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熬夜两天我有点累了,今天想早点睡,大家也早点睡吧ww。

晚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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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这算是……成功了?还是没有?”

新帝一行人走后, 云母终于放松了下来,但同时又对对方突然来突然走的行为感到困惑。她歪了歪头,疑惑地问道。

“也许成功了……一半吧。”

单阳犹豫片刻, 回答。他其实也对新帝刚才的表现感到奇怪,但对方让他等他传召, 应该已经是愿意相谈的意思了。

单阳松了口气, 接下来便是要想好如何在与新帝单独说话时向对方表明自己的态度、说服对方,这些他早已在心中演练过千万过, 只要再整理一番便是, 倒不用太担心。想到这里, 单阳一顿, 诚恳地看向云母,感谢道:“这一次……多谢师妹相助。”

他话说得认真,云母一愣,当即便有些脸红了, 一时倒忘了在意那新帝的事,连忙不好意思地谦虚道:“没什么……”

想了想, 云母不知为何又有些担心,不由得问道:“我刚才……应该没有说错什么吧?”

想到之前高台中其他人惊讶的表情, 云母本就底气不足, 难免有些紧张。

单阳也有些在意新帝见到云母后似有异状的态度,他想来想去,也没想出小师妹之前说的话有什么问题。他又看了一眼云母的模样,说:“你刚刚也许不该说自己十八……不过这也无妨, 不算什么大事。”

因为修仙的关系,云母的外表自十五岁后就没怎么变过,虽说都是清丽的少女模样,可她明明与新帝同龄,看起来却要小几岁,难免让人惊讶。单阳注意到有几个侍卫的确是在云母说出年龄后,忍不住露出了吃惊的神色来。

不过正如他所说,这算不得什么大事。

云母此时也反应过来,反省地点了点头,但想起那位人间天子若有所思地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还有那种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的熟悉感……云母怔了怔,终究觉得在意。

……

当晚,月色临空,白玉借着月华踏入玄明宫室之中时,却发现屋内并未燃灯,玄明一人端正地坐在黑暗中,他面前摆着桌案,桌上摆着精致的酒壶和小小的酒盏。见她进来,玄明似是淡淡一笑,道:“玉儿。”

明明是平时听惯的两个字,今日他却好像有意咬得比以往来得缠绵动情,还略有调笑之意,白玉听完便是一震,不自觉地望向玄明,却因他整个人被昏暗的夜色拢住而看不分明。她心头一跳,敏锐地察觉到今日屋中的气氛隐约有些不对,除此之外,玄明给她的感觉,也似乎说不清道不明的……

熟悉。

感受到熟悉的一刹那,白玉几乎登时便心惊肉跳。

玄明自然一直是玄明,除了少了额上那枚红印,他的相貌性格都没有变,只是终究成了凡人,忘了那些前尘往事。且他毕竟要从婴孩重新长大,哪怕在这宫闱争斗之中被教得少年早慧,如今又已是青年年纪,终究是比白玉记忆里终日在竹林中弹琴的夫君要来得年轻些,可今日……

有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以前的玄明。

见白玉站在原地良久不动,玄明又是一笑,催促道:“怎么不过来?”

“……来了。”

白玉一顿,方才回过神,抬步走过去,在玄明对面坐下。玄明将酒盏递了一个给她,缓缓斟上酒。

窗外的月色斜斜照入屋中,正好映照着白玉端丽白皙的脸。她微微地抬头,头上的步摇坠子随着她的动作轻轻一晃,睫毛像是羽扇般颤了颤,白玉疑惑地看着玄明的脸。

玄明并不急,他想了想,自然地抬手取了早已准备好的秦放在膝上,笑道:“玉儿,我弹琴给你听吧。”

白玉一愣。

玄明如今的处境,让他并不喜旁人知晓他的喜好,故他虽爱琴,却极少亲自弹奏,也不知今日为何忽然要弹。不过他既然想弹琴,白玉倒也不会拦他,便点了点头,谁知……待玄明起手拨弦,琴音流畅地从弦间流出,还未等一段弹完,白玉已然大惊失色,震惊地看向他——

“你——”

玄明弹得并非是人间的曲子,而是他在竹林中喜欢的曲子。白玉在那竹林中与他相伴了近百年,自然不会听不出来,立刻方寸大乱。

“你先前让我去见的人,我今日去见了。”

玄明一笑,停了手中从单阳那里听来的曲子,貌似随意地说着。说到此处,他还略微停顿了一瞬,抬头看了眼白玉:“谁知……倒还意外地见到了对方的小师妹。”

