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基王子的根基很深,追随他的大多是誓死效忠的权臣,也有不少贵族,即便是打败他,也未必能收服那些跟随塞基的子民。但布鲁诺王子占有先机,他是第一王子,按照律例他是王位顺位第一继承者,其他人都要排在他后面,虽然国王陛下还未下达最后指示之前不能说他就是王位继承者。

大战开始得毫无征兆,在一瞬间开始,也在一瞬间结束。

这是一场带着背叛的战争,任何人在大战之前都无法想象结局会是这样。

加达整一块西部领域陷入地底的刹那,震惊了塞得里斯。一个民族在这一天分裂成两个誓死为敌的国家,费尔蒙和洛特。一个继续享受着天神的神谕,独霸阳光,宣扬着爱世爱人的口号,繁荣平和地生活,一个遭到巨变之后蒙受常人所难以理解的痛苦与绝望,逐渐变成人人可畏可恨的黑暗子民。他们可以承受战争的失败,输了是自己的实力不够,无话可说,但是不能忍受背叛,被同为一个血脉的族人背叛。若不是当时的塞基王子拼尽全力,带领他的臣民重拾生活的勇气,恐怕洛特这个国家早就成为埋没在地底的冤魂。

然而,塞基自始至终都没有恨过苏,不论有多少人在他耳边说恨不得吃苏的肉,喝苏的血,他从未表露过自己的心情,他想要保护他美丽的公主不受玷污,却忘了有人会用尽手段折损这朵美丽纯洁的花。只是他没想到,这个人还是她的父亲。

一战之后,兰斯洛特家族的地位坚不可摧,更重要的是,由于在他们家族的帮助下布鲁诺继承了王位,他宣布日后血莲继承者将会绝无例外地承袭王后之位,这是给予兰斯洛特家族无尚的荣耀。

但同时,布鲁诺也看清了血莲继承者强大到恐怖的力量,只是一瞬间,他亲眼看到苏便让整块土地消失在视线里,那个时候,他的血冷得结冰,全身都在这动荡中颤抖不停。

这把双刃剑,能杀敌,也能杀己。自那一任国王起,在兰斯洛特家族还衷心的时候,血莲继承者亦王后都会在百岁之际身染怪病,一个接一个离世。但她们都用自己的力量保护了费尔蒙的兴盛不衰,她们每一个名字都被载入史册,尤以苏?兰斯洛特最富盛名。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血莲继承者开始变成王室的傀儡与附庸,被抽干了力量祭奠这块所谓的“光明国土”。

可是,另一方面,洛特在塞基过世后,每一任国王都将终身奉献于寻找让洛特重回地面的事业,却都是无疾而终。他们没有一个能与血莲继承者相抗衡的人,他们苦苦摸索得到的是一次又一次打击。他们变成了魔鬼的化身,邪恶的象征,是塞得里斯大陆最为唾弃与恐惧的民族,可是,没有人知道他们日复一日盘踞在心底的煎熬和渴望,他们只有自己。

直到又一个时代来临,洛特终于诞生了一位所向披靡的国王,他有惊人的天分和力量,他在政权上几乎是完美的,是唯一一个能够与血莲继承者的力量相抗衡的人,是与其并驾齐驱的当今塞得里斯大陆另一个传奇,也是洛特千万年来唯一的希望。

与此同时,费尔蒙这一代的血莲继承者在几经周折后终于被找到,和所有过往的继承者一样,她秉承天赋,性格安然,但她的力量更强,强到曾有人将她暗暗与苏公主相比较,可是没有人认为历史上能够再出现一个苏公主那样的伟大奇迹。

没有人那样认为,所以这样的比较和猜测还未流传便被遗忘。

当年的苏?兰斯洛特痛苦地将自己暗恋的人送入了死亡的禁区,从此之后无论得到多少尊贵和赞美,她都没有再次露出过笑容,因为她察觉自己犯下了不可原谅的错误。

这是她一辈子的污点,也是她悔恨终身的错误。

但她没有来得及纠正这个错误便遗憾病逝。

这段历史被费尔蒙淡化又淡化,最终随着繁荣的光景逐渐封存。而这段过往,洛特的人却不敢忘,也许在时间的治疗中很多人已经不再惦念着杀敌复仇的快感,但所有人仍旧抱怀着强烈的憧憬,那就是本属于他们的光明。

何为光明,何为黑暗,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清晰的界限,黑暗只是光明表面下的阴影,黑暗又何尝不是被阴霾遮挡住的光明。

