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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来得真快啊。来,天天,和叔叔说再见。”

保姆哄着辰天,辰天对着凌阗,笑得更开心,嘴里也不停发出嗯啊的声音,这样的活跃,以往,辰天只在她跟前有过,今天,对应该陌生的凌阗也是如此,是父子连心的缘故吗?

辰星皱了下眉头,或许,她是自私和小气的女人,在这一刻,她竟不希望辰天和凌阗再有更多交集。

“快回家吧,天天该饿了。”

“好。”保姆抱着辰天,便要朝外走去,辰星打开手中的伞,才要跟上她们,却稍停了一下步子:“等我一下。”

说完,辰星转身,回到凌阗跟前,把手里另外一把伞递给他,语声压低:

“不管你为什么出现在这,但,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辰天身边。”

半带着警告意味说出这句话,她回身,头也不回地打开伞,陪着保姆和辰天走回别墅。

凌阗看着为了辰天,她大半身子都在伞外的背影,辰边浮起一抹弧度,这里,是皇甫奕的别墅吧。

没想到,她也会在这。

刚刚的警告意味的言辞,是怕他会夺走辰天吗?

其实,一年前,他不能把辰天留在身边,一年后,同样,都不会再过多接近辰天。

看了她留给他的伞,他没有打开,就这样,步入雨中。

雨水,是不伤人的,伤人的,仅有雨水带来的寒气逼人。

辰星回到家中,张姐张罗着晚餐,她给辰天喂奶后,在婴儿浴盆放上温度适宜的洗澡水,并加上预防感冒的泡泡浴给辰天洗澡。

才帮辰天开始*服,却发现,辰天的手里还紧抓着一块手帕,看手帕的样式,分明是男用的。

她试着去把手帕拿下来,可,辰天丝毫不松手。

“乖,宝宝,先洗澡,这个给妈妈。”她哄着辰天,辰天咧嘴冲她一笑,却把帕子顺势全部捏进小拳头里。

这个家伙,真是人小鬼大。

“天天,不听妈妈话了?真不乖啊,不给妈妈,今天洗澡就没小鸭子。”她用洗澡伴侣黄色小鸭子来试图让辰天同意这个交换。

辰天歪着脑袋看了眼小鸭子,却还是把手帕捏得更紧,小脸也别向一旁,两只肥嘟嘟的小胖腿开始撩拨暖暖的洗澡水。

辰星无可奈何地看着这个倔小子,明白,如果强要,估计会适得其反,于是,只能由着辰天,让他握紧小拳头的情况下,开始洗澡。

一天的劳累,在陪辰天洗完澡,唱歌谣哄辰天入睡后,便无以复加的压过来,但,在她临睡前,依旧从睡得甜甜的辰天手中,取出那块被捏得皱巴巴的手帕。

她看了眼手帕,最终,将手帕扔到一旁的洗衣篮,然后,睡了下去。

窗外,雨骤然停歇,除了知了不知疲倦地叫声外,其余一切,都回归静谧……

接下来的沪城,商战依旧每天在上演着,只是,在短短的数天内,有一个名字开始崛起得不容人忽视。

那个名字,其实在一年前,就曾经引发过茶余饭后的热谈,不过彼时,拥有这个名字的女人是一个被媒体形容成不择手段,最后不仅被两大豪门所嫌弃,自己好不容易继承了来的企业也由于经营不善被吞并,最后,仅能默默消失的落魄女人。

而现在,这个名字再次崛起,依然伴随着豪门巨子的扶持。

只是,扶持的对象,换了一个人,那便是在如今沪城,乃至全国,都不能忽略的商业巨子——皇甫奕。

传闻中,皇甫奕认了这个女人做妹妹,并且把念雪集团迄今为止最大的项目其中的三期工程,全权交由她负责管理。

这样大的权力下放给一个看上去非亲非故的干妹妹,无疑是引起议论纷纷,包括媒体,都争相报道。

但,不同的是,这一次的报道,不会有负面的评论,甚至连含沙射影的负面评论都不会有,所报道的,都是正面的部分。

无非便是,这个叫辰星的女子年轻、漂亮,纵然不谙商场的规则,可,因为扶持她的人是皇甫奕,也就等于不需要多拼搏,包括在这次的项目中,不需要多少公关技巧,以及谈判技巧,要做的,仅是在竞标事宜中,保证念雪集团的利益最大化。

