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英俊的眉宇间透着无比的笃定,“我霍朗为你活着,还有我的喃喃,我们都为你活着,你是我们生命里的全部,没有你,我和她都活不下去,我需要妻子,我等了三十年,喃喃需要妈妈,每一分每一秒。”他的动作渐渐变得温柔,抹掉她嘴角脸颊的粥渍,用沉着的声音建立起她对自己的信任感,“你要比霍霆坚强,你也一定可以比他坚强,他是一个呢呢的爸爸,你是两个呢呢的妈妈,他从此再也没有呢呢,但是我们还有另一个,你可以不顾自己的身体,我也可以纵容你,但是喃喃不能等,她需要从妈妈身上得到影响,你是她赖以生存的支柱,她吃不饱,喂了奶粉吐出来,整天整天的哭,阮阮,她需要妈妈。”

这情景太心酸,心酸到正怀着宝宝的童瞳不忍心看,别说是养了那么大的孩子,就算是她现在肚子里还未出世的小家伙,一旦有了意外,都是她无法承受的。

沈茂感觉到她的不舒服,把她带出了病房。

“如果霍霆和阮阮没有离婚,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童瞳望着窗外深幽的黑夜,惋惜道。

沈茂在身后轻轻揽住他,大掌覆在她的肚子上,“我不是霍霆,你也不是阮阮,世上是没有复刻的悲剧的,我也绝不会让这种悲剧发生。”

葬礼当天,灰蒙蒙的天空飘着一层薄薄的细雨,雨丝轻绵更似水雾,好像连天空都在为这一刻哀鸣。

所有人全部身着黑色素衣,霍老太太一边悲痛欲绝的大哭着,一边横眉冷对着霍朗,她让霍朗滚出自己孙女的葬礼礼堂,霍朗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一句:我是霍燕喃的继父,理当送孩子最后一程,请节哀,霍夫人。

呢呢的遗体被推进火化室时,阮阮痛哭失声,轻轻的对着呢呢的方向说道:“再见,宝贝儿。”

霍霆仍旧是全程沉默,目光追随着呢呢的遗体,直到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将纯白色的雕花骨灰盒双手移交到他的手中。

去往墓地的路途上,阮阮恋恋不舍的将手掌放在霍霆怀里的骨灰盒上,霍霆淡淡的垂眸,手掌无声的覆盖在她的手背上。

“呢呢一个人在墓地,会怕吗?”阮阮偏头,满眼的泪光轻晃,好像随时会碎落的钻石,“她害怕的时候会喊我们吗?爸爸,妈妈,我们怎么才能听到,赶来陪陪她…”

霍霆眸光淡的好像春日清晨的薄雾,他深深的凝视着阮阮,可最终还是一个字没有回答。

墓地里笼罩着一层流动的蔼蔼雨雾,偶尔有鸟叫虫鸣,刺破这一刻的宁静,黑压压的人群顶着一把把黑色的雨伞,好像没有太阳的黄昏,天色黯淡无光。

霍霆和阮阮一起将呢呢的骨灰放下,可爱的呢呢,从此和他们彻底分离,想要简单的触碰,都变成遥不可及。

霍老太太的凄惨的嚎啕大哭成了墓园里唯一的动人心魄的声响。

黑白遗照上的呢呢笑得天真浪漫,大家纷纷上前留下一朵白色玫瑰,和她做最后的道别。

霍朗是最后一个,他说完的时候,顺便抱走了哭得近乎虚脱的阮阮,他大概也是唯一一个,在这样阴霾的雨天和冷清的墓园里,寄予小姑娘一个温暖微笑的人,他的指尖从呢呢的遗照上轻轻拂过,摊开的手掌后,掌心里躺着一块小小的软糖,他说:呢呢,爸爸再贿赂你一次,别把我忘了,下辈子我们还有缘分成为一家人。

