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问的是进入过北邙上姬渠墓的瘸子,我又没进去过,告诉你干嘛?”叶九卿想都没想脱口而出,然后眉头一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平白无故你会认为留下脚印的瘸子就是我?真要是我,至于让你拿命去冒险吗?”

叶九卿问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知道为什么,在见到他前我信心十足想要和他对质,可叶九卿就坐在我对面时,我却问不出口,忽然发现我是怕伤到他的感受。

“你小子吃枪火了,掌柜知道你回来,急急忙忙赶过来看你,现在说话怎么没大没小。”将军瞪了我一眼声若洪钟。

“昆仑金阙。”田鸡见我半天不说话,他性子急坐到椅子上看着叶九卿。“还需要说下去吗?”

叶九卿听到这四个字,脸色瞬间大变,手里的鞋掉落在地上,光着脚激动的站起来,很显然他是知道这个地方的,不过以我对叶九卿的了解,他的城府和心机绝对不该让他这样慌乱。

叶九卿用指头不停指着田鸡,表情异常激动:“昆仑……昆仑金……金什么?”

“金阙。”我都有些迟疑叶九卿如今的反应。

叶九卿依旧不停点着手,神情严肃的像是在思索,嘴里不停反复念着这四个字,好半天才听他说出话来。“昆仑金阙……我好像以前听谁说过……昆仑金阙是什么?”

叶九卿抬头问我们,表情异常的认真,落在我眼里却变成了吃惊,在他脸上我完全看不出丝毫做作,除了疑惑剩下的全是激动。

“黄帝的陵墓,也是曾经停靠过月宫九龙舫的船坞。”宫爵在旁边解释。

叶九卿和将军的嘴张的很大,久久的说不出话来,就如同是被震惊到,和我们第一次发现昆仑金阙秘密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叶九卿,即便现在我明明确定他到过昆仑金阙,可他的样子和表情真实的差点让我相信,他这是第一次听到这一切。

“叶掌柜有没有去过昆仑金阙?”宫爵干脆单刀直入的问。

“去过?怎么去?我好像记得谁告诉过我这地方,今天是我第二次听到,昆仑金阙在什么地方我都不知道,怎么去?”叶九卿回答的更干脆。

“你让我去找月宫九龙舫,那不过是一艘虚无缈缥传说中的宝船,你为什么那么肯定月宫九龙舫一定存在?”我换一种方式继续问下去。

“我从来都没有肯定过月宫九龙舫存在,我知道是因为年轻时听人提及过,但没有谁能证明这艘宝船的存在。”

“所以,十年前你第一次见到我时,认出我项链中羽龙的图案,你知道那是月宫九龙舫的标志,所以你才会收养我,这也是逼我学探墓的原因,你是想让我帮你找到月宫九龙……”

啪!

将军在旁边重重一巴掌打在我脸上,我早已习惯被他打骂,但这一次是他打我最重的一次,嘴角有些腥咸和生疼,手背抹去上面一丝血红。

“狼心狗肺的东西,你这条命是掌柜捡回来,这十年怎么对你的,你这个白眼狼心里没数,现在翅膀长硬了,居然说出这样的话,信不信老子活剥了你。”将军一脸暴怒,当铺里的人说将军横起来,天王老子都不怕,我长大了他也老了,不过现在算是见识到。

宫爵和田鸡没想到将军会动手,若是平常估计都冲上来,可当着叶九卿和将军两个半百的老人,又是养大我的人,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吐了一口带血的吐沫,反正也被他打瓷实,何况现在我也不计较这些,叶九卿还光脚斜着腰站在地上,突然起来的变故让他看上去都措手不及。

“男儿到死心如铁,我收养你是因为一个只有十三岁的孩子,生死不惧,勇敢无畏。”叶九卿伸手抹去我嘴角的血渍,声音很平和。“当时天寒地冻,我若把你留在荒郊野外,你就只有死路一条,我收养你,不是因为什么羽龙项链,也不是月宫九龙舫,你在我眼里就是一条命,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叶九卿救你不为他图只凭问心无愧。”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把这王八蛋给埋了,现在养大知道咬人了……”

“闭嘴。”叶九卿声音低沉呵斥住将军。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叶九卿这十年怎么对我先不说,他收养我的确有一命之恩,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说的太重。

“掌柜,我今儿就问您一句。”我第一次叫他掌柜,也第一次在他面前这么严肃。

“你问。”叶九卿面不改色一脸坦荡。

“您有没有去过昆仑金阙?”我直视着他眼睛,一字一句问出来。

“没有!”叶九卿想都没想回答的极其磊落。

我深吸一口气,把那张合照拿出来,慢慢推到叶九卿的面前,我不想在问什么,这张照片足以说明一切。

叶九卿目光落在照片上,将军也走了过去,叶九卿疑惑的慢慢拿起照片,表情越来越凝重,透着我完全看不懂的震惊。

“这……这是我,还……还有宫羽?”叶九卿吃惊的抬头看我,然后指着照片问。“这……这是在什么地方拍的?”

