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见到他那表情倒是相当的理解:“又挨老婆揍了吧?”他惺惺相惜的问。  

  徐承骁很郁闷:“比挨揍还惨,她不理我。”  

  “揍了还不理你?!”李岩大惊失色!太可怕了吧!他家纪小四虽然常常把他过肩摔,但打完就算,挨了揍床上补回来才符合逻辑啊!

  徐承骁也太惨了!比他还惨!

  顿时李教官就被治愈了。  

  “别提了!”徐承骁暴躁的耙了靶头发,皱着眉问:“这么急着叫我回来,到底是谁要见我?”  

  被治愈的李教官心情极好,眉飞色舞的,拍拍徐承骁肩膀,“跟我来,等你好几天了。”  

  他把徐承骁带进办公室,一推门进去,只见办公桌后的落地窗前站着一个男人,徐承骁一眼认出他身上的军装是美国军队的,可看那人的发色身型,又是个亚洲人无疑。  

  听到他们进门的动静,那个男人转身,落地窗外无边夜色映衬里,对徐承骁和李岩微微一笑,明明一身硬朗军装,可这一笑却令人恍惚以为他身着长衫,临水摇扇。

  当真配得上“翩翩公子、温润如玉”八个字。  

  “这是美国特种部队训练官MR.方,你们考核的时候来的那个友好交流观光团就是他带队的,他的中文名是方亦城。”李岩介绍完了那个男人,简单的对他介绍说:“这是徐承骁,我近十年来见过最有天分潜力的家伙。”  

  方亦城的中文说得非常好,也很直接:“我看了你在考核中的表现,你非常有天分,非常优秀,我希望能邀请你去美国参加国际特种作战联合训练营。徐承骁,现在是你作为一个战士的黄金年龄,你应该尽可能多的得到更多资讯和训练,突破现有的自己,充分开发潜能。联合训练营非常适合你,我非常诚恳的邀请你参加。”  

  国际特种作战联合训练营,徐承骁知道那个地方,陈易风曾经被选中去过,回来后整个人从班纳升级成了绿巨人。那时候徐承骁刚到特种大队,仰望着神迹一般的队长,崇拜又不甘的心想:有朝一日,我一定也能那样,不,是比他更厉害!  

  现在这一天,就在司徒徐徐惹得他心烦意乱、郁闷不已的时候,来了。 

第五十一章

  这样的邀请对于一个战士来说不吝于最佳赏识,方亦城却看到年轻的军官皱起了眉头,在那场堪称残酷的考核赛里以雷霆万钧之势呼啸而过的年轻人,多次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都面不改色,如今面对这梦想的入场卷,却皱了眉,方亦城觉得有趣,微微一笑问:“是有什么顾虑吗?”  

  徐承骁苦苦的勾了勾嘴角笑,再抬起目光时已是决断分明:“是。我非常荣幸能够得到您的邀请,很遗憾的是,由于一些个人原因,我目前无法接受。非常抱歉,中将先生。”  

  方亦城点了点头,神情之间不加掩饰的遗憾与惋惜之色。  

  “请问我能向您推荐人选吗?”徐承骁问。  

  方亦城很喜欢这个优秀直接的年轻人,说当然可以。  

  “您看过我的履历,应该知道我在特种大队的搭档景泽。另外还有一个人,她是位女兵,电化学、计算机双硕士,她叫傅东海,在高技术武器作战系统方面的研究是我见过最优秀的。”

  景泽和傅东海的事情,傅老将军已经默许,傅东海的爸妈只能勉强点了头,景家却怎么也不答应,且最近动作频频,景泽和傅东海这对苦命鸳鸯,躲在特种大队的逍遥日子恐怕不长了,既然有机会,徐承骁很愿意帮两人一把。  

  景泽本来就在方亦城的名单上,至于傅东海,方亦城不甚了解,但傅老将军的骁勇她但凡能传得三分,也足够资格了。

  “好的,我知道了。”方亦城含笑对徐承骁点点头。  

  徐承骁敬了个礼,转身要走却又被叫住。  

  “徐承骁,我对你的邀请,这三年之内都有效。”方亦城诚恳的允诺。骁勇善战的战士他见过无数,有勇有谋的也不罕见,但是徐承骁在考核赛中表现出的果决勇毅是一种血液中与生俱来的杀伐果断,这个年轻的战士是为战场而生的,方亦城是真的十分看好他。  