这些,无疑是让人最腹诽的地方,可,连媒体,都不敢把这些腹诽呈现在表面。

只能继续在报纸上,讴歌辰星的完美。

于晚来看着眼前的报纸,辰星的报道已经连续在财经版占了将近八天了,如此频繁的造势,不是人为的,根本不可能,而这份人为,已经让辰星在商场崛起的速度,以及未来的潜力,都备受关注。

而这份关注中,有的,只是带着厌恶的关注,比如她。

哪怕在一商距离泰兴集团很近的新开美容院刚做完SPA,都不能让她的心情有多好,她烦躁地端起咖啡,以往让她沉醉的咖啡,如今,却只让她的唇齿品到一股涩味。

她重重放在咖啡,洒落出来的咖啡沫子迅速将她不愿看的报道污染,她涂了肉粉色的指甲顺势在湿了的版面用力一划,那些报道,便被划得支离破碎。

让她怎能不烦躁呢?

从辰天一事后,宇文泠明显对她冷漠了许多,甚至于,连续数天,晚餐都没有回去用,只留下她一个人面对着宇文大宅的冰冷,而她返回泰兴集团一事,也变得遥遥无期,即便在没有孩子的今日。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眼看着泰兴集团为了商业区第三期的竞标,势必要和念雪集团发生联系,她愈来愈觉得自己的地位开始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岌岌可危,多可怕的四个字。

她能觉到,指尖都冰冷地发出呻吟。

明天,据说是念雪集团的一场酒会,这场酒会的参与人员,都是念雪集团曾经合作的伙伴,名为答谢酒会,实际则是一场最好的交际契机,并且可以携带家眷参加。

可宇文泠,并没有邀请她,她也是间接从媒体才知道酒会必将盛况空前,因为念雪集团包了下一整座的梵天。

对,就是她最喜欢的梵天,明天,会变成真正的名利场。

但,她却可能无缘。

想到宇文泠或许为了竞标协议,和那个一年前,败给她的女人再有任何联系,她莫名就从心底升起深深的厌恶。

只是,该怎样才能出席呢?

思绪纷纷中,手机忽然响起,是宇文泠的电话。

她有些欣喜,这是数日来冷战后,宇文泠第一次给她打来电话。

“Wilson?”她接起电话,让心底的欣喜更成倍地放大在电话中。

……

“晚宴?是明晚吗?好,我知道了,到时候你回来接我。好的。”于晚来的声音更加甜蜜。

终于,他还是打了电话,让她陪他一起出席晚宴,不管,促成他打这个电话的原因是因为念雪集团请帖的注明,抑或是,又有事想让她出面,对她来说,都是欢喜的。

她心情变得大好,立刻朝前台走去,今天,她应该再做一个修身,明晚,她要艳光四射地出现在晚宴,不为别人,为了自己,都要继续保持这份美丽。

由于心里满满都想着明天的事,她走到前台时,不慎碰到了一名女子,那女子穿着淡粉色的衣裙,乍一看,和美容师差不多,却是美貌得让她都惊讶了一下。

她很少看到有比自己美的女子,这个女子,是个例外,因为例外,让她不由得再多看了几眼,而旁边的前台小姐很快让她知道了女子的身份,原来是这家新开美容院的老板。

这家美容院纵然是新开的,却装修得极其有格调,使得她才会进来尝试,当然,手艺也是不错的。

想不到老板竟这么漂亮。

不过,只是个美容院的老板罢了,不能利用自己的美貌为自己换来更好的前途,就仅能活在社会的普通层。

于晚来有些吹嘘,而,在24小时后,当她陪同宇文泠,盛装出现在晚宴时,她冰蓝的曳地礼服却还是生生被眼前的白裙女子夺去了风采。

就那简单的款式,简单的颜色,配上并不繁冗的妆容,眼前的辰星与一年前,乃至数天前,都判若两人。

纵然,五官、身材都在那,气质却因为有造型师的搭配,完全被发挥了出来。

她陪在皇甫奕的身边,一笑一颦都成为场内的焦点,不时有讨好皇甫奕的集团总裁上前,和她细语应酬,她的巧笑嫣然,也丝毫让人看不出,在商场,她仍旧是个新手。

至于那个黑白两道通吃,过往经历狠辣的男子,则温和地始终陪在她左右,两人间的关系并不见有多暧昧亲密,却能让人看得懂,是匪浅的。

于晚来挽住宇文泠的手不由得紧了一紧,宇文泠却径直迎向皇甫奕:

“皇甫总裁,晚上好。”

皇甫奕仅是温和的对他们报以客套的笑容,他身边的辰星,却将目光冷傲地越过他们,仿似不屑。

是的,冷傲。

在这个女子眼中,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冷傲,此时,出现得分明清楚。

于晚来咬了咬牙,听到有舞曲响起,应酬的商场晚宴,最不缺的,便是长夜起舞,衣香鬓影。

而她对于她的交谊舞素来是有自信的。

“皇甫总裁,不知可否请你跳一曲?”这句话也说得恰到好处,但凡应酬场合,对于女士的邀请,男士都不会拒绝。

今晚,能同皇甫奕跳第一支舞,想必不管出于什么角度,她都会在气势上压过那个看起来狂傲的辰星吧。

而她更清楚,今晚的第一支舞,或许,宇文泠也存了心思去请辰星。

不管,这份心思是否会损害她的利益,她总归是要抓住点什么。

但,她没想到,辰星对于她的邀舞,忽然微微一笑,接着,转望向皇甫奕:

“我不太会跳,你愿意教我跳第一支舞吗?我怕一会有人请我,给你丢脸。”

这么直白的抢舞,没有任何礼仪规矩可言,但配上辰星淡然自若的语气,却让整句话说得还挺有那么回事,只让于晚来的脸色有些发白起来。

这一切,落在辰星的眼底,让辰星唇边的笑意更加浓郁起来……

【36】

纵然目前的局面对于晚来说,有些尴尬,可,她仍旧能微微笑着,仿似并不介意,看着辰星和皇甫奕步入舞池。

和着曼妙的曲子,辰星的舞步在这一刻看起来,倒不像一年前般笨拙,或许,是皇甫奕带舞带得好,让她丝毫不怯场,所以,自然为这不算娴熟的舞技加了分。

于晚来站在场边,宇文泠并没有陪着她,男人在这样的场合,自然有男人的应酬,宇文泠当然也不例外。

略显寥落的于晚来在这时候注意到,宴会开始后不久,有人才姗姗来迟。

那人,正是凌阗。

他淡漠地进入宴会厅,淡漠地和一些迎上去的人交际着,带着明显的避嫌。

是的,避嫌。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望向他前妻子一眼,包括他站的位置,都离中心的舞池十分遥远。

于晚来唇边浮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她随意端起一杯鸡尾酒,稍稍品了一口,却在晶莹剔透的酒杯上发现,自己精致的妆容似乎有微微的瑕疵。

她当然不会允许任何瑕疵的存在,以最优雅的姿态,她朝洗手间走去。

步进洗手间,才补了点粉,透过镜子,却发现,门再次打开,辰星走了进来。

辰星显然没想到于晚来在这,她因共舞,此刻的头发的些零散,到这来,显然也是为了整理下容装。

于是,便不期然地,碰到了于晚来。

“辰小姐,真巧,在这里都能碰上你。”于晚来在唇边牵出一抹并不自然的弧度,对向辰星。

“是很巧,似乎在哪,都能碰到于小姐。”辰星却连一丝笑容都吝啬给于晚来,她走到于晚来旁边,用珍珠卡子重新固定散落下来的发丝。

“呵呵,辰小姐以后经常出席这种场合,想必我们见面的机会一定更多。”于晚来笑得动人,言语里的意味带着些许的讽刺。

纵然,如今辰星背后的靠山是皇甫奕,可她并不想多扮可怜,讨同情,事实也是,在发生过那么多事后,她和辰星之间的芥蒂早就埋下,即便退让奉承,辰星都不可能做到若无其事,所以,何必委屈求全呢?

更何况,之前她的求全,都是为了泰兴集团,如今,显见,宇文泠对她也不再如前,她更不必委屈自己了。

“这些场合,我倒是希望越少出席越好,毕竟,商场的合约不仅仅是靠这些应酬才能签下的。”辰星话里有话地针锋相对。

这么些天,皇甫奕不止让她慢慢熟悉商场的一些规则,也让她明白了,对于颇有心计的对手,一味忍让,是根本无济于事的,那样,仅会让对方愈渐倾轧。

“辰小姐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于晚来唇边虽然还挂着笑,这抹笑确是尴尬得很。

“我的意思很简单,与其背后用功,不如放精力在竞标书上,在标书跟前,念雪集团是一视同仁的。”

如今,她是三期竞标的负责人,所以,说出这句话,有着底气。

“原来,辰小姐是这个意思,我怎么听着,辰小姐像是一个公私不分的人呢?”于晚来对上辰星这句话,目光也直视辰星,“因为我和辰小姐之前的些许过节,辰小姐是在婉转地告诉我,三期的竞标,泰兴集团没戏,对吗?”