我听见叶九卿这样问,再看着他的表情,我的眉头比叶九卿皱的更紧,我认识的叶九卿狡黠睿智,而且城府极深心机颇重,特别是他那张能把死人说活过来的嘴。

我太了解叶九卿,跟在他身边十年,他什么时候说的是真话,什么时候说的是谎言,我都能一目了然。

可麻烦的是,我可以肯定,这一次……

他说的是真的!

一个出现在照片中的人,却不清楚照片的来历和拍摄的地点!

第66章 遗忘的时光

本来这些困扰我的谜团,我试图从叶九卿身上找到答案,可如今叶九卿却用迷茫的目光看着我,他比这个房间里任何人还迫切的想知道原因。

“这照片上的是叶掌柜?”田鸡疑惑不解指着照片问。

“这人的确是我。”叶九卿回答的磊落。“可我完全不记得这张照片是在什么地方拍的,而且怎么还有宫羽?”

“照片拍摄的时间是1942年,叶掌柜好好想想,是不是时间太长遗忘了什么?”宫爵一脸愕然。

“1942年……就是四十年前,那个时候我才二十多岁。”叶九卿低头细细思索良久。“那个时候我还不认识宫羽。”

“这照片上,有没有你认识的人?”我急切的问。

叶九卿重新看了一遍照片,很确定的摇头,样子极其的茫然困惑。

“四十年前……”将军表情凝重对叶九卿说。“那个时候刚好是我见到掌柜的时间,掌柜的腿也是那个时候受伤的,我从来没问过掌柜,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叶九卿深吸一口气缓缓坐下,默不作声的沉思半天,思绪好像已经回到很久以前,我们静静等着叶九卿去追忆那段往事,过了很久才听见他低沉的声音。

叶九卿告诉我们,四十年前他在盗墓这个行当崭露头角,年纪轻轻已经一骑绝尘,有一天他收到一封匿名的信,打开以后发现只有一张绘有图案的纸,落款处有时间和地点。

“邀请函!”薛心柔为我们讲述她爷爷薛书桥经历的时候,提到过相同的事,那封信便是神秘招募者向十二个人发出的邀请函,我激动的问。“然后呢?你既然收到过邀请函,照片中又有你,说明当时你赴约了,为什么你却不记得照片的事?”

叶九卿不慌不忙的继续说,纸张绘有一条双翅的飞龙,叶九卿从圈里前辈的口中得知过月宫九龙舫的传闻,他知道双翅飞龙就是月宫九龙舫的标志。

叶九卿当时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对于一个盗墓贼来说,还有什么比找到月宫九龙舫更有成就感的,而且如果传闻是真的,那足足一船的宝藏让无宝不落的叶九卿势在必得。

而那封信中出现羽龙图案,说明知道月宫九龙舫的并非他一人,叶九卿想要查探虚实,便按照信中时间和地点如期而至。

“你去了约定的地方,那为什么……”

“别打岔,让叶掌柜说下去。”宫爵打断了按耐不住的田鸡。

“我的确是去了,信中约定的地点是在格尔木,我赶到的时候突发一场病。”叶九卿下意识按按自己的伤腿。“那个时候我还不是瘸子,我向来都是独来独往,生病后一直昏迷,等我醒来后,见到的人却是……”

“我,是我。”将军接过叶九卿的话。“那个时候我刚在辽东捣腾完一个西夏古墓,打算返回西南出货,当时兵荒马乱不安全,带着货大路是不敢走,我穿山越岭途经格尔木时,在郊外一个帐篷里看见昏迷不醒的掌柜,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掌柜。”

