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第二次不再喜欢我了吗?”她鼓起勇气问他,她记得他曾说过他不会再不喜欢她的。

修颉颃依旧没有转身,只是语调冷冷地丢下几个字,抬脚准备继续走,“不是,只是承诺无效了而已。”

“如果承诺有效呢?”宋儒儒快步冲上前,张开双手拦在他面前。她这辈子从没有做过如此主动坦露自己感情的事,总是小心翼翼地藏着掖着,即便心里喜欢得不行,表面也是波澜不惊,可现在她却没法心如止水了。她知道自己伤透了他的心,也知道自己与他有太多不应该在一起的理由,但人生既然有那么多的烦恼要去解决,她只能一件一件去面对,去掉一件少一件,总比悬在心里好。

修颉颃的眉头微微动了一下,他低下头凑到她耳边,浅浅的呼吸就呵在她耳畔,他轻声说,“那就等到一百年以后再说。”说完他大步向前,没有留给她一丝温柔。

宋儒儒彻底明白了,童话就是童话,在现实里弄丢了小星星的小动物,永远都只有黑暗,不会再有小星星出现了。

周末是宋儒儒更新微博公布下一周十二星座运程的日子,温惜习惯在吃晚饭的时候刷微博,顺手就点去宋儒儒的占卜号看一看自己下周运程。

“双子座”温惜一边看一边念,“将失去最重要的东西,人生前途一片黑暗,水星逆行,土星逆行,海王星逆行”

正在给她盛汤的穆扬见她脸色越来越难看,连忙问,“怎么了?”

“我下周好惨啊!”温惜吓得饭都吃不下去了,“我要在家待着闭不出户!”

“那我呢?”穆扬追问,“我是水瓶座。”

温惜把页面往上翻了翻,“水瓶座,将失去最重要的东西,人生前途一片黑暗,水星逆行,土星逆行,海王星逆行”

“我也这么惨?!”穆扬目瞪口呆,“那、那宋儒儒自己呢?”

温惜指尖飞快滑动又将页面往下翻,“射手座,将失去最重要的东西,人生前途一片黑暗,水星逆行,土星逆行,海王星逆行”

“什么鬼啊!”穆扬大吼一声把手机拿过来,上下这么一翻,十二星座无一例外,各个都是众星逆行!“怎么可能所有人都这么惨啊!”

温惜扁扁嘴,“我看是宋儒儒很惨很惨吧”

温惜这话说的不假,宋儒儒这一周都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就连周末都没有好转。她在家疯狂打扫卫生转移注意力,却因为从床底翻出那双丑炸的“七星牌”拖鞋忍不住大哭了一场。好不容易下午叫了个麻辣烫外卖,吃了两口心情刚刚好转,结果外卖小哥打电话说把别人的饮料错装进了她的外卖袋,让宋儒儒从阳台窗户给他丢下去。宋儒儒依依不舍放下筷子,拿起外卖袋走去阳台,还没来得及看清外卖小哥的位置,倒先看见一辆熟悉的车从地下车库开出去,她手一滑纸盒装的旺仔牛奶就直愣愣地砸了下去。

“哎哟!我的头!”

宋儒儒连外卖小哥的惨叫声都置若罔闻,只是傻傻地看着那辆车绝尘而去,不是NM250,他开着那辆说好了副驾驶只给她坐的车出去了。

等她返回餐厅,就连麻辣烫都吃不下了,索性饿着肚子去床上躺尸,迷迷糊糊睡到半夜才醒来。宋儒儒起身去上厕所,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

几天没洗的头发抓得像个鸟窝,既然没洗头自然也没洗脸,皮肤分泌的油脂和角质糊了一脸,两个黑眼圈像被揍了一样,最惨的是眼睛,像被挖出来又硬装了两颗卤鹌鹑蛋进去,为什么要用卤鹌鹑蛋形容呢?一来是卤蛋比较蠢,二来是因为她饿了。

