过来的。上好的雨前龙井,如今战乱纷起。要喝这样的茶水,可是难上加难喽,难不成邱妈妈看不上咱们家这茶水?”

邱妈妈这才看出岳妈妈的用心,皱了皱眉。正要指出这茶是滚烫的,就听到岳妈妈又道:“爷走的时候生气得很,奶奶走的时候却是吩咐了给邱妈妈奉茶。我们家奶奶最是怜老惜贫的,若是知道我们怠慢了邱妈妈。只怕心里会恼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呢,难不成邱妈妈是讨厌我们家奶奶所以不肯喝这茶?”

邱妈妈是来给华裕德夫妻添堵的,并不敢真的在明面上跟华裕德夫妻对着干,如今听岳妈妈这么说,邱妈妈忙道:“怎么会呢!我…”

话还没说完,岳妈妈看了紫竹一眼,紫竹机灵,会意立马打断了邱妈妈的话,道:“正是呢,老话说得好,雷霆雨露皆是主恩,别说奶奶赏赐的是好茶了,就算赏赐的是铁水,咱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该推辞呢!”

这话一出来,邱妈妈神色难看得很,到嘴边的“茶太烫”三个字就说不出来了,愁得背后都是冷汗,又想起岳妈妈说的走的时候,可见华裕德夫妻现在是不在家的,难不成真的认了这个亏,喝一杯滚烫的热茶下去?

那还不得把肠子都烫穿了!

邱妈妈有些不甘。

岳妈妈叹了口气道:“邱妈妈是华家来的人,我们家爷和奶奶有事出门一趟,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若是不把邱妈妈招待好了,只怕是要被降罪呢!”

邱妈妈脑子里灵光一闪,立马计上心来,把茶盏一放,一边起身,一边勉强笑道:“既然三爷和三奶奶不在家,那我也不好继续打扰了,等三爷和三奶奶有了空,我再来便是。”

岳妈妈假意挽留:“雨前龙井还没有喝呢!”

邱妈妈吓了一跳,忙道:“我刚刚已经喝了一肚子茶,现在也喝不下去了,不如这好茶就送给老妹妹你喝,我还有事情,先走了!”

然后就真的火急火燎的跑了,生怕岳妈妈真的把她留下来喝茶,紫竹捂着嘴直乐,转头讨好岳妈妈:“还是岳妈妈有办法,这老不休的,不治一治不知道厉害!”

岳妈妈抬了抬下巴,面上表现得小事一桩,心里却是得意得很。

等华裕德和徐其容回来了,岳妈妈逮着空去把话回了。华裕德听得满脸都是笑,扭头看了徐其容一眼,徐其容会意,笑着让虞夏打赏了岳妈妈五两银子。

等岳妈妈退下了,华裕德笑道:“这么多年,就没有今天这么解气过!”

大家都是华家人,又有家族大义和辈分压在那里,华裕德就是心里再恨,也不好明火执仗的跟他们打,又不擅与内宅妇人争斗,所以以往在言语上多有吃亏受气。

徐其容见他这样,心里突然就有些心疼他,笑道:“没事,以后有我呢!”

华裕德也不管虞夏和紫韵还跟在身边,伸手就把徐其容搂到自己怀里,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在她耳边闷声笑道:“对,有你呢!只是委屈了你。”

明明之前说的是华家的事情,徐其容却听出这句话别的意味来,华裕德说的委屈,只怕指的是在亲事上算计她这件事。登时心里也有些难受。有心不理会这句话,可又不想两人因为这个过得别别扭扭的。

半晌,徐其容才开口道:“有什么好委屈的,徐家流放,名声又被徐谨行一房连累着,好人家谁愿意来徐家提亲。不管怎样,以后咱们相互扶持,把日子过好才是正经。”

华裕德听出了她这话里面的真心实意,也听出了她这话里面别的意味,想着最后那句话,心里一热,道了声好:“我们好好过日子。”(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二章 贤妻

等两人卿卿我我够了,华裕德才让紫韵把家里面的下人们都叫到院子里面来。

对徐其容道:“咱们是要去北羯的,童儿在那边,什么都是准备好了的,所以并没有多少下人呢,你要是看得顺眼,到时候就带到北羯去,你要是看不顺眼,要么发卖了,要么到时候留在晋州好了。”

提到去北羯,徐其容忍不住皱了皱眉,想了想,轻声道:“我还没有跟我外祖母和爹爹说去北羯的事情。”

华裕德笑了笑,刚说了声“没事”,就见徐其容抬头看了自己一眼,语气有些古怪:“你也不曾说过。”

华裕德神色一僵,然后回过味来。带徐其容去北羯的打算之前不曾跟徐其容的娘家人说过,现在提起,就有些像骗了别人的女儿就跑的意味了,登时语气也有些不自然了,道:“岳父大人是聪明人,到时候跟岳父大人把事情讲清楚,他不会不同意的。至于外祖母那边,我多费点心吧!”

