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华也不惊讶,抬头笑问:“哦?老先生,此话怎讲?”

“我答应了我师兄,黑三不破戒害人,我就饶他一命,可我着实不甘心,追踪了三年追踪到他的痕迹,又盯梢盯了一年多,这家伙着实沉得住,没露出破绽,今天好不容易动了歪心,竟让你给拆了门槛搅了局,可恨,可恨。”

方若华一愣,到也不觉惊异,只道:“搅了也便搅了,蔡老板年纪已长,总不好再让他受不必要的风波。”

对面老人似笑非笑地瞧了她几眼,摇了摇头:“你到是好心肠。”

这话说完,他便领着儿子慢悠悠而去。

方若华看了他一眼,也不多想,既来之则安之,原主她那位师父,给原主讲了不少正理歪理,其中有句话就说得颇有道理。

行走江湖,少三分好奇心,自然就少三分麻烦。

再说,那盆兰花说什么也不能留,这个局,蔡老板无论如何也不能入。

当真要是签了协议,众目睽睽之下用兰花做抵押,给了对方钱,后续可就麻烦了,那兰花别说它是假的,过几天必然原形毕露,它便是真的,那也是活物,万一要是蔡老板养不好,没几天给养死了,那要怎么办?这算谁的责任?

要是对方就是骗子,下面就该让蔡老板赔兰花,到时候,也许不光那四万人家不还,再来四万都不一定能了结这桩事。

事情不发展到那一步,谁也不知结果,可尽量避免危险,保护自己,在什么时候都对。

不兜揽麻烦,自然就没有麻烦。

接下来方若华忘了这点小事,一边在饭店里打工,一边练功,修养身体,一边按照记忆里的线索,继续追踪那一批人贩子的下落。

如果按照原主的记忆,再过一年,她就能正好堵住那帮人贩子,但是只这般等待,却绝不是方若华的行事风格。

整整一年,要有多少人受害,多少人遭难?这些人何其无辜?

那一帮家伙早一日伏法,原主早一日瞑目,受害者也能少上几个。

喝着中药,吃着滋补身体的药膳,方若华没多长时间就把自己养得肤色莹润,健健康康,人一健康,相貌就越发显得灵透漂亮。

说漂亮两个字,到不是指的五官,原主五官清秀端正,当然不丑,也能说一句小美女,但女人的美丽,有时候真不在样貌,而在更细微的地方。

总有人说,一个女人长得不漂亮,别人才会夸她有气质,但这句话不能用在所有女人身上。

方若华如今往街上一站,就是那些并不爱她这一款的人,无论男女老少,很少有人能说她不美。

审美是很私人的东西,但有些美,却美在所有人都觉得美。

而且,还必须夸她有气质,或者说,有风情。

身体一好,方姑娘就四处溜溜达达和街面上各类人物打打交道,偶尔搭棚子唱戏,讨点赏钱,做些手工卖一卖,或者做点倒买倒卖的活计,还替人画过画像,总之,到真认认真真地混起社会来。

她长得好,有本事,性子好会来事,很快就在街面上结交了一批人,消息越发灵通起来,好几次抓住一点那帮人贩子的消息,奈何总是抓不到对方的跟脚。

方若华心里着急,但知道这事急不得,不能乱,那帮人能横行多年,自是有他们的能耐,再说,她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这段时间,抓了十几个小偷,发现了一个三十多人的电话诈骗团伙,救了两个差点被拍花子的小丫头,可谓成了派出所,公安局的常客,传奇人物,几个刚参加工作的警察,看见她就像看见小神仙。

一转眼两个多月过去,快到过年的时候了。

方若华趁着天气不错,便翻出白布,做成旗子,上书几个大字——‘有事没事算一卦,卦资随缘’,就收拾东西跑到广场上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坐下。