墓区只剩霍霆和孟东了,周遭安静的仿佛他们这两个活人也是不存在的。

霍霆还像葬礼刚刚开始那样,站在墓碑的正前方,不撑伞,不说话,执意的孤独着和沉默着。

他感受到了这世界最大的恐惧,不是自己死亡,而是去面对,至亲之人的死亡。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东西,半跪在呢呢的碑前,动作温柔而认真,将小东西摆的整整齐齐,四个只有手指般大小的蒙奇奇,有爸爸,妈妈,还有姐姐和妹妹。

霍霆长久的跪着,温情无限的望着自己的小女儿,在心里默默的陈述着无法言喻的痛苦与悲哀。

宝贝,爸爸努力的为你攒下终你一生都将用不完的财富,可却没有保护好你的一生,让它这样短暂的结束。

很抱歉,爸爸很无能。不能给你一个完整家,也没能给你一段完整的生命,甚至在你生命的最后,最需要爸爸的时候,还在自私的举行婚礼。

是爸爸太过粗心大意,没有读懂你不舒服的求救信号,是爸爸太天真,认为天真的你只是借由不舒服来对我撒娇,是爸爸疏忽了一个有着心脏病的你,随时会面对无法预知的意外…

呢呢,你会生爸爸的气吗?

你要知道,爸爸并不是有意失去你,我很想让你健康平安,我想看着你长大,想把你亲手托福给值得的人,想看你穿上白纱,就像当初你漂亮的妈妈,比任何人都想,想看到你在我的羽翼下像一个小小的种子,发芽,长大,开花,我愿意用任何代价交换你的生命,甚至我自己的,可是…

这是上天对爸爸的惩罚,却要无辜的你来承担,对不起…

发病的时候,心心很痛痛,是不是?可爸爸却没有给你揉揉…

原谅我没有办法告诉妈妈,你离开这个世界的真相,原谅爸爸,最后一次,利用了你的沉默。

不要恨我,宝贝。

你没用的爸爸,没有成为一个孝顺的儿子,没有成为一个从一而终的丈夫,现在,请别再让我成为一个被女儿嫌弃的父亲,背负着你的哀怨和仇恨,爸爸很难…活下去…

还有,谢谢你,宝贝,谢谢你像一个安静的天使,无声降落在我的世界,给了我一段短暂的,却毕生难忘的天伦时光,谢谢你能包容我,给如此糟糕的我机会,来做你的父亲。

宝贝,我永远不会忘记,我的世界绚烂美丽,是因为有你这样的小天使来过。

宝贝,爸爸永远都爱你,最爱你,无与伦比,无从代替。

如果你也爱我,就千万记得,在天堂里,永远快乐。

————【节哀】————

267:呢呢很好,很平安。

:2014-5-15 15:00:20 3788

好好的一场婚礼,精心的策划,精湛的布局,最后变成了葬礼,落得如此不吉利的下场。悫鹉琻晓

霍老太太还在悲痛欲绝的情绪中无法缓和过来,于笑让人搬了一把躺椅在别墅门前,一边喝着果汁一边暗自腹诽着,真是不吉利,越想越不吉利,肯定是霍老太太和她母亲选得日子不吉利,换而言之,那风水先生不靠谱!

好一场盛世联姻,这报纸上写得什么乱七八糟,上半截是婚纱照下半截是汽车爆炸照,挨得着吗?

不过想想,她又何必和一个死人争抢这一时半刻的重要性,没有了呢呢,她的小江夜从此以后就可以横行霍家了,多么顺理成章的一件事。

身为一个母亲,对于呢呢的死,于笑也不是完全没有触动,哀伤的情绪倒没有,只是听闻这个消息是稍稍震惊了那么…五秒吧。

毕竟就算她讨厌呢呢,那小姑娘也整天不厌其烦的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仿佛一个职业刷存在感的,这存在感突然在这世界上消失了,她的震惊与不习惯也是理所应当的。

“阿青!再拿杯果汁。”她一边晒着日光浴一边折腾到。

阿青端着一杯冰凉的蓝莓汁走过来,双眼红肿,递给于笑,又收走她的空杯。

“又不是你女儿出事了,你哭丧个脸给谁看?”

