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面对霍朗那些惨无人道的威胁和苛刻的要求,于是想着,该做点什么,能让他直面自己之前先消消火气。于是,她遵从了霍总当下对她唯一的要求————滚过去。

这休息室没有太复杂的装修,空间不大,但尚算走得开人,在地上躺着滚显然是不现实的,肚子是压不得的,她用自己圆规般的身材,像踩在八音盒上跳舞的小巧芭蕾舞者,一圈一圈的向他转去。

六圈过后,巫阮阮准确无误的站立在霍朗的面前,晕眩感和惯性还在,她自己只感觉到稍稍有些头晕,然后就见霍朗往一边倒。

霍朗一直不动声色的沉默着看她这撞邪似的怪异举动,直到她停到自己面前,然后顺着惯性就要倒下去,他才猛地出手,一把将人捞进怀里,眉心刻进川字,奚落道,“ 你这作的是哪个门派的死。”

巫阮阮闭了一会眼睛,待到彻底不晕,才细声细语的解释,“这不是作死,这是‘滚过来’…”

霍朗有些想笑,似乎又觉得现在笑,太不符合他的气质,于是脸色一沉,修长的手指钳子一样捏住她的脸蛋儿,巫阮阮嗷呜一声,握住他的手,哀怨的瞪向他,“噗要捏我呃脸啊…会觉的时候会牛口水…”

“噢…” 他尾音长长的拉着,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手上却不松劲儿,“ 戏耍公司副总,感觉怎么样?”

“霍总…”

“嗯?”

“你有没有幽默感,我这叫善意的玩笑,为了调节我们之间友好友爱的气氛。”

“噢…”他似笑非笑的应声,突然倾身,松开手指,直接向她的大腿根部探去,另一只手,牢牢按住正欲躲开的肩膀,他在阮阮的大腿上速度极快的摸了几把,甚至感觉不出是温柔还是粗暴就已经结束,“我对撒谎的人只选择相信一次,以后你的话我都要亲自验证是否属实,”他拍拍她的屁股,嘴角噙着一抹坏笑,“验证完了,智商还是有救的,没低到发呆超时导致尿裤子的境地。”

巫阮阮脸色绯红,目光柔柔的看着他,“我不是发呆。”

霍朗抬手,手指戳向她光滑饱满的额头,指尖温热,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我管你在干什么!记得,只要有我在的地方,就把我当做太阳,你必须必然必定,要围着我转,还有一件事给我铭记于心,别拿有关你的突发状况以及安危安全来对我开任何玩笑,这种建立在别人担心之上的幽默非常的愚蠢,因为我会当真,别把我对你的在乎当成你戏耍我的资本,听到没有?”

这是她听过的,最温暖人心的警告。

阮阮慎重的点头,“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他看了一眼腕表,在她肩上不重不轻的揽一把,“现在我还不想听到你的抱歉,对不起这三个字,留到甩我那天说,枉我对你一场喜欢,现在用不着。回去穿衣服,出去吃饭。”

阮阮点头,正好她中午还没想好吃什么,刚刚下班之前童晏维发来信息要说和同事们一起去吃饭,她嫌人多嘈杂,心情也不好,就没跟着去。

霍朗带她去了一家专做牛排的店,整屋的原木装修,像森林小屋一样,环境相当的不错,价格也不算贵,应该是童晏维带他来过几次,所以他才轻车熟路的带着她穿过一条马路,拐过一间场上,来到这家在粥铺二楼的僻静餐厅。

巫阮阮要了一份普通的黑椒牛排,目光却一动不动的飘向霍朗的盘子,大概是他的摆盘好看还是配色好看,反正她觉得霍朗那个看起来的比自己的好吃,但又不好意思换,只好默默的吃自己的。

她可以不吃,但是不代表她能控制自己嘴馋,孕妇的嘴巴,只能靠理性控制,感性的话,已然在内心偷做足小动作,比如,她已经吃到这咖喱味道的。

她抬头望向窗外一楼绿地,几个客人带来的小孩在撵着一只贵宾犬疯跑,叉子随意的在盘子里叉起一块切好的牛排,放进嘴里细细的咀嚼,好半天,突然回神,才发现自己吃到的牛排居然是咖喱味。

她迟疑的看向对面的霍朗,正若无其事的吃着他自己盘子里的东西,连配菜的椰菜花也不会浪费。

“我刚才吃到了咖喱味的牛排。”

“嗯。”他随意的应和。

“是你给的。”

霍朗继续慢条斯理的吃着,没有打算停下来和她促膝长谈细话家常的意思,“ 不要问这种废话,我不给你,天花板会掉下来牛给你吃吗?”

