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野兽心理

童晏维拨开人群之后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一番情景,他大吼一声,拉开于笑,却被于笑的保镖认为他要伤人,两个壮汉一拥而上,将他扑倒在地,双手被钳制在身后,腰腿被压住,他面目狰狞的挣扎着,扭头恶狠狠的看向于笑,“你!你滚!”

原本还在周围小声劝阻的人声突然消失,谁也不愿意得罪出门要带着保镖的贵妇。

巫阮阮当即愣住,童晏维是童瞳家里抱养的男孩,从小就有些结巴,比她和童瞳小两岁,也是一起长大,感情很好,从小只要看到她受欺负,如果童瞳这个霸王花不在,那童晏维一定会装一把霸王草,挺身而出保护她,所以当她反应过来后,再也顾不上丢人不丢人这事,抡开拳头就去砸那两个保镖,声音都尖了起来,“你们给我放开!放开!凭什么打人!”

保镖猛的抬手推了巫阮阮一把,她遂不及防的摔坐在了地上,吓的抱紧肚子,坐了好半天,发现肚子并不疼,才长出一口气,满眼戾气的望着于笑。

于笑这一股强大的气场,让周围连敢说句公道话的人没有。

韩总监从设计部走出来,看到是巫阮阮和人发生争执,还有地上趴着的童晏维,差点就没忍住乐出来,她又看了一眼于笑,回头指着设计部的一群人,“回去回去,谁的家务事你们都想参合一脚。”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巫阮阮,“家务事处理好了再来,当公司是你们家后花园,又嚷又闹。”说完也拧着腰回去设计部。

“阮阮,肚,肚子,疼吗?”童晏维拧过头紧张的看着她。

巫阮阮咬了咬牙,利落的起身,指着地上的童晏维,一字一顿的对于笑说,“把人放开!”

于笑轻佻一笑,媚眼如丝,“这么几天就混出小情人了啊?”

巫阮阮掏出手机准备报警,市场部那一拨看热闹的人被推开,霍朗微微蹙着眉头,走到人群之前,看着这一地鸡飞狗跳的场景,沉声道,“这是作什么呢?”

他的出现,令现场陷入一片死寂,身后看热闹的市场部人员纷纷逃回办公室,空旷的走廊里,除了当事者,就只有深沉而不羁的高大男人。

巫阮阮显然没有想到这个救了她一命的男人会出现在这里,于笑在触及他那张面孔的时候也不禁发怔几秒。

他踩着黑色的军用短靴,带着一股震慑人的凌厉气势走到两个保镖面前,不容置喙的说道,“把人给我放开,立刻,马上。”

霍朗这个人,很霸道,按着他的想法就是,他手下的人,他怎么折腾都行,但是谁替他折腾一下,他就折腾谁,所以现在不管什么原因,他看到的就是他的助理被人压在地上而且挣扎的脸红脖子粗,还有胸卡上印着SI LOGO的眼眶通红的孕妇,别管她是高管还是清洁工,总之都是SI的人,他的野兽心理,那种对领土和臣民的保护心理,又开始作祟。

保镖是常年跟在各种老板身边的人,见机行事还是懂的,眼前的男人虽然穿着打扮有些不羁,但是这种强势的气场绝对不是普通的人和普通的地痞流氓能展现出来的。两人见于笑也没坚持,就松开了童晏维。

童晏维迅速的爬起来,站到巫阮阮的身边,“阮阮?”