阿青吸了吸鼻子,没说话,霍家现在变成这幅样子,她不想再闹得鸡飞狗跳,沉默着转身走了。

她没见到呢呢最后一面,连葬礼都没能参加,那个时间,已经没人能顾及到她一个小小佣人的情绪。

从昨天葬礼回来到现在已经又至黄昏,霍老太太便没出过门,在房间里睡睡醒醒,或者对着霍霆爸爸的相片自言自语,或是抹抹眼泪,捋捋头发,精神状态很糟糕,可这种亲人离开所带来的痛苦,任何安慰都是徒劳,唯有等到时间来把它慢慢消耗。

而霍霆…他已经没有精神状态了。

从昨夜一直睡到现在,阿青两次进去给他送点吃的,看他睡的那么沉,便只好把东西放在*头,自己退出来。

呢呢的房门虚掩着,她总觉得小姑娘会随时结束午睡,睡眼朦胧的跑出来和她撒着娇讨点零食。

她推开房门看了看,空荡荡的,冷冷清清。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连霍老太太都吃了一碗于笑给她炖的汤,霍霆还是没起来。

于家来电话,说小江夜在家闹的厉害,她要司机开车送她回趟于家,司机去提奔驰,她趾高气昂的说,“提宾利。”

司机有些为难,“少奶奶,坐奔驰吧,晚上我刚开去精洗过。”

“怎么了?宾利几百年没洗过了?脏的不能坐人了?”

做下人的最会看眼色,现在的于笑可谓完整版上位成功,霍家名副其实众人皆知的少奶奶,他哪里的胆子辩驳,可一想起霍霆的交代,只好硬着头皮交代,“少奶奶,宾利…我现在没有权利提,少爷说了,除了他和呢呢,这车谁都提不走,别人不能…就是说,奔驰S600和您和夫人的气质更符合,专门给您和夫人留的。”

“我什么气质?我的气质就是只能坐便宜货,坐不了他五百万的座驾,是吗?”她冷冷的白了司机一眼,“去吧,我就坐符合我气质那辆。”

司机立刻转身跑去提车。

她告诉自己稍安勿躁,早早晚晚,霍霆家的所有,包括霍霆这人,都是她的。

于笑走后,阿青又一次进了霍霆的房间,霍霆仍旧睡着,甚至连身都没翻一个,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再困再累,睡了一天*也该醒了,她走到霍霆*边,静静的打量了他一会。

霍霆的睫毛浓密卷翘,双眼紧闭,形成一道纤长完美的弧度,像栖息在眼睑上的黑天鹅,衬在他白希的皮肤上,如果不是那英挺的眉骨和高蜓的鼻梁,没人能辨认出他的眼睛是来自男人的面颊还是女的。

自从阮阮离开后,霍霆的笑容少了很多,现在呢呢也不在了,以后她还能看到霍霆的微笑吗?

恐怕无论怎么做,如何努力改写命运,从今以后的霍霆,都不会再重复从前的快乐。

霍霆的眉心忽然飞快的蹙了起来,然后又瞬间抚平,阿青轻轻叫了他一声,“少爷?”

霍霆没有反应。

“少爷,您要起来吃些东西吗?睡得太久了对身体不好…”

霍霆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阿青觉得有些不对劲,平时的霍霆好像有某种特殊的雷达,对于他不想接受的人,只要一靠近他的*边,他会立刻警觉的醒过来,更不要说阿青连着对他说了两句话,他还一点醒过来的迹象没有。

阿青用指腹探向他的额头,惊讶之余把整只手都贴了上去,霍霆在发烧!而且烧的很重!

