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玩意能让人长生不老?!”田鸡大吃一惊。

“长生不老并非是永恒的,涅槃轮若是不失去能量,把这件神器放在身边,的确可以永生,但是一旦涅槃轮上蕴藏的神力消失,永生也就随即结束。”我点头回答。

“这神器我看着好眼熟。”宫爵走上来,用手轻轻触摸在涅槃轮上。

我在心里暗暗叹息一声,她当然眼熟,归墟神器一直都由国主掌管,她比任何人都熟悉这件神器。

“物归原主吧。”叶知秋把涅槃轮递到宫爵面前。

“为什么要给我?”宫爵一脸茫然。

“涅槃轮虽然是彭家先祖留下的,但是他也是从月宫九龙舫带走,如今彭家先祖和凌璇都不知下落,你是那艘船上的人,这件神器当然该交给你。”叶知秋不以为然说。

“知秋,你也太大方了吧,这可是能让人长生不老的宝贝,多少梦寐以求,你说送就送了。”田鸡在旁边开玩笑。

“长生不老有什么好的,人生苦短反而才能活出精彩,再说了,我要是长生不老了,你们早晚有一天会离开我,到时候我一个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拿着吧,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东西。”我声音平缓对宫爵说。

“我要这件神器也没用啊,我最想看见的是凌璇,或者是长生仙宫的主人彭廷,他们应该知道所有事的真相,我现在就想知道我到底是谁,在神域中又发生了什么,还有那艘船为什么会离开神域。”宫爵环顾四周多少有些遗憾和失望。

我迟疑了一下,声音黯然:“有些事不知道或许比知道要好,不是说难得糊涂,与其把一切都看通透,还不如保持现状。”

“那怎么行,这样浑浑噩噩的活着有什么意义。”宫爵摇头态度很坚决。“之前是我不知道,如今我明白自己和那艘船以及神域有关,不追查出真相,我肯定放不下的。”

“有些真相或许并没有你想象中那样美好……”我声音越来越低沉,就如同我一样,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我还能简简单单当顾朝歌,而如今知道真相后,我根本无法回头,知道的越多,顾朝歌离我越来越远,我正在一步一步变成那个习惯仇恨和杀戮的龙伯国主。

“你难道不想知道真相吗?”宫爵一本正经问我。

我迟疑了好久,从宫爵坚定的目光和神情中就不难看出,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的,重重叹口气:“有些真相是用来掩饰的,或许不知道更好,如果我还能选择的话,我宁愿不知道。”

“别说丧气话了,咱们从姬渠墓开始到现在都已经追查了这么久,相信很快就能找到月宫九龙韩,等找到那艘船,一切真相都将被揭开。”田鸡笑着说。

“是啊,等走到那艘船一切也该结束了。”薛心柔点点头。

“朝歌,你可从来不是半途而废的人,还剩下最后一步,你该不会是打算放弃吧。”叶知秋一脸认真说。

我不是想不想放弃,而是我的使命和责任驱使我必须找到月宫九龙舫,可是最后一步我并不希望他们参与,或者说我选择了不去面对他们,可是我太了解身边的这些人,他们绝对不可能放弃。

“是啊,是该结束了。”我深吸一口气,但我却没有想好,所谓的结束,到底是用什么样的方式去结束,如果按照凌璇和彭廷的方式,他们要的结束不过是下一次浩劫的开始,而我想到的结束……

我下意识看向宫爵,等她恢复记忆的时候,她会做出怎样的抉择,毕竟她想追寻的真相,对于她来说太过残忍,站在她面前堪托死生的人,竟然是她的仇人,手中沾染着她的父王和族人的鲜血。

宫爵让叶知秋把涅槃轮收好,她才是彭家后裔,在没有搞明白自己身份和真相之前,她认为自己还没有资格拥有神器,长生仙宫的事告一段落,我们原路返回。

回到关中应家时,当看见叶九卿和应悔元时,我们全都大吃一惊,他们两人满鬓斑白。

“这才一个月不到,你们怎么老了这么多?”我诧异无比。

“一个月?”叶知秋和应悔元茫然对视。“你们前往秦岭都已经五年了。”

其他人顿时目瞪口呆,我突然反应过来,彭廷利用涅槃轮禁锢了长生仙宫中的时间,在那里虽然没有时间的流逝,但并不代表长生仙宫外面的时间也停止,彭廷就是靠这样的办法来延续仅存的寿命。

在长生仙宫之中从我见到凌璇到最后杀掉他们,我感觉不过是大半天的光景,可没想到外面竟然已经是五年之后,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彭廷会把银柱山的遗迹称之为长生仙宫的原因。

其他人并不知道长生仙宫的玄妙,薛心柔眉头不展:“那地方并非是被创造出来的空间,为什么会和外面的时间完全不一样呢?”

