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脊之地还是你说出来之后我才知晓,117局又是怎么知道的?”听叶九卿如此肯定,我更加疑惑。

“这还不是关键,知道龙脊之地不重要,问题是军方突然封锁秦岭,难道你们没看出问题出在这上面,我推测有人知道了龙脊之地在秦岭,但是没想到这一次介入进来的是117局。”应悔元说。

“那就更不对了,我们才解开九龙程瑞尊上隐藏的线索没几天,117局早在大半个月前就开始调动部队,说明117局比我们知道的还要早,这,这是怎么回事?”宫爵疑惑不解说。

“关于龙脊之地的秘密,该不会还有其他线索吧?”薛心柔问。

“不可能,彭家先祖留下的秘密一直只有后人知晓,龙脊之地埋葬着涅槃轮,如此重要的东西,彭家先祖又岂会有差池。”叶九卿摇头否定。

“先别自乱阵脚,117局即便知道了龙脊之地,我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田婉清细想片刻说。

“其他人我倒是真不用担心,可是介入的是117局,以我的了解,117局绝对不会轻举妄动,这一次动静这么大,想必是有十足的把握。”叶九卿说。

“我看未必。”田婉清站在应悔元身边,拍拍他肩膀声音平和。“如果真的是十拿九稳的话,也不用上门来找你。”

“田姨,为什么?”叶知秋问。

“117局这一次调动了三个军区的兵力,人数加在一起超过十万之众,你们一直都说117局行事隐秘,如果真有十足的把握,何必要劳师动众,以117局自己的警戒部队也能完成。”

“是啊,龙脊之地和月宫九龙舫有关,这属于极其机密的事,按理说117局会极力掩饰,尽量不引起注意才对,为什么要调派这么多军队呢?”我眉头紧皱。

“就是说117局或许从其他渠道得知了龙脊之地,但并不清楚确切的位置,所以才需要应叔帮忙去探查。”叶知秋若有所思点点头。

“也不完全是这样,如果需要应叔帮忙探寻龙脊之地的位置,更应该隐秘行事才对,为什么要调派这么多军队呢,这和117局的处事方式完全不吻合啊。”薛心柔说。

“不管怎么样,既然117局还不清楚龙脊之地的真相,秦岭地域辽阔,没有头绪想要找到龙脊之地无疑是痴人说梦,既然都找上门,是祸躲不过,我就跟他们去一趟,反正也是应付,顺便还能探听一下虚实。”应悔元神情坚定。

“悔元,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没接触过117局,不知道这个机构的权力有多大,你一旦被卷入进去,想要再脱身就难了。”叶九卿忧心忡忡叹口气,抬头看向我。“你有没有什么主意?”

我揉了揉额头,让田婉清帮忙找来地图平铺在桌上,用笔在乔方部队驻扎的地方标注,然后根据乔武对应悔元提及的军队调动情况,也一一标注在地图上。

后柳镇是关中进入秦岭的门户,是重要的咽喉要道,而在地图的标识明显是围绕整个秦岭在布置军队。

“看这架势117局是打算把秦岭包围的水泄不通啊,就是要找龙脊之地,也用不着这么大阵仗吧,117局好像另有所图,但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田鸡敲门进来,看他样子很是惊诧:“我刚才和乔方聊了一会,他是隶属于测绘部队,这次竟然要求全副武装,而且还是真枪实弹,这根本不是演习啊,更奇怪的是,后柳镇以北的所有村民全被集中管制,但任何人不能离开警戒线。”

“你想说什么?”叶知秋一脸茫然。

“这还不明白,这是打仗啊,乔方回忆进入后柳镇的部队还携带了重武器,我就纳闷了,这是去打谁啊?”

“对了,郭巨临走的时候说给我安排了一个人,今天晚上之前就会到。”应悔元说。

“哼,简直欺人太甚,这还是打算派人上门来监视啊。”田婉清愤愤不平。

“倒也不是,郭巨说这个人我认识,而且还是故交,说是让我和这个人相互探讨,对找到龙脊之地有帮助,我问了这人是谁,郭巨说等人到了我就知道,搞的神神秘秘的,刚开始我还没在意,如今听你们说郭巨是117局的人,那他派来的也应该是117局的。”应悔元一头雾水自言自语。“我的故交?我认识的挺多,能称得上故交的寥寥无几,但都是过命交情的朋友,难不成我朋友之中竟然还有117局的人?”