她晃了晃霍霆的肩膀,想要叫醒他,可霍霆连哼都未哼一声,司机不在,霍老太太还在悲伤里自顾不暇,连最中看不中用的于笑也不在,阿青一时间有些着急。

她拿出手机给孟东打了电话,告诉他带医生来,霍霆在发烧,然后自己跑去准备冰袋,用毛巾包住,给他降温。

半个小时不到,孟东就已经赶到,身边还跟着文君,当然不是他多喜欢带着文君,也不是文君多喜欢陪着他四处跑,只是没有文君,他没办法从孟家大门走出来。

孟东还带来了他的医生朋友,给霍霆进行了简单的检查之后,医生说,“他现在已经是半昏迷状态,马上带他去医院,做一下检查,可能是先有低烧,导致抵抗力下降,排异反应加剧。”

这一句话,把孟东吓得差点跪下。

几个人扶着霍霆放到孟东的背上,匆忙的往楼下走,霍老太太听到声音,从房间里走出来,孟东背着睡着一样的霍霆,不由的怔住了,几步追上来,惊慌道,“霍霆怎么了?我儿子怎么了?”

“夫人,少爷高烧,可能是昨天淋雨了,得去医院,我在家陪着您,您别担心,只是发烧而已。”阿青安慰道。

“我不放心,我要跟着去。”

“夫人,您这两天也没吃什么东西,身体也不好,医院环境再好也不如家里,在医院你怎么休息好,再把自己折腾病了,等少爷烧退了,人清醒了,看见您那么担心的守着他,他心里更难受。”阿青说话的功夫,孟东他们已经把人背上了车,其实阿青还有话没说,谁知道霍霆现在,心里到底在怨谁,他和于笑的婚礼,从自己和霍老太太手里走失的呢呢,总之现在能让他平静的一个人待会,才是最当下最应该的。

霍老太太没再坚持,默默转身回房,忽然想起来什么似得,问了阿青一句,“江夜什么时候回来?”

“少奶奶刚回于家,那边说小少爷闹的厉害,大概明天就和少奶奶一起回来了,回于家肯定要闹,他在您身边待惯了,看不见你不习惯。”

对于周遭人的紧张,霍霆显得太过平静,平静得从霍家别墅一直睡到了医院,并且有坚持睡下去的趋势。

初步检查的结果并不是很乐观,如果他反复或者持续这样发烧,对他的身体和病情会很不利。

文君在与病房相通的休息室里休息,孟东就在霍霆身边的椅子上凑合了*。

第二天上午霍朗给孟东来了电话,询问他是否和霍霆在一起,他的情况怎么样。

外面阳光明晃晃的,简直要把*上的霍霆照成透明人,孟东拿着电话出了病房,告诉他,回家了有点发烧,不严重,只是不爱吃东西,阮阮呢?她要吃东西啊,不然怎么喂孩子。

霍朗揉了揉眉心,说,她比霍霆好一些,至少能为了小孩逼着自己吃些东西。

也或者,阮阮是想有体力站在安燃的病房外,等着他能随时醒过来。

一个小小的呢呢,就像那只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翩然蝴蝶,她煽动着自己的蝶翼匆匆飞过,可谁都料想不到,未来的不久后,可以在德克萨斯州引起一场龙卷风…

看似无关的人,其实息息相关,那些暗流涌动,最终会因为这一段蝴蝶效应,引来一场狂风。

似乎每一个人都意识到,原来意外不过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死亡离每一个人,每一刻都不遥远,上一秒你紧握手中的人,下一秒兴许不复存在。

矫情一些来说,就是活着的人,要把每一天,当做末日来相处,相爱。

而直白些来说,事实告诉我们,吸毒人员不宜驾驶。

安燃醒过来的时候,距离他出事已经过去了5天,危险期过后,从重症病房转移到了普通病房,头上和腿上都缠着厚厚的绷带。

巫阮阮熬瘦了一圈,霍朗陪着她瘦了一圈,至于喃喃,很艰难的维持住了体重,没下降也没增长。

巫阮阮本来是想对安燃笑笑的,可她心里明明很难过,眼泪争先恐后的往外涌,这令她看起来好像因为安燃的苏醒喜极而泣,安燃的手被阮阮紧紧握着,他稍稍勾了勾手指,扇动着嘴唇,艰难,“呢呢…”

阮阮小孩子一样笑着抹掉眼泪,“呢呢很好,很平安,谢谢你安燃。”她朝安燃竖起拇指,笑道,“你是世界上最勇敢的舅舅!如果你能快些好起来,就更了不起了,不能再了不起了。”

