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籍贯。”

  “……阿姨,让我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本地 人,军籍,十六岁考上军校,曾任职——”  

  “闭嘴!”徐飒猛的一拍桌子,“问你这些了 么?!问你什么答什么!老老实实!给我交待清楚 !”

  小房间关了灯,只留一盏台灯在书桌上,徐承 骁蹲坐在一张儿童小板凳上,头刚及书桌高,整个 人除了脸全都被罩在书桌的阴影里。徐飒端坐在书 桌后面,借着台灯光居高临下冲他竖目怒喝,这情 形,简直和局里拷问犯人一模一样啊。

  徐承骁被问的心里七上八下的,老实交待…… 什么呢?交代说您女儿外柔里嫩,我非常、极其很 想一口掉她?

  开什么玩笑!这位未来丈母娘可是全省嘉奖的 缉毒女英雄,雷厉风行,刚才一脚结结实实把他踹 趴下了!

  “你是什么时候、怎么认识的司徒徐徐?”

  “前不久朋友结婚,我是伴郎,她是伴娘,新 郎新娘介绍我们认识的,”徐承骁精神一振,“说 我跟她年龄相当,格相投,特别合适!”是再正 经不过的朋友牵线、相亲啊!绝没有私相授受!

  “朋友?”徐飒问,“朋友叫什么?”

  未来丈母娘完全是拷问犯人的语气,徐承骁长 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受这待遇,但骁爷这会儿压根 不觉得有什么不痛快,恨不得吐出头、把耳朵耷 拉下来卖萌证明自己是好人:“言峻!我和他是发 小来着!特种部队训练的时候我们还是搭档!我负 责体能训练和实战推演!”

  徐飒又“嘭!”的一拍桌子:“军事机密也能 这样随口告诉外人!你有没有纪律!”

  徐承骁想说这不算什么机密,再说您也不能是 外人啊!

  “有没有婚史?”

  骁爷把头摇成拨浪鼓。

  “之前有过几段恋爱经历?”

  徐承骁壮着胆试探了一句:“您怎么知道我有 过呢?”

  徐飒把桌子拍的台灯都跳起来了:“没有?! 没有你能这么几天就把司徒徐徐迷得大庭广众不顾 廉耻?!”

  徐承骁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由得泪流满 面,默默的在心里大耳瓜子着自己:叫你嘴贱! 叫你嘴贱啊!

第十章  

  “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有……只有过一个女朋友……”徐承骁见高高在上的严厉面孔面露不信,直起身急急解释:“她出国念书去了英国,打算在那边定居下来,向我提出了分手,去年的事情!”

  “坐好!”

  徐飒面容威严,目光如同X光一样笼罩徐承骁,将他里里外外心肝肚肠探照个彻底。徐承骁都要给她跪下了,才听她说:“为什么喜欢我的女儿?”

  她这一句问话里……似乎不像之前的语气,徐承骁敏锐的察觉到,便斗胆抬起头,只见未来丈母娘正看着自己,不再是居高临下的审视与咄咄逼人的目光,而是脸上带着几分衡量的神气,的的确确是一个母亲的关切、疑惑、甚至期待。

  徐承骁挺直腰板,理直气壮的回答道:“第一次看到她,就觉得这个人应该是我的。”

  “你当你自己买衣服呢!”徐飒一拍桌子,“肤浅!”

  徐承骁这次没有被吓得缩脖子,直着腰杆不避不让的看向震怒的未来丈母娘,认真的说:“您觉得肤浅,我认为是天直觉,是一个职业军人最引以为豪、视作生命的直觉。”

  就像晨起夜眠、天凉加衣,司徒徐徐这个姑娘一入了他的眼,就入了他的心,成了他的生活必需品,与衣食住行同在。。

  爱情不肤浅吗?很复杂吗?和买衣服相差很多吗?看到喜欢、中意的,立即想据为己有,难道不是顺理成章的吗?。

  他正色而言时的神态格外认真,幽深黑眸在灯光阴影里亮得像冬夜远空里安静的星,徐飒神色不定的看着这个尚算陌生的年轻男人,难免动容。

  主卧里的小书房里,关着司徒明父女。

  一样是一张书桌,一盏台灯,可高高坐在椅子里的是司徒徐徐,司徒明搬了张板凳坐在她对面,用一种苦大仇深的神气看着女儿。

  隔壁徐飒拍桌子的动静传来,司徒徐徐“蹭”的站起来,司徒明连忙跑过去赶在她前面,整个人像只大壁虎一样贴在门上。

  “爸爸!”司徒徐徐推不开他,恼火的大叫。

  司徒明的贴着门:“你妈吩咐我审问你!”

