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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愿意的话,继续留下来照顾粟先生吧?奶奶不在了,樊越也搬走了,这么大院子,就一人一狗,真不知道到时候是人照顾狗还是狗照顾人。”她想着便有些发愁。

钱嫂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行!反正这个月也还没做满,我就继续做呗!”

涂恒沙看了下时间,“钱嫂,四点了,这几天辛苦你,我们都去睡两个小时,然后起来做晚饭吧。”

钱嫂应了,回了房间,涂恒沙也去了客房。

也许是这几天太累了,涂恒沙这一睡直接睡到了天黑透,醒来时竟然七点了。

她连忙洗漱了一下,开门出去,院子里飘着饭香,钱嫂已经先她而起床了,再看他的房间,还没亮灯,门也关着,想来还在睡。

她暂时没打扰了,去了厨房。

钱嫂果然在做饭,见她来,回头道,“快好了,简单做了几个菜。”

“行,辛苦你了,那我去叫粟先生。”她眼看没什么要帮的,便转身去往粟融归房间。

然而,她怎么敲门都没人开门,她担心出事,直接打开了房门,里面却没有他的身影。

她心里先是一慌,但随即想到一个地方,马上奔了过去。

推开奶奶房间的门,打开灯,他果然缩在奶奶常坐的椅子里。

“别开灯。”他道。

她关了,轻轻走过去,坐在他对面。

她是来叫他吃饭的,却没有开口。

良久,他们就这样坐着。

渐渐地,她习惯了这屋里的黑暗,走廊上的灯光渗进来,依稀可以看清他的脸,青白色,长长的睫毛低垂,像墨染的线。

他忽然说话,“奶奶曾说,让我把这房子卖了。”

涂恒沙不知道他是在征求她的意见,还是告诉她,迟疑道,“卖了…不可惜吗?”

“怎么可惜呢?”黑暗中,他问。

涂恒沙环顾四周,虽然四周一片混沌,“奶奶应该在这个房子里生活了很久吧?她最后都要回到家里来,肯定是有她许多回忆的。”

他倏然抬头,一双黑眸亮得惊人,“你不怕吗?”

“怕什么?”她忽而又明白过来,“怎么会怕?奶奶是亲人啊!如果这世上真有鬼魂,我倒希望奶奶能经常回来看看。”

他忽的,便什么都不说了。

外面响起钱嫂叫她的声音。

她握住了他的手,“去吃饭吧?”

他没有动,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现在…我只有你了。”

“…”她浑身一僵。

他眸光亮亮地看着她,“你是我的吗?”

第203章从来都是

她不知道他眼睛里流动是什么,黑暗中灼得她眼睛发酸。

毅然扑进他怀里,抱住他脖子,贴着他颈间的温度,哽咽,“是你的,从来都是,大概,五岁那时开始就是了…”

只要你需要我,就一直会是。

缠在她腰间的两臂骤然收紧,好似要把她的腰生生折断,有些疼,可她喜欢,喜欢被他这样猛烈需要的感觉,喜欢与他嵌合般贴紧,再贴紧,只恨不能与他融合成一人。

陌生的湿热滑过她的脖子,烫着她的肩膀,她听得见他灼热的呼吸,还有他低哑的声音,“会不会嫌弃我?”

她缩着脖子抵御这陌生的感觉,没忘记摇头,用力摇头。

怎么会嫌弃?她始终担心的是自己被他鄙夷。

“我不爱说话,不会哄人开心,脾气也不好,还要训人,性格不讨人喜欢,真的不嫌弃我?”他的声音闷闷的,好像从她头发里冒出来的。

她心尖儿都酸了,他那么优秀,竟然把自己说得这般不堪!

她蹭着他下巴,胡子扎得她痒痒的,“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最最好的!”像个孩子一样,加强语气。

他的手臂勒得更紧了,她从腰到背,全在他双手掌控之间,颈间的湿热缓缓滑动,至耳垂、脸颊、鼻尖,最后碰了碰她的唇。

她紧张得一动不敢动,他的呼吸喷在她脸上,烧得她脸颊滚烫,全身都是热乎乎的。

“小…”她第一次遇上这样的情形,想说点儿什么,启唇才说了一个字,便被封得严严实实…

什么都不必说了,也想不起要说什么了,如被熔岩卷裹,彻底烫化成水…

他放开她的时候,她泥一样趴在他身上,双颊如火。

钱嫂再次在外叫他们吃饭。

她惊魂一般跳起来,却双腿一软,整个人往地下滑,还是他手快把她给托住了。

“吃…吃饭了…”声若蚊蝇,甩开他的手跑了出去,夜风一吹,愈加觉得脸颊发烧。

虽然天转凉了,但钱嫂还是把饭摆在外面,橘黄色庭院灯亮着,钱嫂上铜锅炉子,准备烫菜吃,炉子里炭火烧得旺旺的,走近便觉得热气直扑。

他跟着她出来的,坐在她身旁,发现吊柿子没挂着了,“那些柿子呢?”