安燃直直的看着她,好半天,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带着小小的得意。

268:会有好事等你。

:2014-5-16 9:39:22 3676

 背负着巨大的丧女之痛,阮阮却在每一次迈入安燃的病房都要强颜欢笑,营造一个“这世界只剩安燃这一条腿是不幸”的事实。悫鹉琻晓

这样的阮阮让霍朗心疼,夜里下着小雨,淅沥沥的敲在别墅的窗上,小喃喃在自己的婴儿*上安静的睡着,被家里人感染了失落的螃蟹也蹲在喃喃身边,闭着眼睛小憩。

落地窗上映着阮阮的身影,霍朗安顿好孩子和猫咪,推门进来的时候,她正因为空调过低的温度而环抱住自己的手臂。

黑色的雨幕里除了外面街上的白色圆球路灯,什么景色都没有。

霍朗从身后环住她的腰,收紧手臂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微微垂头吻了吻她的头顶,“有好消息告诉你。”

“你和安燃的HIV检查结果吗?”

“恩,是阴性。安茜最后说了谎,只是我们没机会知道她说的谎言到底什么,她怀上的小孩,她和我的照片,还是她是艾滋携带者,总有一样是在说谎。”

阮阮用手指在窗上写了一个“安”字,轻声道,“今天安茜的父母想问问安燃关于安茜的事情,安燃什么都不肯说,我怕他激动,把人请出去了,你说他是在恨安茜吗?”

霍朗眯起眼睛,在阮阮第二遍描绘那个“安”字的时候,握住她的手掌,用食指和她一起慢慢的描着,“会恨,但是不会太多,毕竟安茜已经死了,还留下一个永远都解不开的疑惑,安燃再也不会知道那个小孩到底是不是他的,更多不想提及的原因,应该是在逃避。”

“安燃会逃避吗?他很勇敢。”阮阮有些不信。

“会。每个人都会,安燃的逃避大概和愧疚有关,他心里大概在认为如果没有他,安茜也不会对你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时间真的能治愈一切吗?”

霍朗沉思了片刻,嗯了一声,“前提是,你要勇敢的站起来熬过这一段时间。”

天下所有的无法承受的伤痛都有统一的结果,死在悲伤里,站在悲伤上。

霍朗一度以为巫阮阮完了,她会彻底的崩溃下去,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可他的阮阮,居然有着令他出乎意外的坚强。

他不相信这世界所有的妈妈都可以像她这样,自己的孩子夭折早逝,她还要撑起一颗心来编造美好的谎言,为了另一个人的健康。

天知道,她每每在对安燃说着“小呢呢今天如何开心,脸上的伤势如何”时的心情,到底有多悲怆。

“时间治愈不了安燃的腿,他永远都没办法像我们这样大步的走路,跑步,还有他刚刚买了不到半年的新车,虽然不是很贵重,但是他很爱惜,以前他每天都会擦的干干净净,车里总是香香的…”

“阮阮。”他打断了阮阮的话,“你的内疚是没有意义的,在安燃的眼里,一条腿换一条人命,并非一件遗憾的事情,他当时做了任何一个称职的舅舅都会去做的决定,一个敢于牺牲的男人,是不会因为他所做的牺牲而怨天尤人。”

霍朗的话没错,可巫阮阮不会就此安心,“断肢的不是我们,我们感受不到安燃的痛苦。”

“对,就因为断肢的不是我们,所以我们不要试图去感受他的痛苦,安燃也一定是这么想的,冒险冲进危险里,就是不想你去承受那份危险,他承受了疼痛,就是不想你承受,如果你不懂他的用心良苦,那他的腿才是白白牺牲。”

这天晚上雨下了一整夜,阮阮没有失眠,她没有多余的经历来失眠,霍朗一直搂着她,在她睡得不安稳时,抚平她眉心的愁结。

第二天一早,喃喃的哭声吵醒了两个人,阮阮喂奶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是孟东打来的电话。

“阮阮,你能不能…带着喃喃来医院看看霍霆。”

“他怎么了?”