  “那你倒是审啊!”

  “我不敢!”

  “那你就让我出去!”

  “我不要!”

  “司徒明你再不让开,我生气了!”

  “毛毛……”司徒明虎目含泪:“……不要……逼我!”

  “爸爸,你让我出去,我就悄悄猫在门外面听听,妈不会知道的。”司徒徐徐威逼不成改诱哄。

  可司徒明得了爱妻严令,是说什么也不会徇私舞弊的。

  “你妈没审清楚之前,我不能放你出去……唔,毛毛,你要不要金针菇培根卷?”

  司徒徐徐眼下简直想把他做成人肉卷好么!

  “你们怎么能这样呢!我已经二十四岁了,我成年了!我交个男朋友,你们居然搞隔离审查!你们根本不尊重我!”司徒徐徐抓狂,“我要和你们断绝关系!我要搬出去一个人住!”

  司徒明举手打断,提醒她说:“你两年前就已经搬出去一个人住了。”

  司徒徐徐语塞,又生气又说不出话来,把她爹抓过来,咬牙切齿的一阵摇晃,司徒明被她摇得头晕目眩,仍然坚持守住阵地,不放她出去。

  徐飒过来敲门的时候司徒明又在求女儿他做的金针菇培根卷,司徒徐徐愤怒的不肯,他就可怜兮兮的捧着盘子求她,父女两个正一前一后满屋子绕圈。

  徐飒清了清嗓子咳了一声,司徒明和司徒徐徐停下来,齐刷刷转头看着她,徐飒就板着脸说:“你们两个,都出来吧。”

  司徒徐徐挤开她爹和那盘金针菇培根卷,迫不及待的跑了出去,见徐承骁坐在客厅里,手里捧着一杯茶,四肢完好且看上去精神尚可。看见她出来他站起来,两人异口同声的:“你没事吧?!”

  说完一愣,都笑,又是异口同声:“我能有什么事!”

  司徒明跟着徐飒走出来,听到小情侣这样默契的相互关切,呵呵笑出了声。

  徐飒回头瞪了他一眼,司徒明立刻严肃了表情。

  “你们两个,听一听我的意见,”徐飒用战斗总结大会发言的语气,权威的说:“我认为你们俩不适合。”

  司徒徐徐早猜到是这样的结果,徐承骁却觉得出乎意料,刚才徐飒的神色,他以为不说百分百被打动,也能有个七八分了,他忍不住想要申辩,可刚张了张嘴徐飒就一挥手,示意他等她说完才能发言。

  “我们培养司徒徐徐,对她的人生没有别的希望,就是想让她她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徐承骁家对我们家来说太过高攀了,你们两个的生活背景、朋友圈子、从小所受的教育等等都有很大差异,现在认识的时间还太短,可能没有完全的发觉问题所在,等以后你们相处时间长了,已经有了比较深厚的感情,可又实在格合不来,那时候再分开的话,对双方来说都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所以我的建议是你们两个就到此为止,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司徒徐徐冷了脸盯着她妈,不发一言,徐承骁也垂头默了默,不过只有短暂的片刻,他抬起头看着徐飒,认真的说:“刚才上来之前,我刚答应了司徒以后尽我的全力保护她,所以不管您怎么看待这件事,您都直接冲我来,别让她难过行么?”。

  徐飒点头,“可以。”

  “那么我跟您说实话,我不可能放她走。”他缓声说。

  司徒家客厅很大,徐承骁的话仿若有回音,在司徒徐徐心中的崇山峻岭间一遍遍的回荡。她满心的愤怒与不服,因为他的话与坚定的态度,转化成另一种强烈的情绪,满得要溢出心里。

  忍不住抬头看他,这么俊朗好看的男人,这么坚定的说不会放她走。

  真幸福。

  徐飒看着女儿痴迷的眼神,心底里就叹了口气,正要将态度表达的更强硬一些,司徒明走过来,一手揽了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再说话。

  司徒明的眼神很郑重,徐飒只好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这样,我来说两句。”司徒明斟酌着语气,说:“你们两个呢,年轻热血,现在又是刚刚热恋,眼里肯定都是对方的优点,我们要是现在强行拆散你们俩,你们不能服气,可能反而引以为平生憾事,念念不忘的。这样吧,我们作为司徒徐徐的父母,要求你们两个人答应我们一条:不要过早、不要轻率的做任何决定,一年之内你们两个不得有进一步的发展。你们答应我这个要求,就可以保持恋爱关系。”

  徐承骁看了身边的司徒徐徐一眼,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双双的点头答应。

  司徒明满意的点了点头,一旁徐飒也松了口气,看着两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扣在一起的手,她摇了摇头,转身进房间了。司徒明就走过来拍了拍徐承骁肩膀,徐承骁刚见识了未来岳父在关键时刻说一不二的一家之主气场,这下受宠若惊都要弯腰问好了,司徒明却笑眯眯的摆摆手,“徐承骁是吧!身手不错!哈哈!”