这么说时,于晚来的手轻轻按了一下化妆包的口红,看上去是一支口红,实际,也可当做窃听器。

这种装备,在如今的商场,并不少见,对于她来说,从成为宇文泠的高级助理以后,便经常携带,纵然,用到的次数并不多。

可,今晚,应该能派上不错的用处吧。

然后,辰星并没有像她预料的那样,带着春风得意的人固有的狂傲,脱口说出任何不该说出的话,相反,她接下来的这句话,可以说是滴水不漏:

“公私不分?这顶帽子我可是戴不起,如果泰兴能够除去不光明磊落的手段之外,赢得标书,那才是真正的实力,我很期待,能看到这份实力,而不是每次,都要靠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公关伎俩。”

于晚来按在口红上的手有些僵硬,僵硬中,辰星对她灿烂一笑:

“没有其他事,我先失陪了,于小姐的补妆果然比寻常人更颇费时间。”

意味深远说出这句,辰星悠然走出洗手间,走出的片刻,她的手不自禁紧紧握起,不过须臾,她的手便放松,继续安然地走回宴席厅。

这一次,是第一次,但不会是最后一次,她和于晚来的交锋,接下来的每一次,她都不会再有任何惧怕。

在觥筹交错中,她的应酬并不游刃有余,带着生涩,还有些许的厌倦情绪,而这样的应酬,同样不会是最后一次,每一次,她都得努力让自己适应起来,这样,才能真如皇甫奕说的,成为强者。

在她又一次和某位老总应酬,语至半晌,对对方的夸夸其谈开始觉得乏味时,皇甫奕的声音适时的出现:

“冯董,打扰一下,我打Star有些事。”

“皇甫总裁自便,Star真的很不错哦,皇甫总裁你真慧眼独具哈。”

冯董打着哈哈,但总算辰星不用再继续听他的夸夸其谈,忙跟着皇甫奕离开。

“有事?”在皇甫奕带她到宴会相对安静的一角时,辰星问。

这几日,皇甫奕会逐渐教她一些处理事务的技巧,虽然说竞标会交给她负责,但实际上,还在过渡阶段,需要和她协商的部分并不多。

“这样的晚宴,让你很厌烦吧?”皇甫奕温和地笑问。

“确实是,不过,你说得对,人只有变得足够强,才能守护住自己想守护的东西,所以,我会慢慢让自己适应起来的。”辰星笑得很灿烂,如果与宴的人留意,不难发现,此时,她和皇甫奕站在一起的样子也是十分匹配的。

皇甫奕的温文尔雅,配上她的巧笑嫣然,以及外人眼中的私语,都让她和他的关系,看起来,十分的密切。

这些,自然会落进有心人的眼中,比如,不远处的宇文泠。

宇文泠淡淡的目光偶尔有一缕飘过来,转瞬,又离开。纵然很淡,却都是看入了眼底。

可,这些,丝毫没有进入一个人的眼底,因为,就在皇甫奕和辰星往旁边走去时,凌阗转了身子,接受一位太太的邀请,和她步入舞池。

翩翩起舞中,凌阗的目光始终落在那位太太的脸上,并没有理会那一隅角落的密切。

这样的举止,同样,也落进宇文泠的眼底,他淡淡地一笑,转身,朝皇甫奕走去。

“皇甫总裁,不介意把Star让给我一会吧?”主动做出邀舞的动作。

皇甫奕才要启唇,但,这一次,辰星却很快应上了宇文泠:

“好。”

说完,把手放进宇文泠的手心,只是,这样的放进,是虚浮的。

一如,她随他起舞,也是虚浮地保持着距离,和敷衍的笑容。

一年前的辰星不会这样,一年后的她,终究是变了。

宇文泠看着眼前的女子,一年,不算长的时间,还不足够让她遗忘被伤害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