然后宋儒儒就像所有的失恋女人一样,大半夜蓬头垢面地吃泡面,哭诉男人为什么抛弃自己,唯一的区别是宋儒儒对得起她的职业,不会玩“他喜欢我他不喜欢我”幼稚游戏,而是一边吃泡面一边数面渣渣背卦辞,“七,火地晋,吉,八,火天大有,吉,九,坎为水,凶”

其实除了宋儒儒,修颉颃这一周过得也不怎么样,一连失眠也有好几天了。他周末回家的时候孟秋还在气头上,不做饭也不出卧室。边立心没辙只能去外面打包饭菜回来,哪知一不凑巧去了孟秋常买的那家店,边尧和边舜吃了几口就察觉出异常。

“这家的菜怎么和妈做的一模一样”边舜好奇地夹起一块辣子鸡丁,“就连鸡丁的大小都一样。”

“还有酸菜鱼”边尧跟着舀起一勺酸菜鱼,“鱼片就算了,怎么垫的菜也是妈平时放的莴笋和土豆片啊?”

边立心在外面是无所不知的哲学专家,可在家里就连小小的问题都回答不出,还是修颉颃帮他抢答了,“妈去那家店学的吧,舜舜你不是喜欢吃辣子鸡丁,喜欢莴笋、土豆不喜欢豆芽的么?”

“哦”边舜幸福地笑了起来,“原来妈对我这么好啊!”

吃完饭后,修颉颃走进卧室和孟秋告别,孟秋冷冷地说,“别以为晚饭帮我打掩护我就会放过你。”

“我以前是不会撒谎的吧。”修颉颃突然说道,“现在我可以接受这个世界有谎言,也能接受自己撒谎了。”

躺在床上的孟秋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她翻身坐起来问,“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人都会变的,你现在不放过我,不代表以后也不放过我。”他说完转身就要走。

“你、你给我站住!”孟秋气得从床上跳下来薅住他,“她答应做你女朋友了?”

修颉颃摇了摇头,“现在是我不答应了。”

“你既然不答应,干嘛还要气我?”孟秋一下懵了,看样子这孩子是懂事理的啊。

“我现在不答应又不是一直不答应。”修颉颃说话特别有逻辑,不仅前后呼应,还能互相佐证,“人都会变的,以前不接受的不代表以后也不接受。”

“好!”孟秋重新回到床上躺下,“那咱俩就耗着,看谁耗过谁。”

修颉颃耸耸肩走出去,关门前他礼貌地说,“孟老师,我回家了。”

“”

回家后的修颉颃看了半本书,洗澡上床后就又失眠了。他从枕下摸出宋儒儒送他的第一份礼物——写着他名字的小布人。其实以前宋儒儒对他也没多好,讨厌他,嫌弃他,拒绝他他都习惯了,甚至她说话不算数,说喜欢他却又不负责,他也都能接受,可唯独这一次他很难原谅她。

因为她那么轻易就放弃了他,甚至不相信他会坚持,或者说他如何坚持对她而言都是无所谓的,她想要放手,她就放手了。修颉颃可以接受宋儒儒因为他自身的问题、他古怪的性格,甚至是嫌弃他的长相等等而不喜欢他、拒绝他,却不能接受她因为别的人、别的事就放弃他。

人生还那么漫长,只有他们彼此是唯一的,可是别的人、别的事却有千千万万,如果她总是这样,那他岂不是要经常被抛弃?

您的好友,生气长颈鹿已上线~叮咚~

PS,为了能快点结束,明天周三的推拿取消,正常更新哈(??????)??

93,为天地立心

PART 93

周一上午有专业课,宋儒儒带着整理好的论文大纲去了学校。进教室前她探了下头,只有师兄一个人到了,她怕先进去又被挤乱位置,可不进去站在门口也不好,干脆转身先去趟洗手间,等人多些再进去靠边坐。

宋儒儒刚走两步,迎面就撞上师姐和修颉颃,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走过来。师姐春风满面,看样子会所生意很好。“修老师,你都不知道你昨天的课有多受欢迎,我一晚上就接了几十个电话要加课!”