“下午收起来储在木桶里捂霜了!再过几天就能吃了。”钱嫂忙道。其实早两天就该收的,但忙着奶奶的事儿,把这给忘了。这话她没说,免得又勾起两个年轻人的伤心事。

“我记得奶奶还酿了些葡萄酒吧?能喝了吗?”他执筷,目光落在奶奶常坐的位置。

“能!能!我这就去取!”钱嫂忙不迭地去了。

涂恒沙悄悄打量他,见他虽然憔悴,但却没有太多异样,心里缓了口气。怕他睹物思人,说话一直小心翼翼,避免提起奶奶,现今他自己主动提,她真悬着一颗心。

钱嫂取了一小壶酒来,斟了四杯。

他凝视着酒杯,迟迟没动。

涂恒沙向来是不喝酒的,上回跟郝仁喝一回啤酒,被他逮着,很是摆了臭脸给她看,见他这般神色,用筷子点了点,轻轻推他,“很好喝。”

他眼神一霎,回过神来,也抿了一口,“是很甜。”

只是,喝完又放下了,凝视着她,“会不会觉得冷清?”

的确冷清,八月十六那夜的热闹与喧哗还历历在目,转眼便人影阑珊。

可是,他还在,就不冷。

只是,这话当着钱嫂不好意思说,只悄悄地,在桌底握住了他一只手。

他垂眸,轻轻反握了,“奶奶不在了,这房子再租出去不管对我还是对樊越,都有些不方便,所以,我不打算再租了,你会不会有想法?”

她知道不是这个原因,越越在奶奶还没走之前就搬走了,可是奶奶说,两个人相处,要相互信任才能走得远,如果他有什么别的原因不想告诉她,她还是选择信任。

所以,她只是摇了摇头。

他摸了摸她头发,目光柔和,“难得这么乖,吃饭吧。”

她刚拿起筷子,忽然想到还有一位缺席的,“棒棒糖呢?”若在往常,早围在他们脚边撒欢要吃的了。

“还真是!把它给忘了!我找找去!”钱嫂再度起身。

随着钱嫂连续几声呼喊,棒棒糖“汪汪”的回应传来,好像是从奶奶房间那边传来的。

不一会儿,钱嫂把棒棒糖抱来了,眼眶还红红的,不想说,可忍不住,“在许奶奶房间门口呢,我叫它,它还不肯走,冲着房间里直叫,要叫奶奶出来吃饭呢。”

也不知棒棒糖是不是听懂了,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看她,又看向奶奶房间的方向,汪汪叫了两声。

他将棒棒糖抱过来,“吃饭吧,都吃饭。”

三人一狗,近乎无声地吃着这顿饭,哦,不,棒棒糖偶尔还是会叫几声的。

热腾腾的铜锅子,不过涮了几片叶子,就没人动了,还是涂恒沙,猛下了一些菜,烫熟了再搁他碗里。

她给他的,他自然也会吃掉,前前后后,好歹给他塞了两小碗下去,又煮了一小把面条,看着他吃了,她才罢休。

“钱嫂,好像还有饺子吧?在锅里煮点饺子怎么样?”她唯恐一小把面条对他来说不够,这都好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

钱嫂刚要去拿,他终于开口了,“再煮了你自己吃,别再给我了。”

“…”就是给他的好吗?

“我吃饱了,你呢?”他搁下筷子问。

这问题当然是问她,她忙道,“我也吃饱了。小许,你听我说啊,我们的假期就到今天了,明天得回去上班,这几天你都没休息好,吃了饭稍稍坐一会儿就去睡觉,睡前让钱嫂给你准备一杯热牛奶,喝了能睡得好些。”

他听着,忽的皱了皱眉,“你呢?去哪?”

“我得回家!我三天没回去了!”她有些无奈。

他便站起身,“你跟我来,我们先算算钱。”

这是要算这几天的花销?好吧,虽然他给不给她钱,她并不是那么在意,但算算账还是有必要的。

她跟他去了房间,很认真地把钱嫂和她自己算的账一笔笔列给他看,并且当着他的面用计算器又加了一遍,末了,把计算器推给他,“你要不要再加一遍?”

第204章别走

“不用了。”他找出钱包来,抽出一张卡给她。

“…”她无语了,“你这是干什么?”

“给你钱!你自己去取!”

“…”这电子时代,哪个渠道不能转账?还要她自己去取现金?

他塞到她手里,“拿着吧,以后可能很多地方需要你管,钱嫂的工资、家里的菜钱都要付给她,还有各种各样的费用开支,我管不了这个。”

所以,这是让她管家的意思了?

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却莫名十分熨帖。

那…管就管吧!不客气了!

她收了卡,准备回家,刚站起,他又问了,“去哪?”

“我回家啊!”不是跟他说了的吗?

他瞬间沉默,脸色都不太好看了。

“怎么了?”她觉得自己现在真是把他捧在手心了,唯恐他不高兴,一点点情绪变化她都悬着心。

他沉默了一会儿,伸手将她抱到膝上,整个儿将她搂住,“住这儿不行?”