巫阮阮摇摇头,“我没事。”她反手将他护在身后,警觉的看着那两个保镖。

霍朗的目光投射在还沉浸在对他外貌不可思议的于笑身上,他双手插进口袋,花色繁杂的纹身在挽起的袖口露出一小节,薄薄的肌肉覆在骨骼上,他皱着眉扫了她的肚子一眼,十分不客气的说道,“打我的人,如果你不是孕妇,今天一定挨揍。”

44:反成第三者

于笑被两个保镖护在身后,显然是误会了霍朗口中所谓的“他的人”,她认为所指是巫阮阮,而霍朗真正所指的,是将巫阮阮和童晏维都包括在内。

于笑轻轻一笑,“就说她这种阴险货色也找不到什么好男人,威胁女人打女人也干得出来。”

霍朗眉头一挑,不置可否,眼里尽是犀利,“女人不是人么?我只是不打孕妇。”他回头看了看一身狼狈的巫阮阮和气喘呼呼的童晏维,沉声道,“去我办公室。”

于笑指着巫阮阮的背影,厉声道,“巫阮阮!今天只是给你个警告,如果你再试图离间我和我老公的关系,我一定要你付出代价!”

霍朗并不知道她们到底是因为什么起了冲突,只是听到于笑的这一句话,似乎占理的不是巫阮阮,不过不管什么原因,他只看到了他的人挨揍,于是他侧了侧身,挡住了于笑的视线,极不友好的盯着她,缓缓开口,“被你的两个傻大个压在身下的男人是我的助理。”

于笑蹙眉打量他,不知他准备表达什么。

他继续说,眼底渐渐有了笑意,“他有一句话,说的很好,送给你。”

于笑不解,“什么?”

“滚。”

巫阮阮被童晏维带进市场总监的办公室,坐进宽大的黑色真皮沙发里。

童晏维在茶几上抽出纸巾递给她,“阮阮,姐,那个人是新来,的总监,”他忽然停了下来,小心翼翼的看着她,说,“叫叫,霍,霍朗。”

霍朗?巫阮阮怔愣几秒,是那个消失的霍朗?现在他又回来了?难怪,那张脸和霍霆有复刻般的相似,就是肤色差了点。

这个名字在她的心里荡起一波涟漪,她知道童晏维这么小心翼翼的说出这个名字,是因为霍朗的容貌太过相似霍霆,连名字也相似,或许他会想到他们之间有着某种命运交错的联系,他怕触及自己不开心的往事,但对于霍朗,童晏维所知道的不过是猜测,真相无法考究。

如果这个霍朗,真的是那个消失二十几年的霍家大少,那么等待霍家的,肯定不止三尺风浪。

“晏维,于笑这个事先不要和你姐说,你知道她的性格,一定会闹得不可开交,我现在真没什么力气和他们周/旋。”

童晏维握住她的手,轻轻捏着,“阮阮,姐,就就算我不说,别别人也会,说,他们们太欺负人,了。”

“别人谁敢往她耳朵里传这个,没准儿连打报告的人都得一起被她臭骂一顿,反正你先别说,幸好你姐今天不在,不然于笑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万一把他们霍家的宝贝孙子打出个好歹,我也得一起吃不了兜着走,惹不起的人,咱们还是躲远点吧。”除去于笑怀着霍家的唯一的男孩不说,于笑的家庭背景也是巫阮阮得罪不起的,她就是个平凡的市井小民,没有那些精力财力每天去应付这些人。

“烦!”他伸手在阮阮的脸上点了一下,巫阮阮微笑躲开。

“你姐又去找你姐夫去了吧?最近天天都是只上半天班。”

童晏维摇摇头,帅气的面孔急的都有些发皱了,叹口气,“不不知道,神神秘秘,的,处好几年年了,我,连连姐,姐夫鞋鞋底的泥,都都没见着!”

“你也从来没见过她男朋友?”

“没,就听说说特帅,特特大方,特特温柔,你,你见过吗?”

巫阮阮摇头,她只知道童瞳有一个交往了两年多的男朋友,也知道特帅特大方特温柔,房子车子早早安置好,童瞳那一身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的名牌,也发自神秘男友的腰包,就是只闻其名不见真身,她还一度嘲笑童瞳这是防火防盗防闺蜜,就是不想她见着人,原来连童晏维都不曾见过这个男人。

市场部的大厅里还是乱糟糟的一片,见到霍朗回来,顿时消声,就像班主任进了正在自习的班级一样,他默默迈上三步台阶,黑色军用短靴踩衬得整个人有一种肃然的气势,目光凛然,扫了一眼众人,进入自己的办公室。

瞥见童晏维的手掌正紧紧握着巫阮阮的手,霍朗面无表情的吩咐,“去叫保洁把走廊处理一下,如果那三个人还没离开,叫大厦保安。”

童晏维点点头,拿着手机出去。

霍朗站在原地,倨傲的看着坐在沙发上,低垂着眉眼擦拭胸前咖啡渍的巫阮阮,“需要去医院吗?”