幸好她爸爸没在这儿,否则若是知道自家闺女蹲街头算卦骗钱,还不知怎么无语。

方若华却不在意,她也不是第一天摆摊算卦了,没到这个小时空之前,她找了几个补习老师,深入研究国学,又学了几门语言,还有心理学。

当初学国学,研究易经,还有学心理学,教她的是同一个老师,她学到一个地步,那老师就开玩笑似的建议她去街上给人算卦去,可以把所学融会贯通。

方若华还真听了,去当了半年多的算命先生,她还直播算卦来着。

哪怕年纪摆在那儿,没多久她还是变得小有名气,人人皆称高人,可见,方姑娘的确有两把刷子。

广场不是让人算卦看相的地方,到是卖年货的多,方若华也不着急,稳稳当当坐着观察广场上来来去去的人。

坐了有二十多分钟,就见东边不远处走过来一个女人,身穿白色的羊绒大衣,一路慢慢逛,左看看,右看看,只是什么都没有买,逛了一会儿,她本来已经过去,迟疑了下,回过头,又慢慢走了过来。

这女人刚一过来,张了张口还未说话,方若华就笑道:“金小姐请坐。”

女人一怔,立时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姓金?”

她刚从国外回国,在本地全无认识之人,就是眼前这年轻的过分的算命先生想打探的底细,怕也打探不到。

方若华笑了笑:“金小姐想问的,其实自己已经有答案。你现在迟疑不决,不过是不甘心而已,多年的付出,全都白费,换成谁,谁都要不甘心,但两害相权取其轻,这种时候,你自己也明白,必须得及时止损。”

“而且,看金小姐的面相,今年二十四岁会有一些坎坷,但生日一过,就开始转运,尤其是红鸾星动,有正桃花至,如果有烂桃花在身边,还是要早些处理,否则恐怕影响命数。”

“金小姐又刚换了新的环境,你既然决定从事新的工作,又是互联网行业,就要注意别让私事影响自己太深,否则可能会错过很好的机会。”

那女人面上不敢置信的神色犹在,就忍不住叹道:“先生算得太准了,我,哎,我明白该怎么做了,谢谢您!”

这个金小姐是真被方若华震住,因为她一个字都还没说,自己的事就被说得清清楚楚,不光是她的姓,连她今年二十四岁都算了出来。

她可不是今年很不顺。

金小姐最近很烦恼,她交往了七年的男朋友和另外一个女人好上了,还因此对她动了手,她有心要分手,却又舍不得,正纠结,左右为难。

她一气之下就辞了国外的工作回国,目前正在找工作,目前互联网是朝阳行业,她也有心在这方面发展,专业还对口。

此时听眼前的女算命先生娓娓道来,她一下子下定决心,她又不是没人要,身边优质男人有的事,何必非在一根歪脖子树上吊死?

金小姐神色舒缓,轻声道:“大师,您这卦资多少?”

方若华指了指招牌:“写着呢,随缘就好。”

金小姐连忙打开皮夹,从里面取出所有现金,五百六十块全部塞给方若华。

方若华也没有推辞,只是指了指西面,笑道:“小姐可以向西走,说不定在工作上有所收获。”

金小姐眨了眨眼,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显然对方若华的话,还是相当重视。

这位简直要把方若华当神算,可事实上,她就真那么神?

方若华是会算命,但在本时空,就要遵循本时空的规则,在这里,她就算再神,也不会凭空算出一个陌生人的经历。

第九百九十二章 破局

说白了,这不过是因为方若华观察得仔细,再加上江湖算命老行当的行话而已。

可以说,方姑娘给这女人算命,一半靠真本事,另一半就是忽悠。

但是她这忽悠,可不是随便忽悠,说出口的东西,她必然有信心能**不离十。

比如说她的姓,别人可能看不到,方若华却不光有眼睛,修行日久,神识早已壮大,随意一扫,便能察觉那女子的戒指上刻有‘金芳华’三个字。

这名字乍一看,竟与方若华三字很有缘分似的,她便更注意了些。

金芳华是女子之名,看戒指的样式,显然并非长辈所赠,那她十有**就叫这个名字,自然姓金。

再说年龄,这也简单,那姑娘手腕上戴的红绳,明显是今年的样式,又是本命年才会戴的东西,看她的年纪,差不多也只能是二十四岁了。

算命这种事,方若华虽无太多经验,却也不是新手,只盯着那女人从广场上走这一圈,她大体也知道她的心理状态,清楚她是为什么来算卦的。

就算不是眼前这姑娘,其他人来算,方若华凭现在的眼力经验,也能说个**不离十,让人家心服口服地道一句‘准’!