“你还记不记得见到掌柜的时候是什么时间?”我问。

“你这不是瞎扯嘛,四十年前的事了谁能记得清楚。”将军摇头回答。

“具体的时间现在已经记不清,不过将军把我带回格尔木的时候,当地藏族居多正赶上过节,后来了解到是藏族的朝山节,在每年的六月四号,就是说将军发现我时候已经是六月份。”叶九卿想了半天告诉我们。

邀请函上的约定时间是五月九号,而将军看见叶九卿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将军说他发现叶九卿的时候,他还昏迷不醒,左脚上缠绕着绷带,看样子伤的不轻,等叶九卿醒过来,将军问他发生了什么事,那个时候叶九卿已经什么都不记得,能记起最后的一件事是他赶到格尔木,这中间将近一个月时间内发生的所有事,叶九卿浑然不知。

“我开始以为叶哥是被人抢劫了,当时兵荒马乱世道乱的很,可叶哥当时身上还盖着毯子,身边还有食物和篝火,我到之前叶哥旁边应该还有其他人,我以为是叶哥的同伴外出,特意守在旁边等了几天,可也没见到有人回来,后来我还在叶哥身上找到一根金条。”将军说到这里看看叶九卿。“叶哥醒来我问他什么,他都摇头什么也记不起来。”

叶九卿默默点点头声音黯然,说他醒来就看见将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要坐起来发现脚撕心裂肺的痛,从那以后腿脚就不利索,他明明是去赴约可怎么也想不起为什么会出现在距离格尔木几十公里外的荒郊帐篷。

“难道我真去过昆仑金阙……”叶九卿重新拿起照片,表情一片茫然。

“薛心柔说他爷爷薛书桥从国内返回后就神志不清,想必也是因为昆仑金阙的缘故。”田鸡接过话一本正经的说。“叶掌柜应该去过昆仑金阙,瘸的腿指不定就是在昆仑金阙里面伤的。”

“这样看起来,叶掌柜和其他的人从昆仑金阙返回的时候,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或许不关是叶掌柜,就连其他人也记不起和昆仑金阙有关的事。”宫爵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那也说不过去啊,我们也去过昆仑金阙,四十年前那十二个人离开的出路,我们也走过,没遭遇到什么事。”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叹口气。

“昆仑金阙里……都有什么?”叶九卿已经不执着四十年前的往事,声音有些激动的问。

“黄帝崩,葬桥山,文献中记载的是真的,我们在昆仑金阙中看见黄帝的冰棺,而且也证实大禹去过昆仑金阙,并且从金阙中的龟背上得到洛书,那地方你真该亲眼看看,这恐怕是我迄今为止见过最壮观的帝陵。”说起昆仑金阙我至今依旧难以平复。

叶九卿神情激动不已,看得出他对那地方极其的向往,他明明是经历过这一切的人,可惜他的那段记忆如同被抹去,心潮澎湃的听我对他描述我们在金阙中的见闻。

“等有时间,带我去一次,我叶九卿盗了一辈子墓,没想到还能有幸见识天下共主的帝陵。”叶九卿脸上透着兴奋和淡淡的惋惜。

“得去,得去,里面耳室里的玉器珠宝堆积如山,我装了背包结果稀里糊涂留在里面,下次多带上些人。”田鸡说到昆仑金阙,唯一能让他惦记的就是那些宝藏。

“堆积如山,多大的耳室?”将军的性子和田鸡很像,两人说到这个立马投机。

“大的去了,您是没瞧见,里面的玉器那不是论块,是论树,整整一树一树的挂满,这么大……”田鸡在手里比出鸽子蛋大小的圆。“就这么大的夜明珠,一棵树上全挂的都是。”

“我的乖乖,那够吃几辈子了啊。”将军的眼睛和嘴同时变大,然后蠕动喉结。

“昆仑金阙最大的秘密并不是这些。”我也慢慢坐下,之前的焦躁现在也渐渐平复,对于这个结果其实我挺开心,至少我一直信任的人并没有欺骗过我,重新给叶九卿倒了一杯水。“关于月宫九龙舫……是真的!那艘船真的存在,整个昆仑金阙其实是巨大的船坞,月宫九龙舫曾经在冰宫中停泊过。”

“好,好,好……”叶九卿端水杯的手抖的厉害,他已经无法掩饰自己的兴奋和激动,以至于只能简单的重复这一个字。“我就知道这不是传说,这一辈子我都在探墓寻宝,但真正让我魂牵梦绕的只有这艘宝船,这辈子我叶九卿没什么遗憾的,如果有生之年能让我亲眼看到月宫九龙舫,此生足矣。”

第67章 机缘巧合

我像是在弥补他的遗憾,巨细无遗的把昆仑金阙中所有的事全都讲述给叶九卿和将军,讲到最后那个女人从我们手里拿走青铜球时。

“青铜球?”叶九卿表情变的严峻。“不惜一切让你们去昆仑金阙就是为一个青铜球,这东西看来非同小可,对方是什么来历,你们搞清楚了吗?”