  “哪里哪里!”骁爷谦逊的低头笑。

  “不金针菇培根卷?”司徒明忽然问他。

  徐承骁呆了。

  司徒徐徐受不了了,拉着徐承骁说你来!我送你出去!司徒明追在他们后面:“留下一起饭吧,我做了金针菇培根卷,真的好!”

  徐承骁原本也是想留下来打铁趁热联络感情的,可司徒徐徐黑着脸推着他往外走,他只好一边被推出去一边努力回头客套:“叔叔,我改天再来尝您的手艺!”

  “一定啊!”司徒明伸长脖子向他们挥手。

  女儿拉着男朋友出门了,司徒明摇着尾巴推开卧室门:“飒飒,金针菇培根卷吧!”

  一个枕头狠狠砸过来,差点把他脸砸平。

  司徒明不敢惹郁闷中的爱妻,一个人躲到厨房里去,很失落的拿了一个金针菇培根卷,塞进自己嘴巴里——真的是很好啊!为什么只能孤芳自赏呢?!求表扬!

  **

  司徒徐徐黑着脸把徐承骁领出来,一直走到车边还想把他顺势推上车,徐承骁受不了心中激荡情绪,转身拖了她抱进怀里,抱得的让她动弹不得。

  “徐承骁,我们谈谈。”司徒徐徐推他,“你先放开我。”

  徐承骁松了松手,司徒徐徐从他怀里挣扎出来,乱着头发红着脸,可爱极了,他又忍不住将她按回去,“就这样抱着说!”

  司徒徐徐心脏“砰砰”的跳,被他圈更透不过气来,努力的在他怀里撑出一点空间来呼吸,气闷的叫:“徐承骁!”。

  徐承骁这才肯稍稍松开她一些,依旧圈在两手之间,他低着头看着她,眉目含喜。司徒徐徐说不清心里的冲动是喜是怒,情绪太混乱了。

  “我妈问你什么了?”她问他。

  “你别管这些,”徐承骁理了理她的头发,她脸,“我会搞定的。你只负责和我谈恋爱。”

  司徒徐徐郁闷的看了他一眼。

  “你妈妈说她希望你开开心心过日子,我听了特别高兴,”他笑着说,“因为那也是我的目标。战斗大目标一致的前提下,所有人都是盟军。所以我收服你爹妈是指日可待,放心吧!” 

  这比喻真新鲜,话很实在又动听,司徒徐徐心情瞬间大好,揪了他衣服:“你有什么阴谋诡计?!”

  徐承骁一挑眉,很不正经的冲她笑,凑过去说:“收服他们点头,早点把你送给我掉啊!”

  他故意贴着她耳边低声说话,肉麻又侵略意味十足的情话从耳朵里直接灌进去,司徒徐徐的脸顿时红得发烫,猛一下推开他。

  “明晚我们大餐庆祝,六点半我来接你,第一次正式约会,穿漂亮点!”他在她身后大声说,“毛毛!”

  原本含羞带喜飞奔而去的少女背影一僵,徐承骁笑出了声来,在她愤怒的返身扑过来掐死自己之前,跳上车逃跑了。

第十一章

  司徒家对女儿的教育秉承平等自由的宗旨,徐飒虽然严厉急进,但也不失开明,况且他们家里面凡是拿大主意的那个人从来不是她。

  比如司徒徐徐的名字,徐飒刚刚怀孕那时候,司徒明美滋滋的抱着她就说老婆啊,我的姓那么特别、你的姓又那么好听,加在一起不就是个很好的名字吗?而且男女皆宜呢!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吧!

  他满心欢喜、摇着尾巴求表扬的样子,令徐飒不忍心拒绝,就想那么孩子的小名一定要由她亲自来取,她的女儿一定会像她十分,叫小英或者小华都不错!。

  可司徒徐徐同学足月了还毫无动静,十个月实打实的满了,依然是一点要出生的迹象都没有,医生很无奈的说只能剖腹产了,再等下去羊水都要变质了。结果剖出来一个八斤三两的胖姑娘,大概因为在妈妈肚子里待得比别的孩子久,毛发也比一般孩子重,乌黑的头发油油的,司徒明抱在手里笑眯眯的说:“浑身都是毛呢,你就叫毛毛吧!”。