原本苏的遗憾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直一直存在下去,洛特的希望也在消磨中重生,重生中消磨,直到有一天,格蕾蒂斯公主失忆后在濒临死亡的状态下获得了新生,一切开始悄悄发生着改变。

格蕾蒂斯醒过来的时候头脑还有些混沌,还未睁眼,但当她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息时,头脑立刻清醒。

格蕾蒂斯皱了皱眉,随即睁开眼睛。这里和记忆中的一样,黑暗、雍容、奢华又毫不掩饰地散发着冷意。床头悬挂着一枚紫色的小铃铛,受到了些震动,轻轻地在空中打着转,光滑的表面折射出点点幽暗的紫光。

心脏像是被人温柔地捏了一把,酥软又疼痛,然后向着四肢百骸流转开去。

格蕾蒂斯轻轻碰了碰那小铃铛,一阵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空灵。

格蕾蒂斯蜷着身子看到房门被打开,那个人从外面进来走到床前点亮了床头的灯火。

橙红的光亮在他的脸上覆上了一层神秘又唯美的光晕,星星点点的火光跳跃在他魅惑妖娆的黑色瞳孔中。格蕾蒂斯出神地看着他的脸,听到他温柔又冷酷地说:“睡得好吗,我亲爱的格蕾丝?”

作者有话要说:交代一小段,理清两国间纠缠的过去如何演变出来的憎恨和背叛

俺很想快点完结,握拳,加油!

第九十六际

格蕾蒂斯并不太惊讶,或者说现在发生的一切她都已经预料到了,而且这里面也有她推波助澜的成分。可预料和现实是两回事,当你想的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有短暂的恍惚,然后才能把思绪接上。

“陛下。”格蕾蒂斯终于回归到清醒明白的位置,避开亚瑟的眼睛淡淡地开口,“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会在你的寝宫吗?”

她并不慌张,本来就是料到的事,有了心理准备,她原本就仔细算过被某人强压下来的概率和某人顺利放她走的概率,基本上就是九十九比一。所以,她安然地接受被禁锢的事实。

亚瑟的眸子里流淌出银色的光辉,薄薄的一层,挡住了他眼底的情绪。除了起初的迷茫,格蕾蒂斯看上去很冷静,她说出的每句话每个词都平稳得不可思议,她的脸上没有情绪的流动,光洁得近乎冷漠,他的所作所为根本动不了她,不论他做什么,她都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

也许,他更希望能够从她的眼睛里看到气愤,哪怕是鄙夷也好过现在。

“回程的途中稍微有点失控,所以,你就留了下来。不过不用担心,费尔蒙那边我已经交代过了。”

这样的回答空洞无比,毫无真实性可言,可他还是回答得道貌岸然,一脸坦荡。

格蕾蒂斯做出思考的样子,很不解地说:“我好像记得有人说给我最后一次机会,我没要,怎么,难道是骗人的?陛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亚瑟好看的眉微挑,朝格蕾蒂斯的方向靠近了些,他的眼神像是坠入云雾一般,迷蒙得看不清:“哦,有这么句话吗,我怎么没听说过,我也不记得我说过最后的机会,你是不是记错了?”

格蕾蒂斯不着痕迹地退开一点:“有意思吗,把我留下来你能得到什么?”

“能,我能得到你。”

“陛下把格蕾蒂斯看得那么重,格蕾蒂斯自当荣幸。”她含笑凉薄地说。

亚瑟眸中寒光掠过,过了会,又慢慢散开。和他相处久了,自然能够从他一些细微的神态语气,还有他周身的气息中察觉出他此刻的心情,即便他看上去是那么完美,完美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然而就在他温柔平和的面具下,正疯长着一种怒火,灼热得能把人瞬间焚烧干净,格蕾蒂斯忽然感到自己身上有点烫。

亚瑟很少真的动怒,他偶尔生气只是心情不好,不是真的发动全身的气焰去在意一件事。他一般不把人看在眼里,自然不屑和那些不入眼的人计较,他对那些人没感情,处理起来才能狠绝果断,正因如此,大多数人的感觉是洛特的王很诡异,他从来不会将自己的情绪过多地暴露在人前,你永远只能看到他不似高兴也不像生气的表情。只有很少的人能够挑动起他的怒气,如果你能挑动他的怒气,先不要惊慌,首先应该恭喜自己,因为这位陛下把你放在了心里,不论他把你放在敌人的阵营,还是自己人的阵营。

格蕾蒂斯是最应该恭喜的那位,她挑起的怒火不仅多,而且大,还很轻易,更重要的是,她所在的阵营只有她一个人。

“我很好奇,我以为你早就把这支花扔了。”即便已经火势已经烧到了头,亚瑟还是能够用温柔又冷酷的声音,暧昧又强硬地说着听上去普通的话。

格蕾蒂斯不自觉勾起了脚趾,她开始有点紧张。

“没有扔。”她确实扔过,但又找回来了。

“为什么?”