“没有,韩晋跟在金主身边那么长时间,连金主的名字都不知道,那个女人拿去青铜球,听她口气以后还会来找我们。”我回答。

“那这事就还没完,看来这个金主对月宫九龙舫知道的远比我们要多。”叶九卿默默点点头。

我让叶九卿仔细看看那张合影,按照我们的推断,金主应该是四十年前去过昆仑金阙的人,我让叶九卿辨认一下,照片中有没有他认识的人。

叶九卿按着重新逐个看了一遍,除了宫羽之外其他的人他都不认识,或者说他已经记不起来了,我指着父亲告诉叶九卿,他摇头没有丝毫的印象。

原本指望可以从叶九卿身上得到这些谜团的答案,如今看起来,所有的一切恐怕要我们自己去解开。

“照片你收好,日后指不定有用的上的时候,看来我把事情想简单了,四十年前原来我就接触过月宫九龙舫,那艘船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叶九卿把照片推到我面前。“最开始出现在黄帝的帝陵里,距今已经几千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一次,最后一次居然是罗布泊……”

“罗布泊?”我们三人听到这个地名都惊愕的说出声。“你怎么知道最后一次出现在罗布泊?”

叶九卿朝将军看了一眼,将军立刻机灵的开门出去,回来的时候向叶九卿点点头,看样子叶九卿要告诉我的事极其重要。

“来找你原本是有事告诉你。”叶九卿压低声音冷静的问。“知秋来找我,说你们去了青木川,为什么会突然去那地方?”

“这事有些不对劲,有人故意向知秋提供了青木川遗址的线索,引导知秋去探查结果发现了地下的祭坛,向知秋透露消息的人,绝对知道我们在找月宫九龙舫,是想通过她来转告我们。”

“知秋说青木川发现的祭坛被炸,是你们干的?”将军在门口的缝隙中一边张望一边回头问。

我摇头,把在青木川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全告诉了叶九卿和将军。

“温儒炸的?!”叶九卿眉头一皱,样子很吃惊。

“温驼背活的不耐烦了吧,这老东西知道知秋和叶哥的关系,他居然敢炸墓,如果不是他们机灵,估计知秋已经埋里面了。”将军一听勃然大怒。

“你们认识温儒?”宫爵诧异的问。

“怎么会不认识,温儒和咱们没少打交道,老东西从叶哥手里得到多少消息,不然他哪儿有今天,没想到温驼背敢对知秋动手。”将军火爆脾气一点就着。

“温儒似乎并不是针对知秋,而是不想留住青木川地下的祭坛。”田鸡摇摇头说。“他把炸药全安装在祭坛所有的支撑点上,显而易见是想毁掉祭坛,至于谁在祭坛里他根本不在意。”

叶九卿说他在年轻的时候就认识温儒,作为考古的人来说,温儒的确是探墓的高手,而且所用的手法全是盗墓行当里的,这些都是薪火相传的秘密,圈外人根本接触不到,至于温儒是从什么地方学的就不得而知。

温儒在考古界被称为泰斗翘楚并非完全是浪得虚名,本来考古的和盗墓的交集并不多,但明面上大家干的其实都是同样的事,所以相互之间都是知道对方的,何况以叶九卿的名头,温儒既然考古就不可能不知道。

到后来叶知秋阴差阳错成了温儒的学生,碍于叶知秋的关系,叶九卿万般无奈也得和温儒打交道,温儒能在考古界独占鳌头,其中有一大部分原因要归功于叶九卿,若不是他把一些重要古墓的消息透露给温儒,他也不可能在考古界一鸣惊人。

“看来我小瞧了温驼背,他应该也知道月宫九龙舫,不过炸墓这事就说不过去,他一定隐藏了什么秘密,回去我让封承派人好好探探他的底。”叶九卿提到叶知秋脸色立刻焦灼担心。“温儒知道知秋和我的关系,他也清楚我叶九卿的手段,竟然敢炸墓也不怕伤到知秋,说明比起我来说,那祭坛里的秘密更重要,以至于可以让温儒这样的老狐狸铤而走险。”