  徐飒觉得挺贴切的,就不知不觉又被他拿了主意。。

  司徒徐徐懂事后听了自己名字的出处,恨司徒明恨得咬牙切齿的:从小到大学校里同学都叫她司徒“嘘嘘”,这么武侠的一个姓氏,生生给毁了。。

  还有小名,她朋友们家里养的猫猫狗狗一致都叫这个名字!。

  司徒徐徐少女时代一直很忧愁——以后的男朋友或者老公在含情脉脉的时刻,该叫自己什么好?徐徐?毛毛?她怕自己条件反射把人家打一顿。

  好在出现了徐承骁啊,摸着黑走在楼道里的司徒徐徐快乐的弯起嘴角,一个坚定、俊朗的理想男人,微笑着叫她“司徒”,简单、直接、特别。

  况且她也打不过他的,更不用担心了。

  她带着这样的笑容开门进屋,司徒明以为宝贝女儿心情极好,就又端着盘子窜出来,用充满希冀的眼神看着女儿。。

  司徒徐徐看看那些蔫头蔫脑的金针菇被裹在黑乎乎的培根卷里,再看看她爹真挚的表情,她笑得很温柔:“好吗?”。

  司徒明猛点头,为求逼真还自己拿了一个放进嘴巴里,满口香甜的大嚼特嚼。

  “爸爸,你知不知道金针菇的英文名叫什么啊?”司徒徐徐眨巴着眼睛问她爹。

  司徒明一挺胸,充满自信的回答:“needle mushroom!”开玩笑!他可是精通英、德两国语言的!文武全才好么亲!。

  “那是学名,”司徒徐徐更温柔了,用平常在幼儿园带小朋友时的语气神色,对他说:“一般我们都叫它:see you tomorrow。”

  金针菇,就是传说中的你无论怎么努力的嚼,明天还会见到完整的它——在马桶里。

  她说完自顾自去厨房煮面了,司徒明呆在原地,咬着一嘴的金针菇培根卷,进退维谷——咽下去的话“see you tomorrow”,吐出来的话……那就是“see you now”了……司徒毛毛,司徒明虎目含泪看向飘出泡面香味的厨房,你、你、你……你不孝!。

  **。

  司徒徐徐报复了她爹之后心情更好,煮了一碗加蛋加菜的泡面,覆了一块起司在最上面,香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在司徒明含泪的目光里大快朵颐,饱餐一顿,她愉快的决定今晚不回自己小窝睡了。

  可她洗了澡推开小卧房的门,却发现自己的单人床上已经坐了一个人。。

  哼着歌进来的司徒徐徐,拉下脸,自顾自坐在梳妆镜前涂乳液。。

  徐飒是忍不住的,冷声开口说:“你们两个绝对不合适。”。

  司徒徐徐从镜子里看了妈妈一眼,狠狠白了她一眼。。

  “你们两个人的格太像了,现在是觉得意气相投,等到最初的激情消磨光了,要靠彼此忍让才能相处下去了,你们合不来的。女儿,人为什么要找伴侣?因为要找一个格不一样、最好是互补的人,这样的两个人相伴一生,日子才和谐温馨。你和徐承骁都是一样的倔脾气,处不长的。”

  “鲁迅先生说:惟沉默是最高的蔑视。”司徒徐徐拿起梳子,“我保持沉默。”

  徐飒被这丫头气得不轻,站起来就往外走。。

  “妈妈!”司徒徐徐叫住她,从镜子里看着站在门口的徐飒,冷静的说:“我喜欢徐承骁,他完全符合我对爱人的憧憬,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契合的人,错过他我会遗憾一辈子。”

  徐飒想告诉女儿遗憾一辈子比痛苦一辈子好,可她太了解她的女儿:听不得任何话质疑她的决定,不容许任何人操控她的人生。徐飒知道要是把这句话说出口,司徒徐徐绝对真敢和徐承骁结婚给她看。

  “记住你们答应你爸爸的话!”徐飒说完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司徒徐徐坐在镜子前慢慢梳着一头长发,学着徐承骁习惯的样子挑了挑眉,觉得自己奋不顾身、勇往无前,真帅!。

  她对镜子里的年轻姑娘说:我相信你,司徒徐徐,你做了正确的决定,你一定会幸福的。

  **。

  第二天是工作日要上班,可司徒徐徐一上午心猿意马,脑子里全是晚上穿什么,下午实在待不住了,请假提早下班。。

  回到家里她翻遍了整个衣柜,也没有一件能让她穿上觉得完美的衣服。小礼服的颜色不够隆重或者太沉闷,长款晚礼服的话显得太慎重了,哪怕是去法国餐厅正式晚餐,她也不想显得郑重相待。

  她希望自己在徐承骁看来是洒脱自由的。

  于是晚上徐承骁一身正装、开着卡宴来接他家女朋友第一次正式约会,就见她穿着白色无袖丝绸上衣,棕色沙质直阔裤,眼熟。

  “唔,”他发表意见:“当我说‘穿得利落点’和‘穿得漂亮点’,在你听来是一个意思吗?” 。

  他第一次约她,骑着电动车去山上BBQ,她穿得就是这身,美丽飘逸又不失潇洒利落,徐承骁印象深刻。。

  司徒徐徐很淡定的撩了撩长长的卷发,问:“不好看吗?”