“他没怎么,就是在睡觉,好像睡不醒一样,每天只醒一两个小时,没什么精神,我就是想如果让他接触一下你们的小孩,他是不是会精神一些…”

“他现在没有妻子吗?没有儿子吗?还是你从来没听过,霍霆是多么讨厌我想让我和喃喃滚出他生活里这件事?死的是我的女儿,我比他更难过,是他剥夺了我和孩子相处的最后那一点点时间,是他给了那些坏人的机会让惨剧发生,我还要抱着喃喃去,重蹈覆辙吗?”

“阮阮,你不该恨霍霆,没人知道意外会发生,如果知道会有意外,霍霆…”

“如果知道呢呢会有意外,他就不会和我离婚了是吗?于笑就不会住进我们的家里了,是吗?”

“阮阮,其实霍霆没你想的那么坏…”

“他是好是坏我看得清清楚楚,我也没有恨霍霆,无论我怎么恨,我的呢呢都回不来,只是我需要时间来平复自己的情绪,现在让我看到他,我会更想呢呢,我会想如果我没有离开那个家会怎么样,如果我再委屈求全一段时间会怎么样…”她的话没说完,霍朗便劈手夺走她的电话,转身出了婴儿房,对孟东说,“你觉得现在她适合去安慰别人吗?她失去了女儿,还有一个好朋友因为她的孩子而躺在医院,造成永久的残疾,她是一个女人,不是一个女战士,霍霆是个爷们,阮阮可以挺过去,他有什么不能?”

孟东没再坚持,挂断了电话。

霍霆已经这样在医院睡了五天了,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他一直在做梦,梦到他以前的生活,和他没有想过的,以后的生活,包括,他还有什么支点活着。

明明是为了不让阮阮在和呢呢亲密无间的时候承受丧女之痛,却偏偏令她承受了,他的计划不仅仅是乱了套,而是彻底崩了盘。

阮阮找到了比他更好的归宿,呢呢不再是他的束缚,那么他还需要醒过来吗?

可能不需要了。

他在睡梦里总是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和他聊天,是孟东的声音,不厌其烦的,像从前一样乐此不疲的当着一个聒噪的话唠。

他觉得好笑,他只是很累,很想睡觉,可能睡到不累自然会醒,孟东好像把他当做了一个植物人,企图用这种不靠谱的精神疗法唤醒自己。

他继续睡,继续梦,继续思考。

最后还是决定,自己应该醒过来,活下去,他还有一个母亲,与他相依为命,还有一个企业,虽然阮阮不再需要,还有,那个逍遥自在的安茜,怎么能就这样逍遥自在下去。

然后他醒了,如同经历了一场漫长而劳顿的旅行,好眠*,清明无比。

他开始恢复了往常的生活,吃饭工作,一个人开车去江边兜风,甚至还去医院看了安燃,和他聊聊天,告诉他自己联系最轻便的碳纤维材料的假肢,努力去适应和联系,步伐上看不出来和常人有异,还可以慢跑,骑车。

安燃拍拍他的肩膀,“霍朗也在帮我问,但是我觉得当务之急,你们该送我一台轮椅比较现实,医院这个太硬了,”他安慰着,“还有…霍霆,节哀吧,你还有其他家人,虽然呢呢没人可以替代,但是你可以建立一份新的父爱,生活还是要继续。我看见你有白头发了,你还不到三十岁,未来都是无法预知的,会有好事等着你,看开一些。”

霍霆微微笑了一下,点了点头,忽然想起来什么似得,疑惑的看向安燃,“你知道呢呢不在了…”

安燃点头,“有人告诉你我不知道?”

