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徐徐一声不吭的由他抱着,待他松了手,她问:“回来了?”

徐承骁点头,正有一篇话要说给她听,却听她有些冷淡的说:“现在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她在这里睡,徐承骁怎么可能还去别的地方呢?

“我不会去,就在这儿睡!”

他进去洗了澡出来就**抱了她,想了她半个月,这会儿真真切切的抱在手里,温香软玉满怀,他埋在她肩窝里深深的吸了口气,满足的在她又香又滑的脖子上蹭:“……宝贝儿!”

他声音兴奋得很,他有多兴奋司徒就有多心寒,翻了个身用背对着他,闭着眼睛轻声说:“对不起,我很困。”

徐承骁其实也没想着那事儿,他只要抱着她就神魂颠倒的,听她语气有异,他也只以为是这几天照顾奶奶累着了,心里更怜爱,摸摸她消瘦了的脸颊温声说:“睡吧,我陪你。”

她真的瘦了,抱在怀里比上次回来时单薄了一些,徐承骁心疼的掂量着,听她呼吸均匀、似乎是睡熟了,实在是想念她的缘故,轻轻把她翻过来变成面对着自己。

黑暗里他近乎贪婪的盯着这张朝思暮想的脸,良久良久,忍不住低头去吻她,可吻刚落到她额头好像就惊醒了她,怀里软软的身子一僵,然后也不知道是醒了还是做梦,皱着眉头重又翻身背对着他。

徐承骁愣了愣,却不愿打扰她好眠,轻轻的调整胳膊让她枕得更舒服些,万般怜爱的低头在她后颈上印了个吻。

他没看见黑暗里、背对着他的人、闭的双眼、眼角滑落的泪——

第四十四章

老太太这次是脑血管暂时缺血引发的小中风,所幸送医及时,有惊无险,没几天已经能下地走两步了。

徐承骁扶着她在病房里走了一圈,老太太累了,要回去躺着,他一下子把她公主抱抱了起来,老太太措手不及,直骂他臭小子,“想吓死我老人家吗?!”

徐承骁把她放回床上,直起腰说:“您老人家是那什么什么遗千年,且有的活呢!”

老太太眼睛一瞪,操起床边的拐杖,一拐杖打过去,徐承骁头一歪,敲在了肩膀上,他疼得跳起来,不小心撞翻了刚走过来的司徒徐徐手里的水果茶。

茶水倒不烫,但徐承骁吓得不轻,正好这时孙靖渝推门进来,他一叠声的叫孙靖渝去喊护士来。

孙靖渝看了他一眼,伸手拍了床头的呼叫铃。

司徒徐徐甩了甩手上的茶水,站起来说:“别麻烦了,我自己去吧。”

徐承骁攥着她另一只手,“你别动!”

他心急的时候语气总是不耐的,往常也是这样,可此时当着孙靖渝的面,司徒徐徐觉得格外羞辱,用力出了手,倔强沉默的走出了病房,头也不回。

徐承骁一愣,立刻起身追了出去。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孙靖渝目光淡淡的看着门的方向,老太太则盯着她看,看得她不得不转过头来,轻声叫了声“奶奶”。

老太太盯了她半晌,才开口说:“你们研究所旁边有个小区不错,待会儿承骁回来了,我叫他买一套,写你的名字,是他送给你的。”

孙靖渝沉静的目光闪了闪,勾了勾嘴角,说:“不用了。研究所那里有房子分给我,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我今晚就搬过去。”

“要的。”老太太神色分毫不动,语气坚定:“他应该的。”

沉静秀美的女孩子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避开老太太洞悉一切的目光,孙靖渝转过了头去,胸口随着呼吸不住的微微起伏。

老太太本想再劝几句,靖渝是她看着从小长大的,徐母将她当做女儿,老太太又何尝不是当她亲孙女儿疼爱的?但是凡事有因就有果,各人自有缘法,事已至此,说什么也于事无补。

**

徐承骁追出去,走廊里已经没有了人影,护士站在走廊那头,她走不了这么快,算算只能是往安全通道去了,他跟进去,果然在楼找到了人。

正是傍晚太阳刚落山,夏末的晚风扑面的燥热,徐承骁呼了口气,走过去从后面环住她,语气温柔的问:“跑这儿来干嘛?手上烫着的疼不疼?给我看看!”