  这样英雄惜英雄的惺惺相惜,可比李岩的那种带劲多了,徐承骁感激的点点头,又向方亦城敬了个礼才出去。

  **

  拒绝了梦想,徐承骁回到现实里,很快就带着他的队员们出发执行第一个任务,负责保护一个首长出席重要会议。会议持续了一周,其中一场言影山也参加了,知道徐承骁在,就把他叫过去问老太太的情况。  

  徐承骁简略说了说,玩笑说:“已经没有大碍了,骂起人来中气十足的。”

    言影山遥想老太太英姿,也是忍俊不禁,又问徐承骁:“听说你表现优异,连美国人都想来挖角?”  

  徐承骁苦笑说:“言峻肯定都告诉您了,您干嘛还来打趣我啊?我就是没志气,您高兴了吧?”  

  言影山自己的儿子成天和他说话云罩雾绕的,所以尤其喜欢徐承骁的直来直往,笑着拍拍他肩膀:“都说你们这代年轻人轻浮,对待感情轻率,我看你们几个就都很好嘛!言峻是如此,你也是个对家庭负责的,很好!”  

  “言叔,那可不能以一概全,我和言峻是都定了,沈远也快了,可您看青城——他一颗老鼠屎可坏了我们四个这锅好粥!”  

  言影山难得的哈哈大笑起来,正好孟青城的二叔就在不远处和秘书说话,言影山就把他叫过来,叮嘱他说:“他们四个一起玩到大的,现在连沈远都订婚了,就剩青城还没找落,你们也该抓他的事情了,别等我和徐平山都抱上外孙,还没喝上你们家的喜酒。”  

  孟青城的二叔连忙答应,“请领导放心,我回去一定督促此事。”  

  此时远在G市的青城公子,还在他的豪华病房里,好梦未醒,丝毫不知自己即将遭受些什么。而徐承骁笑得喜气洋洋的,心里得意的想:出来混都是要还的,青城,你别怪爷心狠。

  **

  就在孟青城被徐承骁一句话搅乱命运的时候,南方温暖的S市天气晴朗,司徒徐徐正在花园里煮茶,老太太在不远处的花架下打盹。

  这个城市四季如春,哪怕已经是十月,早晨起来,薄长袖外面加一件开衫就很足够了。宜人的气候安抚了人心的不安,离开肃秋将至的G市到了这里,司徒徐徐才住了这几天,心情已经变得平静。  

  她们住的别墅是徐家自己买的,特意选在普通小区,邻居都是老百姓,出入自在,生活也自由方便。别墅前后都有院子,有人一年四季定期打理,后院种菜,前院种花。司徒徐徐喜欢花团锦簇的前院,老太太也喜欢,叫人搬了躺椅在蔷薇花架下,这样阳光甚好的下午,孙媳在几步外煮着一壶香气四溢的水果茶,躺椅柔软舒适,微风拂面花香阵阵,令她昏昏欲睡的同时,真心的感谢岁月丰厚而温柔的给予。  

  “奶奶,茶好了!”司徒徐徐欢快的说,斟了一杯端过来,蹲在老太太身边笑眯眯的看着她。  

  南国的水果品种丰富,又新鲜香甜,拿来煮水果茶最好不过。老太太享受的抿了几口,点点头满足不已的躺回椅子里。

  司徒徐徐蹲在那儿,手放在膝盖上,一副小孩子求表扬的可爱神气。

  被她这么目光炯炯的看着,老太太到底撑不住笑起来,伸手在她脸上了。

  “你啊……你不像你爸爸,你爸爸年轻的时候就是个鬼精,根本没有你这副亏的倔样。你也不完全像你妈,你妈是个直脾气、没心眼。你的好强像谁啊——倒有点像我年轻的时候。”老太太惬意的眯着眼睛,笑眯眯的说,“我年轻的时候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极致,感情也一样。我嫁的人,追了我抗战八年,我杀谁他就杀谁,够独一无二吧?可是就在我生徐平山的第二年,他在外面有了人,是个文艺团的女兵,年轻、漂亮、乖巧听话,和我完全不一样。”  

  司徒徐徐听得,眼睛都瞪圆了——居然有这等秘辛往事!