徐其容倒不担心沈老夫人不同意,自己已经嫁给华裕德了,沈老夫人为了自己日子好过,怎么也不会跟华裕德作对的。

听华裕德这么说了,也只得点点头,打起精神来等着府里的下人们来拜见。

徐其容陪嫁一共带了四个小丫鬟以及四个婆子,那四个婆子的男人、儿子都跟了来,驾车跑腿,等日子安定下来了打理田庄铺子,都是一把好手。

自己带来的人暂且不提,等人来齐了,徐其容才知道华裕德说没多少人是真的没多少人,除了紫韵、紫竹两个大丫鬟,以及白屏、白果、白月、白书四个小丫头,就只剩下一个厨娘余娘以及余娘的男人负责看门,再没有别的人了。

难怪这一天上下眼前转来转去的就那几个人!

徐其容觉得有些愣,然后听到华裕德对她道:“左右是要去北羯的,人少些。方便。”顿了顿,又道,“你若是觉得不习惯,再买一些?”

不管是以前的徐家还是沈家。家里面的丫鬟仆妇下人小厮各司其职,管厨房的、管针线的、管采买的、管打理园子的…怎么也不止这么几个可供使唤的人。

徐其容摇了摇头,她并不是那种非要多少人伺候的人,只是:“你这样的身份,家里又没什么人。我只是有些担心…”

华裕德笑道:“宫九他们时不时出入呢,不妨事。再者,有我护着,你也不必害怕。”

徐其容本想说,哪里是害怕,只是担心你,然后一晃神,醒悟过来这话太过暧昧柔情,便又憋了回去,转头给下人们训话。赏罚分明,恩威并施,有紫韵的先例,众人也不敢作梗,老实得不行。

徐其容又安排了自己带了的岳妈妈、林妈妈、杨妈妈和岑妈妈要管的事情,这才打发众人下去了。

徐其容多活了一辈子,早前又被戚氏有意的教导,处理起这些事情信手拈来。她在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华裕德就在一旁看着。

等安排好了,华裕德忽然笑道:“大家都说。娶妻当娶贤,我这会子才知道,自己娶了个不得了的贤妻!赚大发了!”

徐其容脸一红,然后故意沉着脸道:“这么会赚你怎么不去做生意啊!”

华裕德见她板着一张俏脸。也不知怎么的就觉得有趣,突然就手欠一把捏了过去,一边脸颊上的肉被捏得一红,等看到徐十五怒目而视了,才反应过来,语气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道:“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然后转身吩咐看热闹的虞夏:“去跟厨房说,准备晚膳。”

虞夏忙笑着去了。

华裕德想着童儿的话,哄女人要从两个方面着手,一个是带她去吃好吃的,另外一个就是放下身段软言软语。当下犹豫了一下,然后也不知怎么的就下定了决心,用额头亲昵的蹭了蹭徐十五的额头,闷声道:“你要跟我生气吗?”

徐其容颇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从昨天拜堂成亲到现在,面对华裕德,她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两人认识的时间不算短,相处的时间也不算少,华裕德是什么性子,她清楚得很,这短短两天里,华裕德表现得跟以前的他完全不一样,让她窘迫的同时也有些吃不消。

正要开口问是怎么回事,忽然就回过神来,自己以前好像也有过华裕德现在这般的情况。

当时她刚嫁给云岚,担心云岚会不喜欢自己,厌弃自己,所以格外曲意逢迎讨好,就希望云岚能因此好好跟自己过日子。

华裕德这样,分明跟当初的自己是一模一样的!

难道他真的是心悦她,所以要娶她?徐其容被自己脑海里的这个想法唬了一跳,正要细思,忽然见白屏跑进来禀报:“爷,奶奶,外面来了一个俊俏的公子,自称姓华,说是要见奶奶,余叔让我来问问,奶奶是见还是不见!”

徐其容诧异:“怎么这会子有人来了,都快到饭点了。我也不认识别的姓华的…”话音未落,就见华裕德黑了脸。

她是不认识别的姓华的,可除了华裕德,她还认识一个华惟靖!华裕德跟华惟靖是叔侄,却是一对死磕的叔侄,更别提早两年华惟靖还带着媒婆跟徐家提过亲了。

白屏见徐其容不说话了,试探着道:“那婢子出去说奶奶不见他?”

徐其容看向华裕德,华裕德按了按自己额角,道:“见吧!”

徐其容讶异的看向华裕德,华裕德缓了缓神色,才对着她笑:“他跟我只是立场不同,哪里就到了见面就喊打喊杀的地步了!你们是故旧,又是青梅竹马,他既然来给你贺新婚,你见一见,也是应该的。”

顿了顿,又道:“我陪你一起去。”

然后不等徐其容反应,抬头对白屏道:“把人引到花厅里面去,让人通知余娘,说不得晚上还留饭呢!”