“应家家大业大,本来就是众矢之的,你交友向来谨慎,大多都是之前你盗墓时认识的朋友,可这些人里面不应该会和117局扯上关系啊?”田婉清也疑惑不解。

“九卿,郭巨说来人是和我探讨龙脊之地的事,说明也是咱们这个圈里的人,能是我应悔元的朋友,你自然都该认识,你好好回想一下,可有会和117局有瓜葛的人?”

“我看这事你先不要太慌张,117局找到你,想必是因为龙脊之地在关中,而这个地界上说到探墓,你关中应龙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117局应该是冲着你名声来的,可见117局找的人都是出类拔萃,来见你的人应该有大有来头。”叶九卿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行当里,可以和你关中应龙相提并论的,掰着指头都能数过来,可这些人里不该和117局扯上关系啊。”

“说到117局,我倒是还想到一件事。”我说。

“什么事?”

上一次我们找到灵山金城,田鸡身上的黄金罗盘应该是吸收了龙气之地的能力,短暂的恢复能力,罗盘指引我们前往东海的蓬莱,在头门岛时我们遇到邓青,他对我们的出现异常平静,可见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自从上次离开东海的钻井平台之后,117局居然没有来找过我们,你们不感觉奇怪吗?”

“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嘛,117局不来找我们,你还不舒坦了?”叶知秋说。

我在心里暗暗叹息一声,很多事还不能说出来,对于117局来说,顾朝歌不过是一次行动的代号,这个计划从顾远山让我带着项链离开那刻起就开始实施。

顾远山和邓青应该也觉察到我与众不同,是想通过我去揭露真相,从而得到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就是说,从我被叶九卿带回四方当铺开始,我的一举一动都被117局严密的监视。

直到宫羽重新接触叶九卿,117局认为时机已经成熟,才有了后来邓青引我们去北邙山姬渠墓盗取随侯珠,以及故意让我去昆仑金阙,等等一切都是提前布置好的。

117局的目的是希望通过我知道更多的真相和秘密,事实上他们应该是做到了,只不过当时我身边还有近卫,一直在阻止117局的计划,但是在东海钻井平台上,顾远山现身的那刻,这个计划无疑被终结。

顾远山或许以为已经杀掉我,但是太古权杖最重要的一部分还在宫爵的手中,按理说117局应该不惜一切来争夺这样东西才对,可后来我们一直没有遭遇到117的人。

这似乎有些不符合逻辑,117局要找我们应该很容易,要么使我们一直没发现,要么就是117局在东海的事情后,没有再追查我们的下落。

我更趋向后者,如果117局一直在暗中监视我们,那在三门峡的事,117局应该知道的一清二楚,可如今117局大费周章,调动数十万部队封锁秦岭,并且找到应悔元这里,希望他能协助探查龙脊之地。

由此可见,117局对我们近期的一举一动并不知情,邓青和顾远山能筹谋一个长达十几年的计划,这两人都老谋深算而且都拥有常人不可及的耐心和缜密。

即便他们以为我死了,但是并不代表线索就中断,何况宫爵的手中还有他们志在必得的东西,顾远山为了这个甚至不惜开枪杀我,我相信他为了自己所谓的信仰,可以做出任何事。

除非……

除非117局真的没有再理会我们,但这种可能只有一种合理的解释,就是邓青和顾远山遇到比找到我们更为重要事,能让117局在意的只有月宫九龙舫,可是到底是什么事能让117局如此看重甚至无暇顾及我们呢?

而且这件事一定和龙脊之地有关。

“事出突然,与其想太多还不如不变应万变,既然117局不知道我们的事,主动权还在我们手里,我也想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龙脊之地的。”应悔元声音沉稳对我们说。

门外有人敲门说是有人来拜访,应悔元本来就忧心忡忡让帮忙推脱掉,门外的人说来人是应悔元的朋友。

“朋友?!”应悔元眉头一皱,深吸一口气说。“该来的早晚要来,我倒要看看,我应悔元有眼无珠看漏了谁。”

“既然是117局的人,我们怕是不便露面,还是先回避一下的好。”叶九卿说。

应悔元指着隔壁的房间说,让我们先过去,那边能听到这里的谈话,由他来摸摸这个人的底细,我们在旁边也盘算一下对策。

第640章 兴师问罪

田婉清带我们去了隔壁,大家生怕发出声响惊动了来人,全都静气凝神甚至连呼吸都在刻意的控制,我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