话音刚落,白玉脸色已然大变,显然并不晓得玄明居然会与云母碰了面,且不说云母本来大多数时候是以游仙的状态在长安走动的,白玉并不晓得她今日在单阳会新帝时也跟过去了,顿时面色苍白。

不过,玄明停顿片刻,便道:“不过……我没什么想问的。”

白玉一惊,惊愕地看他。

玄明哪里舍得她露出这般神情,放下琴,索性便将人拽入怀中,搂着她的腰,捧着脸亲了亲,待她凑近了,便在她耳边轻声道:“……你既然不希望我晓得,我就不晓得,日后,也不会再见她了。”

玄明天资聪颖,虽说以凡人的见识终究不可能将事情猜全,可他既能将白玉当作仙子,便也能猜得□□不离十。他有许多事不解,唯有一件事确定,玉儿不愿让他知道,也不愿让儿女知道,总不可能是故意的,定然是无可奈何而为之。既然是无可奈何,那他若是强行拆了个这个局,许是反倒要害他们。

白玉听了他的话心中一松,可终究还是有些紧张,她稍稍一愣,便躲着玄明的吻,抬手想将他推开,慌张地问道:“她有看见你?云儿可有看见你?”

不怪白玉担心,实在是玄明和石英长得太像,她怕云母联想在一起。

玄明闷笑一声,咬了咬她的脸,道:“……应当是没有。”

沉默了片刻,他又道:“……玉儿,多谢你来。”

这几个字,倒叫白玉心尖颤了颤,一时居然不知所措,也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

过去玄明年长她千岁万岁,看她总跟看个孩子似的,可换到如今,反倒是她年长玄明几百岁,主动权也在她这里。然而偏偏在这一刹那,白玉感到了些微妙的不平衡感,玄明的声音沉了,和过去更像了。

白玉一时有些慌乱。

然而玄明还有后文,下一刻,他便道:“这段时间我很开心……这两年,倒比过去十几年都要开心些。我说你是我命中皎月,可不是骗你的……若还有来生,你可还会来找我?”

不知是玄明换了位置,还是月光移了位置,他此时一转,本来处在阴影中的脸便到了月色之中。白玉看着他笑脸盈盈,眼中尽是温柔之色,顿时心惊肉跳,下意识地问道:“……你要做什么?”

“不是我要做什么。”玄明笑笑说,“是我本来时间就不多了。”

话完,他笑嘻嘻地展开自己的袖子,接着往下说。

“过去我想着本就活不了多少年,得过且过也就罢了。更何况,我也不舍得你,想着拉你多留一日也是好的。不过,既然现在……”

玄明想说的是“既然我们有孩子”,但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看着白玉的眼睛,明白对方懂了,便索性不再说下去。

既然为人父母,便该有些样子了。

于是玄明微微一顿,接着往下说:“……我虽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但其实我对自己为何在此、有何任务在身,心中多少有数。自我担任太子,看到放在库房中的那些破破烂烂的东西起,我便明白了……如今这个王朝衰微、气数将近,怕是早已救不回来的,所以我在此……只怕便是要跟这个活了几百年的老家伙做个了断。”

说着,玄明站起来,笑着摸了摸屋子里的墙壁。

自王朝立于此,皇族世代便居住于这个宫室之中,算下来,也是列祖列宗住得祖宅,华美归华美,只可惜内里早已腐烂,既然是烂了梁柱的屋子,那么倒下也是迟早的事。

便是早已从女儿口中偶然听到王朝命数的白玉,在此时听到玄明自己将这话亲自说出来,也是吃了一惊。然而未等她想出什么说辞,只听玄明接着道:“你不必担心我,人不过是生老病死,转世轮回罢了。再过几年,许是就又能相见了……不过,既然都要了断,与其就这样令它腐烂而去,倒不如……做些别的事。”

玄明说到这里,抬手摸了摸下巴,道:“虽说不知能不能成功,但总归应该试试。我……已有打算。”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难写,我很早就开始写了但是写不顺……

明天可能会再大幅度修改一下,不过不影响前因后果可以直接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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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自高台弹琴之后, 单阳又在暂住的故友家中忐忑地等了数日,果然接到了新帝的传召。云母这几日没什么事做, 正好也担心单阳师兄的状况, 便每日来陪他。接到传召时她隐了身形躲着, 便也撞见了情况,等单阳应下且送走传召的宫人,她才好奇地凑过去。

云母因为知道这对单阳师兄来说重要, 她倒是比单阳还要紧张些, 待看到他脸上凝重的表情,担心地问道:“师兄,要我陪你去吗?”