  “奶奶……您是不是提起枪就找去了?”震惊之下,她失声问。  

  老太太笑得眼睛都弯了,愉快而感慨的说:“我当时的确是这么想来着,我把承骁爷爷叫回来,两巴掌打得他嘴角流血,然后我给他选:要么我一枪崩了他俩,要么他去请求组织同意我们离婚,儿子跟谁都可以,家产爱怎么分怎么分,反正我绝不和他过下去了。”

  那个年代的年轻高级女将领,有着不输丈夫的官阶和威望,驰马打天下她做了,生儿育女她也做了,她的人生快意、淋漓尽致,竟然遭受此等奇耻大辱……司徒徐徐再想想自己颠来倒去过不去的那点事儿,都要不好意思了。  

  “那后来呢,为什么没有和爷爷离婚?”她问。  

  老太太慈爱的看了眼年轻的女孩子,她花朵一样鲜妍好看的脸,“他说他错了,他跪在我面前,跪了整整一夜,他哭了,哭着说以前的事,数我和他有多少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念我们的战友有多少个没有机会活下来相守,说我们经历过多少才走到这一天,他求我再给他一次机会,是他一时糊涂,有过这一次,以后再不会这样了。我拿马鞭了他一顿,得他进医院躺了半个月,然后我原谅了他。几十年过去,他过世的时候还拉着我的手说:对不起,年轻的时候我辜负过你。”她摸摸孙媳柔顺的长发,叹了口气,“你看,他到死都记得自己欠着我。”  

  司徒徐徐知道这是开解,老人家将自己骄傲一生中可能是唯一、仅有的堪称屈辱的回忆,说出来给她听,希望能够开解她。

  她觉得很感动。

  “奶奶,”她用脸颊贴着老太太的手,轻声的说:“可我压根不想让他歉疚,我不要他到死都记得自己亏欠我,我不需要他怀着愧疚对我好一辈子。”  

  “你宁愿自己不好过,也不愿意为难他,是吗?”  

  司徒徐徐摇头,“我没那么想。我只想要我想要的,他给不了我,我就不和他过了。奶奶,要是我经历过那样独一无二相守的伴侣出轨,我无论如何不会原谅他,就是因为难得,所以更锥心。我要的爱是全部或者零,没有中间、不允许折扣。”  

  老太太听笑了,点点她额头,说:“还好你没生在我那个时候,不然多少日本鬼子也不够你杀的。”  

  司徒徐徐叹了口气,支着下巴笑,祖孙俩在南国安静的下午、和煦的暖风里轻声细谈,心里都是暖洋洋的。司徒徐徐撒娇说:“您给我说说我妈妈的事情吧!”  

  老太太装作不高兴的沉了脸,可丫头哪里还怕她,蹭着她一直嗲,她戳戳小丫头的脑袋,哼了一声说:“我就知道那天你和承骁在门外面听见了,徐平山还想给你们打掩护,男人都这样,我自己的儿子都这样,真是讨人嫌。”  

  司徒徐徐听出了些话音,小心翼翼的问:“爸爸他……年轻的时候和我妈妈?”  

  “没有,没能来得及开始,你妈妈大概到现在都不知道她曾差点就是我的儿媳妇了。”老太太说起来这段往事,很是感慨,“平山的脾气像他爸爸,什么话都放在心里,你别看我对徐承骁又打又骂,那是他欠!我从来就没动过徐平山一根手指,因为他从来不需要我操心。也就是因为这样,当我知道他喜欢上了一个小片警,我没反对,我甚至还派了我最得力的属下去帮我接触对方,摸清人品。我当时想:只要那个女孩子人品不坏,既然平山那么喜欢她,我愿意我儿子开心。”

  “我爸爸他……”司徒徐徐无语了,她爹可真是……

  隔了这么多年,老太太说起来依旧生气得直咬牙:“对!我派去的人就是你爸爸!臭小子!放出去就乐不思蜀了,回来了居然对我说他要结婚了!我是没有明说,但你说句公道话!就你爸爸那个心肝肚肠!他能不知道我为了什么大费周章派他去接近一个小女警?!你说!他是不是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小白眼狼!”  

  司徒徐徐其实已经蹲得脚都麻了,可是这故事太精彩太励志了,脚麻了都舍不得动!  

  年轻英俊又深情内向的高干公子哥,看上了呆萌小女警,公子哥开明的母上大人指派得力部下去调查小女警,腹黑的部下把小女警查了个底朝天,然后觉得不错啊!不如我自己收了吧!  