巫阮阮插起自己盘子里的一块肉,举到他面前,笑米米的说,“霍总?”

“不要。”他非常直接的拒绝道,巫阮阮悻悻的放回自己的嘴里。

“早上安茜和你说了什么,为什么闷闷不乐?”他用餐巾擦拭嘴角,放下刀叉,直视阮阮。

这个男人真够精明,虽然总也不动声色,但仿佛没什么能逃过他的眼睛,阮阮弯弯嘴角,“和安茜没关系。”

“那是遇到前夫了。”他肯定的陈述着。

96:叫爹,给你买LV

:2013-11-25:30:01 3432

巫阮阮端起手边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温水,沉默着没回答。

霍朗最终还是没有等来巫阮阮的主动坦白,他也没再追问下去。在巫阮阮的心里,那个男人还是有着相当重要的地位,让她不舍在外人的面前说出他一丁点的坏处。

是的,外人。他终究还只是一个外人,他来的太晚,时间尚短,还不足以将那个男人的地位在她心里全盘击碎。

他不想给她任何一句安慰,哪怕极其甚微的,也不想。

因为他霍朗,注定是那个可以挥刀跨马为她征战天下的战将,而不是那名总在她受伤时悄无声息出现为她包扎伤口悉心以料的医生。

她的伤口,不仅仅来自那个男人,也来自她自己无法决绝的放下。

他们之间恩怨,凭什么要他一个外人来承担痛苦。

霍朗的尊严和底线在告诉他,不要试图去舔舐一个女人身上另一个男人刺下的伤口,这无关到底有多爱,只因他是一个男人。

真正的男人,应该可以为爱付出全部,但,爱情却不能是他的全部。

而巫阮阮之所以不敢答,其实是担心一向心眼不太大的霍朗会突然摔下脸走人,她总是找不到合适的契机来解释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大情小事。

霍朗的心情向来写在脸上,回去的路上并不如来的时候那般轻松,他步伐开阔的走在前,阮阮被一个红绿灯阻隔在他身后的远处,快到公司门口的几步路几乎是捧着肚子小跑了,紧赶慢赶才赶上这部电梯,午饭结束的时间人可真心不少,小白领们一个个貌美窈窕,显得她一孕妇,特别的占地方。

巫阮阮和最角落的霍朗面对面站着,他冷漠倨傲的直视着电梯门上方的数字,双手插着西裤口袋,。

电梯里人下的七七八八,阮阮向前迈了一部,肚子贴在了霍朗身上,他微微垂下睫毛,睥睨着她。

阮阮左右微晃,圆滚滚的肚子在他身前蹭了蹭,怯怯的望着他,目光柔和的像盛满了温水。

她这求和的方式如此特别,小动物一样的蹭在自己身上,让霍朗的心情也不由的跟着发软 ,他想了半天,抽出一只手,轻轻放在她的肚子上。1d7gE。

在17楼时下去最后两个女孩子,只剩他们两个,电梯门一闭合, 他便极其温柔的在阮阮圆溜溜的肚子上抚摸两下,语气仍是不容置喙,声音却十分轻缓,目光也显得随意而懒散,带着几分清高,“叫爹,给你买LV。”

这话音刚刚一落,小喃喃突然踹了他一脚。尽管阮阮还穿着好几层衣服,霍朗还是感觉到手心微弱的异动,他挑了挑眉,“乖宝贝儿,一个LV。”

巫阮阮挠了挠嘴角,刚想说点什么,喃喃就又来了一脚。

霍朗嘴角一扬,心情顿时十分明朗,“两个LV。”