“你,怎么会是你?”那边传来应悔元异常吃惊的声音,然后竟然是他发自肺腑的大笑。“搞错了,搞错了,看来我等错了人,害得我这心里一直七上八下。”

“怎么?你在等人?”隔壁房间中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我忽然感觉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

“不说这些晦气的事,能看见你来就是好事。”应悔元显然很高兴。“九卿,赶紧过来,看看谁来了。”

我们一怔,说好在隔壁要悄无声息静观其变,这还没坐下,应悔元居然招呼我们过去,叶九卿更是一脸错愕,估计想着应悔元都能叫出他的名字,想必来人自己也认识而且关系匪浅。

我们走回到房间中时,坐在应悔元对面的男人抬头和我们对视,那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颇有风霜之色,额上镌刻着皱纹,两鬓夹杂着银丝,可这人的眼睛却异常明亮,顾盼之际颇有宗师风范。

凌然!

叶九卿大吃一惊,很快笑颜逐开坐到桌前:“你怎么来悔元这里了?我还说等空下来去姑苏盘桓数日,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你。”

“凌哥,你来也不提前打扫招呼,我和悔元怎么也得亲自去迎迎你。”田婉清连忙给凌然倒茶。

凌然显然有些吃惊,来回打量我们一番,声音平缓:“你们原来在这里?”

“我们也是刚到,舅舅,听你这话,该不会一直在找我们吧?”

“是啊,我一直在找你们,两年多时间,你们音信全无,没想到让我在这儿遇到。”凌然端起茶杯淡淡回答。

“九卿金盆洗手多大的喜事,行当里有头有脸的人全都去了,连我都厚着脸皮去讨口酒喝,听说你和九卿冰释前嫌,我想着你怎么也该到,算算我们有十来年没见面了吧。”凌然端起茶杯看了一眼,笑着对田婉清说。“故人重逢,你让我们喝茶算什么事,去拿酒来。”

田婉清高兴的点头,取过一瓶好酒给他们斟上,凌然面色一直很平静,叶九卿他们脸上全是他乡遇故知的喜悦,但在凌然脸上完全看不到。

凌然端起酒杯,沉默了片刻,深邃的目光打量房间里每一个人:“听说了,九卿金盆洗手办的热闹,而且还收了一个儿子,他老来得子可是天大的喜事,我就没这福分,他办喜事的时候,我在办丧事……”

凌然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如同刀一般锐利和阴沉,他话音一落,房间顿时一片死寂,所有人面面相觑,碣石金宫的事以后,我一直没有见过凌然,我本想当面向他解释,可一直没有机会,如今被他提出来,我心中有愧埋头避开他的目光。

凌然把杯中酒缓慢的倒在地上,笑的有些凄凉:“九卿,我还没有恭喜你喜得贵子,就是可怜了芷寒,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凌然,这事你听我给你解释。”

“你当时也在碣石金宫?”凌然面无表情打断叶九卿。

叶九卿哑口无言,我心里明白,凌然是在等我给他一个交代:“是的,芷寒的死是我的错,当时我没能救她,至今我一直耿耿于怀,对,对不起!”

“对不起?”凌然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淡笑。“我把芷寒交给你的时候,还是完好无损的大活人,跟你去了一趟碣石金宫,结果尸骨无存,你现在给我说对不起……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凌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朝歌是我看着长大,他什么秉性我最清楚,但凡有丁点希望,他就是不要自己的命也会救芷寒的,谁也不希望看见这样的结果,那只是一个意外。”叶九卿苦口婆心解释。

“凌叔,当时我和宫爵都在场,朝歌为了救芷寒真的把命都豁出去了,但是当时情况太危急,朝歌根本救不了芷寒,并不是他不救。”田鸡说。

“听你们这意思,芷寒的死就是她咎由自取,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凌然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回头看向叶九卿。

“哎,我知道芷寒这孩子走了你心里难受,但你总得讲道理明是非吧。”叶九卿面色一沉,从身上拔出匕首重重拍在桌上。“我和你肝胆相照,今天我叶九卿把话撂这儿,若是朝歌是有心见死不救,我项上人头留着给你祭芷寒。”

“还有我的。”田鸡大声说。

宫爵没有声音,我知道这个时候她不能说什么,或许她也能猜到为什么我会救她而松开了凌芷寒的手,事实上我是有机会救凌芷寒的,从某种意义上讲,的确是我害死了她。

“凌然,这屋里没外人,我应悔元也把命给你搭上,其他的我不敢说,朝歌的品性我敢以命相赌,而且我还是亲眼所见,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为了救田器孤身一人到我这里,横竖眼睛都没眨一下,他和田器萍水相逢都能如此,又怎么会对芷寒见死不救。”