  简直堪称男X丝逆袭高帅富。

  她爹可真是……又贱又萌!干得漂亮啊!  

  “这个……我不好说啊,要是没有他白眼狼,就没有我了。您别气了,您还是想想:我妈肯定不会像我这样陪着您晒太阳聊天,还给您煮这么好喝的水果茶。奶奶,我觉得你还是赚了的。”司徒徐徐带着她爹摆了人家一道的愧疚感,卖萌讨好。  

  气呼呼的老太太被她这么一说,顺着这么一想——咦!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徐飒进了他们家,大概只能在拳法上和她有共同语言。而且她儿子大概打不过徐飒,皮糙肉厚的孙子却不怕司徒徐徐那点花拳绣。

  是赚了啊!  

  顿时老人家心情大好,几十年来心结得以纾解,笑眯眯的了孙媳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脸颊,爱怜的说:“鬼灵精,说得好!”  司徒徐徐抱着老人家的胳膊撒娇,讨好说:“一会儿我给您烤曲奇饼干好不好?”  

  老太太笑眯眯的:“饼干明天再弄吧!晚上你多做几个菜,刚才你在里头切水果的时候承骁打电话回来,他任务执行的好,全组人放了两天假,他今晚上七点的飞机到这儿。他还问我你在哪儿、在干嘛?我说你很想他,知道他要来了,你很高兴。”  

第五十二章

  是谁知道他要来很高兴了?谁啊?!

  反正不是她司徒徐徐!

  她偏不买菜做饭!偏要烤曲奇饼干!  

  等老太太在书房待了会儿出来,愉悦的溜达着脚步到厨房,想看看晚餐准备的进度,就看到她家孙媳手边桌上搁着那电子搅蛋器,手里却拿着根手工的,正在那儿咬牙切齿的搅鲜奶油。

  “不是叫你做饭吗?瞎捣鼓什么呢你!”老太太皱着眉喊她。  

  傲娇的小姑娘哼唧了两声,老太太一下子怒了,扯着嗓子冲着她嚷嚷:“赶做饭!再矫情!赏你两巴掌!”  

  小丫头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却也不敢反抗,委委屈屈的丢了手里的东西,不情不愿的洗菜做饭。  

  老太太站在旁监督,恨铁不成钢的骂:“……什么不好学,学徐承骁那股子欠劲!你们两个人就是一个德行!欠得慌!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闹!你再扁嘴试试看!我不得你老老实实!”  

  要说徐承骁那股子横是承了老太太的呢!司徒徐徐被这一通训得,半声不敢吭,战战兢兢、麻溜麻溜的就把一桌子菜给做了。  

  徐承骁进门她正端最后一个菜汤上桌,后院自己种的芥蓝新鲜得能掐出水来,有人撅着嘴揪了一把回来,洗干净切细了在沸水里那么一滚,又铺了切成条的蛋皮进去,只搁了点盐、滴了几滴农家自己产的土产麻油,徐承骁一进门,扑面一屋子令人食指大动的清香。

  他心里一暖,连日以来对那失之交臂的深深遗憾,被这家常菜汤和端汤的人冲淡不少。

  老太太坐在客厅看报纸,徐承骁说了声“奶奶我来了”,眼睛却盯着看着桌边自顾自布置碗筷的人看,换了鞋走过去,他轻声对她说:“我回来了。”  

  是“回来”。

  因为有你的地方就是家。  

  司徒徐徐听得分明,却垂着头装作没有反应,放好了碗筷才抬头对他说:“去换个衣服下来,等你开饭。”  

  她表情这样平静,徐承骁其实有点失望,但是他娶的姑娘他知道,能得这样平静的一句“等你开饭”,眼下来说已是温柔。  

  骁爷快速的冲了个战斗澡,换了便装下来饭,那祖孙俩已经入座,就等他了,司徒正盛汤,他坐下来她就顺手给了他一碗。

  徐承骁接过汤时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一手按在了她手背上,司徒徐徐抬头他就面无表情的收回手,等她把汤放到自己面前来。  

  老太太眼睛亮着呢,受不了这对的别扭矫情劲了,摇摇头指着他们两个说:“赶饭了成么?完了你俩都给我出去!我现在看着你俩就眼晕!瞧瞧你俩,就跟十六岁刚谈恋爱似地!”  