这姑娘明显是比她妈要机灵懂事有眼力,知道怎么溜须拍马讨后爸开心啊。

因为喃喃的两只无影脚,巫阮阮暂且得到了霍朗的原谅,当然这多也多亏了他大人有大量,霍总肚里能撑船。

自此以后,她每天早上上班两件事,在设计部打个上班指纹卡,去市场总监的办公室打个早安嘴唇卡,每天下班两件事,在设计部打个下班指纹卡,去市场总监办公室打个晚安嘴唇卡。

案例说,这样的日子应该按部就班行云流水的祥和下去,灰姑娘一嫁虚情王子遭背叛,再遇霸气将军成眷属,可惜天有不测风云月有阴晴圆缺人有福祸旦夕, 巫阮阮这个小倒霉蛋上辈子不知拆了多少座和尚庙,好事论件数,坏事论箩筐。

年会的前夕,霍朗突然接到KUTA负责人狗血淋头的怒斥,少女芳香系列的新品发布会日期已定,包装投入量产,各大平面广告已经准备就绪,却突然冒出一个不入流的山寨小品牌,用KUTA选中的《星光》底图做为香皂盒包装,并且已经流入市场销售。

官司一定要打,索赔一定不会少,但当务之急是KUTA将要面临错失最佳销售时期,这样的损失是不可估量,而且之前的宣传已经做到非常神秘,吊尽了KUTA忠实追随者的胃口,所有人都在期待着这款值得少女迷恋和收藏的商品。17902540

KUTA针对的消费群体可能无人能接触楼下超市里卖的3块钱一块的劣质香皂,但是不代表普通人不能,媒体不能。

他们面临的只有两种结果,一是有人大喊顶级奢侈品牌与国产小品牌‘撞衫’,二是有人大喊KUTA保密措施未做周全,被人抄袭。

这就是品牌的力量,不管真正的抄袭者是谁,最后力量的终结都会是偏袒品牌那一方,因为向来只有小罗喽模仿大哥,没有大哥反模仿的前列。

可是神秘感消失,一切造势都将失效。阮口玻沉下。

KUTA一口咬定是SI对他们的保护不到位。

霍朗没有反咬他们,他一直觉得如果被狗咬一口,自己不能去反咬狗一口,首先他不是狗,其次狗咬狗只能咬到一嘴毛,彼此都得不到什么利益。

合同是霍朗签的,负责人就是他,所属设计师是巫阮阮,当然也少不了她。

最诡异的地方,不是设计稿被流出,而是流出的设计稿并不是她的最终定稿,《星光》定稿里,公主穿的长裙是绛紫色,而已经被那家小品牌应用的插画上,公主穿的长裙是枚红色,这正是巫阮阮的初稿所用的颜色。

也就是说,设计稿的盗用环节并不产生在KUTA那里,一定是产生在自己这里,因为这稿子,只有巫阮阮一个人有。

SI有人盗了她的图。

结论一定是这样。

更让人气愤的是,盗图的人并不是用U盘考走了她的底图,而是从她的电脑邮箱直接发送到一个陌生邮箱。

霍朗用巫阮阮提供的陌生邮箱进行了搜索,发现一件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事情,这个邮箱在一家威客网站注册了会员,参与了一个香皂包装的投标,并且是开放式投标。

那这张画,完全可以满世界飞。

这账号在威客网非实名注册,没有任何信息可查,如果非要指出一个矛头,那么罪魁祸首就是巫阮阮。

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得罪了谁,要让她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几乎是要毁掉她的声誉,这不是明星炒炒绯闻可以渐渐随着时间而平息,这种事情基本就是在她设计生涯里摸上一道重黑,一旦曝光,待她成名之日,一定会被挖出来旧事从提,为了蝇头小利而失去做人的信誉,真是一口冒着油烟的大黑锅。

“怎么办?”