“凌哥,芷寒已经走了,我们都挺难过的,可是人死不能复生,而且你也错怪了朝歌,你一向豁达,为什么非要在这件事上耿耿于怀。”田婉清帮凌然倒酒劝慰。

“你们好像很了解他?”凌然笑的很落寞。

“废话,我看着他长大,你就是不相信别人,总该相信我叶九卿这双眼睛吧,我看人什么时候看错过。”

“都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这一晃二十多年,曾经杀戮无常冷酷无情的人居然变成你们口中重情重义的人。”凌然脸上凄然的笑渐渐凝固在嘴角,阴冷的盯着我。“你说,我是该叫你顾朝歌好呢,还是叫一号首长呢?”

……

房间里一片沉寂,所有人全都面面相觑,凌然眉头微微一皱,来回在我们每一个人脸上注视了良久:“这么说,你们早就知道他是谁。”

房间中的人知道并不奇怪,都被邓青带到东海的117局基地,在那里邓青把事情的始末全都说出来,至于叶知秋和应悔元还有田婉清,后来也从我们的交谈中得知了整件事的经过。

我是谁似乎在他们心里变的并不重要,而是他们选择相信我是顾朝歌,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我甚至会短暂的遗忘掉我另外的身份,直到现在从凌然口中说出来。

我如同一个戴着面具的人,或许是戴的时间太长,我都快忘记自己真正的样子,直到现在面具被人取下。

可是取下我面具的这个人不应该是凌然。

去碣石金宫之前,那是我最后一次看见他,后面发生的事凌然不可能知道,关于我的身份只有这个房间里的人知晓。

还有……

还有117局的邓青和顾远山!

想到这里我心里猛然一惊:“你,你为什么来这里?”

郭巨告诉应悔元,会安排一个他认识的朋友前来商讨探寻龙脊之地的事,能被117局委以重任的必定不会是泛泛之辈,我们一直好奇来的人会是谁,而如今坐在我们面前的凌然,显然满足我们推测的所有条件。

“你不是在等人吗,或许你没有等错。”凌然声音冰冷。

应悔元大吃一惊,目瞪口呆看着凌然:“你,你就是郭巨说要来,来见我的人?!”

“关中应龙,这个地界上还有谁比你更擅长探墓,我本想和你一起商讨如何找寻龙脊之地。”凌然居然也不掩饰,直言不讳回答。“不过,没想到你居然和他们在一起,看起来我今日登门拜访注定会是徒劳无功,你一定不会对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凌然,你,你怎么会是117局的人?”应悔元样子很惊诧,完全没反应过来。

“你是不是别117局胁迫的?”叶九卿连忙问。

“胁迫?如今我孤苦伶仃一人,试问还有什么能胁迫我的?”凌然凄然一笑反问。

“你疯了,当年我没听凌汐劝告,年少轻狂才会被117局招募,还浑浑噩噩把你也拉下水,万象神宫的事以后,我们才幡然醒悟,可惜为时已晚,我悔不当初一意孤行,我们好不容易才脱离117局,你明明可以置身事外,为什么还要自己卷进来?”

“有意思了,我说我来找悔元商谈如何找龙脊之地,可你们只问我为什么重返117局,却对龙脊之地只字不提。”凌然目光锐利的来回看看我们。“看起来,我今天这一趟登门拜访未必是徒劳无功啊,你们不问,说明早就知道。”

我们太震惊凌然居然是117局的人,却忽略了这个细节,他既然为117局做事,一旦把这个秘密泄露出去,这个房间里所有人的人都会被受牵连。

“我和九卿把你当兄弟,咱们之间可以无话不说,你什么时候开始处处提防朋友,我没有问龙脊之地,是因为今天郭巨来的时候向我提过,回到这里我告诉了他们而已。”应悔元处变不惊,果然是见过世面的人,句句肺腑轻描淡写就搪塞过去,并且话峰一转。“你还拿我和九卿当朋友,就告诉我们,为什么你要为117局做事?”