  司徒徐徐低着头盛汤不说话,徐承骁看了她一眼,也埋头饭。老太太言出必行,过饭就把两个人丢出家门,放话说:“爱去哪儿去哪儿!我睡觉前别回来!”  

  小别重逢的夫妻两人无奈的对视了一眼,又同时的别开目光去。

  徐承骁轻声说了句“走吧”。  

  **

  沿着小区的路走,正是大家都过晚饭出来散步的时候,小孩子踩着发光的滑轮鞋或者滑板,几个几个的玩在一起,大人们有的跟着,有的三五成群聊天说笑。  

  有个穿着滑轮鞋的小女孩飞快的迎面过来,远远的就冲徐承骁和司徒徐徐喊:“叔叔阿姨让一让我!我不会拐弯!”  

  徐承骁忙借机把人一扯,护在了怀里,眉目如画的小女孩大呼小叫的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乌黑柔顺的长头发扫在徐承骁手臂上,他笑了一声低头对怀里的人说:“真可爱!”  

  司徒徐徐心里被这南国温柔的晚风吹得发酥,轻轻的“嗯”了一声。  

  他的手就没有再放开,揽着她继续走。这样走了一段路,见她没有抗拒自己的碰触,徐承骁大着胆子把手挪到了纤细柳腰,更亲密的将她环在怀里。

  正好遇到个住得近的脸熟邻居,笑着和司徒徐徐打招呼:“这是你男朋友吧?”  

  徐承骁故意不说话,听着她有些尴尬的解释说“是我爱人”,他那心里舒坦得……简直不能用语言来形容了!  

  “你们结婚真早,看着那么年轻,就跟还在谈恋爱似地。”邻居说,“要孩子了吗?”  

  司徒徐徐一顿,男人郎朗的声音带着笑意已经说:“我们正准备要一个呢!”  

  人走后她抬头斜了他一眼,徐承骁正看着前方,嘴角勾着一抹笑,忽的低头靠过来,司徒徐徐头一偏,他那一吻落在了眼角。

  他也不生气,唇贴着那里,低声问:“生气了?我说错话了吗?”  

  眼角的皮肤薄嫩,他的呼吸很烫,司徒徐徐眼睛都被熏热了,沉默着转头避他,可揽在她腰间的手臂那么用力,把她挟得,她只能在他怀里,无处可避。  

  她的动作惹得徐承骁更是情热,抱得她更用力,心中情绪激荡。

  他也说不上来自己想怎样,似乎还在与她别扭着、不愿意先低头,又好像很想认错求她别闹了,唯一能肯定的是:抱得她越越好。他诚实的身体才不管胸膛里那颗别扭的心,渴望着她的气息和每一寸肌肤,这样的把她拥在怀里,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很愉快。

  “司徒……”他叹了口气,近乎呢喃的叫她。

  不要再这样冷着我了好么?我很难受。

  要我怎么做呢?你才能和以前一样对我笑、温柔甜蜜而非这样沉默的依偎在我怀里?

  现在的你,让我一筹莫展、深受挫折。

  南国温暖热闹的夜晚,绿荫葱葱、笑语阵阵的夜晚,俊朗高大的男人将明艳漂亮的女孩子拥着,画面漂亮得像偶像剧,两个十来岁的小萝莉商量了好久,相互打着气、犹豫着上前打破这一幕。

  “哥哥姐姐,你们好!能帮个忙么?”  

  相拥着的男女一僵,女孩子害羞的扭过脸,男人温柔的将她护在怀里,转过一张眉目英挺的俊脸,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好的,有什么事?”  

  两个小女孩见徐承骁长得这么好看,语气又这么温和,欢呼雀跃的指指后面那个旋转木马,“管理员叔叔说只有小孩子不给玩,你邀请姐姐和我们一起去坐旋转木马好吗?”  

  徐承骁此刻心情极好,挑了眉,语气戏谑的问怀里的人:“姐姐,我邀请你坐旋转木马好吗?”  

  司徒徐徐窘的不行,在他腰上狠狠掐了把,从他怀里出来,红着脸理了理头发,摸摸两个小姑娘的脑袋,温柔的说:“走吧,我带你们去。”  

  姑娘们到底还小,旋转木马可比英俊男色有吸引力多了,立刻就把徐承骁抛在了脑后,开心的跟着司徒徐徐走了。

  骁爷着腰跟上去,心想这女人就是薄情,从八岁到八十岁都一样。  

  **

  小区里面的游乐场有专人管理,虽不大却设施齐备精良,那亮着灯的旋木像童话里的一样漂亮,音乐声起,木马高高低低的动起来,两个小女孩开心的尖声叫,司徒徐徐在幼儿园习惯了不觉得什么,徐承骁却去捂人家小姑娘嘴巴:“安静点!”  