白屏忙哎了一声,答应着去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三章 爱,还是不爱

徐其容心里有些担忧,自从上次跟华惟靖不欢而散之后,两人再没有见过面,她倒不认为华惟靖对她有什么念念不忘的情绪,她担心的是,叔侄俩明显有仇,万一故意借着她,闹起来了可怎么办!

华裕德看了她一眼,捏了捏她手心,安慰道:“没事,我不跟他一般见识。”

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还带了些轻蔑,似乎是觉得跟华惟靖作对是一件很掉价的事情。徐其容哭笑不得,心里想着,也不知道当初是谁耍心机要捧杀金哥儿那么一个才几岁大的小孩子的!

心里虽然这么想,嘴里却是不能说出来的,华裕德既然这么说了,就是真的不会跟华惟靖在这个时候闹起来了的,徐其容松了口气,脸上也带了些轻松的笑容来。

华裕德见她笑,忍不住也跟着笑:“咱们现在这样很好。”

徐其容一愣,扭头看了华裕德一眼,只见他神色自然,并没有别的情绪,心里不由得诧异,大概是自己多想了吧,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仇恨,可之前让他恨成那样,又怎么会为了她放下仇恨呢!

正想着,就听到虞夏跟在后面小声提醒:“奶奶,小心门槛。”

才发现已经到了花厅。

华裕德往花厅里面看了一眼,整个人就怔愣了一下,然后轻哼一声,恢复平静,拉了徐其容的手往里走,徐其容顺着华裕德的视线看过去,正看到那个少年背着手站在花厅中间。

这许久未见,他又去了一趟北庭关,在战场上历练了一番,已经脱去了少年的稚气。皮肤虽然白皙,五官线条却变得凌厉起来,整个人不说不笑站在那里,隐隐透露着一股血肉堆出来的杀伐之气和阴鸷。

徐其容觉得眼睛微微有些疼,这辈子的华惟靖,跟她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她见过他最脆弱的样子。却没有见过他现在这样。跟前世别人口中的他一般无二,对记忆来说熟悉得很,对情感来说却陌生得很。

徐其容上辈子被徐郭氏和乔氏等人哄骗着做下许多错事。所以看到金哥儿被自己三叔捧杀的时候忍不住想要帮他一把。心里其实是把他当弟弟一样看待的。之前华惟靖做下那样的事情,她心里还是忍不住原谅他的。

她以为这一次见到的华惟靖依然是她的金哥儿,如今见了,才知道自己太过一厢情愿。

华裕德拉着徐其容并列坐了。才客气疏离的开口:“华大少爷来我这里,不是特意来罚站的吧?”

华惟靖看了华裕德一眼。皱了皱眉,眼里许多厌恶:“我并没有想要见你。”

见华惟靖是这副态度,华裕德不但不生气,反而心情好了许多。脸上扯着假笑:“叔叔婶婶成亲。你能来贺喜,是你有心了。既然是来贺喜,我就是再不喜欢你。也得见见你的。”

华惟靖一听这话,大怒。就要反唇相讥回去,一抬头却见徐其容正满脸担忧的看着他们俩,到了嘴边的恶言顿时就说不出口了。

气氛一下子僵了下来。

徐其容忙拍了拍华裕德的手,示意他记着自己刚刚在花厅外面说的话,然后转身招呼华惟靖:“既然来了,陈年旧事就先别提了,你一身风尘仆仆,当也累了,赶紧坐下,喝口热茶吧!”

又对虞夏道:“去厨房取一碟栗子糕来。”

栗子糕不只是她喜欢,金哥儿也是很喜欢的。

华惟靖听到栗子糕三个字,眼眸里微微闪过一丝暖意,然后毫不客气的坐在了椅子上,扭头看向徐其容,问道:“你为什么会嫁给他?”

上次见面,华惟靖在外面散播她与他私会的谣言,害得她名声扫地,不得不避去双桂禅院。如今见了面,开口就问这种会让她夫君误会的问题,徐其容脸上的笑瞬间消去,心里也升起了一股怒意。

嘴里淡淡问道:“你觉得,我不嫁给他,该嫁给谁?”

华惟靖正要开口,就见徐其容冷笑着问道:“你吗?”

华裕德一听这话,就有些不高兴,然后见徐其容神色不对,忙闭紧了嘴巴,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徐其容正好看到他这神色转变,心里不由得一噎,然后继续开口问华惟靖:“当初你说你心悦我,所以要娶我。那么我问你,涪州起义的时候你在哪里?徐家逃亡的时候你在哪里?”