估计凌然也想不到我们会知道龙脊之地,并且还知道的那么详细,毕竟连117局都不清楚的事,凌然应该不会知道,他刚才那样问全然是猜测,应悔元的话应该是打消了他的质疑。

“你们当然是我朋友,好,我告诉你们为什么要替117局做事,因为……”凌然沉默了片刻,握着酒杯的手青筋暴露,缓缓抬头阴冷的看着我,哐当一声,酒杯硬生生被他握碎,锋利的棱角割破他的掌心,鲜血从指缝中流淌出来。“因为我要他死!”

第641章 新仇旧恨

其实我完全能体会和理解凌然痛失爱女的心情,但只是没想到他如今对我如此的仇视,我感觉凌然好像已经失去了理智,在他眼里除了复仇之外别无他物,看着他指缝中流淌出来的鲜血,我知道他的心同样也在滴血。

可我居然一点都没有怪他的意思,我看凌然就如同看自己,我曾经和他何尝不是一样,有时候杀戮是平息愤恨最好也是唯一的办法。

“舅舅,芷寒姐的死完全是意外”

“够了!”凌然勃然大怒打断叶知秋。“你还知道芷寒是你姐?”

叶知秋被吓了一跳,叶九卿重重叹口气,握住凌然的手想要把那些酒杯的碎片取出来:“我懂,真的懂,你现在的痛我一样经历过,而且不比你轻,到现在我都没有放下,越是到后来我越是不敢去见凌汐,可是事已至你做什么也回天无力,你把这一切迁怒于朝歌未免太激进。”

“你不配在我面前提凌汐的名字,你还知道亏欠了她?你还知道心疼?”

凌然用力甩开叶九卿的手,他手心中的碎片刺入更深,滴落在地上的血触目惊心,凌然目光看向我声音冰冷说。

“当初在凌家我就不该放我走,若是当时就把我解决了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芷寒宅心仁厚念你有救命之恩,不惜和我反目也要救你,果然是女大不中留,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她可以把宗主手镯戴到你手上。

我是过来人,又岂能看不出芷寒对你有意,她贵为凌家宗主,明明可以衣食无忧平平安安活下去,也是为了你,她义无反顾跟随你前往辽东,结果呢?如今尸骨无存

所有人都帮你说话,推脱芷寒的死是意外,我原本也相信那不是你的错,可直到后来我知道关于你真正的一切”

凌然说到这里,目光移动到叶知秋的身上,然后愤愤不平盯着叶九卿说。

“先不说芷寒,我们来所说凌汐,你口口声声说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我妹妹,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当年我们被派往万象神宫探查,那根本不是无意中发现的遗迹,所有的一切都是被人设计好的陷阱。

有人知道万象神宫被开启之后会触发什么,那些攻击我们的怪物早在在这个人的预料之中,凌汐其实可以脱险的,可这个人下达的却是救援部队原地待命的命令,凌汐的死错在你一意孤行,但是罪魁祸首并不是你,杀凌汐的人还想杀掉进入万象神宫中所有的人,包括你在内!”

凌然越说越激动,叶九卿哑口无言避开他咄咄逼人的目光,凌然沉默片刻后忽然凄然一笑,慢慢张开手,那些陷入他掌心的碎片和鲜血一起掉落在地上,用血流如注的手端起酒给叶九卿倒满一杯。

“我还没恭喜你多了一个儿子”凌然笑容中充满了绝望和怨恨。“造物弄人世事无常,你把他从荒郊野外救回来,并且倾囊相授打磨十多年,没想到吧,你养大的人就是当年要杀你的人!”

叶九卿一言不发,闭目重重叹了口气。

凌然目不转睛看着他,忽然放声大笑,那笑声无比的凄凉:“你知道,你早就知道他是谁”

啪!

凌然突然重重一巴掌打在叶九卿脸上,他手心中的血迹溅落在叶九卿的脸颊,这一巴掌打的太重,等叶九卿重新把头偏过来的时候,嘴角留着血。

“爸”

叶知秋目瞪口呆,应悔元和田婉清也猛然站起身,其他人全都愣住,叶九卿抬手示意都别动,抹去嘴角的血渍,抬头看向凌然,目光诚恳磊落,声音却异常坚定:“他叫顾朝歌,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才七岁,我把他养大,其他的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这屋里除了你之外,相信每一个人都清楚,这个叫顾朝歌的人可以为朋友和亲人以身犯险奋不顾身,忠孝仁义不是说在口上,而是刻在他骨子里。

我是亏欠了凌汐,但我比你更了解她,凌汐知书达理善念怜悯,不会像你现在这样失去理智,倘若凌汐还在,我相信她会和我做同样的事。”

“一派胡言!我妹妹的名字你根本不配提,叶九卿,我认识的叶九卿恩怨分明,睚眦必报,当初豪气干云的叶九卿去哪儿了?难不成你人老了,心也老了,最后把血性都丢了,仇人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居然可以自欺欺人装着看不见,你口口声声说亏欠凌汐,这就是你所谓的亏欠?”