  小姑娘都已经进来了还会买他帐吗?皱着漂亮的眉毛转头对他说:“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位女士呢?你的老师没有教你绅士风度吗?”

  这个小区里的孩子都上的双语学校,小丫头得意,说的是一口流利的英文。  

  徐承骁顿时乐了,揪揪她的小辫子,开玩笑说:“我可不是绅士,我是战士,你再叫我就开枪把木马都打掉!”

  骁爷的世界里,这是温和又有趣的玩笑哟~  

  可那是刚上二年级的小姑娘啊,听了他的“玩笑”,大惊失色,两只小手抓着木马上的杆子,黑白分明的一双眼里渐渐起了雾,迅速凝结成雨,小嘴一扁,“哇!”一声哭了起来。  

  徐承骁傻眼了……怎、怎么了啊?怎么就哭了啊?!  

  骁爷手足无措,从马上跳了下来,那边管理员见有情况立刻关了开关。见木马果真停下了,小姑娘哭得更凄惨,徐承骁伸手想去抱她,可她抱着木马嚎啕大哭不肯。  

  司徒徐徐连忙过来,好不容易把她哄了抱下来,另外一个被小同伴感染了情绪,竟然也害怕的红了眼睛,徐承骁瞄到,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他一瞪,这一个立刻也“哇!”的一声。

  两个小姑娘齐声大哭。司徒徐徐哄了这个哄那个,手忙脚乱,骁爷束手站在一边,偶尔司徒徐徐忙中偷闲眼神狠狠飞他一刀,骁爷几乎也要随着那两个脆弱的小东西哭起来。

  最后是徐承骁割地又赔款,老婆让给她们,自己跑去买冰激凌,才哄好了这两个小祖宗。

  他郁闷的蹲在一边,看着她们三个喜笑颜开的着冰激凌聊天,叽叽喳喳的,两个刚才还哭得肝肠寸断的东西,这会儿眉开眼笑的告诉司徒徐徐她们的外教是个年轻英俊的英国人,司徒老师你要和他谈恋爱吗?  

  徐承骁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威武雄壮的骁爷气死了啊!可是……也只能蹲在一边磨牙。  

  司徒徐徐看了眼郁闷不已的男人,心里好笑,语气更温和,告诉两个小丫头说:“老师已经结婚啦!”

  她指指徐承骁。  

  垂着头磨牙的男人一顿。  

  先开始哭的那个小姑娘回头看了毫无绅士风度的某人一眼,用特别惋惜的语气对司徒徐徐说:“那等你们不结婚了,你来和Mr.Robert谈恋爱好吗?”  

  司徒徐徐忍着笑点点头说:“等我不结婚了我再考虑。”  

  **

  回去一路上骁爷都很郁闷,一句话都不说。司徒徐徐忍着笑意,进门时问他饿不饿、要不要宵夜?他表情抑郁的摇摇头上楼了。

  司徒在楼下把明早的早餐准备了一下,上楼时的脚步说不出的轻快。推门进去他竟然已经睡了,熄了他那边的床头灯,背对着她。

  司徒徐徐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他宽厚结实的背,心里的感觉理不清楚。来这里是为了躲开烦扰、整理情绪,可惜他一出现她就乱了。只要他到她面前,婉转的表现出哪怕一点点、哪怕方式不恰当的在乎,只需要他对她一丁点的在乎,她多漫长的整理、多坚定的决心,都会不堪一击。

  从以前到现在,即便她已清楚这不是她想象中的some one,这个男人依旧轻而易举、让她一夕地狱、一念天堂。  

  洗了澡出来,司徒徐徐轻手轻脚的上床,掀开被子躺进去,伸手熄了床头灯。她一熄灯那边的人就一动,她装作没察觉,也用背对着他。  

  徐承骁等了她很久,心想他受了这么多委屈,她总要来哄一下他的吧?可是却等来了她无声无息的入睡,顿时骁爷火冒三丈,觉得自己真他妈受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