“想那么多干嘛,你看看我爸,都老成什么样了,可咱们还是没有什么变化,长生仙宫还真是神奇的地方,果然能让人长生不老。”田鸡没心没肺的笑。

田婉清看见我们平安回来,喜极而泣连忙招呼我们进去,宫爵把长生仙宫中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他们,当然,真相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当叶知秋把涅槃轮交到叶九卿手中时,我看见他双手激动的发抖,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淡淡一笑对应悔元说:“就是为了找寻这东西,我才会进入这行当,这一辈子我都想着有朝一日能找到先祖留下的宝贝,别说,我还真想过要长生不老。”

“那你现在如愿以偿了。”应悔元笑着说。

“如愿……”叶九卿感慨万千的叹息一声,把涅槃轮随手放在桌上。“我曾经如愿过,可惜没有珍惜,为了这东西我辜负了凌汐,后来才明白,她才是我这一辈子最珍惜的宝贝,为了一件先祖留下的器物,我竟然没有听她的劝阻,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人,这就是报应。”

“爸,您说什么呢,不是还有我。”叶知秋眼睛一红。

“是我对不起你和你妈,我一辈子什么宝贝没见过,即便现在长生不老的神器摆在我面前,可对于我来说,最珍贵的已经找不回来。”叶九卿声音黯然。

“你这个老东西,天天日盼夜盼等他们回来,如今人平平安安到家了,你也不说点好听的。”应悔元笑着埋怨一句。“从你们去后柳镇之后,我们就再没有关于你们的消息,可把我们担心坏了。”

“爸,您也没想办法找找我们啊。”田鸡问。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你爸恨不得自己把秦岭全都刨一遍,这五年来,你爸和叶哥从117局回来之后,就一直不断派人前往秦岭找你们,可是只找到子午谷,怎么也无法确定龙眼的位置。”田婉清拍了拍田鸡头说。

“从117局回来……”我这才想到顾远山,连忙问。“你们见到顾远山了?”

“你们前往后柳镇的当晚,突然来了很多军警,带头的就是郭巨,他虽然说的客气,但我也猜到是117局打算动手,说真的,我原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应悔元点点头说。“上车以后我和叶哥就被蒙上眼睛,后来被带到什么地方也不清楚,可奇怪的是117局并没有对我们下手。”

“我当时就意识到,117局打算用我和悔元来要挟你们。”叶九卿接过话继续说。“可万万没想到,没过几天顾远山竟然来了,什么也没有说就放我们走,他这样做我更担心,我和悔元既然对顾远山失去价值,那只说明你们对他已经没有作用,我问顾远山关于你们的情况,可他竟然回答不知道,最奇怪的是,我竟然发现顾远山没有说谎,他是真的不知道。”

“顾远山在万象神宫的时候已经死了,他被改造成异巫,和我们在魔国看见的青铜蚩尤差不多,我在前往长生仙宫的路上,清除了他的记忆,并且让他放了你们。”我不慌不忙解释。

叶九卿和应悔元这才恍然大悟,应悔元长松一口气说:“既然117局已经不再介入,那就不会再有人追查月宫九龙舫,这件事总算是能告一段落。”

“爸,这事还没完呢,从我们在长生仙宫中看到的壁画内容,宫爵应该和神域有关,我们打算找到月宫九龙舫,揭开所有的秘密。”田鸡说。

“你们打算继续找那艘船?!”叶九卿大吃一惊,目光立刻看向我。

“叶叔,您可是无宝不落的凤凰,您说还有什么比这艘船更值得去找寻的宝贝,月宫九龙舫上可隐藏着神域的秘密,而且我们的先祖都来自于那个众神的国度,难道你就不想知道真相?”田鸡激动不已问。