“……不必。”

单阳闭了闭眼,方又下了决心般地睁开, 坚定道:“这段时间你为我做得已经够多,小师妹……多谢你。不过这一次, 我自己去便可。”

见单阳如此, 云母倒也不强求。于是第二日,在朝会散后,单阳在殿外等了片刻, 便有人低调地轻声唤他,随后领着他往皇宫之内走。单阳穿过许多长廊, 终于跟着侍者进了一处花园,园中有花有水,临池水立了个楼阁,远远地就能瞧见楼阁上有人坐在窗边。新帝见他们过来, 与单阳对上视线,老远还笑着朝他摆了摆手。

单阳一顿,老远微微行了个礼,新帝笑了笑,并未说什么。那年老的侍者大约是没有注意到少帝已经注意到他们,还在同单阳解释:“此处是陛下亲自要求建的休憩之所,鲜少招待外客。”

单阳点头记下,便不再注意。不久他便随侍者登上了楼,行礼过后,玄明招了招手让他过去,手指自然地一指他对面的座位,道:“坐。你不是要与我对弈?来吧。”

“是。”

单阳一顿,也不推脱,随即在玄明对面坐了,看向桌案。

玄明预先在案上摆好了棋盘,不过单阳落座时,盘上已经黑白错落,显然是少帝等他来时一个人在打谱。单阳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玄明手中的白子,又看向棋盘上的情况,他本是想探探新帝的棋路,谁料一看那棋盘上黑白子的搏杀之势,单阳顿时愕然,颇为惊讶地抬头看玄明。

这么一个闲散的人,怎么棋路竟是这般——

玄明并不意外地对他一笑,拿起茶壶亲自给他倒了杯茶,笑着说:“开始吧。”

说着,他首先抬手将自己的棋子收了,单阳定了定神,尽量将刚才一瞬间过于吃惊的心绪平静下来,这才也开始拣自己这里的棋子。因对弈时黑子先行,通常由地位高、辈分长、棋艺好的人执白,单阳虽然从年龄上来说比对方年长不少,但也无可能当着天子之面拿白,便自然地选了黑子。待棋盘收干净了,他首先捻起一子,飞快地落下。

棋盘四方很快都被占据,黑白开始真正地搏杀。玄明下了几步,一边下,一边仿佛不经意地问道:“说起来,你和你师妹师承何人?”

“……师父不让我们透露他的名讳。”

单阳同样落子,黑子在棋盘上发出轻轻的“叩”的一声。

他们师从仙人,在人间自然不能说自己是仙人弟子,更不能说师父的来历和仙位。

“原来如此。”

好在玄明倒不是很介意的样子,依旧是笑脸盈盈的。他笑得亲切,可手下的棋路却是步步紧逼。单阳一向自认善棋,他能下得过家中世伯,在旭照宫也能下得过观云师兄,甚至大师兄元泽在出师前十盘里也有九盘要败在他手上,故他对自己的棋力绝算不上是自负,然而此时面对新帝,居然也隐隐觉得吃力。

单阳心中暗惊,心道这位天子天资聪颖、过目不忘的传闻只怕不是胡说,也难怪世伯说新帝才学甚高,一般的才能恐怕不能让他刮目相看,势必要多费心。

单阳顿了顿,收起了以为凭下棋来展示才能应当十拿九稳的小觑之心,重新沉下心来静心较量。

这一局两人下了半个时辰,偏生两人落子速度都极快,竟是不晓得时间是耗在了哪里。一转眼,棋盘上已经布满了黑白棋子,死棋和活棋都狠狠地经过了一番争斗。单阳吃惊于玄明性格散漫温和,棋路居然极为积极进攻,每一子似乎都带着舍身成仁的刀光剑影,偏合在一起又是步步精妙,单阳不得不转他擅长的攻势而为守势,皱起的眉头始终未展,不得有一刻懈怠。黑白二子狠狠纠缠了一番,终于,待一壶茶喝尽,玄明将他的白子一抛,极有风度地笑道:“你赢了。”

“……承让。”

单阳背后出了一层薄汗,他良久才从激烈的棋局之中回过神来,倒是许久不曾与人战得这般惨烈。他定了定神,终于沉稳地看向玄明,一双漆黑的眸子等待着他的反应。

按理来说臣子若是想捧圣上的开心,便不该赢他。但单阳所想展示的是他的谋略之术和治世之才,想让对方认可他的才能,再说服对方合伙对抗奸佞,这才尽力一显……否则,他若是连新帝都赢不了,又要如何证明他可对抗新帝对付不了的权臣一派?