“没事。”她躲开他,往前走了两步,声调淡淡的,“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她压根不看他,目光清清冷冷的眺望着远处城楼。风卷着她的长头发,发梢扑在徐承骁犹自僵着的手臂上,刺刺麻麻的。

他用力的扯过她,着她脸逼她看着自己:“你哪里不痛快?直说!我人都回来了,你想打想骂朝我招呼啊!”他回来两天了,她一直这个冷冷的样子,正眼都不看他一眼,晚上睡在医院里,赶他回家,赶不走就拿背对着他。

他哄了,也问了,是实在没办法了,动手其实就是想激怒她。照往常他敢这样,两个人早打起来了,动了手发了火,憋着什么话也就说出来了,徐承骁心里想。

可她连挣扎都没有,任他像个暴力狂似地掐着她脸,冷冷的看着他。

徐承骁尴尬的松了手,她皮肤嫩,又白,他明明已经很注意力气了,还是留了指印清清楚楚的在上头。气闷的了她的脸颊,徐承骁有些讪讪的:“……弄疼你了没?”

她摇摇头,还是那副不打算理睬他的样子。徐承骁硬忍着,耐着子贴上去又哄她:“到底怎么了?是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怪我没有及时回来吗?上周忽然来了一个美国观摩团,考核加上友谊对抗,电话里我不方便说得那么清楚……”

司徒徐徐忽然抬头看着他,打断:“你不用跟我说那么多,其实我对你那些考核啊对抗啊,一点兴趣都没有。其实我这几天一直在想,当初我到底是对你什么地方感兴趣,才鬼迷心窍嫁了你?”

徐承骁感觉心脏以很奇异的力道缩了一下,从未有过的强烈感觉,他都来不及分辨那是什么,只觉得恼怒异常。

“司徒,你有脾气我受着。别太过分了。”他压着怒气提醒她,这么说话太伤感情了。

“徐承骁,你到底是为什么娶我?对我什么地方感兴趣?我脾气那么差,你看上我什么了?”

她其实问得很认真,可徐承骁听着却是气话,认为她是不知哪里又跟自己闹别扭,明知故问气他。

他确实被气得肺都隐隐作痛了:“不知道!随便逮一个就娶了!顺手的!”

她正盯着他看,极近的距离,徐承骁清楚的看到她那双漂亮极了的眼睛里蓄起一种他陌生的情绪,如海面的气旋席卷而过,不知藏在多深的海底,酝酿着如何可怕的风暴,藏得越深,爆发出来就越可怕。

一时他已后悔气头上胡说八道,可话已说出口,他只好硬生生压下来心里那种竟然像是传说中“害怕”的感觉。

他有些不敢看她怔怔的眼睛,心里烦躁又不安,索把不动不响的她揽了,强行带下去。

手上烫得那块红红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事,要真的烫着了留疤,这丫头那么爱漂亮,不知道又要怎么闹别扭了。

想想真是憋屈,这个女人比他经历过的哪场种阵仗都复杂难办,他真是黔驴技穷了。

**

徐承骁黑着一张脸回到病房,老太太看了他一眼,就向他提给孙靖渝买套房的事情:“……你手上钱够不够?不够我贴补给你。”

“不用,我有。”徐承骁打了个电话叫人去办,没多会儿就回复说定金交了,随时可以过去选户型。

“叫靖渝自己去选吧,其他手续我会帮她办妥的。”他也不问为了什么忽然要给孙靖渝买房子,还是老太太开的口。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司徒徐徐那个气人的丫头。

老太太点点头,看他心不在焉的,又不见司徒徐徐和他一起回来,就问:“你媳妇儿呢?”

骁爷一脸郁闷:“说出去买东西。这里什么没有要她出去买?”

“这里不缺什么,是多了什么。”老太太冷冷的,“我瞧你们都是看不懂她的,如意算盘打得真好!她能愿意和靖渝住一个屋子才真是奇了怪了!就算没以前你和靖渝的那段事儿,她和靖渝的脾气都不一定合得来。”

老太太的话音刚落,徐承骁就跟通了电一样从椅子里跳起来,一阵风似地夺门而出。老太太不知道他得什么风,惊愕的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半晌骂了一句:“臭小子!”

徐承骁等不及电梯上来楼了,从楼梯一路沿着扶手滑下去,跟降落伞似地。好在楼梯没人走,不然这场面跟拍动作片似地真要吓着人。

老太太一语惊醒梦中人,他总算知道司徒徐徐在闹什么别扭了!