我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额头:“我有些累了,想先休息一晚,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第690章 不死不休

回到房间我躺在床上,感觉自己精疲力竭,有一种心力交瘁的麻木,门外的敲门声短促轻微,中间间隔很长,似乎敲门的人犹豫不决。

开门看见站在外面的是叶九卿,他的样子有些卑微,是的,我明显感觉到卑微,像一个老人在迟疑到底有没有打扰到我的卑微。

我不习惯看见他这个样子,莫名的让我心痛,五年的时间让他看上去苍老了太多,感觉如今的他走路都需要我去搀扶,他都快让我遗忘那个曾经叱咤风云的男人。

“没,没打扰你吧?”叶九卿忐忑不安站在门口。

“你想喝酒?”我看见他握在手中的酒瓶。

“是啊,每年今天我都想一个人喝点,要不你陪陪我。”叶九卿的声音充满了恳求。

“你都这把年纪,几斤几两自个心里还没数,这要是让……”我一怔,突然想到什么,一晃就是五年,我对时间的概念越来越模糊。“今天几号?”

“九月初三。”

……

我愣了一下,这是凌汐的忌日,也是叶九卿最难以面对和承受的日子,这几十年来,每到这一天他都会一次又次承受亡妻之痛。

我伸手接过叶九卿的酒瓶,扶住他胳臂进来,关上门时我一个人矗立了很久,声音很诚恳:“对不起。”

“为什么?”

“发生的事更改不了,但不代表没发生过,凌汐的确是因我而死,这几十年让你难以自拔的痛是我造成的。”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年少轻狂,如果我能听凌汐的劝阻,早点收手的话,如今应该还和她白头偕老,一切都是我的错。”

“你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希望我不要内疚?”我转身回到桌边,倒了两杯酒。

“人应该活在当下,而不是活着过去,看看我,如今行将朽木,我就是活着过去的人,可又能怎么样,有些事错了就再也无法弥补,即便我想安慰自己,可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凌汐是在我怀里断气的,她临死前没有半句怨言,直到最后她都在对我微笑,没有比她更了解我的。”叶九卿端起酒杯,有些出神的呆滞。“她最后一句话是……不,不怪你!”

叶九卿说到这里眼角晶莹,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或者说我根本没有资格去说任何话,毕竟我才是造成他痛不欲生的元凶。

我端起酒杯,神情凝重缓缓倒在地上:“我这双手沾染过太多的血腥,大多数我都不后悔,但有一些是无辜的,凌汐就是其中之一,这杯酒我祭凌汐。”

“谢谢……”叶九卿老泪纵横。“我和凌汐对于你来说,不过是你漫长一生中的两个过客而已,我相信能让你留驻于心的人并不多,能得到你这杯酒,凌汐也应该释然了。”

“对不起。”我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举在叶九卿面前。

“又是为什么?”叶九卿有些茫然。

“凌汐因我而死,我一直想做些事弥补,原本想要找回涅槃轮让凌汐复活,可是涅槃轮只有长生不死的能力,没有让人起死回生的办法。”

“你不用给我说对不起,凌汐走了,这几十年来我虽然一直没有走出来,但是我早已接受这个事实,对于我来说,她一直都在,从未离开过我。”

“但是我想到另一个弥补你的办法。”

“真的不需要。”

“我不能让凌汐死而复生,却能让你长生不死。”我仰头喝掉杯中酒。“把涅槃轮给我。”

我重新拥有了一部分毁灭之力,我可以让涅槃轮恢复长生的能力,谁要是得到这件神器,就可以得到永生。

叶九卿拿出涅槃轮,递到我面前的时候,又重新放到桌上。

“长生不死的是神,我叶九卿不过凡夫俗子,没资格拥有神的能力,或许年轻那会我真有想过,可是现在永生对于我一点意义都没有,凌汐一个人在下面等了我几十年,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就能看见她了,你让我长生不死,岂不是让我继续承受那份懊悔和亏欠。”

“你不想要永生?!”我多少还是有些吃惊,叹息一声望着叶九卿说。“你就当是我为你做件事,不管怎么说,你对我有再造之恩,因为你才有了现在的顾朝歌,也是你才让我明白了很多之前的我不能体会和感受的事。”

“不需要了。”叶九卿笑的很平和,把涅槃轮推到我面前。“这东西或许你更需要。”

“你不是说我活的已经够久了,永生对于我已经没那么渴望了。”

“如果你真想为我做什么。”叶九卿仰头一饮而尽。“我还的确有一件事。”

“什么事?”

