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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说话,只是握住了奶奶的手,指尖搭在奶奶脉搏上,感觉它轻微的搏动。

自此,他便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一动不动。

涂恒沙坐在他身后的地上,想说点什么,遍寻脑中词海,却发现,任何的言语此刻都是多余,甚至,她这个人都是多余。这是属于他和奶奶的时间,不需要任何人、任何声音的介入。

“姑娘…”钱嫂的意思是地上凉,请她起来。

涂恒沙竖起指头,轻轻“嘘”了一声,请钱嫂别打破这个安静的时刻。

钱嫂叹了一声,出去了,轻轻掩上门。

涂恒沙没有走,就在样守在他身后,坐在他身后的地板,凝望着他的背影,脑袋放空,耳边无意识回响的是奶奶跟她说的每一句话,那个有着圆圆的眼睛和甜脆童音的小男孩,在她眼前心上游离浮动,从童年到少年,从少年到如今,明媚的、忧郁的、胆怯的、沉默的,在她的想象里浮浮沉沉交错替换,最终成了她眼前的他此刻的模样,即便只是一个背影,她也能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孤单的薄凉。

幻象中,小男孩蹲在角落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一如她遇到棒棒糖时一样。

她含泪向男孩伸出手,男孩迟疑着向她走近,一步一步,眼看要抱他入怀了,却突然响起了闹钟声,她的手指在触到男孩指尖的时候惊醒,原来,不知何时天已亮,她和他就这样枯坐了一夜。

她摸了摸紧绷僵硬的脸,泪水已干,她也分不清刚才的小男孩是她的梦抑或想象。

他依然保持着昨晚的姿势,握着奶奶的手,手指搭在奶娘脉搏上。

她悄然起身,站到他身边。

奶奶闭着眼,悄无声息,似乎睡得很安详,涂恒沙再一细看,却如当头雷击。

“奶奶,奶奶?”她轻唤了两声,没有反应。

她心中恐慌,再大声唤,奶奶还是没有回答。颤抖着手伸向奶奶鼻端,再到胸口,她倒退两步,眼泪夺眶而出。

她没有经验,怕自己弄错,跌跌撞撞跑到门口,大声叫来钱嫂。

钱嫂来看过,流着泪点头,“是…走了…”

这么大动静,却没惊动始终端坐着的他,他依然握着奶奶的手,仿佛什么也没听见。

涂恒沙看着这一幕,不知该如何叫醒他,她甚至不忍再多看一眼此刻的他,几天时间,他真的瘦了一大圈,双颊都凹进去了,人也显得黑了一个度,浮肿泛青的眼眶,粗黑凌乱的胡茬,扎得她眼睛疼。

“姑娘,粟先生这…”钱嫂提醒她。

她含泪点点头,“我来。”

她试着去拉他的手,轻轻的,“小许…”

没能拉动,用力些,却被他另一只手一个巴掌给扇开了。

她摸了摸自己发红的手背,狠心再度唤他,“小许,奶奶她…”

“奶奶她睡着了!”他突然粗声打断了她的话,“奶奶说,睡一会儿就醒来。”

她瞬间泪崩,泪眼模糊中,仿佛看见清早幻想中的那个小孩子,蜷缩在角落里,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她张臂将人抱进怀里,眼泪大颗滴落,落在他发间,他脸上。她伸手去擦拭,却在他脸上抹到了满手湿凉。

她大惊,低头一看,才发现怀中的他,闭着眼,无声中,泪满腮。

她于是明白,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她搂着他轻轻地摇,“不怕,没关系,有我…一切都有我…我来…”

他这半辈子,只怕从来就没有任性过,如果他想任性一次,那就让他任性吧,像个孩子那样任性吧!

她像哄孩子那样哄着他,“那你在这陪会儿奶奶,我去料理些事情。”

很多很多事!第一件就是打电话回报社给她和他请假,她也想过是不是要通知粟家的人,可转念一想,粟融星在报社,粟家不可能不知道。

接下来要做什么?她无头苍蝇一样完全没有经验,自己一件件琢磨,不明白的就问钱嫂,通知奶奶生前亲友、殡仪馆、追悼会、墓地…

她一件件列下来。

“衣服!老人家的寿衣!奶奶不知道准备没有!”钱嫂提醒她。

“那就现买!”

该把奶奶送去殡仪馆了。

涂恒沙在门口做了做心理准备才推开门,做好了大费口舌的打算。

她走到他身边,抱住他肩膀,俯身轻道,“小许…”

“人来了?”他垂目,哑声。

“嗯。”她目光落在他手上,他的指尖还搭着奶奶的脉搏,“我们…必须送奶奶上路,奶奶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他默然,渐渐松开了手。

她松了口气,让人进来给奶奶换衣服。

他默默让开,却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一套大红色旧式礼服,“穿这个。”

“这…”钱嫂看了看已经买来的寿衣。

涂恒沙果断点头,“那就穿这个!”