“把知秋叫回来吧,她跟在温驼背身边早晚要出事。”将军在门边忧心忡忡的说。

“不用,响鼓不用重锤,温老狐狸心思缜密,一般不会轻举妄动,你回头挑一样东西给他送过去,什么都别说。”叶九卿处变不惊的摇摇头。“就说一句,青木川知秋能安然无恙多谢他照顾……”

将军点点头,叶九卿这话是敲山震虎,话虽然说的客气,可其中的意思相信温儒自个也能掂量出轻重。

“我来找你也是为了青木川的事。”叶九卿喝了一口水接着说。

青木川发现的地下祭坛动静太大,墓门上的羽龙图案如今人尽皆知,但凡有点来头的人都知道这是月宫九龙舫的标志,叶九卿说我们离开青木川后,即便地下祭坛被毁,可四处盗墓贼蜂拥而至,试图从废墟中找到蛛丝马迹。

叶九卿从叶知秋口中得知我们三人失踪前去过青木川,因此着手调查和青木川地下祭坛有关的事,结果和叶知秋一样追查到卢生的身上。

“知秋已经告诉过我们,建造地下祭坛的人是秦始皇,监工的事卢生,而在地下祭坛完成后,卢生就销声敛迹。”我点点头。

叶九卿说他和我想的一样,这么隐秘的祭坛完成后,参与修建的人势必不得善终,卢生就成了唯一一个知道祭坛秘密的人,因此叶九卿打算从卢生的身上往下追查。

“两千年前的事,就知道一个名字,怎么查啊?”宫爵问。

“赶巧了,封承之前是教书先生,而且来头还不小,文革的时候被打成黑五类分子,被一群红卫兵打的只剩下一口气,我从牛棚中把他救回来。”叶九卿不慌不忙的说。“在得知青木川地下祭坛和卢生有关后,封承回忆起一件事,他被流放改造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同样被批斗成黑五类的人,闲聊中那人告诉封承,自己的先祖便是卢生。”

我就知道学识渊博的封承有些来历,可从未听他提及过,能被打成黑五类的人,多少都有些本事,之前一直奇怪向封承这样学富五车的人怎么会干盗墓,没想到他和叶九卿还有这样的渊源。

叶九卿接着往下说,那人也是才高八斗的学者,被打成黑五类惶惶不可终日,和封承一见如故便给他说起自己的家事。

最开始这人并不知道先祖是卢生,他是历史学家,祖上就是名门望族,传到他这一代赶上红色革命,红卫兵打砸他家祠堂时,发现一本封存的家谱,他从家谱中追根溯源竟然发现自己是卢生的后人,不过从卢生那代开始变隐姓埋名。

他家历来都要求子弟熟读家训,说是先祖遗留,劝告后世子孙详读四书五经可得旷世之宝,最开始那人以为先祖的意思是,熟读圣贤书修身齐家平天下,是书中自有黄金屋的含义。

可最后他竟然在家训中发现秘密,先祖所传家训每一行都有两个数字,这人灵机一动把这些数字和四书五经中的文字比对,竟然得到一句完整的话。

意思是说卢生把一样价值连城的宝物埋藏在祖山,祖山就是祖坟的意思,那人大喜过望多次前往祖坟查探,可却一无所获,后来被批斗,家中祠堂和祖坟都被砸毁,那人痛心疾首知道先祖遗留的宝物从此销声敛迹,便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封承。

封承当时并没在意,这一次听到青木川的地下祭坛居然和卢生有关,这才想起那件陈年往事。

“我们在祭坛中找到一个玉匣,里面除了青铜龙马外,的确还有一个空白的凹槽,里面的东西被人拿走。”田鸡欣喜的看着叶九卿。“指不定就是卢生在家训中提及的宝物。”

“时间隔的太久,封承当时奄奄一息根本没在意,只知道那人的名字,所以我们这段时间一直试图找到那人,暂时还没有消息,不过封承说记得那人提及过祖山的位置,已经派人走访查探。”叶九卿信心十足的点头。“地下祭坛既然出现羽龙,想必也和月宫九龙舫有关,卢生从祭台中带走的东西非同小可,一旦找到指不定能有月宫九龙舫的下落。”