“你不是说,因为我才有了现在的顾朝歌,那你能不能为了我,永远成为顾朝歌。”

“难道你认为我以后就不是顾朝歌了?”我眉头一皱。

叶九卿埋头沉默了很久,似乎在犹豫该不该把话说出来,又喝了一口气,用手背抹去嘴角的酒渍对我说,这个行当里找寻月宫九龙舫的大有人在,而且从未间断过,可自从那艘船出现到至今,找到那艘船线索的只有我。

为什么只有我才能操控十二祖神创造的异巫,为什么只有我才能开启魔国的神门,以及只要我才能进入魔国高塔。

最重要的是凌璇为什么要杀我,在魔国的时候,我向其他人解释,我也是祖神创造的异巫,如果是这样的话,凌璇根本就不应该认识我。

“凌璇在东海见到你的那刻,明显充满了仇恨和杀戮,可见凌璇是认识你的,她是那艘船上的神,她的敌人也应该是神,而且还是一直追逐那艘船的敌人,十二祖神根本没有在魔国陨落,凌璇要杀你,因为她认出你就是祖神。”叶九卿目光睿智声音极其平静。“十二祖神在魔国消失的时候,也是十二将神出现的时候,神没有陨落而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而你就是十二祖神之一。”

我和叶九卿对视,然后稳稳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我没打算在叶九卿面前掩饰,我这个举动已经证实他的猜想:“然后呢?”

“十二祖神不仅仅是在追逐月宫九龙舫,你也在追杀船上的人,而且你和那艘船之间的仇恨非同一般。”叶九卿的声音充满了恳求。“收手吧,曾经凌汐也是这样劝我,结果等到我幡然醒悟却为时已晚,你还有时间和能力改变结果。”

“你想要我把结果改变成什么样?”

“你身边的朋友或多或少都和那艘船有关,知秋和田器的先祖都是那艘船上的神,还有宫爵,她一直在躲避你的追杀,你们现在是朋友,因为他们还不知道真相,等那艘船被找到,一切真相大白的时候,你该如何去面对身边的朋友,而他们又该任何接受这个事实。”

“你,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祖神的?”

“是我把顾朝歌养大,没有比我更了解顾朝歌的,从魔国回来之后我就发现你在蜕变,变的让我陌生和害怕,知道我从你眼中看见了什么吗?我看见了杀戮和冷酷,难道你希望用这样的方式去面对你曾经的朋友?”

“难怪你之前听到田鸡说要找到月宫九龙舫,揭开所有真相时那样的吃惊,原来你是担心我的身份被揭露。”

“有些事看的太通透未必就是对的,既然那艘船的秘密已经藏匿了几千年,为什么你不能让这么秘密永远隐藏下去,你和我不一样,你还有机会去选择结果。”叶九卿几乎是在乞求我。“到此为止吧,你身边的朋友都以你马首是瞻,只要你放弃,他们一定不会再去追查,当顾朝歌,当他们心目中值得去信任和依赖的那个人,而不是他们的仇人。”

“晚了,现在不是我想不想去选择,而是我根本没有选择的机会。”

“不晚,你现在还能回头,和我回四方当铺吧,忘掉所有的事,简简单单当顾朝歌。”

“我何尝不想跟你回四方当铺,可如今物是人非,四方当铺还是那个四方当铺,可现在的顾朝歌已经不是你熟悉的那人。”我面色沉重给叶九卿倒酒。“我身上肩负着对百万族人的承诺和生死,我若是完成自己的使命,注定会和朋友反目成仇,可我若当顾朝歌,就要牺牲百万族人,你教教我,我该怎么选?”

“难道就没有折中的办法?”

“有过,我也试图去做过,而且还是两次,我想过结束这一切,如同你所说的那样,我不想自己追悔莫及。”

“结果呢?”