“霍朗。”他询问霍朗安燃的住院地址,霍朗告诉他阮阮一直在给安燃制造一个呢呢还健康平安的假象,因为他的头部有外伤,颅内压一直非常高,当某一种情绪被放大爆发之后,很容易导致出血死亡。

“阮阮怕我出事,不敢告诉我,其实我知道的很早,在车里抱呢呢的时候我捏过她的手,手心没有温度,当时我就有预感她可能已经死了,”他回忆着说,“我醒过来那天阮阮告诉我呢呢是平安的,可是她的眼睛红肿,是惨烈的痛哭过,如果仅仅是为了我,她不会哭成那样,她也不会笑的那么甜,我看得出来,那是她在安慰我,演的很辛苦,我不忍心揭穿。”

“她每天都会来看你吗?”霍霆问。

安燃扫了一眼对面墙上的时钟,“对啊,每天,一般你来的这个时间我在睡觉,她和我家里人都不会在,再过半个小时吧,她们会陆陆续续的都到这里,其实我比你们想象的要好很多,我不需要什么安慰,我很坦然的接受了现实,反过来我需要每一天去安慰那些关心我的人。”

“你要阮阮,每天对着你演戏?”他眉头微微拧了起来,“每一天,都在假装我们的呢呢还在?”

“恩…每一天。”安燃说,“坚强和勇敢,是一种习惯,等她习惯这两件事以后,就没那么难过了。”

霍霆沉默了片刻,视线扫过安燃露在外面包着纱布空荡荡的腿,低声道,“你也需要这个习惯。”

安燃笑笑,伸手拍拍他的手臂,“老弟,这东西…每个人都需要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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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9:把你卖了也不够赔!

:2014-5-17 15:09:47 3682

天气已经愈发炎热,哪怕刚刚下过一场暴雨,户外依旧热的像个巨大的蒸笼,原本只是闷热,现在再加上点水,走马路上走半个小时,基本就可以出蒸锅了。悫鹉琻晓

霍霆一身休闲短袖长裤,穿着跑鞋,带着棒球帽,抱着一大束百合花从花店快步出来,打开副驾驶,让百合和蒙奇奇一起挤在副驾上,怕因为刹车掉下来,还给蒙奇奇系上了安全带,百合花束也老老实实夹在里面。

刚刚点着火,车前突然窜出来一个骑着三轮自行车的小萝莉,大概车距判断失误,小姑娘在经过宾利前方时,刮在车头,直接给自己掀个侧翻,摔个跟头。

小女孩的家长冲忙跑过来,霍霆也下了车。

车漆被划一道五厘米左右的金属划痕,小孩子的家长也看到了,紧忙道歉,一把将倒在地上的小姑娘拎起立,当街训斥了几句,“让你慢一点慢一点你就不听,现在好了刮了别人的车,你说怎么办吧!把你卖了也不够赔了!死小孩!从来都不听话!”

她伸手摸了摸那道划痕,不好意思的看着霍霆,“先生,小孩子太小了不懂事,那什么,我知道你这车挺贵的,我们家就我老公一人上班,能不能少赔点,我出门就带了五百块钱,能不能…”她说了还十分认真的翻开自己的钱包,以证明自己没有撒谎,“少赔点,五百行吗?”

霍霆看着两人的穿着,还有小孩子骑的自行车,条件确实不算优渥。

贫富差距永远无法彻底消除,五百块能做什么呢?他车里的蒙奇奇要一千多块,他这一条车漆补下来,至少一两万。

小姑娘的妈妈见霍霆不说话,以为是不同意,狠狠的拉过小姑娘,照着屁股打了一巴掌,小姑娘的手心本来就摔破了皮,正低头兀自委屈着,这一巴掌让她彻底嚎啕大哭起来。

霍霆拦住她,把小姑娘抱起来,躲开妈妈的魔掌,伸手挡开她还要挥过来的巴掌,“别打小孩,车不用你赔。”

他给小姑娘擦掉眼泪,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包装精致的糖果,放到她手里,小姑娘不嚎了,低头抽咽着看着手里的糖果。

“这是马路边,我的车还没有启动,如果是一辆行驶中的车,哪怕只有20迈,你的小孩都不会是摔一跤这么简单,小孩没有预见性,你身为母亲,也没有吗?”意识自己管的有些宽了,霍霆把小孩送回她妈妈怀里,沉默着转身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