“舅舅,我妈既然心甘情愿跟着爸,相信她也认为自己选择是对的,我妈从来没有责怪过爸,您凭什么质问他,妈走了我也很难过,但最难过的还是我爸,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您根本体会不到我爸的痛。”叶知秋声音低沉不卑不亢说。“您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我妈,当年若是你成全,我妈会被您赶出凌家?没有资格说我妈的人是您!”

“好,芷寒是你姐,你说她的死是意外,凌汐是你母亲,你说我没资格说,那我和你们说说凌霄,他是我父亲,也是你外公,我总有资格了吧。”凌然也不反驳声音阴冷说。“是谁砍断了你外公的手,又是谁把你外公囚禁十多年,最后又是谁在病房杀掉他?”

房间里再一次鸦雀无声,凌然目光尖锐的扫视每一个人,他短促而愤恨的笑声打破了死寂:“怎么,没人和我争辩了吗?你们都心知肚明吧,就是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我凌家三代都死在他手上,血仇家恨不共戴天,你们居然还想欠我息事宁人?”

“凌哥,你别这么激动,事情未必就是你所想的那样,当局者迷,我和悔元算是旁观者,可说句公道话,朝歌忠义双全不是奸邪之辈,他对应家有再造之恩,我不相信他是你口中所说的那样。”田婉清上前给凌然包扎伤口。

“哦,搞了半天,原来你们是受过他的恩惠啊。”凌然断然拒绝了田婉清,抬头看我冷笑一声说。“厉害啊,明明都是你的仇人,居然可以如此袒护你,看来除了我之外,没人还记得你真正的面目,或者说宁愿相信你的伪装,也不愿意看到真相。”

“凌然,你够了!”应悔元脸色一沉。“能进这间房的只有我应悔元的朋友,这里没有你所谓的仇人,我们相识几十年,我什么性格你应该清楚,什么时候在你心里,这屋里的人变成了见利忘义的小人?”

“我和悔元都是你几十年交情的朋友,也算是肝胆相照生死与共,我们给你说的话,如今你已经听不进去,不是我们变了,而是你变了。”叶九卿看着凌然一本正经问。“我现在只想问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凌然也不迟疑对我们和盘托出,芷寒意外身亡之后,凌然一直郁郁寡欢独自留在姑苏凌家,最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迁怒于我,在凌然看来或许这就是凌家的宿命。

当年凌汐跟叶九卿离开,结果遭受无妄之灾死于万象神宫,没想到凌芷寒追随我前往碣石金宫,依旧是一去不返。

凌然本以为残生要在丧女之痛中度过,谁知道一天邓青找上门,希望凌然可以帮忙查看一处地方的风水,凌然当场断然拒绝不想再和117局扯上任何关系。

可邓青却告诉他,可以给凌然一次报仇的机会,从而给凌然看了那些关于我的所有机密档案和胶片,凌然当时彻底的被震惊,他万万没想到我居然就是117局的一号首长,而且也是凌家血仇的罪魁祸首。

他亲眼看见我是如何砍断凌霄手,又是如何冷酷的枪杀那些知道真相和秘密的人,再加之邓青说出万象神宫导致凌汐死亡的真正原因,凌然当然不再相信,跟我前往碣石金宫凌芷寒的死仅仅是意外。

“你说的这些东西我们都看见过,可根本证明不了任何事。”叶九卿指着我对凌然说。“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你好好看看,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是那个杀戮无常冷酷无情的一号首长吗?”

“他现在不是,不代表以前不是。”凌然冷冷和叶九卿对视。“而且,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你怎么敢保证,他将来不会重新成为那个人呢?”

“你杀了他又能怎么样?你父亲就能起死回生?还是凌汐能复活,还有凌芷寒能重新回到你身边?”应悔元语重心长对凌然说。“你如今是一叶障目,我们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你报仇没人会拦着你,可你的仇人是一号首长,而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是顾朝歌,这完全就是两个人,你为什么非要混为一谈?”