基本上他已经欺身而上,坐在床上和格蕾蒂斯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格蕾蒂斯张了张口,却找不到准确的词汇,只能说:“不为什么。”

“米切尔……是费尔蒙第一美男子?”话锋转得太快,格蕾蒂斯的思维一下子没跟上,只注意到边上的人沐浴后的香味变得越来越重,一层一层缠绕在自己身上,一点点麻痹她的头脑。

“嗯。”半晌,她才给出了反应。

亚瑟极其美丽的手指缠上格蕾蒂斯的长发,慢吞吞地问:“他好看,还是我好看?”

格蕾蒂斯平静无波的眼眸里终于露出了些许讶异,亚瑟只是专注于他手中的发丝,绕上一圈又一圈,好像乐趣无穷。

这个问题,格蕾蒂斯沉思了会,他们两个是不同类型,没有可比性,可她还没回答亚瑟就开口了:“我好看对吧。”

“那么,他厉害,还是我厉害?”亚瑟又问。

格蕾蒂斯干脆闭嘴,果然过了会亚瑟说:“还是我。最后一个问题,你爱他,还是爱我?”

说完,他抬起头,黑色的瞳孔盈着水光似的望进格蕾蒂斯眼底,但是那曾水光后面跳跃着的是危险的火焰。

“我已经回答过你了。”格蕾蒂斯几乎是下意识地避开脸去,却被亚瑟扣着下巴转了回去。

他戏虐地说;“我以前说过,你撒谎的时候会习惯性地先抬起头,然后垂下眼往右下角看去,这个习惯你已经很注意了,但还是会疏忽。”

格蕾蒂斯咬紧牙关,虚眯起眼睛看着亚瑟,她是疏忽了。

亚瑟欣赏着她终于透露出来的表情,难平的心思稍微舒服了点:“我什么都比他强,你怎么可能选他不选我,你曾经答应嫁给我,那绝对是真心的。格蕾蒂斯,你以为你说不爱了,我就会相信?我们要不要试一试你的真心?”

格蕾蒂斯被他“温柔”地推到,她愣了下才意识到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亚瑟整个人伏在她身上,看似不经意的姿势,却已将她的手脚圈固在自己的控制之下。屋内的光线都被他的身影遮去,她只能看到他俊美的容颜在昏暗中惊心动魄。

格蕾蒂斯仰望头顶的人,回复了些平静也不挣扎,只是木然地说:“陛下,爱人不是讲求容貌和力量,如果爱人就要爱最好看、最强大的人,我想塞得里斯所有的女人都应该爱上陛下,可是事实并非如此。我只是想选一个真心的人,可以信任的人,即使他不好看,也不强大……再来陛下怎么知道我是不是真心的,你总是以你的视角去看人,可是人心又岂是那么容易被看透的。我那个时候受伤了,你刚好出现在我面前让我走过了最困难的时期,顺理成章的我接受了你,但如果当时出现的不是你,也许我也会接受那个人,关键是时机……”

格蕾蒂斯还没说完,手腕便是刺痛,格蕾蒂斯忍住没叫出声,果然,他眼里的薄怒已经不加掩饰地显露出来。

“你很懂得如何激怒我。”轻声曼语,亚瑟笑得更盛,如同北面花园里盛开的曼珠沙华,即使是格蕾蒂斯也不禁手脚发凉。

亚瑟俯下身,热气迅速裹住格蕾蒂斯的耳垂,带着点湿意,他的声音撩人又含混:“格蕾丝,还记不记得那一晚?”

格蕾蒂斯用力侧过头,挣扎了下,颈间的衣服都被拉开,却还是避不开,她干脆闭上眼睛咬牙说:“不记得。”

“我帮你想起来?”