后来的事意外的顺利,他也意外地配合,涂恒沙和钱嫂都松了口气,原以为他会一直那么倔强。只是,他也缩进了他的壳里,人来客往,都与他无关,蹲在奶奶遗体旁边,守着那盏长命灯。

本来这些身后事宜都与钱嫂无关了,但钱嫂看着这家里也没个长辈,涂恒沙一人团团转,实在不忍心走,一直跟着涂恒沙帮忙,眼见他百事不管,不由着急,“这可怎么办,来的人我们一个不认识,怎么招呼都不知道!还有各种东西要买,墓地也没选,粟先生不管事这些我们怎么做主啊!”

“没关系!”涂恒沙忙得喘了口气,“反正那盏灯也要人守着它不熄,就让他守着吧!这些事…”她思忖一瞬,“我做主!人,我来招呼!”

她像个陀螺,忙碌不停。

亲友里几乎没有人认识她,她也没法介绍自己,但大家心照不宣,已默认她是角落里粟融归的女朋友。

第200章报恩

第二天下午,诸事基本办妥,她紧绷的神经松缓下来,难得有点空闲,她到他旁边坐下,稍作休息。

他拨了拨灯油,加了根草。

他坐回来的时候,她伸手理了理他的头发。

两天了,她都没还跟他好好说过话。原想把这两天的事跟他汇报一下,见他这样,又放弃了,算了,就这样吧,既然已经办好,就不必打扰他,就这样静静地一起陪奶奶最后一个下午挺好的。

刚落座不到两分钟,又有人来了。

涂恒沙的视线凝住——尚清梅和粟融星。

两人都是一身素黑,但也不失华贵。

她不知道他看见没有,她和粟融星一向不对付,若是平常,绝不会去与粟融星虚与委蛇,但她不想在奶奶的日子里难堪。

那俩人倒是挺自来熟,没人招呼,自己上了香,而后便在奶奶灵前站着,面向粟融归这边,尚清梅不时地还擦擦眼角。

她不信他没察觉。

“小许…”她不知他会如何应对。钱嫂说,奶奶是尚清梅接出去以后出事的,这期间发生了什么,目前她和钱嫂都不知道,他知道吗?她都还来不及细问他。

“让她们走!”他头也没抬,还是盯着那盏灯。

她于是心里有数了。

她本想着这两人如果站一会儿,没趣了自己走是最好的,可是,显然她们没有这个打算,这样僵持下去很不好看,已经有人在议论了。

她没办法,只好走上前。

她其实是打算以礼相待的,毕竟她对尚清梅存着一份感激之念,当年如果没有她,仅凭粟融归一个小孩,是没办法救她的,所以,在今天这个场合,她们来看奶奶,她照规矩谢礼,就算完事儿,然而,她还没任何举动,仅仅只站在了她们面前,尚清梅就开口了,“打算家属谢礼吗?你不配?”

没错,这两天家属谢礼之类的事儿都是在她在做,她不做不行,除了她没人了,看来,尚清梅是有所耳闻了。

好在,尚清梅还不至于在这样的场合失仪,即便是攻击性的话语也轻言细语,好像在跟涂恒沙交谈一般。

涂恒沙也便极其有礼的样子,只是言语里多了试探,“我配不配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底气站在奶奶遗像前,晚上也有胆气睡安稳觉!”她赌,尚清梅跟奶奶离世有关,只是这关系到底有大多,就看尚清梅的心有多虚了!

“你…”尚清梅明显心慌,瞥了眼前婆婆的遗像,照片里慈爱的笑容一如既往,一双眼睛如生前一般含笑看着她,她不敢多看,立即把目光移开了,心里还直打鼓,到底她的儿子融归知不知道山上发生的事情?她定了定神,“姓涂的!我这辈子做过最大的错事,就是当年救了你的命!你现在非但不知恩图报,还处处与我作对不知好歹!果然杀人犯的女儿不会有良心!”

尚清梅说这些话的时候仍然是轻言细语的,甚至还带着微笑,旁人听不到,哪里会明白这其中的火药味。

涂恒沙也不明白,这样的尚清梅,当年是哪里来的善念救自己?她感恩的,她怎么会不感恩呢?她想对粟融归好,想好好疼他,恰好他也要她,这样难道不是报恩吗?