“我们本来打算继续跟进,叶哥担心你安危一直心神不定,这么重要的事都放下,就想赶回来看看你有没有到家。”将军在门边冷冷的盯着我。

“我……”这事是我太急躁,没顾及叶九卿和将军的感受,我问出那些话时我很艰难,可相信他们听到比我更难受,一时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能平安回来就好。”叶九卿一脸豁达,一笑而过穿起叶知秋送给他的鞋,走了几步心满意足。“这闺女没白疼,这鞋大小刚合适。”

“今儿您过寿,我给忘……”我埋下头感觉有些对不住叶九卿,他对我掏心掏肺,结果我居然狼心狗肺。

“叶掌柜,您是前辈,不知道您今天大寿,宫爵在这儿祝掌柜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宫爵站起身彬彬有礼。

“掌柜,他说的都是空话,等咱把事处理完了,我带您去昆仑金阙,里面满屋的宝贝,你随便挑当是给您过寿的大礼。”田鸡实诚没那么客套。

“江山代有才人出,我叶九卿是老了,往后就是你们这些小辈的天下。”叶九卿豪气干云爽朗大笑。“荣华富贵我这辈子够了,今儿真想我高兴,你们三个就好好陪我吃顿饭,不醉不归。”

走到门口将军叼着烟看我还是气不顺,吸的太狠呛到肺里剧烈的咳嗽,我退回来从他嘴角把烟扔在地上踩灭:“别抽了,再抽你连打我力气都没有。”

将军一愣,捂着嘴咳嗽的更厉害,我拍拍他的背,发现他身体有些僵硬,他这么强横的人脸上竟然也有柔软的时候,瞪了我一眼,目光落在我嘴角。

“痛不?”

“我瓷实,就怕隔到你手。”

“王八蛋,嘴里一辈子没句软话。”

第68章 青铜面具

我们跟着叶九卿和将军回四方当铺吃饭,刚到门口就看见封承从里面迎了出来。

“郭瞎子在后院等了半天,说非等你回来。”

“郭瞎子?他来干什么?”叶九卿问。

“说是来给你贺寿。”

“扯淡,我不过寿的规矩他又不是不清楚。”叶九卿眉头一皱。“进去瞧瞧。”

后院的屋里郭瞎子坐立不安双手背在身后来回走,进到叶九卿和我们进去,脸上立马堆满笑意:“哟,叶哥总算是回来,今儿您大寿……”

“得了,客套话就别掰扯,你郭瞎子是无利不起早的人,能在我这儿等半响,怕不是给我贺寿那点破事,说吧,什么事?”叶九卿坐到椅子上挥手打断他的话。

“瞧叶哥您这话说的,真是许久没见到叶哥,加上今儿您大寿,特意过来走动走动。”郭瞎子一脸赔笑坐到叶九卿旁边。

“咱们都认识多少年了,你我之前还需要客套,无事不登三宝殿,圈里谁不知道你郭瞎子消息最灵通,你到我这儿,难不成是有买卖?”叶九卿端起茶漫不经心的问。

“我这点消息哪儿能入叶哥的眼,我不过是小打小闹赚点辛苦钱,怎么也不能和叶哥您比。”郭瞎子说完把一个瓷瓶小心翼翼送到叶九卿面前。“一点心意,还望叶哥赏脸。”

叶九卿没正眼瞧,旁边的赵阎在身后推了我一把,估计是想看看我功底,我走上去拿起瓷瓶看了半天,翘嘴一笑。

“哟,郭叔大方啊,一出手就是定窑黑釉梅瓶,这都叫一点心意了,那郭叔要认真起来还得了。”我转身朝叶九卿笑了笑。“这东西怕不好收,绝对有大事要求您。”

“怎么说话呢,你一回来就把我绿背的买卖搅黄,这笔账都没给你算。”郭瞎子一急把我拉开。“一边呆着别捣乱。”

叶九卿放下茶杯,把梅瓶推还到郭瞎子面前:“咱们也不是认识一两天了,也算是同气连枝,都是这圈里的人,用不着来这个,有什么事你就言语,我能帮的上忙定不推托。”

“叶哥仗义,今儿真是给您贺寿,还有一件事想请叶哥指点。”

“一条街认识几十年的人,指点个屁啊,有事说事,别墨迹。”将军估计是听的着急。

郭瞎子连忙从身上拿出一个木盒子,打开后取出一个青铜面具,双手送到叶九卿面前:“叶哥见多识广,您给上一眼,看看这物件是什么来历?”