徐承骁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在孙靖渝当年冷静的对他分析他们之间只有亲情没有爱情的时候,两人心平气和的分了手,他就已经把她重新当做从前那个一起长大的人,在那之后,哪怕还没有遇见司徒徐徐之前,他也从未曾把她以前女友的身份想起过。

在司徒徐徐之后……在她之后,徐承骁哪里还会想起别的女人呢?整天猜她的心思都嫌不够,动辄得咎,又深深的乐在其中,满心满眼都是她。

所以孙靖渝回来之后,他也想到过要和司徒提一提她就是那个差点结了婚的前女友,但是先是调动后来又有考核,身体心理都疲惫不堪,中间他只回来过一个周末,因为心里没有将这件事看得多重要,也因为有那么多美妙重要的事情等不及要和她做,一时真的就忘记了。

现在她一定是从哪里知道了,怪他瞒着她!

真是冤枉啊!骁爷一路狂奔一路心里泪流满面的喊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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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挺骁爷的觉得骁爷不容易,司徒作

挺司徒的觉得司徒不容易,骁爷欠虐

其实吵架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有个同学给我讲了一段她看过的话,我觉得有道理极了:我想要一个苹果,你给我一车梨子,还问我你对我好吧感动吧

骁爷总觉得自己给了司徒徐徐十,但没想到那在司徒徐徐看来是理所应当的一

闪婚需谨慎呐~

第四十五章

  司徒徐徐不愿意和他一起回病房,借口买东西在医院楼下徘徊了一阵,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要买的,但又不愿意上去看见他和孙靖渝,就想不如回徐家一趟,把笔记本拿来医院。

  可等她回到徐家,却发现她不想见的人竟然已经在家里了——孙靖渝拎着她回来时那个箱子,正从楼上走下来。

  司徒徐徐也不问她去哪里,垂着眼睛对她点了点头算打过招呼,与她擦身而过上楼去。

  可能是这一上一下的擦身而过的姿态勾起了什么,孙靖渝没有像往常那样云淡风轻的飘然而过,反而放下箱子站住了脚步,叫住已经走过楼梯拐弯的司徒徐徐,主动开口说:“明天我要和研究所的老师一起去出差,我们接了一个大项目,以后一段时间会很忙,所以我索搬去研究所的宿舍住了,姨妈回来如果问起,你替我和她交代一下。”

  司徒徐徐听了,简单的说了句知道了,依旧连眼尾都没有扫她一下。

  虽然强项是作,但真的要比云淡风轻的话,司徒徐徐也不会轻易输给谁的。

  “这次我回来如果对你们造成了困扰,我很抱歉。”孙靖渝又淡淡的说。

  司徒徐徐心里狠狠的一刺。

  从她站着的高处看下去,孙靖渝的脸被楼梯的阴影遮住了一半,看不清她完整的表情,但那抿唇瓣的神气,实在太像徐承骁,令司徒徐徐觉得刺眼无比,一阵气血翻涌的头晕。

  其实孙靖渝也正抬头看着她,那双初见时便觉十分惊艳的漂亮眼睛,此时冷冷的似含着寒冰一般。即便如此,依旧是冰山美人,动人心魄。

  宜喜宜嗔、动静皆宜,也难怪徐承骁这么喜欢。

  孙靖渝心里无波无澜的想。

  司徒徐徐本来不想和她多说话撕破脸,可是两个人这样直接的四目相对里,一明一暗,无声无形里似刀剑来回了一场,她心里那些从嫁进徐家起就收敛得老老实实的叛逆、刻薄、随心所欲被剑气激得破印而出。

  勾了勾嘴角冷笑着,她开口说:“没关系。你这就要搬出去了不是吗?其实也谈不上多么困扰,只不过我不喜欢你,不想看见你总是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临走还想冠冕堂皇一次,想显得我多么无理取闹,衬托自己走得潇洒漂亮?

  那好,我无理取闹给你看——你再高贵矜持,在我的无理取闹之下,还不是得提着箱子走人吗?你把我比得再不堪,即使只是你的替身,现在名正言顺的那个是我!我不高兴了,你就得收拾东西走人!

  司徒徐徐站在那里冷冷俯视着这个颠覆了她生活的女人,也知道此刻的自己实在虚张声势,悲哀的可笑,但心里忍不住的强烈快意滔滔翻滚着。

  而孙靖渝反倒笑了起来。其实对司徒徐徐她真的没有敌意,早在当年她向徐承骁提出分手,就知道以后会有一个这样的角色。她只是好奇,这个在她看来除了美貌并无出奇的女孩子,是什么地方使得徐承骁改变了这么多?

  那个当年在人前与她挽手都觉得黏糊不爽的徐承骁,在她发高烧躺在医院里、给他电话时、说“你没事了?那我对抗赛结束之后再回来看你”的徐承骁,怎么就会被一杯温热的水果茶唬得脸色都变了、连按一下呼叫铃都忘记或者说等不及了呢?