  徐承骁亲自给她开车门、服侍她上车坐好,替她扣安全带的时候在她嘴角偷了个香,“美极了。”。

  他的赞美真心实意,但到了饭的地方司徒徐徐一看,就知道他起先的疑问也是真心实意的——G市最老牌的西式餐厅,民国的时候在当时的法租界开张,这么多年来坚持着最优质、最正统、最昂贵的服务,每晚开九桌,平常要预定至少提前半年。。

  徐承骁把车停在了离门口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侧了侧脸,挑着眉看向她,意思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司徒徐徐对他眨眨眼,从手袋里拿出一支口红。

  那支口红的颜色热烈得像黑暗里肆意盛放的玫瑰花,她从从容容的对着镜子一层一层的抹在嘴唇上,原本清淡的妆容与一身素雅飘逸,因为这红唇烈焰,瞬时变成了黑夜玫瑰的背景色,相宜得当。

  漂亮的衣服不如华丽的气场,她穿一身他见过的衣裳,让他见一见她只需一支口红就能瞬息万变的气场。百年的经典餐厅又怎样,当她白衣棕裤、烈焰红唇,摇曳而过,这百年来的香衣鬟影都变成一场场俗世迎合,而她司徒徐徐是独立的、自由的,再隆重的场合、再优秀的男人,都不需要她如何刻意的去郑重相待,谁想要她,谁便要迎合她。

  徐承骁两只手搁在方向盘上,侧着脸静静看着她描妆。后来他们热恋新婚、离婚分手,许多许多年里面,徐承骁一想起司徒徐徐,都会时时想起此刻:瑰红色的口红从金色管身里旋出,色彩如梦,她修长白皙的手指,烈焰红唇,他如堕梦境,亲眼目睹一朵玫瑰盛放的瞬间,绝代芳华。

  虽是第一眼就认定的姑娘,但这一刻徐承骁才清晰的感知到:怦然心动。

  司徒徐徐补了妆转头对他一笑,说:“好了,进去吧!”。

  徐承骁喉头动了动,收回目光,镇定自若的发动车子,却差点将车头塞进人家大厅里去,门童和保安全都跑了出来。他跳下车把车钥匙丢给张兮兮的门童,自己绕过去亲自替司徒徐徐开车门。

  司徒徐徐下车挽了他手,勾了勾嘴角给他一个微笑,徐承骁倒吸一口凉气,眼神如同烈火烹油,燃烧得更猛烈。。

第十二章

  那一晚的晚餐实在意犹未尽,徐承骁兴之所至,拎了一支红酒带着司徒徐徐上了夜澜山,故地重游。。

  通往山的最后一段石阶车子开上不去,两个人下车走路,司徒徐徐的高跟鞋足有十二公分,走在徐承骁身边时比他只矮了半个脑袋,徐承骁忍了一会后命令她脱了鞋拎在手里,然后把她背了起来往上走。

  司徒徐徐一手拎着酒一手拎着鞋,在他背上偷笑。徐承骁感觉到她的身体笑得直颤,扭头告诉她说:“以后不要穿这么高的鞋子。”

  “为什么呀?”

  “你穿了快跟我一样高,我都不好低头亲你了!”他很严肃的说。

  司徒徐徐他的脸,轻快的说:“男人的身高呢,只要能够容忍他身边的女人自由的穿高跟鞋就可以了,这已经是我最高的鞋子啦!你可以的,亲!”

  徐承骁“嗯?”了一声,她立刻解释:“淘宝用语!职业习惯!”

  他背着她依然步履稳健,呼吸平常,司徒徐徐很难得的油然而生小鸟依人的感觉,贴近他、靠着他脸颊,语气有点调皮的说:“其实是这样的:因为在‘瘦高个’里面占据不了‘瘦’,那我只好占据‘高’啦!”

  徐承骁终于被她逗笑,司徒徐徐看他露了笑脸,心里更觉甜蜜,指了指一旁花坛:“过去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