桌上的青铜面具呈椭圆弧形,两耳直立,悬鼻突起,透雕獠牙,脸壳外凸内凹,五官位置与人的面部相近,形状凶煞,可戴在面部。

从这些面具的形制、特点看,可能是一种战争面具。

“人戴的青铜面具出土很少,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有据可查记载战争时所带青铜面具的要追溯到春秋时期的中山国,所以我估计这面具八九不离十也应该是春秋战国时期,但不敢确定,所以请叶哥指点。”

叶九卿明显是被这青铜面具所吸引,拿在手里看了很久,最后慢慢摇头。“不是春秋战国时期的古器,这青铜面具的年代久远的多。”

“不是春秋战国的?”郭瞎子一愣。

叶九卿把青铜面具交给赵阎,他端详片刻也摇头说不是春秋战国时候的器物,赵阎说青铜器发展到春秋战国时期,器物上的线条较细而密集,而这面具上的线条极其粗犷。

而且上面用繁密的雷纹,这是浮雕附饰线条轮廓有浑圆感,和春秋战国时期的青铜纹饰峻直锐利的风格截然不同。

“但这青铜面具造型很独特,不像是中原地区的古器,不过至于年代一时半会我也推断不出来。”赵阎看的很仔细。

“什么来头?”叶九卿有些感兴趣的看看郭瞎子。“为了一个面具的年代,你不惜下血本送黑釉梅瓶给我。”

“叶哥说笑了,前些天我那儿来了一位客人,出手很阔绰,拿出这青铜面具向我打听来历。”郭瞎子笑了笑回答。“说是只要打听出消息,酬金不是问题。”

“你向来精明,这笔账你没算对啊。”叶九卿淡淡一笑,指着桌上的黑釉梅瓶。“这可是定窑的东西,你就是放到我当铺,我也得给你六位数,你就这么送给我,仅仅为了一个面具的来历,真让你打听出来,一个消息能让你赚六位数的酬金?”

郭瞎子笑而不语,一脸市侩的精明显露无疑。

“哟,郭叔这是遇到大买卖了,六位数的物件拿来投石问路眼睛都不眨一下,这位客人怕是向你许诺了什么吧。”我笑着问。

“客人说了,这青铜面具和一个宝藏有关,若是找到了分我一成。”郭瞎子笑的油滑。

“那要是没打听到,你岂不是白白损失一个黑釉梅瓶?”田鸡问。

“亏本的买卖当然不能做。”郭瞎子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客人给我的酬金也差不多就这梅瓶的钱,反正我也不亏,打听不出来,就当是借花献佛给叶哥当寿礼。”

“你这脑子里真是把什么都算的清清楚楚……”

咔!

封承摇头苦笑,他刚接过赵阎手里的青铜面具,没想到面具是可以活动的,在封承手里合拢在一起,封承低头看着青铜面具,脸色立刻大变:“找你的人什么来头?”

“和咱也算同行,做古董生意的,不过是台湾那边的人,回来探亲的。”

旁边站立的赵阎目光落在封承手里,表情也立马凝重,看他们反应我就知道这青铜面具有问题,两人同时看向叶九卿,都是在一起风雨同舟几十年的人,相互之间的默契不言而喻。

“梅瓶你带走,面具就留这儿,给我几天时间,我帮你打听打听。”叶九卿端起茶轻描淡写的说。

郭瞎子连忙起身道谢,这行当里如果叶九卿都不知道的东西,估计也没人能知道,何况叶九卿向来一言九鼎,只要他答应的事,绝对会不遗余力去做到。

郭瞎子离开后,叶九卿连忙问封承怎么了,封承把合拢的青铜面具送到叶九卿面前的桌上,我看了一眼顿时愣住,震惊的发现,青铜面具合拢以后变成了另一个图案。

我连忙掏出那个女人交给我的纸张,折叠起来后,出现的图案和面具上的一模一样。

三眼麒麟!

“这东西是金主让那个女人交给你的?”叶九卿眉头一皱严峻的问。

我点点,宫爵和田鸡走上来也大吃一惊,为什么青铜面具上会出现我手里纸上的图案。

“这图案是什么?”我抬头看叶九卿,从他们的表情看,很显然知道这青铜面具上图案的来历。

“难道那事真的存在?!”叶九卿和他们吃惊的对视。

“到底什么事啊?这三眼麒麟到底是什么东西?”田鸡焦急的问。

“这图案不叫三眼麒麟。”赵阎在身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