第201章谢粟夫人

她叹道,“粟夫人,今天这个场合这个时间都不适合说这些,我们还是安静些吧,奶奶还没走远,看着呢…”

尚清梅不禁打了个寒颤,瞟了一眼那张黑白照片,只觉一股凉气从脚底而起,不由暗暗咬牙。

粟融星看着她一身缟素,十分不喜,早就想开口,听她这么说,冷笑,“你有什么资格代表奶奶说话?你又有什么资格代表粟融归站在这里?你姓许?还是姓粟?别忘了,你姓涂。”

涂恒沙没跟她吵,只恬静地望着她。她的确不姓许,也不姓粟,若说资格,粟融归那一句“让她们走”是她最大的资格,今天她能站出来为粟融归遮挡一切就是她最有力的资格,但是这句话她没说出口,不是她不敢,而是她不愿,她太了解粟融星,只要她一说,今天这场面就会爆炸,奶奶尸骨未寒,她不愿意让奶奶看见这样的场面。

她并不知道她身后发生了什么,只看见粟融星凌厉的眼神渐渐软化,而后,身后响起了冷漠的声音,“我给的资格,可不可以?”

涂恒沙眼皮微微一颤,低垂的手碰到衣服纤维,她手背也随之微颤,下意识去寻他的手,寻到了,扣住。

他手指微微一顿,旋即任她而扣,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深邃而寒冷。

“你…”粟融星一向不敢在他面前嘚瑟,目光落在两人紧扣的手上,委屈地红了眼眶。

尚清梅心里藏着事,不知儿子到底是否知道山上所发生的事,也想试探一二,见着他,也红了眼,“融归,妈知道你和奶奶感情深厚,发生这样的事,妈也很难过。”

他沉默不语,脸上的线条愈加坚硬。

“融归…”尚清梅这二十年早已习惯他的沉默,也拿他的沉默无可奈何,可这一次,如涂恒沙所说,她在他的沉默面前底气不足,红着眼,转瞬竟掉下泪来,“妈妈真的没想到…山上路滑…是妈妈不好,没有照顾好奶奶…我原意…原意只是想带奶奶去看看爸爸…”

他依然沉默。

“融归…”尚清梅上前一步,忽而发现儿子竟然这么高了,比许平章、粟振都高,她心里是真的难过,可她说不上是为什么,忍不住靠在了儿子肩膀,“融归,你说句话吧,你怪妈妈也好,怨妈妈也好,你说一句好吗?妈妈真的没想到奶奶会滑下去,我当时亲自下去救了,还受了伤…我不想这样的…”

“粟夫人。”他终于开了口。

尚清梅惊呆了,从他肩上起来,“你叫我什么?”

粟融星在一旁也看呆了。

他眸色不变,对着尚清梅鞠了一躬,“谢粟夫人。”

尚清梅踉跄得倒退两步,“粟…粟夫人?”她喜欢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个称呼,但不包括她儿子!

震惊了数秒,尚清梅清醒过来,大怒,“粟融归,我是你妈!”

声音有点儿大,破了之前伪装的“和谐”,顿时吸引了在坐大爷大妈的目光,都是胡同里平日跟许奶奶有来往的朋友。

他一张清冷的面孔,始终不曾动容,“粟夫人如果还想继续好好地当你的粟夫人,还是保持一下风度比较好。”

“你…”尚清梅毕竟心虚,一会儿觉得儿子并不知真相,这会儿又觉得儿子必然知道了,心下难免抱怨前婆婆嘴碎,什么都跟粟融归说,死了还离间她和儿子,但心理活动万千,却也不敢再嚣张跋扈。

正对峙着,又有人来了,这回却是粟融珵和辛绾。两人也是一身素黑,上前来先上了香,而后粟融珵给了粟融归一个拥抱,拍拍他背,“节哀。”

粟融归和涂恒沙答谢。

粟融珵转身,“您也来了?”

尚清梅本就有些怵他,当下心理稍作整理,恢复了仪态端仪,“是,到底是融归的奶奶。”

“大哥!”粟融星没想到尚清梅“战斗力”这么弱,见大哥来顿时觉得有了主心骨。

粟融珵摸摸她头发,“我跟融归说说话。”而后嘱咐辛绾,“你陪陪沙子,你们几个女人说说话。”

剑拔弩张的局面就此打破,两个人男人去了一旁,辛绾一手拉着继婆婆一手拉着涂恒沙叫上了妹妹,四个女人一台戏。

辛绾平时很少说话,但该她说话的时候很有掌控话题的能力,轻言细语的,四个人都被她引着走,尚清梅在儿媳面前端着,自然不会胡言乱语,而但凡粟融星有一点点不知轻重的苗头,她马上就给化解了,四个人的谈话,竟意外的和谐。

涂恒沙暗暗佩服,粟家的女管家,似乎辛绾不比尚清梅逊色,而且,一个锋芒毕露,一个四两拨千斤,孰高孰低还真说不准。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粟融珵起身过来,要带辛绾一起离开,同时也叫上了妹妹,“融星,跟我一起回去,我还有事跟你说。”末了,又问尚清梅,“您呢?是要一起?还是再留一会儿?如果您要再陪陪融归的话,我让辛绾也留下陪您。”

“…”尚清梅无语,留下来陪她?留下来监视她吧?她心里有鬼,唯恐自己做的事被粟家人察觉,真留下来闹开了,所作所为被辛绾知晓,那她以后在粟振面前如何维护形象?自然也是起身,“我也一起走吧!”当然,没忘记再演一场戏,嘱咐了粟融归一大通“节哀”之类的话,终是忐忑又恼怒地走了。

深夜。粟家。一片静谧。

主卧,尚清梅已入睡。

忽然,传来一声声凄厉悠长的呼唤:“清梅…清梅…”。

她大惊,“谁?谁?”