  “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孙靖渝微笑着问,“或者说你究竟是不喜欢我、还是不喜欢徐承骁的前女友呢?”

  “我不喜欢的东西比如阴雨天、路边的坑、咖喱味的炒饭,不想看见不想遇到,需要什么原因?你或许会时时刻刻分析自己的每一个情绪,但我只考虑值得思考的人和事。”司徒徐徐冷冷的,丝毫不客气的说。

  “那么徐承骁呢?你对他是怎么样的一种情绪?为什么会因为不值得你考虑的我、而和他闹别扭呢?”孙靖渝在学校时一直是辩论队的一辩手。

  司徒徐徐被她反将一军,心里刺怒的感觉更甚,狠话脱口而出:“他和我兴之所至买的一件衣服没有什么不同,我喜欢的时候天天穿在身上,和别人撞衫了就丢在衣橱里,会不会再穿、什么时候穿,看我心情,和撞衫的那个人关系不大,她特别丑或者特别讨厌,或许会让我怀疑自己买这件衣服时候的眼光,也或许会让我骄傲自己穿得比她好看。”

  孙靖渝听得笑了,笑着摇摇头,说:“那么拜托你好好穿、穿得漂亮,我实在不想担上你们夫妻不和的罪责,明明是你们两个之间相处有问题,却要嫁祸到我的头上。”

  司徒徐徐最看不得她这样笑,简直刺眼又刺心,正要再出言讽刺,却见她的身后的楼梯口人影一闪,一张怒意蓬勃的脸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正眼睛里喷着火一样盯着她。

  其实徐承骁进门时就听到她说不喜欢孙靖渝在她面前晃来晃去,他头皮一麻心想完了,已经对上了,怕此时出现惹靖渝尴尬,他放轻了脚步,谁知就听到后面他家老婆不屑鄙夷的把他比作撞衫的那件衫。

  骁爷此时完全想不起来当初自己也把司徒比作过衣服,还是在徐飒的面前。他此时只觉得愤怒,怒得想拆房子!

  这愤怒却并不全是因为她的话,而是她话里那种轻视的语气,令他又感觉到了天台上她怔怔看着自己时候那种害怕。

  徐承骁害怕了,而就因为他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人和事害怕过,所以他出奇的愤怒了。

  孙靖渝顺着司徒徐徐的目光回头看去,她也没想到徐承骁会忽然出现,他们夫妻一上一下目光胶着沉默对战着,令她觉得自己不必站在中间,便拎起箱子下楼径直走了。

  徐承骁没有管她,却听司徒徐徐却冷冷的对他说:“送一送吧,她一个人拿个箱子走,倒真像被我赶出去的了。”

  徐承骁嘴角了,几大步上了楼,扯了她回房。

  **

  司徒徐徐几乎是拖着被弄回了房间,门一关徐承骁抓着她双臂把她提起来按在门上,恼怒不已的瞪着她。

  可她也只是扭过脸不看他。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徐承骁咬牙切齿的命令。

  司徒徐徐虽然不和他动手,但也不可能怕他:“太长了,你想听哪一段可以点播。”

  徐承骁气得松了手,一拳砸在门上,桃心木的门,哪怕骁爷能轻松徒手劈砖,也只是发出一声闷响,倒疼得他手骨跟裂开了似地。

  “我真想把你绑起来、关个三天三夜!”

  他牙关咬的样子也很英俊,但是现在司徒徐徐多看一眼都懒得,“你不想听了?那我走了。”

  徐承骁当然不可能让她走,重新扯回来按在门上,“把话说清楚再走!”

  “说什么呢?你那么不喜欢跟我说话,我也已经没有什么想要对你说的。”司徒徐徐说着,一只手抵在他胸口,阻止他离得太近。

  嘴里话说得多么决断,但他的气息和温度到底还是让她心里扯着一般的疼,离远一点能好一点。

  她心里那么难受,再倔强再忍着眼泪,眼睛也已经红了。徐承骁看在眼里,心里也是不好受,硬压着怒火,开口硬邦邦的说:“靖渝的事情你想知道什么,问我,我都告诉你。”

  他以为已经是退让,可司徒徐徐听了这话只觉得不可思议——他的解释,难道是对她的施舍吗?难道是要她不顾脸面闹成这样,才能闹来一个提问的机会吗?

  谁想知道什么靖渝的什么事情?她只想知道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啊!