身上的人故意把身子一沉,让两个人贴得更近些,热量、暧昧、气息、心跳全都隔着薄薄的衣料和皮肤、血肉传给另一个人,热辣的挑逗,专横的压制。格蕾蒂斯立刻感觉到他某处的异样,她的身体本能地僵硬住,血液飞快地冲到头顶。

格蕾蒂斯试图扭动手脚,丝毫无用,亚瑟手掌冰凉刺骨,紧密地将她的双手拉至头顶牢牢按住。

格蕾蒂斯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换成绸缎式的浴衣,衣领已经滑下,露出雪白的脖颈和肩膀,淡青色的血脉若隐若现,几缕长发轻轻搭在肩上,她隐忍地蹙着眉抿着唇线,睫毛一根根清晰可见地颤动着,全身紧绷散发着圣洁不可侵犯的味道,却矛盾地诱人至极。

亚瑟冰凉的唇瓣贴着她颈部的线条迷恋地亲吻,舌尖时不时滑过细腻的肌肤,引来她一阵阵似是恐惧的战栗,吻至耳后的时候,亚瑟突然狠狠地吮吸,尖牙轻轻地磕碰,像是要吸尽她的甜美与芳香,留下一个红红的印记。

“陛下,留不住心也要留住身体,你尊贵的自尊心怎么允许你使用这么下等的手段。”她一边轻微地反抗,一边继续刺激着他,挑起他身体里最鼎盛的怒火。

果然,亚瑟的动作停滞了片刻,下一秒她的嘴唇被狠狠堵上,疾风骤雨似的吻狂风过境一般横扫着她柔软的口腔,他不让她呼吸,不让她反抗,冷冽的气息搅着她的唇舌发泄似地纠缠。这不是亲吻,这分明是啃噬,像是要把人拆骨入腹,一晃神,血液的气味在“撕咬”中弥漫,不知是谁的血,却顿时刺激了亚瑟最脆弱的神经,他疯了一般吮吸着她,舌尖仿佛带火烫过她口中的每一个角落。

格蕾蒂斯因为窒息,脑中闪过一片空白,她真的快呼吸不上了,她开始奋力扭动身体试图挣开这个如同想要她命似的吻。

突然,亚瑟离开了她,清凉的空气一下子钻进她的口腔,令她一瞬间受到刺激剧烈地咳嗽,紧接着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格蕾蒂斯双颊绯红,眼神迷离中带着水汽懵懵地望着亚瑟。

两个人的衣衫在这番挣扎缠斗中尽数散开,一上一下几乎已经坦诚相待,然而,此时此刻竟没有人先动一下,只是凝视着对方。

亚瑟冰凉的指尖滑过格蕾蒂斯红肿的嘴唇,下唇瓣有一个小小的裂口,他舔了舔嘴唇,上面还带着丝丝血腥气。

他纯黑的瞳孔里隐有血色,格蕾蒂斯以为这是他发狂前的征兆,在她的计划里早预见过他爆发的样子,她甚至已经做好了被撕裂的准备。

可亚瑟突然拦腰将她抱起,让她坐在他腿上,然后竟把脸轻轻贴在她的胸口,轻声道:“为什么不反抗?如果你想,现在的你完全可以用魔法把我推开。”

格蕾蒂斯低头呆呆地看着亚瑟,他感应到一般立刻抬起头,清瘦的脸颊苍白,唯有嘴唇红艳得诡异,和平日的俊美比显出不一般的妖娆。他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格蕾蒂斯的手畏缩了一下,却被他紧紧按住,掌心微微发烫,立刻能感受到那层皮肤下激烈的心跳,那心跳像是有魔力般穿透她的皮肤撞击到她的心上,疼得发麻。

他把她的头压在自己肩上,嘴唇轻柔地摩挲在她的耳边,他舍弃了所有的气势,放下所有的姿态,用他最大的温柔对她说:“不要再倔了,回来吧。我爱你,真的爱你。”

格蕾蒂斯心脏骤然收缩,尖锐地刺痛令她大口吸着气,眼前一片朦胧。

作者有话要说:55555,偶不是后妈!!!