“我真的有些羡慕你们,可以自欺欺人装成视若无睹,他以前是一号首长,现在是顾朝歌,没人知道他将来会是谁,我们甚至连他的来历都不清楚。”凌然看着我冷冷一笑。“邓青答应过我,只要我重返117局,他便会帮我杀掉他,不过在此之前,我更想知道你们一直在袒护的这个顾朝歌真正的来历。”

第642章 恩断义绝

117局的重点一直都放在月宫九龙舫上,突然接触凌然,而且还让他看那么机密的资料,为了让凌然重返117局,邓青不惜对他公开绝密档案,这只说明邓青遇到一件很棘手的事,必须得到凌然的帮忙才能解决。

而且我一直很疑惑,在我们从东海钻井平台离开后,117局到底发现了什么,以至于可以放弃对我们行踪的追查,从时间上推算,我们前往魔国的时候,正是邓青接触凌然的时间。

我们在魔国中停留的时间是外面世界的两年,这两年之中117局一定发现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邓青就没有告诉你,在东海的时候他已经杀了我?”我深吸一口气对凌然说。

“说过,可我不相信,邓青最后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是在罗布泊,你当时距离核爆靶心不到一百米,你能在核爆中活下来,我凭什么要相信一颗子弹就能杀掉你,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我重复117局对邓青开出的唯一条件。”凌然声音冰冷,目光像一把刀刺入我眼睛。“邓青答应过我,如果你还活着,势必也会追查月宫九龙舫的下落,只要我比你先找到蛛丝马迹,就能以逸待劳把你引出来,到时候要杀要剐任由我决定,看起来邓青说的挺有道理,没想到让我在这里遇到你。”

“邓青让你查看风水?!”叶九卿眉头一皱。“看什么地方的?”

凌然转头和叶九卿一言不发对视,应悔元叹息一声在旁边说:“算了,如今各为其主,凌然不想说也合情合理,就别再问他了。”

“这房间里有我凌家的仇人,但也有我凌然的朋友,不管我做什么还知道什么叫恩怨分明,我们三人从来无话不说,今天来这里本来就是想好悔元交谈,既然九卿你也在那刚好。”凌然居然没有隐瞒的意思。“邓青让我看几幅玉石壁画上图案的风水。”

“什么玉石壁画?上面有什么图案?”田婉清问。

凌然声音低沉告诉我们,邓青给他看的壁画一共有八幅,第一幅图上全是金文,第二幅图案中,有人在高殿之上把一颗明珠敬献给一个君王打扮的人,高殿外飘舞的旌旗上有清楚的随字。

第三幅图案中,一座连绵起伏的群山中,君王打扮的人统领大军驻扎山下,君王和另一个人站在山中某处地方,君王双手捧起的明珠发出耀眼的光芒。

第四幅图案

“第四幅图案描述的是一个规格极高的殡葬,声势浩大的把一个棺椁埋葬在陵墓之中,可那棺椁里空无一人”宫爵大吃一惊打断凌然的话。“这是我们在北邙山姬渠墓中看见的那些壁画,记载着姬渠得到随侯珠并且瞒天过海假死,直到最后寿终正寝的事。”

“邓青让你看这些壁画干什么?”叶九卿问。

凌然对我们说,他不但看见了这些壁画,而且邓青还让他看见了随侯珠,具邓青说随侯珠有让人长生的能力,姬渠就是因为得到这颗珠子活了几百年。

但是随侯珠黯淡无光,邓青说经过117局掌握的情况,随侯珠会在特定的地方恢复神奇的功效,而第一个做到的人便是姬渠,但姬渠只在壁画中留下了并不明显的线索。

就是在第闪幅壁画中,姬渠到过一座山峰,可惜壁画上没有文字记载,邓青希望凌然根据山脉的走势推断出具体的位置。

“壁画中的山脉奇雄错落,曲折婉转奔驰远赴,这山势来龙是极为罕见的领群龙,顾名思义一山来龙引路群龙来朝,而且此处山脉星峦遮护,隔江诸峰远映护龙,生天弧天角星。”凌然不愧是玄学宗师,谈及风水堪舆之术口若悬河。“我观壁画上的山势,两边各有一条大江河环绕,所谓两水相夹必有龙,而且山势层峦叠峰,犹如龙鳞覆盖,姬渠所在的地方必是龙脊之地。”

我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邓青是通过凌然才知道龙脊之地,不得不承认凌然的堪舆之术竟然登峰造极,单凭一幅壁画就能推断出来。