大体来说,老年人来给自己的晚辈算命,多半是孩子们正在某一个坎上,比如说婚姻,比如说升学,比如说就业。

至于具体是什么,看老人的年龄,看年轻人的年龄,听话音,套话,一套花活下来,总能猜个七七八八。

要是年轻人给长辈算命,那他那长辈多半不大好,大多数恐怕是有病症。

其他的诸如来的若是学生,只管说学业,商人,自然是问钱财者多。

总之,一靠眼力,二靠嘴巴,至于三,想长久还得有良心。

闲话少提,方若华听见了眼前这女人和姐姐的电话,见她目含悲意,似有郁结在心,又见她脸上虽涂了脂粉,却还是带了伤,伤得虽不重,却是年轻男人的掌痕,看痕迹,这巴掌打过去可着实不轻。

既然见了这种种情状,方若华又正好在这儿,她自然觉得此事与自己有缘,于是伸手推这姑娘一把,令其早日脱身。

说白了,这女孩子本身也有脱身之意,奈何自认为与男朋友依旧有感情,总有些不甘心,也许没有方若华一番话,她也能打定主意重新开始,可同样或许会弥足深陷,走到更悲惨的地步。

方若华今天要没在这儿摆摊算命,要是这女孩子没过来当她的客户,她没看出事端,此事也就过去,她不会管闲事,但既然他们碰在一起了,那便是天意如此。

送走了金芳华,方若华看了看天色还早,就没有离开,继续坐在凳子上四下里看人。

一时到没有另外一条鱼主动送上门来让方若华清炖红烧,但坐在街边看人生百态,却也足够有趣。

市里这个中心广场很有意思,人流密集,四通八达,三教九流汇聚,热闹得很,事出得也多。

这里也是方若华一心想找的那帮人贩子经常出没的地方。

如果正常发展,在一年以后,她就是得到消息,特意来到这个地方被人‘拐走’。

方若华的目光略有些散漫,很随意地四下逡巡,抬头就看到一个圆脸,眉眼很秀气,一派天真无邪的小姑娘拎着个包,一边打电话一边向广场上走。

她认得这姑娘,应该说原主认识,很久以后,原主在搜集那群人贩子的资料时,见过这女孩儿的照片,按照那些人贩子的说法,这个女孩儿在他们手里卖出相当高的价格,是当年价最高的货。

方若华登时觉得有点意外,不自觉站起来不远不近地跟了过去。

“小英,你到了没有…堵车啊,好的,好的,你不要急,唔,我在四季咖啡厅等,咱们回头一块儿出去转转,在你结婚之前,咱们得好好聚一聚才好。”

孙葵葵今天心情很不错。

她从苍梧市坐了六个小时的火车到这边,这还是她出生以后第一次出远门。

她在家自小就颇受长辈宠爱,家里长辈把她的生活安排得妥妥帖帖,从读书,到就业,都是在长辈的安排下进行,读的是本地的大学,毕业以后没有读研,去一所小学当了老师。

前阵子出了件事,孙葵葵心里还是留下了一点心理阴影,为此生了一场病,连工作都辞了,家里长辈们更是因此把她当易碎的花瓶,恨不得捧在掌心里细心呵护。

孙葵葵今年才二十一岁,她脑子聪明,读书读得很好,为人也乖巧,从来没让家里的长辈们失望,但毕竟是年轻姑娘,到了这个年纪,本能地有一种张开翅膀向外飞的冲动。

这回独自一人坐车出远门,对她来说还是生平第一次,心中略有点忐忑,但也很开心。

她有个大学舍友,关系非常好,最近要结婚,特意下了请帖请她来参加婚宴。

孙葵葵的家里人本来不愿意让她一个人来,她劝了好久,家里人才答应。

挂了电话,孙葵葵就进了四季咖啡馆,找了靠窗的地方坐下,点了一杯咖啡,就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了本服装杂志,一边看,一边等自己的同学。

等了一小会儿,咖啡店里坐在她身后的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轻轻走过来,脸上略带一点不好意思,笑道:“抱歉,我的手机没电了,能不能借小姐的手机发个短信。”

孙葵葵犹豫了下,她头一次出门,家里人都很担心,在她没离开家之前也被灌输了一脑袋什么手里的行李不要脱手,包要背在身前,钱分开装,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之类的话。

但是现在孙葵葵在的不是飞机场,火车站那种环境很复杂的地方,她现在坐于一间装潢精致,看起来相当不错的咖啡馆内,问她借手机的也是咖啡馆的客人,咖啡还放在桌子上,点心也没有吃完,更没有买单结账,咖啡馆里客人有不少,服务员也有几个,她本能不相信人家是要骗她的手机。