巫阮阮抬起头,白希的皮肤被烫的发红,眼圈也微微发红,霍朗蹙了蹙眉。

她摇头,“谢谢你,刚才,还有在路边,让你见笑话了。”

“我笑点没那么低。”他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前,拿起几份资料,坐到巫阮阮的对面,“这种事情,不要闹到公司来,下次注意。”

巫阮阮想解释,可是想想又算了,她和一个陌生人有什么可解释,解释她并不是第三者吗?不管她怎么解释,现在整个SI都已经给她下了第三者的定论,她是百口难辨,只能清者自清。

霍朗突然弯腰,拉过自己的行李,在侧边的夹层里翻出一个类似唇膏一样的小圆铁盒,递给巫阮阮,“一个印度医生送给我的,你现在涂脸上,一个小时就会消肿,也不会疼。”

阮阮感激的弯弯嘴角,接过来,拧开盖子,表情一僵,一盒黑泥一样的药膏,怎么抹?在哪抹?

45:就这么睡了

她用手指粘了一点点,一片乌黑,似乎还是油脂状的,这是在公司,难道要她涂的满脸漆黑面对同事,巫阮阮尴尬的笑笑,“霍总,这个,太黑了…”

霍朗看着她那张又红又肿的小脸差点没绷住笑出来,他起身走到总监办公事的休息套间,打开门,空间不大,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小浴室,没有窗,有一个不高的地灯,但是干净整洁,“你在这里处理一下。”他看见她圆领毛衣的领口处,脖颈也微微发红,估计也是被热水烫到,于是伸手在自己的锁骨处比量一下,“还有这里。”

阮阮下意识的去碰自己的脖颈,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她说了声谢谢,进去休息室,关好门,打开空调和浴室的灯,脱掉毛衣后只剩一件打底背心,照着镜子往脸上涂抹药膏,涂抹过的地方瞬间起了凉意,很舒服。

她顶着一脸乌黑,胸口一片乌黑,倚靠在床头,静静的回想着刚刚那一幕,她与于笑水火不容,这是注定的,可是就算同住一个屋檐下,于笑也不曾这么痛恨她,为什么如今她离开了,成全了,反倒惹了一身麻烦。她从来不曾教给霍燕呢如何去间离于笑与霍霆,就算她教,三岁的小孩子真的就有那么重的心机学会吗?这不过是于笑发泄的一个借口罢了,哪怕她仅仅是与于笑呼吸同一片空气,她也会觉得自己占了她的氧气。

眼睛又干又涩,昨天夜里回来有些失眠,刚刚又和霍霆于笑周/旋小半天,忽然可以休息一下,才发现身体的困顿,一个小时候过去后,巫阮阮在睡梦里翻了个身。

整个下午,霍朗都在不停的看着各种数据,期间Ups登门送来两个很大个的快递箱子,是他让人从美国寄回来的行李,他让童晏维拆掉快递包装,送到他下榻的公寓酒店,顺便把该挂起该熨烫的都处理好。

童晏维是个好小伙 ,二话不说,面对上级交代的任务拎起钥匙扭头就走,极其富有实干精神。这个习惯其实是很讨喜的,主要是他认为自己结巴,多干活少说话总是好的。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身后的落地窗通透出璀璨的夜色,他站起来打算活动活动手脚,指腹不重不轻的揉捏着眉心,目光瞥向休息室的木门时突然一怔,怎么没见巫阮阮出来?