“凌家掌握着天下龙脉的手势,这样的龙脊之地除了中龙秦岭别无他处,我虽然能推断出姬渠所在的位置,但是凌家只研习玄学,对于探墓却一窍不通,想必在龙脊之地定有一座地底的遗迹,既然在关中,谁还有悔元更精通探墓,因此我便向邓青推荐让悔元帮忙。”

“你,是你向邓青推荐的悔元?!”叶九卿大吃一惊。“凌然,你,你简直不可理喻,117局什么来头,你我心里很清楚,我们好不容易才摆脱出来,你重蹈覆辙与人无尤,可你竟然把自己朋友也牵连其中,你什么时候变的如此不分轻重。”

“我没有想牵连悔元,只不过希望他能帮忙,我虽然找到龙脊之地在秦岭,可是范围和面积实在太大,整个秦岭都是龙脊之地,要在这里面找到地下的遗迹,必须要一个精通探墓的人。”

“你说的简单,这是仅仅是帮忙的问题吗,117局一直严防死守不让机密泄露,你让悔元卷入此事当中,他从此便会泥足深陷想要抽身而退,恐怕就不是他说了算的。”叶九卿勃然大怒。

“我其实有过想找你的,不过我猜想你应该不会答应帮我,所以”

“所以你就把悔元拖下水,你简直”叶九卿怒目圆瞪。“简直荒唐糊涂!”

“凌然,我们几十年交情,你有事找上我,刀山火海我应悔元都奉陪到底,这件事你的确有欠考虑,并非是我担心被牵连,个中缘由恐怕你还不知道。”应悔元语重心长对凌然说。“邓青给你看那些东西,说明他知道这些东西能触动你,但是邓青有没有告诉你其他的事。”

“什么事?”

“凌叔,不瞒你说,当年你们在万象神宫发现的那位长眠千年的女人,其实就是凌家的先祖,她名字叫凌璇,一直被117局关押,上一次我们在东海基地的时候,阴差阳错唤醒了凌璇。”田鸡在旁边很诚恳说。“凌家传承了千年的秘密其实就是万象神宫,但您或许不知道,凌璇其实就是月宫九龙舫上的人。”

“不光只是你,还有我们应家也一样,包括九卿,他的先祖同样也是月宫九龙舫上的人,算起来我们同气连枝,先祖留下的秘密非同小可,不能公之于众,117局一直千方百计想要找寻真相,你怎么能帮117局的忙呢?”应悔元说。

凌然不为所动,声音反而更加坚定:“既然我们先祖都和那艘船有关,就更应该同心同德一起找出真相,你们帮我也是帮自己。”

“真相我们可以自己找,但不能让117局沾指,否则到时候我们都别想全身而退,我们先祖涉及的秘密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应悔元苦口婆心劝阻。

“舅舅,月宫九龙舫对于我们来说或许只是真相,可对于117局来说却是巩固权力的力量,那艘船上拥有着匪夷所思强大的毁灭力量,当年你们在万象神宫中仅仅找到凌璇遗留的碑文和壁画,后来这些东西还被摧毁,但即便剩下的残片,117局也能从中掌握和研制出武器,要是让他们找到那艘船后果不堪设想,那不是凡人应该拥有的力量。”

“这些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有生之年我凌然只想做完一件事。”凌然表情麻木的抬头看我,目光依旧冰冷如刀。“我要这个手上沾满我凌家三代鲜血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你怎么便的如此不可理喻,你还是一代宗师,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哪一点像心怀家国天下的宗师,我只看见一个被仇恨蒙蔽双眼,不分轻重善恶之人。”田婉清都忍不住大声斥责。

“家国天下”凌然冷笑一声。“我连自己父亲都救不了,眼睁睁看着自己妹妹惨死,带最后女儿尸骨无存,我都这把年纪,还有几天光景,什么家国天下和我凌然无关,我只想给凌家上下一个交代。”

“凌然!”叶九卿重重一巴掌拍在桌上,指着凌然破口大骂。“先祖遗训凌家保守遗命不得外传,你伙同居心叵测的外人泄露先祖秘密,是为不忠,悔元和你推心置腹情同手足,你明知前面九死一生,还推悔元以身犯险,是为不义,我们苦口婆心相劝,你还是执迷不悟,你如今为了报仇已经不惜让自己不忠不义,你这样的人,枉费我和悔元把你当生死之交,今日我叶九卿和你恩断义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