死穴,这种场景就是我的死穴

第九十七际

如果在她所有的计划中,有哪一刻动摇过,那么只有这一刻。

格蕾蒂斯把头抬起来,眉头皱着,脸上的血色还未退尽,大眼睛里蒙着层水色,掩盖了眸子原本的颜色,鼻尖微微发红,牙齿死命咬着嘴唇,那已经不流血的小口子立刻又开了,殷红的颜色一点点渗出来。

亚瑟抬起手在她的眼角抚过,却是干的,没有一点湿意,眼泪含着,要落不落,可终究被她克制在眼眶里。

“我……”格蕾蒂斯试图开口,声音已经哑得找不着调,她闭上嘴唇艰难地犹豫着。

“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们让你难过,我知道你一直很压抑,为你的身份,我的身份,我们之间的误会。”亚瑟将她散落在床上的衣物拾起,目光沉静温柔,用它把她的身体包裹起来,甚至悉心地替她把领口竖起,不露出下巴以下的任何肌肤。

他盯着她的下巴,缓慢却坚定地说;“对不起,我做得不够好。卡罗尔已经说过我很多次了,我现在开始反省,不知来不来得及?”说到最后带了一丝笑,却足够认真。

格蕾蒂斯低下头,他的眼睛里藏着细细碎碎的星光,好像费尔蒙盛夏的星空,像在等待,又有些不安。谁能让强大如他感到不安,他总是喜欢把自己的神情隐藏在重重面具之下,塑造出一种神秘难测的形象,可是,这双眼睛在看着她的时候总是意外的清明,不论是生气的、暧昧的、挑衅的、爱恋的。

有些人在谈及爱情时讲求付出,那个人爱不爱自己必须先看看他为自己付出了多少,然后再来衡量该不该爱那个人。可是,艾伦为她付出了,他独自忍受痛苦,米切尔为她付出了,他甚至有些不顾一切,但她没有选择他们,因为感情并不是对方付出了多少就一定要接受,爱了就爱了,没什么道理可言。

他没有艾伦温柔,也没有米切尔率性,但她没办法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也没办法把心里的位置再空出来给别人。她没有表面来得坚强,她其实很弱,她不像看上去那般无欲无求,她也有想要的东西,只不过她不需要过多的温柔,也不需要太多的率性,她只需要一个拥抱,真心的,强势点也没关系,但这个拥抱一定能够让她感受到安宁,可以长久地存放她的爱,外面不论有多少惊涛骇浪都影响不到她,这个人会替她遮挡一切。

亚瑟说她没做错什么,不是的,错的人一直是她,他才是那个没有做错任何事的人。她和他之间的关系看上去是她弱他强,但实际上,能够伤害他的从来是她,而他却舍不得伤害她半分。他不应该露出忍让的表情,他属于高高在上的那类人,骄傲不羁,风华无限,掌控着无数人的命运,没有人可以对他说一个不字。由此可见,她的心比他硬。

是她做错了些事,才会有现在的局面,或者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因为犯了错,埋下了难以收场的恶果。

然而,这个场终是要她来收拾干净。

她等来了那个拥抱,却自己推开了他,现在这个拥抱再次为她张开,他比她想象中更好,因为他从不放弃她。

她以为并没有什么命中注定的事情,可是现在她承认,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们之间的爱情不是偶然。

这一刻,是格蕾蒂斯最艰难的时刻。她在思考要不要把她的计划告诉他,是不是要解开他身上的封印,可是,当她望进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时,她猛地惊醒,她不能告诉他,就算告诉他,到最后都将要有个决断,而且他绝对不会答应她的决定。如果无论如何都要有一个决断,那么她还不如继续独自做完自己的决定。

原谅她,偶尔让她自私一次,她只是不想让自己太伤心太痛苦,很坏吧,可是比起她设定的结局,她更不想看见另外的结局,她承受不住。

亚瑟有些疑惑地看到格蕾蒂斯盯着他的脸出神,一会皱着眉很焦虑,一会又呆呆地用目光勾画过他的轮廓,她的气息很不稳,时而急促,时而缓慢,她的内心挣扎得很厉害,以至于脸色一直阴晴不定。亚瑟微微眯起眼睛,是他的话让她太震惊了吗,还是还有什么事能够让格蕾蒂斯这么不安。

他想了想,又看看她不太寻常的样子,摸了摸她的脸,把她的注意力重新唤回来:“你先休息吧,我不急,我可以慢慢等你的答案,我不会强迫你的。”

他随意地穿好自己的长袍,挑了挑她额前散落的长发,又在她额前印下一吻。

亚瑟从来没曾想过强迫她什么,25年前他在最后关头把自己拉了回来,但也正因为他没有做最后一步,他才相信她一定明白他并没有欺骗过她,现在,他也不想强迫她,刚才只是太愤怒了,一时失去了控制,但看到她倔强隐忍的神情,他突然冷静了下来,他竟然在盛怒中差点犯错。他想要得到的绝不是她的身体,而是她的心。