猛然,前婆婆出现在她眼前,满脸的血,头上一个大洞,还在咕噜噜往外冒血。

“啊——”她吓得尖叫,惊醒过来。

灯瞬间亮了,“怎么了?做噩梦了?”

她看着灯光下粟振的脸,满身冷汗,惊魂不定。

“梦见什么吓成这样?”粟振给她擦了擦汗。

她喘息着摇头,“没…梦见鬼了…”

粟振笑,“这么大年纪还怕鬼!说出去让儿女笑话!”

第202章我只有你了

话虽这么说,粟振还是将她搂进怀里,“睡吧。”

“嗯。”尚清梅哪里还睡得着?灯灭后,她看着黑暗处,梦里的情形再度浮现,便觉得处处有阴风,忙叫粟振。

“还怕?”粟振问她。

“没…没有…”她下意识往粟振那边靠了靠,“你…会不会怪我?”

“我怪你什么?”粟振笑。

她很是委屈的语气,“我今天去殡仪馆了。”

“这有什么?到底是融归的奶奶,我在你眼里是这么小心眼的人?”

“我知道你不是…可是…”尚清梅呜咽起来,“我很自责,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一时心如陪她上山…我应该劝阻她的…”

“哦?是怎么回事?”粟振其实只知道继子奶奶去世,到底怎么回事他也没过问。

“那天,我…我想去看看融归,结果融归不在家,他奶奶正好要出门,说是要上山看…看她儿子,问我有没有时间和她一起去。我本来不想去,但是看她一个老人家,又没车,起了恻隐之心,就答应了,谁知道,在山上,她悲痛过度,在墓前没站稳,滚下了山。我…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跟她一起去了…我该劝住她也不去的…”

“这事儿没听你说?”粟振皱了皱眉。

“我…怕你会生气,就没敢说。”

粟振拍了拍她的背,“去山上看你前头那个人,是男人心里都不舒服,但你不是主动去的,而且现在事已至此,还发生了这样的不幸,还有什么说的呢?至于融归奶奶的事,你就别太自责了,就算你没去,她自己一个人还不是要上山?算了算了,别多想了,早点睡吧,现在公司有点不大太平,不要因为别的事分心了。”

“嗯。”尚清梅暗暗舒了口气,也亏得公司现在不大太平,粟振没有闲功夫来管别的。

第三日,涂恒沙和粟融归将奶奶送上山,许奶奶的身后事办完,音容笑貌终化作一块石碑。

下午,涂恒沙拖着疲惫的身体陪他回家,一到家他就坐在院子里那排吊柿子底下,把棒棒糖搂在怀里,棒棒糖挣扎了两下,便趴在他怀里不动了,还去舔他的手。

都是三天两晚没睡的人了,她叹了口气,把棒棒糖给抱了过来,“去洗澡,然后睡一觉行吗?”

他也没说话,起身就去了。

她和钱嫂收拾院子。

忽然注意到他的房间窗户上还贴着红喜字,这几天都给忽视了,觉得是不是对奶奶不敬?想着她便上前,打算先撕下来。

“你干什么?”门从里面打开,沐浴后的他湿漉漉的头发,一身松软运动服。

“我…”她捏着已经揭了一半的喜字,还用回答吗?

“不用管它。”他说。

“哦,好。”他的家,自然他说了算。

“奶奶不会介意,也不喜欢你撕掉。”他又补充。

她点点头,“好,那你休息吧。”

“你呢?”他问。

“我整理一下院子,还要跟钱嫂对一下账,然后有时间的话我也休息一下,晚上再准备晚饭。”其实她该回家了的,但总要看着他吃了饭才放心。

他也点头,一声“好”,关了门。

她没想到收拾院子就花了大半个下午的时间,而后又跟钱嫂对账。

钱嫂拿出一张单子和一叠钱,“姑娘,这里是我买东西花掉的钱,还剩这么多,你核对一下。”

她大致算了下,差不多,便收了。粟融归百事不管,所有的花销都是她的钱开支的。

“钱嫂,以后你有什么打算?找到新的工作了吗?”钱嫂是粟融归请来照顾奶奶的,奶奶不在了,她不知道钱嫂自己是否有新的想法。

“还没有,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我哪里想过去别家。”钱嫂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