想了想,她还是把手机递了过去,那女人大大方方道了声谢,就靠在桌子上,也不走开,拿着手机开始发短信。

孙葵葵的目光一直落在这人的身上,她虽然觉得对方不可能是来骗她手机的,可到底一个人出门在外,多加小心,多个心眼总是应该。

好在对方确实没有别的意思。

短信发完,手机就完璧归赵,那女人道了谢,背上自己的包,结了账就走了。

孙葵葵也小小地松了口气,暗自好笑。

她到底是有点紧张,离家离得太少,一个人出门更是罕见,世上哪来那么多坏人?

孙葵葵做什么事都认真,翻阅一本服装杂志也有点物我两忘的劲头,正读着,就有一只手按在桌子上,她心中惊讶,抬起头一看。

来人是个很斯文的年轻人,西装笔挺,一头小碎发,气喘吁吁,脸上带着汗,喘了两口气道:“快,快,小英让我来的,她在半路上出车祸,磕到了头,别担心,就是有些脑震荡,她很担心你,正好我在附近,就让我过来接你。”

孙葵葵脸色骤变,一下子站起身,心都乱了,连忙抓起手机打小英的电话,一接通就听见那边有剧烈的呕吐声。

“我是小英的未婚夫,你别担心,没事,这样吧,你现在情绪不稳定,不要开车,坐小赵的车过来。”

接电话的是个年轻男人,声音里带着一点焦虑,旁边还伴随着呕吐声,听起来就很难受。

孙葵葵也有点着急:“怎么就出了车祸?我马上过去。”

说着她就起身,急匆匆地跟着眼前这位小赵出门。两个人离开咖啡馆,小赵就拉开一辆比较陈旧的桑塔纳车门,孙葵葵一抬脚,刚要上车,就看到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臂,一把揪住小赵的头发,把他拖过去,往地上一掼,修长的腿上去就朝着对方脖子上踢了一脚。

小赵连声都没吭一声,瞬间就昏死过去。

周围的行人都吓了一大跳,在旁边溜旱冰的两个学生目瞪口呆,砰一声撞到一块儿,差点没摔一跟头。

方若华目光向周围一瞥,就看到四个人,三男一女从咖啡馆周围各个角落向这边围拢。

普通人肯定看不出这些人神色间的异样,方若华一眼就瞧出不对,大声道:“警察,警察,这边!”

她一喊,这四个人本能地四下张望,就趁着这一点空隙,方若华一手抓住孙葵葵的胳膊,拖着她转瞬间钻入人群中,直接钻进了咖啡馆对面的联华商厦。

孙葵葵满脸懵懂,心中又惊又惧,拼命想挣扎,可手腕被握住,她也不知怎么回事,身体整个就不听使唤,连话都说不出来,对方拖着她,和拖一颗大白菜也没多少区别。

一时间,孙葵葵想起新闻里各种案例,眼泪迸射而出,心里直打哆嗦。

方若华一路拉着孙葵葵走到联华商厦一楼,在鞋柜前面的软凳上坐下,一转头就见这姑娘一副神魂未定,惊骇欲绝的表情,忍不住咳嗽了声,伸手在她后背上轻轻抚摸,微弱的一点灵气从指间度过去。

孙葵葵顿时感到身体温热,惊怕渐渐平复,此时坐在人来人往的大商场内,情绪也有所好转,但一转头看向方若华,还是忍不住抱住肩膀瑟缩了下。

也是,任谁好好的让人一抓,身体就没了力气,话也说不出,她也得害怕。

方若华也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只是刚才情况紧急,又怕他们人多…这是我的手机,你再给你的朋友打个电话。”

孙葵葵一愣,伸手摸自己的手机,却见手机已经落到了方若华手里,还瞬间就给拆了,直接把电池取下。

她满头雾水,但看方若华不像是坏人,想了想还是顺从地接了手机。

孙葵葵这姑娘性子向来乖顺的很。

这回一拨就拨通了,小英似乎在听歌,声音很雀跃:“葵葵你着急了,别急别急,再过十分钟差不多能到,稍微等一会儿。”

孙葵葵登时愣住:“你没出车祸?”