亚瑟正要离开,却被人拉住了衣袖。他愣了下,回过头,格蕾蒂斯仰着头,脸色苍白却异常认真,她的手拽着他的袖口。

“怎么了?”亚瑟重新坐了回去。

格蕾蒂斯眼中的恍惚和水汽已经退尽,她凑近了点,眼中慢慢溢出眷恋和难忍,脸色却不太好看。亚瑟有些奇怪,正再要开口,突然眼前一晃,两瓣冰凉又柔软的嘴唇带着点倔强和急切撞了上来。

是撞上来的,她青涩地紧贴在他的嘴唇上,压抑的感情如洪水一般想要倾泻,却难于找到出口。

“格蕾丝……”亚瑟有些不忍地想要推开她,“别……别这样。”

格蕾蒂斯根本不去理会他在说什么,他想要错开,她不让,手臂紧紧地绕住他的脖子。她像他对她做的那样,撬开他的齿贝,没有章法却非常坚定地和他纠缠在一起。亚瑟起初还想要推开她,可是逐渐迷失在她不曾有过的热情里。

好一会,格蕾蒂斯稍稍退开点,她的眼神有些迷离,却依旧坚定,亚瑟看到她解开腰带,紫色的长袍立刻倾泻而下,散落在床沿。

亚瑟顿时清醒:“你这是做什么?”

格蕾蒂斯咬了咬嘴唇,一言不语地欺身抱住他的腰,她的手指冰凉,身上还在微微发抖,可是她不放手,她不想放手。

虽然和她的计划有出入,但那又如何,她想要做的事现在必须做,如果只能在这一刻放纵,那她就要彻底放纵,不留任何遗憾,把自己交给她最爱的人,让她最爱的人给她一个美好的回忆。上天待她不薄,即使是同样的过程,却给了她享受的机会。

亚瑟额上已有一层薄汗:“格蕾丝,你起来,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格蕾蒂斯不回答,她亲吻着他的胸膛,他的喉结,他的耳朵,就像他对她那般,亲密的不留余地的,带着火热的挑逗和甜蜜的温柔。

她的嘴唇流连在他的唇角,唇齿之间呼出灼人的热气:“如果这是我希望的呢?”

亚瑟正握住她的手,听到这句话后突然顿住,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格蕾蒂斯。

意乱情迷的美人格外美丽,格蕾蒂斯睁着迷人的大眼睛定定地看着亚瑟,闪动着醉人的光芒:“除非你不爱我”她贴着他的脸颊,唤了一声,“兰斯。”

兰斯,格蕾丝,是他们之间默认的彼此间亲密的称呼。只是大多数时候只有他那样叫她。

如果说原本亚瑟还在用他强大的自制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和欲望,在这一声呼唤之后,亚瑟头脑中有什么断裂的声音,被强行关在深处的某种情感一瞬间湮灭了所有的理智。

格蕾蒂斯感到身体一轻,一转眼,她便陷入柔软的床垫中,亚瑟再次伏在她身上:“为什么?”

格蕾蒂斯笑了,绯色的唇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她的手指插入他的发间,把他拉到自己面前:“我愿意,只有你,别人不给。”

亚瑟怔忪了下,眼中的黑色越发浓重:“亲爱的,这可是你引诱我的。”

格蕾蒂斯抬起头亲了亲他的鼻尖:“爱我吧。”

这一夜是如何混乱的一夜,格蕾蒂斯不愿去想,她闭紧双眼不愿去想之后的他会不会恨她,不愿去想她是不是真的舍得这份爱,不愿去想最后的结局。

她沉醉在他给她的疼痛、爱抚、快乐,无止尽的疯狂之中,她只听得到他在她耳边一遍遍的轻唤她的名字:“格蕾丝。”

他是她的酒,她的毒,但她早就喝醉了,早就上瘾了,在这份欲罢不能的爱情。

眼泪含在眼眶里,可是一整夜,她都没有让它滴下来。

他能感受得到吗,她对他刻骨的爱,已经融入这具身体,流在骨髓深处。也许他并不知道,其实她可以为他付出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说中途截断是很美RP的事,所以我就在今天接上吧,死穴,还是死穴,区区三千字憋死我了……

听说最近河蟹,怎么地我觉得我的还算清吧,我向来打着清水的招牌的呀,为了安全,把两个不良词汇撤换了

——25日凌晨0时5分

啊哦,突然被告知拉手以上都不准写,悲催啊啊啊啊,难道要我在这关键的起到很大作用的两章修成一句话?……

——25日凌晨0时10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