他到休息室的门口,拧动把手,发现门是锁着的,于是敲了敲门。

阮阮懒洋洋的翻个身,抓起旁边的被子捂在耳朵上,人最怕睡的正香被人吵,这会儿就是天上下刀子她也不打算睁眼睛,她是孕妇,孕妇最大。

于是,当霍朗已经拿着钥匙打开门进来站在她旁边推她肩膀的时候,她还是虾米一样勾起纤细的小腿,虽然怀着孕,肚子圆滚滚,可是她的四肢依旧很纤长,看起来很漂亮。

霍朗皱皱眉。她脸上和胸口涂满黑黢黢的药膏,皱着眉嘟着嘴,一副被人打扰了睡眠很不开心的样子,挺滑稽,脸上的药膏蹭了一被角。

他弯下腰,伸手去拽她捧在脸上的无辜被子,阮阮嘟囔一声别闹,迷迷糊糊的抓住他的手掌,枕在脸下,还猫咪一样的蹭了蹭。

霍朗眉头一拧,另一只手猛的在她额头上弹了个响。

特别的响。

46:你不惹事,我就没事找你

霍朗这个男人,乍一看是个沉稳干练、风度翩翩、绅士礼貌的主,其实不然。

就好比他弹巫阮阮这一下,力道之大,绝对不是绅士能干得出来的,当即给人弹了个激灵。

巫阮阮被他从睡梦中惊醒,眼底还带着血丝,一张透黑的小脸上瞪着一双大白兔一样的眼睛,狠喘了两口气,拍拍自己的胸口,“总监,一个小时到了?”房里没有窗,她看不到外面天色已黑,还以为这一觉也就个把小时,因为还没有睡够。

霍朗面无表情的盯着他,毫无温度的眼神落在自己被巫阮阮压在脸下的手腕。巫阮阮这才始觉自己干了多荒唐的事,慌张的做起来,她不好意思的笑笑,看起来就更滑稽了,“时间过的真快。”

“是挺快的,8点了。”他收回手掌,很嫌恶的看着自己手上的黑色药膏,这种药很难擦掉,像机油一样。

“8点!”巫阮阮震惊的感叹,她睡了这么久!而且睡的这么安逸踏实。

虽然身上只穿着棉质背心和牛仔裤,但这种背心夏天的时候很多女孩子都外穿,所以不存在尴尬的问题,只是看见被她蹭黑的枕头和被子,她暗暗自责一声。

“我会洗干净的。”她低着头保证,然后穿上鞋子去浴室洗脸。

浴室里没有任何可以制造泡沫的东西,只有一把未拆封的剃须刀,她用清水洗了很多遍,除了把脸上油腻腻的药摸的更匀却丝毫不见干净。

霍朗在房间里站了一会,转身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手心掬着一点洗手液,“快洗,我要下班了。”

巫阮阮从他手心舀走洗手液,用最快的速度清理完毕,脸果然不肿,也不会火辣辣的疼了,虽然这药膏看起来用起来都显得有些不靠谱,但是疗效还是很靠谱的。

她套上自己沾着咖啡渍的毛衣,向霍朗道谢,走出市场部。

她没忘记自己要在两天之内交出20个设计方案,因为她稀里糊涂的睡过头,现在时间更加浓缩紧迫,再也无暇顾及于笑的莫名其妙,当务之急是工作,恩怨是非不能当饭吃。

过分的安静令霍朗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上被放大很多倍,一条长形光斑从设计部的门缝里射出来,映在黑色的理石瓷砖上,成为这昏暗走廊里除了那绿森森的安全出口字样唯一的正常光线。

他走向设计部的门口,感应门自动打开,整个大厅的布局与市场部大同小异,巫阮阮的位置是侧身面对门口,她并没有注意到悄无声息出现的霍朗,还在一手抓着面包,一手在草纸上飞快的画着草稿,时而停下来思考,翻动鼠标,微微蹙眉。