“她们上课根本没有听懂多少吧。”修颉颃淡淡地说道,“我觉得没有继续上的必要了。”

“怎么会没有必要呢!”学姐怎么能放过大好商机,抓着修颉颃不放手,“修老师,传道受业解惑是老师的职责啊!她们就算一节课听不懂,听十节总能听懂一节!”

“但我没有空啊。”修颉颃正说着,宋儒儒就已经走到他们面前。她埋着头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学姐好,修老师好。”然后迅速往前走。

“哎!儒儒,我正好要找你呢!”师姐虽然一只手薅着修颉颃,但另一只手也没放空,一把就将宋儒儒也逮住了,“你什么时候去我会所啊,张太第二胎又是女儿,刚出月子就来找我,说一定要约你见一面!”

“我最近状态不好,算得不准。”宋儒儒低着头连连摆手。

“状态不好?我看着不挺好的嘛。”师姐奇怪地打量她,“年轻人要勇于克服困难,不经历磨难哪来身外之物啊,对不对?”

“我”宋儒儒正要再次拒绝时,修颉颃冷冷地说,“她要去的话,我就不去了。”

两只手各抓着两人的师姐愣了一下,很快就笑了起来,“修老师,你是说怕你们俩课程冲突是吧,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不想见她呢。”

“我是不想见她啊。”修颉颃的目光如冰凉的秋水浸在宋儒儒身上,她忍不住鼻头一阵发酸,趁着眼底的湿润还能忍住赶紧挣开学姐的手,匆匆跑开。

师姐有些尴尬地收回空空的手,“修老师,你不喜欢宋儒儒吗?”

修颉颃看着宋儒儒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不啊,我超级喜欢她的。”

“那”师姐彻底懵了,“那你为什么不想见她?”

修颉颃有些孩子气地收回目光,径直向教室走去,为什么不想见她呢?因为他伤心了啊,他伤心的时候是不可以见她的,否则他会忍不住原谅她。

因为修颉颃的话,宋儒儒一整节课都恍惚失神。边教授知道她现在的心情,便没有刻意去提醒她。倒是修颉颃哪壶不开提哪壶,在宋儒儒走神时故意点名,“宋儒儒,你在听课吗?”

宋儒儒突然被点名,连忙点头,“我在啊”

“那你怎么都不发言?”他语调尖锐地为难她,“你在想什么?”

坐在宋儒儒身旁的阿珂小声提醒她,“学姐,在讨论汉末儒学的演变”宋儒儒连忙翻开手中的笔记本,结结巴巴地说,“我在思考儒学演变的过程,呃,感觉有一些新想法”

“是吗?”修颉颃挑了一下眉梢,“那你这周把你的新想法写一篇报告,下周交上来,我和边老师一起看一下。”

“”宋儒儒原本就茫然的脸更懵了,“报、报告?”

这下连边教授都觉得她有点惨,忍不住出手相助,“其实有想法是好的,可以有空谈一谈,不用”

修颉颃对人对事都严苛认真,尤其是学术研究更是不容一丝马虎,“宋儒儒是新博士,理当做好榜样。”

边教授没辙,只好收回试图挽救宋儒儒的手,“儒儒,那你就写一篇报告吧,字数就”

“不少于五千。”修颉颃说着看了边教授一眼,抬手示意他继续讲课,“边老师,您继续吧。”

下课后,修颉颃也没多停留,背着包就走了,严格执行他不看宋儒儒的原则。倒是边教授把宋儒儒叫住了,“儒儒,你来一趟我办公室。”

宋儒儒垂着头一路跟着边教授进了办公室,边教授将电水壶插上电,问她,“红茶还是绿茶?”