单阳等得紧张,然而这时,玄明停顿了片刻,拿起茶盏来抿了抿,旋即开口道:“……我调查了你的身世。”

单阳一愣,望向玄明。

玄明放下了杯子,垂了眼眸,神色已是认真,可见知道自己说得是正事。他道:“……当年单明公死得的确冤枉。还有你一家的惨死,也有我父亲沉迷道玄而不务正业之责。”

玄明话语之中似有歉意,然而单阳只是沉默不言,不接话,静静地听下去。

玄明却是在此时停顿了片刻。

按照他出生的年岁来算,单阳应当早已过了弱冠,然而眼前的男子却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倒是看着比他还要小些。单家出事之时,因权臣介入,记录得不清不楚,但却写得是“无一人逃脱”,而后单阳便是十八年不曾有踪迹,直到今年才回到长安,低调地以门客身份住在父母故交的程家。因为当年单家死得太干净,让某些人全无后顾之忧,而单阳外表又与实际年龄相差甚大,他这一趟回长安还做了官,居然也没有人注意到他。

不过……

其他人不曾注意到他,却并不意味着单阳没有关注他们。在最近这一段时间,只怕他早已将朝中上上下下摸得干净无比,只等拿到契机,便要将刀子一口气落在他们身上。

玄明望着单阳的眼睛,他善于识人,晓得有这么一双眼睛的人必然执着,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微微一顿,玄明道:“……想来你那师父,定是刚直纯净、心灵无暇之人。”

单阳有些古怪地皱眉,问:“何出此言?”

当然是因为你们师兄妹一个接一个的脑子不会转弯。

玄明笑着摇了摇头。一个师妹到处打听天子喜好却不晓得亲自进宫来看看,一个师兄明明晓得王朝天数将尽脑子里却还想以正面应敌翻父亲之案。这种想法他倒不是不能理解,那小姑娘没想到要进宫,无非就是潜意识里觉得随便进不认识的人家里窥探**不太好,而眼前的单阳不曾想到别的方法,无非是……他出身名门,骨子里还是想着要寻正道,没有别的念头。

看着单阳疑惑,玄明嘴上却没有将心里想得话说出来,只貌似不经意地转开话题,道:“……其实你要翻你父亲的案,并非只有从我这里入手一途。”

停顿片刻,玄明轻轻地又捻了一枚白子放在已死的棋局之中,然而已死的局便是无法救起,白棋放在哪里都终将被黑子吞噬而尽。

单阳看了看棋盘,不解其意。

玄明却轻轻拿指节扣了扣棋盘,叹了一声,目光不觉望向窗外,那窗外有皇家花园漂亮的山石草木,远远地还能看到宫室美丽的华顶。

他道:“如今的江山,已经救不回来了。你我之举,不过如这一步棋。”

单阳一愣,心脏猛地一跳,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吃惊地看向玄明。

玄明正对他微笑。

“你别看长安城如今依旧是花团锦簇,西方和南方都早已有军士起义,攻入此处,世间问题而已。而如今的朝廷,不过是蛀空了芯子的朽木,早已无力回天……王朝将倾,要保住天下,唯有大破而后立。”

单阳隐隐猜到玄明的意思,顿时一惊,道:“可是若是如此——”

“你家世代为忠,许是不太懂这个。”

玄明笑着说。

“人人都道皇室死了,皇宫换了主人便是亡国,可是你看外边……换了主人,这宫宇可有少一分华美?外面的山峦可有少哪一座山峰?江河可有过少一滴水?难道换了皇家,原本的父便不是父,子便不是子,亲人血脉便要断绝不成?凤凰浴火涅槃方可重生,若要救如今这个破败的天下,唯有全部推翻重来。”

趁着单阳愣神的功夫,玄明已经站了起来,笑着将广袖一展,张开双臂立于楼阁之间。

“现在我若死,想来立刻便会有人以身代我,毕竟他筹谋已久……不过,我无力改变这大势,但总能为这天下择个新主人。我晓得你无意于帝位,但却能替我挑选这新人……到时待立了新的王庭,前朝之事,还不是任你书写。”

玄明眯了眯眼,笑得更和煦了些。

“朕不忍见天下苍生落入歹人手中,单爱卿,你可愿助我……倾了这江山?”

作者有话要说:Q:玄明神君,请问大家都是上古神君,为什么你想法一点都不正直,是因为你的心灵不纯洁吗?