直到想喝水的时候,伸手抓了个空,才想起来自己的杯子已经碎了,她狠狠的咬了一口面包,无奈的叹口气,准备去茶水间用一次性杯子倒水,一回身,目光正好迎上霍朗深沉的目光,他双手插着口袋,磨旧的黑色的短靴令他看起来好像刚刚经历过丛林之战的士兵,双腿微微岔开,身形挺拔,透着一股野性与霸气。

“霍总?你找我有事?”嘴里还塞着一块面包,这句话说的有些含糊,但还是足够让人听得清。

霍朗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半截面包,转身离开,留下一句不咸不淡的,“你不惹事,我就没事找你。”

47:来我怀里,很暖

霍朗走后,空荡荡的办公大厅彻底冷清下来,阮阮用纸杯装着热水,站在落地窗前,热气袅袅散在眼前,站在这里她可以看到遥远的绮云山,那些微光闪烁,有她曾经的家,有她深爱的男人和孩子,可是现在,她就在这样一座冷硬的水泥建筑里,孤孤单单一个人,下了班回了家,也是孤孤单单一个人,空空荡荡的陈旧楼房,没有一丝人气儿,除了挡风遮雨,它似乎给予不了自己任何一丝一毫的温暖。

巫阮阮其实算是个开朗的姑娘,至少在她的婚姻发生变故以前是这样的。

在她已经渐渐模糊的童年印象里,她的家庭并不富裕,没有母亲,但有足够温暖的父爱,她懂得如何让自己快乐,懂得知足就是幸福,她也懂得如何让她身边的人快乐和幸福,懂得珍重她唯一仅有的亲情,珍重她为数不多的友情,也许她不是一个心胸开阔的女子,可是也正因为她的心不够大,装不下太多繁杂的心思,所以她满心都是自己在意的家人朋友。

当你每每想起的事情,都与爱有关,这该多幸福。

直到霍霆出现,直到她结婚,直到她与霍霆有了呢呢。巫阮阮才知道,原来的自己的心,还可更大,可以容得下更多幸福,她终于等到了守望二十几年的完整的家。

虽然此时,她仍无法和自己从未谋面的母亲说一句,我懂你生我的痛苦,也无法和她来不及赡养的父亲说一句,我懂你养我的幸福。可是这个家里,有一个妈妈的角色,有一个爸爸的存在,有一个可爱的小孩,她曾想,她不曾做过一件坏事,不曾向别人争夺一寸土壤,不管她前世何等十恶不赦,这一世都一心向善,所以苍天明鉴,赐她如此一段良缘,成全了她关于“家”这个字的美梦。

不过,既然是梦,就终有醒时分。

她的成长就像一颗破土的嫩芽,拼命的吸收阳光雨露,钻出地面,露出草尖,舒展之后,乘风进入云端,现在,风停了,她再一次跌回地面。

倘若一直扎在土壤里,谁也不会知道大地的坚硬,只有感受过云朵的软绵,天空的连绵,再狠狠跌下来,才知道,这有多疼,这地有多坚硬,坚硬到摔一下,便体无完肤,血肉模糊。

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要一个人面对这一世的苍凉和昏暗。

巫阮阮觉得自己特别的没出息,因为她又开始想霍霆,想想他那些好,在多的怨恨也变成了不忍,想到他会在这样的夜里,用精细的绒毯将自己裹进怀里,轻轻咬着她的耳尖,说,好阮阮,站在这多冷,来我怀里,是不是很暖,嗯?

霍霆,我现在很冷,你的温暖,此刻正覆在谁人的身上呢?你是否用你爱的绒毯,围着她,也会轻轻咬着她的耳尖,圈起她的腰肢,抬起她的脚尖,踩在你的脚面,一步,一步,挪到月光倾洒的大床,你有无数无声温柔的办法,能在冬夜不再寒冷…

48:我要吃掉你!嗷呜

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巫阮阮收拾好画稿,锁进柜子里,穿上大衣匆匆离开。

冬天的这个时间,天空还是一片星芒。

她住的地方离这里并不远,也正因为住在这繁华的街区,所以她一千八百快的房租只能租到合租房,而且小区也比较老,那种陈旧,从空中俯瞰下来,好像是一块上好的瓷片突然被吐了这么一口痰。