华惟靖觉得有些不能理解:“陈晋凌派了八个人在你身边,你又怎么会有危险!更何况,我派了人来寻你,姚京里面也并不是没有我的人。”

徐其容不必多问,就明白了华惟靖是怎么想的。派了人来寻她,派来的人没有寻到她,他亲自来也不一定寻得到,而他在那个时候,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就算她被送到了姚京去,他在姚京的卧底也会救下她来。

他华惟靖的兴衰荣辱,华家的兴衰荣辱,都在那段时间里了,他又怎么能来找她!他总是这样,会选一个他觉得最好的方式,来“护着她”。

徐其容倒不觉得寒心,到了这会子,心里反而平静了下来,看着华惟靖,一本正经道:“他救我于水火,他愿意护着我家人,愿意维护我的清白名声,明媒正娶三媒六聘,给了我所有女人都想要的,我为什么不嫁给他?”

听着徐其容这话,华裕德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华惟靖从来没有见过自家三叔笑得这般真心实意的样子,想着徐其容的话,心里越发觉得堵得慌。

他也会对她好啊,他也在护着她啊,她为什么那么在意形式上的东西?

他三叔是什么样的人,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他三叔心里装满了对华家的恨,怎么可能真的去爱谁!

于是那本不该说出口的话就控制不住说出口了:“他不过是知晓我心悦你,所以利用你来对付我!”

这话一说出来,不单是徐其容,就连华裕德的脸色都变得铁青起来,喝道:“华惟靖!”

华惟靖梗着脖子看向他,也吼了回去:“怎么,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吗?”(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四章 心悦

华裕德皱了皱眉,看向华惟靖的眼神带着一丝不可思议。

徐其容只觉得心冷,把刚刚激动得站起来的华裕德拉着站了起来,然后开口对华惟靖柔声道:“你今日若是来贺喜的,我请你吃一盏茶,你今天若是来找茬的,这一盏茶也没有吃的必要了。”

华惟靖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徐其容,指着华裕德道:“你为了他这么跟我说?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么,何必非要…”

徐其容打断了他的话:“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到了今天我才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如果说一开始我还能当你的所作所为是为了我好,只是选择的方式有些不同罢了,到了现在,你怎么让我相信你是真心为了我好?”

华惟靖想要辩驳,就听见徐其容继续道:“太子府的事情和涪州城散播谣言的事情也就不说了,如今我已经跟他成了亲,三媒六聘明媒正娶,你若是真心为我好,就不该这个时候说这些引他误会的话,也不该这般拙劣的挑拨我和他的关系。你是希望他因此恼了我,再抬几房妾室冷落我,还是希望他给我一纸休书,让我成为人人笑话的弃妇?”

华惟靖没想到徐其容开口就用这么重的语气指责她,心里还有些不服气:“他又不心悦你,你何必委曲求全?你还可以跟我走,且不说我真心待你,就冲着徐家对我的恩情,我也不会亏待了你的!”

徐其容摇了摇头,觉得有些疲惫:“你真心待我?当初你试图让我没名没分的跟着你,如今又要让我落下个私奔的名声跟你走,你这叫真心待我?金哥儿,我不想跟着你委曲求全。”

华裕德对她到底是不是真心实意她不知道,可她敢肯定的是,华裕德绝对没有一丝一毫拿她对付华惟靖的意思。虽然这门亲事有华裕德算计的成分在里面,可从头到尾。下聘到现在陪她见客,他都不曾一丝一毫委屈过她。想要委屈她的,从来就只有华惟靖。

华惟靖听明白了徐其容的话,震惊了。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真心对她,在这种关键时刻跟明德帝告假赶来晋州,得到的却是百般指责!看向徐其容的眼神里面带满了伤心。

徐其容被他看得也有些难过,华惟靖在徐其容这里吃瘪。华裕德本来是有些高兴的,如今见徐其容难过,心里也有些不忍了,站起身来搂了搂徐其容的肩膀,轻声道:“也没有什么别的话要说了,我陪你去花园子里面再走一走,散散心。”

然后看都没有看华惟靖一眼,带着徐其容就走了,虞夏脚下顿了顿,留了下来。当初在杏林医馆。姑娘在房间里面小憩,华惟靖就站在外面墙角等着。那个时候华惟靖大约是没有想过要跟姑娘在一起,所以做什么事都顾及姑娘的名声。虞夏听秋浓说了,当时还觉得华家大少爷会是自家姑娘的良配。

后来华惟靖亲自带着媒婆来提亲,虞夏还很不能理解自家姑娘为什么要戚氏拒绝这门亲事。等后来闹出造反的事情,从太子府一事,虞夏便慢慢看出来了,华大少爷自从认定自己会娶姑娘,照顾她一辈子开始,就开始不拘俗礼规矩。完全不考虑她家姑娘的想法感受了。

虞夏跟着徐其容久了,自然知道她最看重的是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心里不由得也有些庆幸当初戚氏没有答应华大少爷的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