我在叶九卿面前解开纽扣,手指顺着胸前的伤痕慢慢移动,看着他声音很黯然:“我选择了放下和化解,得到的答复是比利刃穿透身体,知道吗,没有折中的办法,我的恩怨注定会以不死不休收场。”

“这道伤痕在我带你会四方当铺的时候就看见,当时你才七岁,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二十年前的罗布泊,我就是在那里失去了记忆和身体。”

“这是致命的伤。”叶九卿目不转睛看着我胸口,蠕动一下喉结神情凝重问。“是谁给你留下的?”

我沉默着端起酒瓶,这一次手有些抖,酒溅落在桌上:“宫爵!”

第691章 永无止境

叶九卿猛然抬起头,神情震惊无比,他的样子和我当初知道真相时候一样,我无力的苦笑一声,笑容很惨然。

“这件事不是我想不想回头就能结束的,你也知道,跟在我身边的这些人,和月宫九龙舫都有关系,宫爵在长生仙宫中看见了壁画,知道关于她的身世和神域有关,你认为宫爵会到此为止不再去追查?”

“她如果知道真相……”叶九卿不敢往下说,迟疑了一下,声音黯然。“人老了,就喜欢去回忆过往的事,我记得你和宫爵不打不相识,从你们见面到现在已经快十五年了吧。”

“是啊,时间过的真快,一晃就是十多年过去了,回想起来好像一切就发生在昨天。”

“将军私下对我说,你性子倔强但是纯良,是忠肝义胆之辈,这十多年你和他们一直追查月宫九龙舫的下落,这期间你们遭遇过各种危机和险情,你不止一次救过身边的朋友,而他们同样也救过你。”

“干嘛要拐弯抹角,你是担心我日后和他们反目成仇?”我叹息一声,从身上拿出卓明风的酒壶。“你说的没错,十二将神就是十二祖神,也就是你所知道传闻中的入地眼,这些人中很多你是认识的,比如花惜双、杜亦还有卓明风……”

“这些人都是,都是祖神?!”叶九卿大吃一惊。

“他们是我的近卫,几千年来不离不弃跟随我找寻月宫九龙舫,让我去魔国是为了恢复我的记忆,同时也是为了延续我的寿命,但代价是他们付出生命,他们也是我的族人也是我的朋友。”我喝掉杯里的酒声音低沉。“我已经失去过一次朋友,我也不希望再经历一次生离死别。”

“我一直教你因果,如果只记住仇恨的话,最想杀你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即便我不是你的对手,但你是知道的,没人能让我叶九卿胆怯的人和事,可我把你带回四方当铺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你的身份,或许是我无心的善念,但结果呢?”叶九卿注视着我声音诚恳。“没有后来的顾朝歌,恐怕我早就死了,还有知秋,她也应该死在温儒手里,现在即便我知道你是谁,可我真的一点也不记恨你,就算我能杀了你又能怎么样,凌汐不能复活,我也未必能好受,我选择了放下,结果呢,如今我可以和你坐在这里推心置腹。”

“你想说什么我明白,你放心,最后真到那一天的时候,我知道该怎么做。”

“这么说,你已经决定继续去找月宫九龙舫。”

“十五年了,对于顾朝歌来说,这是一段很长的经历,可对于真正的我,这不过是弹指一挥,我离那艘船已经只有一步之遥。”我点点头回答。

“你可有关于月宫九龙舫下落的线索?”

“那艘船只会停泊在龙气之地,九州龙脉中如今只剩下最后一条被凌璇藏匿的龙脉,位置就在辽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条龙脉的秘密应该和大清崛起有关。”我神情坚定的看着叶九卿。“我打算前往辽东。”

“白近。”

“对,他和你一样,也是那艘船上人的后裔,上次见到白近时,从他的谈吐中,他似乎并不知道真相以及龙脉的所在,不过这倒是好理解,亦如你也不清楚长生仙宫的秘密,白家先祖也知道最后一处龙脉的重要性,绝对不会透露给后人。”

“那你打算从何入手?”

“去辽东找白近,他也想揭开先祖的秘密,月宫九龙舫最后一处停泊的地点和大清龙脉宝藏有关,我打算从这一点入手调查。”

“这一次,让我跟你一起去吧。”叶九卿的声音充满了卑微的恳求。

“你在担心什么?担心最后的结局我无法控制还是担心我会……”

“不,都不是,你是神,我一个凡夫俗子又岂能左右你的决定,不管最后的结局是什么,那也是没有任何人可以更改的。”

“那你为什么突然要跟我去?”