她在24小时营业的小吃店要了一碗面条,坐在门外红色的油腻腻的塑料凳子上,单薄的小餐桌似乎经历过太多时光的洗礼,看起来不堪一击,除了面碗,甚至让人不忍心用胳膊去压一下,好在味道不错,价格公道,她的自娱自乐精神又来了,在浩瀚星空之下吃着热气腾腾的廉价面条,总裁的失心前妻带球落魄街头…

马路两边的停车位已经被私家车停满满登登,想要再放一辆自行车都难,巫阮阮不会在这长长的车龙中注意到,一辆她很熟悉的黑色奔驰正停在暗夜里,混淆在那些私家车里,司机已经微微打起了鼾,后座上的男子,瓷白肌肤英俊面容,额头抵着车窗,直直的望着她,瞳眸里有着好像要刻进骨子里的深情。

他拿起电话,在电话号码簿里找到熟悉的名字,拨通,电话那边的声音还是睡意朦胧,“霍霆?”

“嗯,你在哪里?”这一晚他抽了很多烟,滴水未进,嗓子干巴巴的疼。

“我?在家睡觉啊,几点了现在…才四点半啊,你怎么起这么早,看日出去了吗,今天降温,你别感冒了啊…”

“我要去你那睡一会,给我弄点吃的,不要粥。”

电话那边的人清醒了几分,传来穿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哦,好,我家里好像剩了一点鸡蓉奶油汤,你吃么?”

“吃不饱。”他伸手拍拍前座睡得口水横流的司机,示意他清醒清醒。

司机机灵着醒过来,狠搓两把脸,下车去外面吹吹冷风,彻底的清醒一番。

电话那边的人走向厨房,开关冰箱和柜子的吧嗒声都落进了话筒里,“还有两盒我表弟从意大利带回来的肉酱,吃意面?不然我去给你买螃蟹面?华宴楼开通宵的。”

“意面,吃意面吧,去华宴楼太折腾,还是你想吃,我买过去。”

“我不想吃,我想睡觉。”

霍霆不知道阮阮会加班,所以从晚上六点开始在这里等,这个位置抬头就可以看见她房间的灯,始终没有亮起过,一等就是一夜,看见巫阮阮吃了整整一大碗面条,付钱买单的时候还捂着嘴打了一个饱嗝,他情不自禁的弯着嘴角笑起来,那个弧度,简直温柔的一塌糊涂。

巫阮阮背着对他和马路,往小区里走,边走边打嗝,肩膀一抖一抖,他扬起的嘴角就再也放不下来了,一直追着她的背影,等到她的窗口亮起灯光,他依旧满眼笑意。

他忽然想起大学的时候,一个学长组织了一次两天一夜的野游,其中不乏几个富家子弟,开着越野车,拉上一堆吃住用品。

他们在山顶的一块空地点起篝火,大家一起唱歌喝酒玩游戏,霍霆的运气不算差,但是他长的好看,女孩子总是起哄要他唱歌跳舞,玩游戏也毫不忌讳的抢着和他一队,巫阮阮这个大傻帽,只会傻笑,连阻止一下都不会,当时也没人知道他们的关系,霍霆的性格显然是不会到处和别人说自己的女朋友是谁,而巫阮阮,她始终觉得就算说自己是霍霆的女朋友,别人也不信。

而且,虽然两个人都是大学生了,但是确确实实是初恋,于是只能不尴不尬的和大家一起胡闹。

输了游戏,有人要霍霆唱歌,他笑的很腼腆,说自己唱歌太难听,太损形象了。

巫阮阮立马跳出来替他唱歌,这让原本就没什么形象可言的巫阮阮彻底把自己毁了,一首勇气,唱得山路十八弯。反正就是娱乐大众,她丢丢人没什么的,但是霍霆不一样,那是王子一样的男人,不能丢人。