一听这话宋儒儒才回过神,急忙走上前,“我来泡茶吧。”

边教授挥手示意不用,“你整个人都恍恍惚惚,我怕你把我办公室弄爆炸了。”

“对不起。”宋儒儒自知状态不佳很是愧疚,“我会尽快调整好,不影响学习进度。”

“你也不必太逼着自己,出这么大的事换谁都要沮丧一阵的。”边教授拿过一只纸杯,自己做决定给她倒了最提神的铁观音,“我听边尧说你比我们知道的早一些。”

“是的。”宋儒儒接过杯子握在手里,隔了一会她才说,“孟老师应该很讨厌我了吧。”

边教授点了点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对她来说还是很难接受的,毕竟她是当事人,我劝得再多也毕竟不能将心比心,设身处地。”

宋儒儒垂着眼眸不说话,电水壶里的水沸腾了,氤氲的水雾将她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一片,她像被热气烫了喉咙似的,声音低不可闻,“我不会去打扰她的,也不会去打扰修老师”

边教授端起水壶给她的杯子加水,宋儒儒被热水烫了一下才知道松开手。“你不打扰他有什么用,颉颃自个也会去打扰你的。”

换作以前他确实会这样的,可是现在不是了,他都说他不想见到她。“他不会原谅我了。”

边教授看她委屈得五官都皱到一起,忍不住笑着逗她,“怎么,颉颃不原谅你你就这么难过?你以前不是挺烦他的。要我说还是边尧好吧,如果你选的是边尧,哪有这些烦心事,我第一个拍手同意!”

宋儒儒鼻头发酸,如鲠在喉,一个字都说不出,只是一个劲地摇头。边教授也不为难她了,“我叫你来,是想和你说两件事。第一,无论你是谁的女儿,你和谁谈恋爱,对我来说你都是我的学生,我希望你无论遭遇什么样的事,都不要忘记自己考博士的初心。”

“初心?”宋儒儒呢喃了一句,“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心在哪里了。”她日夜思念的母亲从不可触犯的圣坛跌落,她所爱之人因为她受到伤害,更因为她失望难过,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找回初心,仿佛那颗心也跟着她一同掉进深渊,粉身碎骨。

边教授摘下金框眼镜,拿出一块手帕擦拭镜片,他的声音慢慢悠悠的,沙哑中带着沉稳,“你知道我的名字为什么叫立心吗?”

宋儒儒先摇了一下头,然后忽地想到了什么,“是张载的名句‘为天地立心’吗?”

“不错。”边教授赞许地看了她一眼,“还能记得大儒张载,看来还没全完,还有救啊。”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她默默地背出了横渠四句。

“你是学古代哲学的,应该知道张载创立的是‘关学’,‘关学’的根源是《易经》,他的主张是气本论,是朴素唯物主义思想,可既然他认为宇宙的本体都是气,又为什么要为天地立心呢?这不是唯心论了吗?”

边教授的问题宋儒儒回答不了,一时怔怔地说不出话来,边教授倒也没有真的要考她的意思,只是继续往下说,“《周易》我是不必和你多言的,‘天地之心’本就是复卦中的术语,张载是易学家所以引用了这个典故,并且肯定了天地是有心的。”

“我认为要解读这句话并不难,这也不是唯物与唯心的辩论。”边教授将擦干净的眼镜重新戴上,微微一笑,“因为天地是没有心的,但人有心。人不光要有自我的那颗心,还要有‘天地之心’,即能够立身于天地的‘心’,接触世界,感知世界,最终参悟规律,立天理之心,所以这句话还是唯物论。”

“儒儒,你得为自己立心,既要有遵从自己意愿的心,也要有能够立身天地的心,无论你是谁,无论你变成谁,都不要忘记两颗心。”

“谢谢你,边老师。”宋儒儒终于抬起头来,扬起嘴角笑了一下,“我会把自己的两颗心都找回来的。”

“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边教授轻叹了一声,仿佛被勾起往事的回忆,他的目光变得深邃幽暗,“每个人都不容易,好不容易走到一起就别那么轻易放弃,除非生离死别。”

宋儒儒郑重地点了点头,“那第二件事是什么?”