那边顿了顿——“小坏妮子,不就堵车晚到一会儿,怎么还盼着我出车祸,你给我等着,回头再收拾你。”

孙葵葵惊吓地松了手,方若华伸手一捞,挽救了自己的手机,就见孙葵葵身体不停地开始抖动,害怕的情绪比刚才还强烈。

那会儿她到底没反应过来,此时是越想越害怕。

小英没事,那刚才遇到的,明显就是个圈套!

如果没有意外遇到好心人援手,那她…一个年轻的,单纯的,漂亮可爱的姑娘,会遭遇什么事情?

被拐带去传销,还是好下场,更可怕的下场,也不是不能想象。

“哇!”

孙葵葵登时大哭,泪流满面。

方若华无奈,“没事了,没事了,你的手机让人动了手脚,我担心别人复制了去,你拿我的手机给你的亲人们打个电话说明情况,提醒他们注意。”

这个可能性不大,毕竟对方一看就是想要人,但是也要防止那群家伙一看事不可为,赌一把时间差再诈孙葵葵的家里人一笔钱。

还真让方若华猜对了,这帮家伙有恃无恐,胆大包天,竟已经用孙葵葵的手机号码联系了她爸爸,她爸爸简直被吓得神飞魄散,拿着银行卡就准备去打钱。

而且,孙葵葵父亲的手机一直通话中,要不是孙葵葵直接联系了一个邻居,请邻居跑了一趟,截住已经一只脚踏出门的爸爸,他们家这回恐怕要破财。

孙葵葵她爸听到自己姑娘的声音,半天没吭气,哽咽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在哪儿?”

孙葵葵受惊过度,也说不太清楚,方若华接过手机道:“叔叔别担心,我们在中心广场,联华商厦一楼。”

对方明显愣了下,一时无语,呼吸略微急促,本能地道:“别伤害我女儿。”

一句话说完,对方心觉不好,方若华扬了扬眉,轻笑:“缘分啊,放心,在中心广场,过来好了。”

虽然电话里声音有偏差,可无论是方若华,还是对面那个人,都是相当敏锐的主儿,方若华一听,就知道对面那位正是前不久,意图以一盆不知该怎么说的兰花,对蔡叔设圈套的家伙。

第九百九十三章 挺忙

对面这位显然也没想到竟然会出这种事,他是关心则乱,心疼自己闺女,怕出事,偏偏心中有鬼,听到方若华的声音就乱了分寸。

这会儿,他这心里七上八下,幸好他和老伙计就在本地办事,事情没做完,还来不及回家,目前距离华联商厦不远,否则恐怕更急。

黑三爷心中庆幸,匆匆出门上车直奔中心广场。

回头又一想,要不是自己等人就在这儿,估计家里人也不敢让葵葵一个人出门。那孩子长到这么大,家里可从没有让她离开过长辈的跟前。

如此算的话,竟然像是自己差点害了葵葵。

黑三脑门上冒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心中大恨,一口老牙都差点咬碎。

再是心乱如麻,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赶紧找宝贝女儿去。

也就十五六分钟,华联商厦地下超市外的咖啡座前面,黑三把女儿搂在怀里,看着方若华,神色颇为严肃。

黑三和那天去饭店意图行骗时比,略微显得年轻一些,五官没变,可腰板更直,身材也瘦了点,气质方面和那时大为不同。

方若华也不觉得奇怪,他们这类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扮什么就像什么。

他那天扮演的是个痴迷养花的富贵闲人,当然要打扮得老成些,如果像今天这样精悍,还带着一股市井的混混气,那就有点不像样。

黑三爷不姓黑,他当然是姓孙的,只是当年混迹江湖的时候,人人道他面黑心黑,他自己还不以为意,还自称黑三,于是才有了黑三这么个诨号。

孙葵葵显然与父亲感情颇亲密,伏在她爹的肩膀上,小声抽泣,一边哭,一边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黑三脸色涨红,青筋毕露,眼睛里一片死灰,却也只一瞬间,怒气就平定下来,小声哄女儿:“葵葵别怕,没事了,什么事都没有。”

哄完了女儿,黑三看着方若华,神色严肃:“多谢你救了葵葵,若有用得着我黑三的地方,尽管开口,万死不辞。”

方若华冷笑:“我恐怕不会有什么地方用得着‘先生’你。”