于是她选择牺牲自己,虽然唱的着实不怎么好听,但是深情款款,也因为深情款款,而让这么难听的歌显得更加滑稽,所有人都笑成了一团,说话都不成句,最后的一段,霍霆突然开口,他的声音本就很清透温柔,唱起歌来听着既干净又舒服,“爱真的需要勇气,来面对流言蜚语,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我的爱就有意义,我们都需要勇气,去相信会在一起,人潮拥挤我能感觉你,放在我手心里,你的真心…”

歌唱完了,巫阮阮的脸也彻底红透了,不过在金黄的火光之下,也看不出,所有人都在起哄,说霍霆明明会唱歌,还要阮阮出丑,真是太坏了。

霍霆只是淡笑,等到她们笑够了,才缓缓开口,“你们别欺负阮阮,她是我女朋友。”

一句话,震惊四座。

巫阮阮吓的打了一个嗝。

有人起哄道,是女朋友亲一口才能证明啊!

霍霆笑笑说,我为什么要给你们证明?就是亲也要关起门亲。

嘴上虽然这么说,他还是笑着站起来,走到巫阮阮的身边,单膝跪在她的面前,捧起她的脸,在唇角印上一个极度温柔的吻,羡煞了旁人。

有人问巫阮阮,你用什么办法追到了霍霆。

巫阮阮刚要开口说死缠烂打呗,就听霍霆说,是我追她。

巫阮阮一开心,就和大家一起喝高了。

喝得有多高呢,就是看到月亮高高挂在树梢,突然猛拍一把自己的额头。

这个动作让霍霆吓了一跳,因为这看起来太像要一掌击碎自己天灵盖的举动了。

她突然大喊一声,做出一个奇怪的手势,对着霍霆:月棱镜威力!变身!为了世界的爱与正义,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

霍霆被她弄的哭笑不得,说,你打算怎么消灭我,你要吓死我吗?

巫阮阮媚眼如丝的一笑,明明不是妩媚的女人,还要故作风情万种,卷起自己栗色柔软的长发,放在唇边,轻轻咬着,眯起眼睛,勾魂一样的盯着他,说,我要吃掉你,嗷呜!

在她嗷呜嗷呜的声音里,被霍霆强行拖进她自己的帐篷里,霍霆脱掉她的运动鞋,顺便把她白色的棉袜也脱下来,露出白嫩的脚丫,她穿着牛仔热裤,T恤的下摆卷起,露出一节纤细的腰肢,肚脐也露在外,霍霆帮她把衣服拽下来盖好肚子,以防半夜受凉,刚要起身离开,巫阮阮光裸的小腿就缠了上来,她先是用脚踩住霍霆的肩膀,随后用脚背猛的勾住他的脖颈,不过喝多的人,也没有多大的力气,霍霆只是被她带了个趔趄,跪在她身侧,脸色窘红,体温骤升。

她白希纤长的大腿实在有些令他心猿意马,理智与冲动疯狂的在胸口碰撞,他深吸了两口气,勉强控制住自己,拉开她的腿脚,慌张的跑回自己的帐篷里。

霍霆觉得自己一呼一吸都是热气,拿起身旁的矿泉水喝了一口,也好像喝了一口滚烫的开水一样。他鼓着腮帮深呼吸,伸手拽了拽自己的裤子,感觉到自己身体尴尬的变化,无奈的将手臂覆在眼睛上。

篝火已经熄灭,空留一缕余烟,袅袅上升。

除了霍霆没怎么喝酒以外,所有人都喝的酩酊大醉,纷纷回到自己的帐篷里睡觉,霍霆的睡眠不浅,可是一旦有人在他入睡之前就开始打鼾,他就很难入睡,他就会心烦意乱。

他从帐篷里钻出来,就着月光把简易帐篷扎在离人群远一点的地方,月下山间,有虫声轻轻鸣唱,很惬意。

朦朦胧胧刚要入睡,就听到帐篷外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以为有人喝多了半夜起来上厕所,就没做理会,紧接着自己的帐篷突然晃了一下。

他倏地清醒过来,“谁?”