她顿时就要站起来,“你想什么呢?”

他又将她抱了回去,“你想什么呢?”

“…”好吧,那就是她想错了?她有些不好意思,“我…我没想啥,是你想多了…”

“不走。”他一点一点地碰着她的脸颊,倒是没嘲笑她。

“…”她一怔,暗暗叹息,这奶奶一走,他就成个孩子了,居然这么黏人啊!“小许,我好几天没回家了,我妈妈也会担心我!”

“打电话回去?我来打?”

“那我妈得顺着网络过来掐死你!”没结婚就堂而皇之要人家闺女留宿,不是欠扁是干什么?

她既无奈,其实又有点心疼,在南县初遇时那个恶言恶语的粟老师,是真正的他?最后,她投降,“我再陪你一会儿,晚点回去?”

他没发表意见。

她知道还是没合他心意,不过这是她最大的退让了,“现在要不要喝牛奶?我去给你准备?”

“不要。”简短,又透着不悦的任性。

“…”她只好耐心哄他,“小许,我光着脚过来的,没鞋子,也没衣服换,明天还要去上班呢,难道要我穿着你的衣服,趿着拖鞋去吗?我再陪你两个小时,好吗?”

“嗯。”极其不愿地哼出一个字来。

“…”她哀叹,真不容易。

他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她却相反,喜欢叽叽喳喳,但奶奶新逝,她没心情也不便太闹,就这样静静地陪着他坐,静静趴在他胸口,竟然也没觉得无聊。

他桌上放着一个快递箱子,她看着眼熟,猛然想起,就是她寄给他的——归还旧物,从此绝交。

她还记得他曾说过的话:她还欠一样没寄给他,等她全部还清了,就绝交。

后来,她把最后一张书法作品也还他了,可惜,却被他撕了。

他俩是怎么闹到那一步的,她都记不清了。

所以说,人不能冲动,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再没有转圜的可能,后悔都没机会了。比如那幅书法,撕了就是撕了,哪怕捡起碎片再粘回来也不复完美,哪怕他再写一百幅一样的字,也跟原来那张意义不同了。

她只能庆幸,其它的东西她没有一时冲动扔掉。

坐在他怀里,伸手把那个箱子扒拉过来。

他的手从后面绕过来,按住了,“已经还给我了?还要看?”

她顿时又羞又躁,开始赖皮,“那是我的东西!我要搬回去!”

“既然给了我,就不能再交给你了!免得下回一生气,又要寄给我!干脆就放我这吧!省得你再花邮费!”

明显是在嘲笑她!“我乐意!这回搬回去再不寄给你了!”

“那也不给!”他压着箱子盖,就是不松手。

“那我偏要呢?”

空气忽然安静了一会儿,他缓缓凑近她耳朵,低声说,“嫁过来就是你的了。”

“…”她猝不及防,涨红了脸,下意识驳了回去,“谁要嫁给你?”

“哦?”他反问,“不嫁?”

“…”这让她怎么回答?她羞恼之下一用力,将箱子抢了过来,打开一看,却愣住了。

他撕掉的那张书法此刻正好端端地躺在最上面!

起初她以为是他重写的,可展开一看,确定就是她保存了近二十年的那张没错!

她捧着给他看,“这…这个不是…”

他淡淡的一眼,“你舍得,我舍不得。”

“…”她将字往桌上一放,靠近他怀里,抱着他心尖儿又开始酸了。

“下回还和我绝交吗?”他收拢了怀抱,手指掐着她的脸。

她摇摇头,又觉得不平,嘀咕,“你也说过要跟我绝交。”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

“…”居然不承认了!太无赖了!她起身与他对视,“当然有!你自己说,把最后一件东西还给你,你就跟我绝交的!”

“可是你并没有还给我啊!”他眼里的意味让人看不懂。

涂恒沙指着那幅字,“还了!”

他摇摇头,“不是这个。”

还有什么?她认真想了想,确定没有别的了!“真的只有这个了!”

他还是摇头,“这样东西,已经给了你,你没法再还了。”

“什么呀?”她想破头也想不起他说的是什么,“难道是中秋节的月饼吗?那的确是没法还了。”吃掉的东西难道还吐出来吗?

他看着她,半晌不说话。

“干嘛?”眼神这么奇怪!

他捏着她的脸,“还是这么笨!”

“你不说我知道是什么?你说呀!”不是月饼,难道是别的吃的?“棒棒糖?只剩糖纸了呀?”

他脸上写着几个字:怎么这么笨?

她恍然,“难道是我的命吗?你救的,那也是没办法还了…不过,非还的话…可以…可以以身相…”

她说着打了个呵欠,话没说完,就发现他脸上出现一种“见鬼了”的表情。

她捂住嘴,脸埋进他胸口,窘得无地自容,果然三天不睡觉,说话已经不经大脑了。

不管怎么样,这句话娱乐了他,在奶奶去世后的低气压里,她在他脸上终于看到鲜活的表情,尽管那表情的意味有点儿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