边教授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递给她,“呐,B市西郊连续发现了几块甲骨,目前只检测出是商周时期,文字释读很难,颉颃也不是很在行,他正在做钟鼎文和甲骨文的承接研究。你也知道甲骨文多为卜文,所以我想你亲自去一趟了解一下情况。”

听到修颉颃的名字,宋儒儒有些为难地说,“修老师已经在释读的话,我就不参与了吧”

“你去看你的现场,他继续做他的研究,这两者有什么关系?”边教授鼓励她说,“别忘了老师和你说的话,要为天地立心!”

“好!”宋儒儒一下就被鼓动了,“那是不是我去B市拿资料,回头只要把我所知的部分发邮件给修老师汇总就好了?”

“你都不用发邮件给他。”边教授特别体贴地说,“你只要发给我就好了。”

宋儒儒很感动边教授对自己的特别照顾,一时有些哽咽,“边老师”

边教授笑眯眯地把话说完,“他要和你一起去,所以你们直接当面沟通,发什么邮件呀!”

修老师开动他“如果不作就会有老婆”的小火车一路朝着作死的方向奔去(??????)??

94,我们非要站在一起吗?

PART 94

去B市的高铁票是师兄定的,师兄买票和做人一样叫人捉摸不透,两张票不但不挨着,还是两节相距甚远的车厢。以至于到站后他们被人流冲得根本找不到彼此,修颉颃只得打电话给宋儒儒,“你到出站口等我。”

宋儒儒的小个子在这种时候就发挥出灵活的优势,她已经快修颉颃一步先出站了,“我已经出站了,我在右边等你。”

等修颉颃跟着人流出了站,却发现出站口右边只站着一个中年大叔。他隔着人群向左边看去,果不其然宋儒儒站在左边带着耳机听歌,时不时往闸口看一眼。

又分不清左右了

修颉颃刚想迈步走过去,又把脚收了回来,她都把自己抛弃了,他才不会主动找她呢!于是他很幼稚地转了个身不去看他,就站在右边一动不动。她不过来,他也不过去。

来接他们的是和修颉颃一起跑过大半个中国的考古队队长,他不认识宋儒儒,一眼只看到门神般耸立在一旁的修颉颃。

“颉颃,来了啊。”高队长挥着手走过来,左右看了看就修颉颃一个人,有些纳闷地问,“哎,不是还有一个博士的吗?”

修颉颃伸手指向对面,“在那呢。”

高队长转过脸就看到对面站着一个小个子女生,“你们俩为什么一人站一边啊?”

“我们非要站在一起吗?”修颉颃反问,说着还昂起了下巴有些骄傲。

高队长知道他这人有时候思维就是不同常人,倒也不觉得奇怪,便走到左边叫了宋儒儒一声,“你就是宋博士吧。”

“哦哦高队长是吧。”宋儒儒连忙扯下耳机打招呼,高队长很绅士替她拉行李箱,做了个极简洁我的自我介绍,“高秦关,商周遗址考古队队长。咱们走吧。”

“可是修老师还没出来呢。”宋儒儒见他要走,急忙叫住他。

高队长笑了一下,抬手指了指右边,宋儒儒顺着他的手看去,这才看见稀稀拉拉的人群另一侧修颉颃鹤立鸡群地笔直站着。“他怎么”宋儒儒正有些纳闷,忽地一下就反应过来自己站错方向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我站错地方了,估计他没看见我。”

走在前面的高队长转头笑了,“他看见你了啊,还是他告诉我你站在这边的呢!”

“”宋儒儒不可置信地瞪向修颉颃,他却已经跟上高队长往前走,无论是对她还是对她的怒气都视而不见。

这下宋儒儒的暴脾气就重新回来了,她是做了挺对不起他的事,这些天他处处针对她都自觉有愧一直在反省,可他竟然公私不分,亏他之前还冠冕堂皇地说大家都是成年人,学术和生活要分开,看来都是鬼话!

宋儒儒快步跟上他们,边教授说的对,人在什么时候都不能丢了自己的心,否则就会任人践踏。她有错认错,但谁也别想趁机欺负她,她活着还要为天地立心呢,可不是让他修颉颃嫌弃的。

现在他不是对她视而不见嘛,那她也不理他,反正这次来B市他们本就分工不同,正好各干各的,谁先主动找谁算谁没种!