  司徒徐徐觉得自己的心疼得已经碎了。

  “徐承骁……我以前的生活里没有你,没有附带两个浴室的大卧室,没有这么多房产和随意支配的钱,但是我大部分时间离都很开心。自从嫁给了你——从认识你开始,我的心情就随着你的行程划分,你不在的那么多日子里,我每天大部分的心情都用来想念你,别的事情都不再重要。等你回来,短短的几天,就能用掉我几个礼拜甚至几个月的开心,然后你走了,我继续等你……”她忍不住掉下眼泪,一边哽咽一边继续说:“……我把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好多时候我真讨厌这样的自己,多愁善感,敏感多疑,一点点的事情都要难过半天,我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徐承骁不明白自己的问题为什么会让她掉眼泪,还说了这么一堆让他心脏不舒服的话,可是看她哭他就浑身难受,不知道怎么哄她,正在吵架也拉不下脸抱她亲她,硬着声音问她:“……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你怪我?后悔嫁给我了?!”

  司徒徐徐竟然点头,泪如雨下。

  徐承骁只是不知道怎么安慰,没话找话,她竟然点头承认,他的心里,那种强烈的不适应的感觉,一下子变得清晰明了起来。

  那种心被一只手揪着狠狠攥着的奇异感觉,是心痛啊!

  徐承骁活了三十年,“害怕”还能偶尔揣摩,“心痛”这种情绪,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新鲜的他几次才品出来:望着司徒徐徐失望伤心的神色,他心痛了。

  徐承骁也很讨厌现在这样的自己,自从有了她,他也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你别哭!不用这么伤心!我们才结婚了多久,你后悔了,大可以重新考虑,我保证不会耽误你。”他手撑在门上,一手心的冷汗,缓声冷冷的对她说。

第四十六章

  司徒徐徐哭着抬起头来,流着眼泪的眼睛里,那种悲伤、惊诧、甚至绝望,令徐承骁心如刀绞,收了撑在门上的手,他往后退了一步,离得她远了一些。

  这一步,对司徒徐徐来说简直是十万八千里。

  她不再啜泣,只是依旧忍不住的无声默默流眼泪,也知道这样很丢脸、只能让他更瞧不起自己,但这场感情里除了一开始时他甚至称不上追求的那段暧昧日子,她从来就没有占过上风,等着他、盼着他,将自己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的怨妇。他瞧不起她,应该的。

  而她沉默的眼泪,看在徐承骁眼里,心想:她就这么后悔吗?

  他真有那么令她失望吗?

  他这三十年来的一帆风顺、事事顺遂,是不是他自以为是了?在她看来太单一浅薄了?

  她瞧不上这样的他是吗?那她想要什么样的人?

  此刻徐承骁的心情,就跟自己单枪匹马手无寸铁、面对满山全副武装的毒贩似地。

  可司徒徐徐不是毒贩,不会迎上来,她捂着脸平静了片刻,转身打开门走了。

  徐承骁追出去两步,她头也不回的冷冷说:“是男人的就别跟着我!”

  骁爷怎么不是男人了?他骁爷跟谁比男人能输啊?!

  所以骁爷追上去扯了她:“你不就不想看见我吗?你待着,我走!”

  司徒徐徐冲他冷笑,冲回房间,把门摔得震天响。徐承骁站在原地看着她冷若冰霜的小脸消失门后,那门就想甩在他面门上那么疼,疼得他怒火丛生。

  **

  他去找言峻。言峻在家,接到他电话以为是约出来玩儿,就说那你等等,我马上出来。

  徐承骁郁闷的说不用了:“我到你家去找你。”

  他黑着一张脸进门,言峻在玄关迎他,一看见就笑了:“哟,这是怎么?哪个好胆色的,居然敢惹咱骁爷不高兴?”

  徐承骁不说话,眼睛直往他身后看,言峻与他多年默契,心知肚明,笑着回头叫他家小娇妻:“辰辰,你出来一下!”

  辛辰拖着她新买的哟西猴大头鞋,从书房里跑出来,见只有徐承骁一个人,奇怪的问:“司徒呢?没跟你一起来啊?”

  言峻心里给他家夫人叫了个好——真是别人哪最疼就直戳哪儿啊!

  果然徐承骁嘴角了,脸色更黑了。

  他语气有些不自在的对辛辰说:“那个……我和言峻有些事情谈,要不你去我家和司徒玩会儿吧?”

  辛辰看他那么别扭的样子,就去看她家言峻,太子笑得那么明显的幸灾乐祸,她就明白了:准是和司徒吵架啦!被赶出来了,叫她去司徒那里求情!

  “我不去!”她看了徐承骁一眼,慢条斯理的说,“你们俩要谈事情,我自己在自己家玩儿,不打扰你们就是了!”

  你徐承骁不是本事大得很,新欢旧爱都敢往一个房子里塞么,干嘛还怕老婆啊,我才不帮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