“上一次你们去秦岭,我在这里等了五年,我突然怕自己等不到你们回来。”叶九卿被酒呛到肺里,剧烈的咳嗽。“人老了,就想图个热闹,身边太冷清想的就多,你看我这个样子,还能活几天,万一你们这一去又是好几年,我真担心在我闭眼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就让我留在你身边吧,我这岁数看你一眼就少一眼了。”

我心里莫名的难受,曾经那个豪情万丈伟岸的男人如今风烛残年,他一辈子没有畏惧过,现在却害怕孤独,他死都想死在我身边。

我伸手拍拍叶九卿肩膀,目光落在涅槃轮上:“就让我再为你做一件事,你教我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就当是我对你报恩吧。”

“真的不需要,我叶九卿什么时候怕过死,下面还有凌汐和将军在等着我,这辈子我活的无怨无悔,没有什么遗憾,长生不死对于我没有意义,你就让我开开心心走吧。”叶九卿一脸坦然的摇头。

我突然发现,自己的确是被改变了,曾经的我从来不会去在意凡人的生死,凡人在我眼里如同蝼蚁一般渺小和柔弱,我甚至都不会去在意凡人的存在,他们短暂的一生对于神来说微不足道,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从来没有尊重过任何凡人。

可叶九卿却让我感觉到心痛和不舍,他选择了以德报怨,他越是这样我越不知所措的难受。

“我答应你,剩下的日子,我会让你留在我身边。”我笑了笑,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难受。“你可是无宝不落的凤凰,怎么我也得让你亲眼看见月宫九龙舫。”

叶九卿笑的像一个孩子,端起酒一饮而尽,犹豫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问我:“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找到那艘船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相信叶九卿,甚至说不清为什么要相信他,他和将军一样,在他们的身边我会感觉到踏实和安心,我曾经问过凌璇,到底有多久没有说话了,其实我是想问她,到底有多久没开诚布公和人交谈。

近卫在魔国为我付出生命,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人,心里即便有再多的事,我也不能找人诉说,即便是我身边的朋友,我也无法启齿,可唯独在叶九卿面前,我竟然没有保留。

我把整件事的起源以及在神域中发生的一切全都告诉他。

“我必须摧毁月宫九龙舫上的晶石,上面蕴藏的力量足以毁灭我的族人,这是我必须完成的使命,至于结局我不是没有想过,按照我的想法,有好的和坏的两种。”我端起酒杯神情凝重。“你想先听哪一种?”

“好的。”叶九卿脱口而出。

我也希望最后的结局会是好的,卓明风告诉过我,我的记忆和毁灭之力和月宫九龙舫有直接的关系,只要找到那艘船,我就能彻底完整的恢复记忆和毁灭之力。

但到那个时候,恢复记忆的并非只有我一个人,还有宫爵,她会和我一样,记起所有的过往,叶九卿能以德报怨,最好的结果当然是宫爵能和叶九卿一样,和我冰释前嫌所有的恩怨一笔勾销。

我敢去这样想,是因为抛开龙伯国主和归墟女王,以顾朝歌和宫爵之前的情义,这十五年的时间我们两人一路生死与共相互信赖彼此,扪心自问我做不到向宫爵下手。

同样我也相信宫爵即便在得知真相后会震惊和茫然,但她会和我一样在两种不同的身份中纠结,如果宫爵选择了放下仇恨,那我和她就能一同重返神域,结束归墟和龙伯两个种族之前的恩怨。

“你,你毕竟杀了她父王,还屠灭了她的族人和摧毁神国,万一……”叶九卿忧心忡忡,目光下意识看向我胸口的伤痕。“万一宫爵放不下呢?”