玄明(摸下巴):毕竟我是已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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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这两章都不是很好写,写得有点累,明明很早就动笔了但是写不出来那种_(:з」∠)_

明天或者后天应该就能搞完事情开始大篇幅谈恋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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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池面包妹纸、砂溪妹纸和絜己妹纸都给我扔了一颗地雷,么么哒!!

☆、第90章

单阳同玄明神君密谈第二日, 便辞官离开了长安城。云母听他说了事情的经过,便也一路跟着他, 两个人找了个像是隐士君子会喜爱的僻静之地隐居,养了几个门童还似模似样地收了弟子, 以一方隐士的身份住了下来。

然而单阳当然并非真要隐世,不过是借此扬名。他一向乐于让人借宿,与过路的士人谈论诗书谋略, 有时也会递书信到附近的书会诗会,只是只见其字不见其人, 他明明不曾现身, 却能按时让童子送来准确的题目和答案,倒是玄妙得很,当即引得感兴趣的人纷纷拜会, 但这些主动来见面的人却未必个个都能如愿,因而愈发增加了些神秘感。

有人见过他,有人没见过,却都乐于谈论。众人说得真真假假, 反倒愈发勾人兴趣, 如此一来,不久附近一带就都知道了山中住着一位年轻的隐士君子,年过弱冠却面如少年, 风神秀异气质自华,言谈举止都极是令人倾慕向往。故又过不久,便有更多人慕名而来, 有人是想与他结友,有人是想听他谈书,自然也有求仙、求玄之人,访客渐多。

单阳何等的才华,来访者无不叹服。才不过半年,他便已名满天下。

单阳的名字并不是秘密,只是有名的君子,大家都本着敬慕之意而不直呼其名。因他身边总是跟着一只乖乖巧巧的白狐,故不知何时起,他人便索性恭敬地称他白狐先生。

刚听到这个称呼时,明明不是叫她,云母却害臊得恨不得拿头砸墙。不过这么一来,她用原型帮师兄搞噱头的目的算是达到了,也总算松了口气,觉得不枉她每次有客人来就满院子窜来窜去地引人注意,偶尔还帮忙叼个棋罐子。

“……不过,想不到那位新帝竟会那样说。”

偶尔与单阳师兄闲聊时,云母惊奇地道。

她已经从师兄那里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尽管不懂政事权谋,却也听得惊讶。

“嗯。”

单阳沉闷地应了一声,便是他,至今想起当时听那位新帝所言,也觉得震撼异常,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一介凡人竟会有那般见识。

顿了顿,单阳抬手在棋盘上落子,一边与云母下棋,一边道:“我世伯说得许是不错……若非生在如今,他必能成为一代明君。只可惜……”

话到这里,单阳并未说下去,只是口气中颇有惋惜之情。云母自然听得出他话里没有言明的内容是什么,她对那位莫名令人觉得熟悉的新帝也有好感,这个时候不知该说些什么,索性低着头心不在焉地钻研面前的棋盘。

毕竟跟着单阳在草庐住了半年,云母也从师兄那里学了不少东西。师兄能指点她修炼,也能教她一些别的方面的东西,这段时间云母除了一些凡间的诗书之外,还学会了下棋,只是终究还是新手,下得很是吃力。

单阳虽说半是教导半是随意地陪她下下棋,可棋力到底在她之上不知多少,眼下棋盘中的局势已经又是快要屠城,小师妹只怕不久就要丢盔弃甲。他作为师兄兼任指导者,到底有些担心小师妹失了兴趣,见她皱着眉头思索得吃力,便忍不住道:“要不我再让你两子吧。”

“……师兄你已经让了我快十子了。”

“……是吗。”

“嗯。”

云母心情着实复杂,其实单阳开局时就先让了她五子,后来看她快不行了又陆续让了两三次,云母现在实在厚不下脸皮再让师兄让了,她自己都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下成现在这个样子的。然而即使明显不敌,她总还要再争一争,否则岂不是辜负师兄一番教导。如此一想,云母又重新集中了精神,聚精会神地思索起来。

单阳不着痕迹地看了云母一眼,见她神情认真,便未再说什么。小师妹自己似是觉得被让了近十子受挫,但他事实上并未觉得她笨拙。凡间若是顶级棋手与新手之间、师父与徒弟之间,开局就让九子的都有,他本就善棋,在寿命动辄成百上千年的天界都鲜少有遇到对手,而云母才刚学棋几月,被让个几子着实不必羞窘……实际上,单阳都觉得她下得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