她看看孙葵葵,到底没当着女孩儿的面多说什么。

方若华对骗子深恶痛绝,这帮人不知祸害了多少人,但厌恶归厌恶,眼前这个男人再可恶,他女儿也着实无辜。

一码归一码,在一个女孩儿面前把她父亲的脸皮扒下来,这种事,不到万不得已,方若华不打算做。

伸手拿起咖啡喝了,掏出钱放在桌子上,方若华不再多言,转身就离开咖啡馆。

但她却没有离开中心广场。

刚才那帮人明显要拐走孙葵葵,手段极其恶劣,他们和方若华要找的人贩子,究竟是不是同一伙,也不能十分确定。

但方若华有种直觉,这应该是一批人,就算不是,也脱不了干系。

方若华已经抓住线索,要找他们半点都不难,直接把自己的外套一脱,反过来让银黑色的一面外穿,头发抓乱,换了个黑框眼镜,脸上涂重重的粉底液,浓眉一画,假睫毛一贴,三分钟之后她这张脸就变了一个模样,恐怕她妈立在她面前,也认不出这是哪里来的鬼!

打扮完,方若华晃到那家咖啡馆,给服务员塞了两百块钱,借口捉奸,也不要复刻,只看一遍监控录像。

如果她要监控录像,可能服务员会拒绝,但只是看一遍的话,两百元足够。

从咖啡馆出来,方若华就知道此时在广场上不会有什么收获,不过也不要紧,她有预感,这帮人不会马上离开,她还有时间。

离开了中心广场,方若华买了一份周黑鸭,拎着回她目前租住的房子。

房子是她暂时选的落脚处,就在蔡老板夫妇家的阁楼,位置不错,价格便宜,就是…

“哎呀,烦死人了,干嘛让外人到家里住,你们俩少那三毛两毛的钱啊!”

就是房东的女儿,蔡老板家的闺女蔡玉,让人有点烦。

十七八岁的孩子,精怪得很,还有些叛逆,整天把毒舌当有趣,不刺人就不会说话还觉得自己耿直。

这丫头和原主本来是井水不犯河水,没什么交集,可上次方若华过来租房,正好撞见蔡玉在楼下拿打火机点猫尾巴玩,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了猫,顺手又摔了她一个马大哈,还拎着打火机差点把她脑袋给点了,吓得蔡玉连话也说不出来。

吃了这么大的教训,蔡玉可能有点怕,但更多的是恼羞成怒,觉得丢了面子,从此再遇见方若华,总是色厉内荏,不敢冲到面前叫嚣,却免不了各种冷嘲热讽。

方若华懒得搭理她。

她妈到气得不行,冲过去揪住闺女的耳朵使劲提溜起来:“你说你这丫头怎么回事,这么阴晴不定的,不嫌丢人!”

没一会儿,就听见小丫头怒吼:“你们不稀罕我,我还不稀罕待在家里,《漫花飞雪》知道不?著名的轻小说要筹拍,我马上要去演女三号婉如,很快我就是大明星了,哼!”

说完,她就夺门而去,哐当一声砸得大门冲天响。

老板娘气得血压都有点高,回过头还得替自家姑娘描补,要不怎么说,这儿女都是债!

“这孩子太不像话,学也不上,话也不听,前阵子还说什么自己搭上了关系,马上要去拍电影,哎,这不是做梦?真是不像话!”

蔡老板夫妻拿自己的女儿也没法子。

方若华到不和中二叛逆少女计较,安慰了蔡老板几句。

不过,一听‘拍电影’,方若华迟疑了下,还是叮嘱老板夫妻一声。

“现在骗子多,门道也多,还是多注意注意蔡玉,孩子还小呢。”

蔡老板夫妻连忙点头。

方若华也就没再多废话,毕竟是别人家的事,她没道理去管,而且,她越管恐怕越容易生事。

天色渐渐擦黑。

滨湖路椰子林公园

一个三十多岁,打扮很时髦的女人慢吞吞从人群里钻出来,很随意地在路边摊上砍了价,买了两斤苹果,拎着上了一辆面包车。

面包车在交叉路口停下,另有人开走,司机和玲玲姐都换了装,扮相普通得很,玲玲姐本来挺艳丽,此时一看,又显得淳朴,两个人换了一辆帕萨特,一路开到市区金怡宾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