高队长的车是一辆旧吉普,因为宋儒儒是女生,获得优待坐在副驾驶,修颉颃则坐在后排。车子一路轰隆隆地开,下了高速走省道的时候,宋儒儒有种坐拖拉机的感觉。

高队长见她颠得难受,歉意地说,“这段路不大好,我这车也旧,但是没办法我们常去的地方不是黄土高坡就是戈壁沙漠,只有这车才能开。”

他说到黄土高坡宋儒儒就联想起了他的名字,“难怪你叫高秦关。”

“哈哈”高队长笑了,“我可不是因为天天跑陕西才叫秦关的。”

宋儒儒倒也没追问,目光一瞥看见中控台上放了一个大红色招财猫车载娃娃,有些好奇地问,“高队长,你做考古的,放招财猫干嘛?”

“我媳妇放的。”高队长笑眯眯地说,“希望我能在地下挖出宝藏来。”高队长是典型的北方人,身高体壮,常年在外奔波皮肤也是健康的小麦色,他说起媳妇时笑容温柔,和他本人的壮汉形象有点反差萌。

说到媳妇,高队长还记得春天和修颉颃一起去陕西的时候,修颉颃半夜失眠一直在玩一个小布人,于是冲后排叫了一声,“对了,颉颃,你后来追到心上人没?”

这一嗓子声音洪亮,车内的空气突然就安静了,修颉颃没说话,宋儒儒故作无知抬头去看车顶。高队长怕宋儒儒不了解,还和她解释了一下,“你是不知道,当时陕西有个墓葬被盗,我们连夜赶去保护,临时帐篷就搭在墓边上,到了晚上起风,吹得阴森森的。我半夜被风吹醒,翻了个身一看,哎呀,那个节能灯蓝阴阴的,把人照得惨白惨白,颉颃就窝在灯下摆弄一个小布人,那个小布人是全白色的,上面还有他的名字,可我把吓坏了!他还和我说这是他心上人送的,我就纳闷了,哪家姑娘这么牛,送人送这个?我就和他说要是想追姑娘,就带姑娘去北欧看极光,别晚上捣鼓小人,瘆得慌啊!”

宋儒儒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高队长叹了口气,“还好咱们这次不住帐篷了,他就是半夜再捣鼓小人我也不怕了。”

修颉颃在后排冷冷地说:“我住哪里都不捣鼓小人了。”

“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高队长来劲了,兴致勃勃地还加了一脚油门,“你成功啦!那姑娘长什么样啊?是不是大美人?有照片吗?”

宋儒儒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可修颉颃对尴尬是没有感觉的,他抬手就指向宋儒儒说,“就是她啊。”

“”

这下别说宋儒儒,就连高队长都尴尬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忍不住问修颉颃,“那你刚才还说‘我们非要站在一起吗?’”他刚才站那么远又态度冷漠,就是打死高队长也不会猜到宋儒儒就是他的心上人啊!

修颉颃也不解释,把头一扭就去翻看资料,“我看报告上说又陆续发现了不少龟甲,是吗?”

“是的,光是上周就在沟渠前后又发现了四块龟甲,还有一块牛肩胛骨卜骨,现在已经确认是西周甲骨了。”高队长立刻进入工作状态,“你也知道全国就七个地方出土过西周甲骨,除了岐山凤雏遗址最多外,其他都零星很少,目前发现的数量已经超过其他六地了。”

“也就是说继续在周围发掘,很可能会有更大数量的甲骨?”修颉颃虽然语调平淡,但神色却是藏不住的激动,因为商周距今三千多年,学界对西周的研究史料多来自于《史记》和后人典籍,发现的文物也主要以青铜器为主,青铜器上铭文字数有限,当时大多数文字记录都是刻在龟甲兽骨上的甲骨文,所以西周甲骨的发现无疑对西周历史研究有重大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