晚上9点40,空荡荡的设计部办公大厅,只有门口处的天花上亮着几盏小小的射灯,散发着青白的冷光。

巨大的落地窗前,因为下午日光不错,窗帘被彻底拉开,此刻月光如水,对面大厦用玻璃装饰的墙面反射出各色流光,些许加班的公司,会亮起一扇扇发着白光的窗口。

电脑屏幕上显示着阮阮的发件箱界面,她惆怅的一把额头,无奈的看向霍朗。

霍朗坐得是设计师阿宽的椅子,因为身材特殊,常年压迫,导致他椅子上的海面已经失去了弹性,和坐一张硬板凳没什么区别,霍朗在这张硬板凳上,已经坐了将近两个小时。

他盯着屏幕出神,许久不曾开口,直到巫阮阮再一次叹息,他才转眸看向一筹莫展的巫阮阮。

“叹气解决什么问题。”

巫阮阮手里还握着一只马克笔,太久没有松开,手心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十分难过的将手心摊开,马克笔滚了出去,在桌子上发出“吧嗒”的声响,因为办公室已经格外的静谧,让着小小的落笔声也显得十分的突兀。

鼻子突然有些发酸,眼眶也热乎乎的,眼神无意的飘向窗外,染上一层暗色流光,“我知道叹气解决不了问题,我只是觉得很委屈,受到这样莫名其妙的指责,还在自己的电脑上看到百口莫辩的罪证,想不到得罪了谁,会这么毁我,韩总监今天下午告诉我,她已经在超市看到了那款包装,如果同事们都知道了这件事,以后还有哪个设计师愿意带我,我连助理都快当不成了,还要想着升值,想着可以去接更好的项目,还会有公司把设计交给我这么不靠谱的设计师吗?”

她回眸看向霍朗,眼波和,带着点点雾气,“霍总,我觉得很对不起你,你给我制造这么好的机会,在KUTA面前为我大声造势金牌设计师,因为接到这个方案,得罪了韩总监,让同事在背后指指点点,结果你钦点的金牌设计师就竟然这么不靠谱的出了私卖设计稿的问题,把你和公司一起连累上…”

霍朗抱着肩膀靠着椅背,眼角眉梢都是一副看戏的表情,等到巫阮阮这一番“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式的自我忏悔结束,他极其平淡的问了一句,“说完了吗?”

“嗯?”阮阮微微一怔,“嗯…”

他十分镇定的用手指对着电脑轻轻一指,“把这封邮件销毁,玫红配色底稿销毁,立刻。”

97:你要知道,完事有我

:2013-11-25 23:15:35 3569

巫阮阮万分信任霍朗,当即按照他的方式处理好邮件和图片,却在问及接下来的打算时,得到这样的回答:这件事你就当做不知道,反正你知道了也没什么用。

尽管霍朗告诉自己,这件事已经超越了她所能承担的层面,让她把心放回肚子里,可是巫阮阮还是没有办法安心,相比这件事该如何处理,她更想知道,是谁在背后动了这样的手脚。

“一会跟我回酒店。”他沉声命令。

“太晚了, 我不去了。”她摇摇头,整理自己的包包,手机钥匙零钱包通通装了进去,正要起身去指纹打卡机处打卡。

霍朗长臂一伸,将她勾回自己的怀里,贴着她的耳边轻轻呼吸,声音好似磁石摩擦一般钻进她的耳朵里,“今天必须跟我回去,潜规则迫在眉睫,我要替你平反,你应该懂得这需要付你付出。”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她叹口气。

“我开什么玩笑?我认真极了。”

他不容分说的关掉电脑,三两下粗鲁的给她穿上大衣,长长的包链拉起,卖票斜跨包一样套在她的脖子上,信步在前,“给我跟住。”

最后几盏小射灯被熄灭,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影影绰绰的办公座椅,还有一些造型前卫的却在黑暗里稍显诡异的装饰艺术品,门口正对的四根罗马柱冲天而上,在唯一仅有的冷清月光下,威武而落寞。