“那我和她就只有一个人能回到神域。”我回答的很干脆。

“你要……”

“我一旦恢复记忆,说明也恢复了毁灭之力,等到那个时候宫爵远不是我的对手,但你放心,如果宫爵无法放下仇恨的话,我不会和她反目成仇,但是我也不能再让她返回神域。”

这是我最不愿意面对的结果,我不但会摧毁晶石也会摧毁月宫九龙舫,开启神域入口的鸿蒙珠在我的手中,只要我找到神域图便能只身返回神域。

那块晶石经过几千年的充能,上面蕴藏着威力惊人的能量,而我的毁灭之力可以完全吸收上面的力量,等我回到神域后,就能借助晶石的力量破除对我族人的封印。

“然后呢?”叶九卿一脸紧张。

“结果都一样,我本来就打算结束这一切,即便只有我一个人返回神域,这场复仇也是时候结束了,至少我已经洗涤了龙伯神族的耻辱,也重铸了先辈的荣耀和辉煌。”我重重叹息一声。“可是……可是宫爵恐怕再也不能返回故土。”

“你要把宫爵留在这里?”

“这是唯一我还能想到的办法,如果她无法放弃仇恨的话,让她回到神域,龙伯和归墟之前的浩劫将会永无止境。”

第692章 不知是福

“那你呢,回到神域之后,你还会回来吗?”

“我从来都不属于这里,既然宫爵无法放下仇恨,我也无法去面对她和其他人,回来又能怎么样,我宁愿选择避而不见,这或许是最坏的情况下最好的结局。”我叹息一声。

“如果真到那一天,你能不能为我做一件事。”叶九卿问。

“什么事?”

“你返回神域之前,能不能抹去所有人关于你的记忆。”

“……”我一怔有些疑惑看向叶九卿。“为什么?”

“我一辈子都在思念凌汐,不想到老了,这份思念中再多一个人,我宁愿自己什么都不记得,就让顾朝歌从来没有出现过,还有其他人,难道你希望他们一直在纠结和无助中读过一生?有时候不知是福,如果宫爵还记得一切的话,你虽然毁掉月宫九龙舫,但相信她会穷其一生找寻重返神域的办法,你可以一走了之,那其他人怎么办?”

我默不作声的沉默,终于点头答应叶九卿的要求。

“对了,当务之急最重要的是找寻月宫九龙舫,但神域图同样至关重要,没有神域图我也没办法回到神域,朱七去找寻九州鼎的线索,如今都过了五年,可有什么消息?”

“七叔已经走了。”叶九卿声音黯然。

“朱七去什么地……”我话一出口就愣住,看叶九卿的表情顿时一惊。“他,他已经……”

“最后一次看见七叔还是两年前,我和悔元去白鹿原时,七叔已经油尽灯枯,他老人家临死前还念念不忘没有找到九州鼎,我和悔元到的时候,七叔已经说不出话,他一直紧紧抓着我和悔元的手,眼睛看着窗外,直到端起也没有瞑目。”

“看着窗外?”我低头细细一想。“朱七应该是有什么话想告诉你们,可来不及说,窗外可有什么?”

“我和悔元也是这样想的,但是窗外只有一匹七叔用来托东西,瘦骨嶙峋的老马。”

“一匹马?!”我眉头紧皱嘴里喃喃自语。“朱七临死时看着的是一片马?这,这是什么意思?”

“或许根本没有其他意思,只不过是七叔无心之举,是我们想太多。”

“记得最后一次和朱七分手时,他说要去见不准的后人,希望从竹书纪年中查出九州鼎的线索,这方面可有什么收获。”

“七叔走的突然,什么话也没有留下,不过我和悔元看到七叔的时候,他已经快不行,但见到我们时眼睛又恢复了光泽,样子很激动,我猜想七叔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但是已经没有机会和气力告诉我们。”

“这样说起来,朱七应该从这个不准后人那里得知了什么,可惜朱七一直没有告诉我们不准的后人是谁,看起来必须把这个人找出来。”

“我和悔元也是这样想的,听七叔的意思,他和此人关系非同一般,我推测此人应该也是行当里,这几年我和悔元一直到处打探,可是丁点线索的都没有。”

“要是花惜双还在就好了,她的消息是最灵通的,想要找不准的后人应该不会太难,如今茫茫人海要找一个不想暴露身份的人谈何容易。”我揉了揉额头心烦意乱说。“朱七只言片语也没有留下,难不成关于九州鼎的线索就这么断了?”

“也未必,道上除了花惜双外,还有另一个专门买卖消息的,七叔虽然没有留下线索,但是据我所知,七叔和我们分开后,一路北上,虽然不知道具体去了什么地方,但是大致位置在北方,而这个方向还有一个人消息同样灵通。”

“座山雕!”我顿时想起封承的弟弟封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