49:我抱你回去睡觉

“是我,美少女战士,我还没有代表月亮消灭你…”巫阮阮醉酒以后声音变的软软濡濡,刻意压低,生怕人听到,还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霍霆快速的整理好自己的裤子,扯过一件外套盖在腰上,让身下的尴尬看起来不那么明显。

打开帐篷的拉链后,就见巫阮阮蹲在门口,双瞳水汪汪的样子,眼里好像含着碎钻,格外的好看,栗色的长发有些凌乱,弯弯曲曲,披在肩上,从她单薄的肩膀滑落到地面,在月光下泛着柔软的光芒。

霍霆蹙了一下眉头,“你怎么不穿鞋?”

巫阮阮低下头,险些一脑袋扎到地面上,脚趾调皮的翘起来,傻傻的笑了两声,“忘记了,我就想着来找你,就忘记鞋了,穿不穿鞋不重要啊,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找到你,我一眼就看到了你的帐篷搬到这里了,你就好像,唔…就像,天上的启明星,别人永远不及你亮,我永远能第一眼看到你…”

霍霆捏了捏她的脸蛋,准备从帐篷里出来,“我抱你回去睡觉。”

“我不!”她郑重的拒绝,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高,紧忙捂住嘴巴,鬼灵精怪的看看身后,然后将手掌挡在嘴巴两侧,神神秘秘,带着微醺的酒气对他说,“我要和你睡!”

霍霆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说好也不是,说不好也不是,只能直勾勾的看着她,理智告诉他快点让这个丫头回去,可看到她那个可怜巴巴的祈求表情,拒绝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犹豫之间,巫阮阮已经自己爬了进来,扑通一声趴在他的身边。

霍霆轻咳了一声,用手指挠挠自己的眉骨,无奈妥协。

他抽出两张湿巾,抓着她的小脚,擦掉上面的泥土,然后拉上帐篷的拉链,躺回她的身边,侧着身子与她面对面。

巫阮阮笑的像一只偷腥得逞的小猫,说,“我都把你睡了,你彻底是我的了,她们只能看着,不给她们碰,不给她们亲,也不给她们睡。”

那种浑身发烫心跳加速的感觉再次席卷霍霆,他抿了抿唇,平躺着,不再看阮阮。

巫阮阮见他不说话,不依不饶的半坐起来盯着他。

霍霆觉得自己快要着火了,他和巫阮阮交往这么久,牵手的次数屈指可数,而接吻,更是浅尝辄止的只有两次,第一次阮阮亲他一嘴面皮,第二次,是刚刚,吻了嘴角。可是现在,她就软绵绵的露着胳膊大腿小蛮腰躺在自己身边,只要是正常血气方刚的青年,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都会觉得热吧,他只是稍微不正常一点,因为他已经热的快把自己烤熟了。

“你跑什么你!”她嘟起嘴埋怨,故作凶巴巴的样子,可是在霍霆听起来完全就是娇嗔。

霍霆摸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汗珠,轻声道,“睡觉吧。”

巫阮阮噌的坐起来,按着他的肩膀硬生的给人扳回来,然后晃晃悠悠的一抬大腿,跨坐在霍霆的腰上,拧着眉头撅着嘴,十分不悦的瞪着他,居高临下一副女王的架势,“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她的长发像散落的蚕丝一样,又细又软,从她的肩膀左侧垂落在他的颈间胸前。

霍霆的喉结不自然的上下滚动,直直的看着她。

50:我不缺女朋友

帐篷的两侧都有透明的窗口,月光变成四方的光斑照进来,微微弱弱,升级了这种暧昧。

他逃离般的垂下眼睫,却看到在她百般不老实的动作间已经卷到肋下的紧身小背心,露出一大片腰腹肌肤,哪怕是在昏暗里,仍然可以看出它的白希,还有它的触感应该是滑腻的,像有莫名的磁力,他只好把脸转到一边,盯着她的手臂,声音好像快要把持不住的发颤,“不喜欢你为什么要你当我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