阮阮用拇指在打卡机的指纹识别处按下,听到机械而冷清的女声说‘谢谢’。

打卡机的屏幕上散着蓝光,照在她的脸上,打卡完毕之后,面前又恢复了黑暗。

忽然间,眼前一个黑影倾身下来,已经被她熟记于心的淡淡的男士香水味钻进鼻息,薄唇微凉,长舌温热,直捕她的双唇,缠绵的深吻着。

她的情绪是有多差,连唇舌都木讷的无法灵动。

阮的朗理已。霍朗将她的后背抵在镶嵌着大块晶亮瓷砖的墙壁,一手揽住她的腰背,让她圆滚滚的肚子紧贴着自己,一手轻扣她的后脑,极富耐心的带着阮阮缓缓进入状态,直到她紧绷的身体渐渐柔软,唇舌开始给予他轻浅的回应。

巫阮阮在想,如果这个合同的负责人不是霍朗,那么现在,自己一定已经被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明哲保身的道理所有人都懂,若换了另外一个负责人,一定会在保护SI与保护设计师个人当中, 选择前者。

纤细的手腕缓慢的抬起,还带着些许潮湿的汗意,她轻轻攥住了霍朗西服的领口,就像抓住什么可以救命的东西,仿若一松手,她就会永无止境的坠落下去。

这个吻很久,久到巫阮阮的唇已经被他摩擦的微微发烫,因为氧气不足,脸颊泛起绯色红光,柔媚的眼底烟波浩渺,她似乎很需要新鲜的空气,于是非常小声的示意,几乎于一声嘤咛,细软至极,听得霍朗下腹莫名的紧绷。

他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给她一个呼吸的空间。

额头相抵时,阮阮争取到了第一口完整的呼吸,甚至喘的有些急,倒是霍朗,无论何时都能保持着他的沉着自若,他喷出的呼吸带着浅浅的热气,因为不吸烟,便没有男人身上那种标志性的烟草味,只有唇齿间淡淡的咖啡香,他在她俏挺的鼻尖上再印上一吻,目光熠熠如暗夜焰火,话语掷地有声不带任何感情,却有令人深信无疑的力量,他为她带来的这种信任和强大的支撑感,一如她孤身漂浮在蔚蓝瀚海,而霍朗则像一艘劈风斩浪而来的巨轮,给予她的,是百分之一万生的希望,他说,“巫阮阮,记住你现在做的事情,牢牢抓住眼前的我,然后靠过来,”他在她的脑后轻轻抚了抚,发丝柔软绵密,继而笃定道,“你要知道,万事有我。”

这天夜里,他们相识以来,唯一一次破天荒地的,霍朗没有天神一样走在她的前面,而是牢牢握住她的手,感受她手心渗着的凉意,浮着的薄薄汗珠,他的大掌干燥温暖,源源不断的给予。

月明星稀,夜深人静,这样繁华的主干道也车流渐稀,只有漫天遍地的流光溢彩来映衬这个城市繁华后的寂落。

墨绿色的悍马如同孤守的战士匍匐在云柏大厦的室外停车场,巫阮阮打开车门,刚要上车,就听到霍朗声音极低的“嗯?”了一声。

扭头看过去,他正弯身仔细的盯着悍马的右前轮,迟疑的抻出长臂,在22寸巨大的轮胎上方捞一把,竟然摸出一个软软热热的小东西,“猫…”

“猫?”巫阮阮比他更疑惑,哪有长成这样的猫,倒像没了毛的大老鼠,瘦骨嶙峋,皮毛也掉的一块秃一块秃,脏的不成样子不说,似乎受到过什么虐待,抬起爪子毫不留情的在霍朗的袖子上刨了一顿连环爪。

霍朗对待动物似乎还挺有经验,他拎着小猫后颈的一块皮,将它腾空拎了起来,小家伙立马缩成一个干巴巴的团子,瞪着极其突兀的大眼睛,略带警惕却难掩委屈的望着他。

他用另一只手捏了捏它搭耸的猫耳朵,看了一眼阮阮,“是只折耳猫,病成这样,估计是被家人扔出来的。”

巫阮阮上前,想要摸摸它,被霍朗拎着猫躲开,“孕妇不能乱摸野猫,你没有常识吗?”他将小猫放在地上,小家伙微微颤颤哆哆嗦嗦的走了两步,极其可怜的喵呜了一声。

“它病这这样,天这么冷,会不会死?”

“早晚会。”他弹了弹袖口,“这猫很金贵,可能是得了猫瘟和皮肤病,治疗好的话,费用够再买一只品相很好的了,反正不大,没感情,就被扔了。”

巫阮阮绕过他,直接弯腰去抱起来,还被这小东西抓了两下,好在它也是病入膏肓的状态,没什么太大的力气,没把阮阮的手背抓出血痕,她学着霍朗的样子拎住它的后脖颈,像拎一个小吊死鬼似的,一整天没有露出笑容的小脸突然朝他绽放一个微笑,“霍总…带我去宠物医院吧,万一能救得活呢?”

霍朗这种对人都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怎么会舍得对猫拔毛,不过看在巫阮阮久违了一整天的笑容,他勉强冷着一张脸,许她拎着猫上车。

广德路整条街上都是批发宠物用品的店,自然也少不了宠物医院的坐落,临街的店铺基本都已关业,只有一家规模最大的宠物医院是24小时营业,不用进门询价,单是看那是几米宽的门面,巨大的吸塑招牌,巫阮阮就已经猜到了治疗价格一定不菲,应该不比人看病便宜。

果然,量过体温做了试纸检测,这小东西到底是得了猫瘟,皮肤病很严重,肚子里应该还有虫,宠物医生摸它肚子的时候它很痛苦的低鸣。

“得住院,你们在家照顾不了,需要一直输液。”

这动物一旦上升到宠物级别的,档次显然就不一样了,居然用得到‘住院’如此高端的词汇。

“住院打针一天要多少钱?”她问。

宠物医生拿来计算器,在她面前罗列治疗的项目和药品价格,哪些进口的效果好,哪些国产的就可以,这个120,那个八十,吃什么营养餐,打什么营养针, 林林总总,一天的费用,“啪啪啪”计算机一戳,“420,一天。”

巫阮阮惊呆了,居然这么贵!

“能便宜点吗?”她商量着,霍朗也不说话,一直低着头,拿宠物店的小梳子在小猫的面前晃来晃去,那小家伙想按住又没他动作快,急的爪子都露出了尖。

“那400吧。”医生十分大方的给她免了巨款二十。

“200。”她继续砍价,于是那医生也惊呆了,好半天哭笑不得的说,“小姐,我这不是批发市场卖衣服,不能对半砍啊,400是最低了,照顾小动物也是要费心费力的,您要不着急明天早上去隔壁几个小宠物店看看,一百块钱一天给你治,折腾一星期给小东西彻底折腾死。”

“那你这个400一天的也要住一个星期院吗? 肯定能治好吗?”17902623

医生弹了弹小猫的耳朵,又来回看看两遍,“先住一个星期院吧,要是一个星期不见好好转就放弃治疗,如果有好转就继续治,肯定能好起来,不过我看这问题不大,求生意识很强,你看,它和你老公玩的多好,这猫你们捡的吧?”

巫阮阮刚要开口,就听霍朗头也不抬的接了一句,“嗯,我老婆捡的。”

“弄这么脏也不能是在家里病的,现在冬天,流浪猫狗一有病就死的多,这几天没少抱来,”他把观察台上的东西随手收拾起来,“那这小猫你们救吗?救的话我开单,先给它弄点吃的。”

霍朗不说话了,继续和猫斗智斗勇。

“治。”阮阮轻声坚定道。1d7hZ。

“先交今天的药费吧,再交一天的押金。”

两天,八百块钱,巫阮阮翻了翻钱包,只有三百多块钱,“能刷卡吗?”

“不能,从这出去左转500米有一个工行提款机。”

巫阮阮拍拍霍朗的手臂,“霍总…。”

霍朗抬了抬眼,“听不见。”

她想了半天,无论如何也没能将老公两个字顺利叫出口,她侧着身子,肚子微微贴上他,声音轻缓,“霍燕喃…”

霍朗握着木梳的手指顿了顿,将木梳一声,潇洒的掏出钱夹,痛快的点出两千八百块现金,“先住一周。”

————【我一只眼睛码字你们不赞一个吗?】———

98:我是一个成熟稳重的流氓

:2013-11-27 16:44:30 3490

安置好小折耳,霍朗和阮阮回到车上,他掏出手机找到记事本,飞快的输入了今天的账目。

阮阮一直就在旁边默默的看着,等他收好手机,她才特别不解的问道,“你怎么还记账?”

“嗯,兴趣爱好所在。”

不得不说,霍总的这个兴趣爱好真不是一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存在,和他的外表极其不符,谁能想到一个满身名牌一身套装动则几万的男人会爱好记账本。

巫阮阮原本是想要回家的,不过霍朗不送她回去,直接把人带到自己住的酒店,一路牵着手领回房间。

霍朗住的酒店环境很好,是他母亲的秘书为他预定的,当然钱也不用他花。

他妈大概觉得按着霍朗这种吝啬的性格,除非花别人的钱,花他自己的他可能会找个条件好一点的露天阳台。

巫阮阮坐在纯白巨大的床上,靠着床头,手里捧着霍朗让酒店做好的小米粥,还放一点点白糖,小口小口的喝着,电视放着不知道在演些什么的法国喜剧电影,台词说的嘀哩呱啦,人物动作和表情都极其夸张,双手捧着小碗咬着瓷碗的边缘,低低的笑。

霍朗围着浴巾从浴室出来时,就看到了这副动人的场景,像盛开的小花一样的巫阮阮微笑的盯着电视,笑的时候两只脚尖会搭在一起来回的交错,这小动作如此可爱,让霍朗的眼底瞬间就蒙上了笑意。

“好看吗?”他缓声问,用毛巾擦拭着自己乌黑的短发。

阮阮看的太专注,根本没注意到屋里站了一名半罗男,她一眼扫过去,愣了好几秒,他身上还挂着点点水珠,肌肉的轮廓十分明显,腹肌紧绷,两条人鱼线从腰间延伸到浴巾之下,两臂的纹身让他看起来极具野性,她脸色一红,捧着瓷碗转回目光到电视上,淡淡回应了一句,“老流氓。”

伟岸的霍总擦着头发的动作突然顿住了,他随手将毛巾一扔,几步走到床边,巫阮阮还以为他要捏自己的脸,差点直接把脸埋进碗里,谁知他只是非常温和的在她头顶揉了揉,在她旁边侧身坐下,靠的很近,他的洗发水有古龙香水的味道, 可以压低的磁性声音配上他魅惑的语气,好像有只小猫挠在阮阮的心里, “其实,我刚刚问你的,不是我好不好看,是电影…”

巫阮阮终于把脸从碗里抬出来,尴尬的看着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他突然快速的捏住了脸蛋儿,刚才还一派温和的人突然变成了平日里冷峻高高在上的男人,他面无表情的淡声道,“我哪里老,你左一声老流氓又一声老流氓,啊?”

“我说的老,是成熟沉重的意思,不是真的老。”她眨了眨眼,轻声解释。

“噢,那你的意思是,我是一个成熟稳重的流氓?”

“嗯…”

霍朗松开手,不在为难她,端走她手里的瓷碗放到床头的矮柜上,“既然你说我是流氓,我得干点流氓该干的事,才不枉费你给我起一这么动听的名字。”

他伸手去脱巫阮阮的上衣,她却笑着爬开。阮阮知道,霍朗只会嘴上说说狠话,不会真的为难自己。

这大床上铺的是羽绒被,蓬松的很,边缘的地方看着高高鼓起,其实虚宽,真正的床垫边缘要比看到的窄,巫阮阮一边扭头朝他笑一边往边上怕,一巴掌按空,大头朝下的往下摔,霍朗眼疾手快的一把拎住她的后衣襟,生生将人拉回来,直接抱进怀里,带着她重重仰面躺回床上。

“巫阮阮啊…”

“嗯?”

“我心平气和的,和你商量一件事,你能答应我吗?”

“潜规则吗?”她在他的臂弯里转过头,凝望他的眼睛。

霍朗也侧身,和她四目相对,“潜规则个屁。”

“你这样子看起来一点也不心平气和。”她点了点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