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摇光重又扛起梅花鹿,招呼着那个童子杜仲去照顾唐慎微。摇光转身要出去时,谢斯寒瞥见那鹿,道:“慢着!”

摇光又回转身,听候命令。

谢斯寒却问道:“你怎么猎到鹿的?”

虽然不明白庄主为何有这一问,摇光还是应道:“说也奇怪,属下在林中候猎时,这只鹿自己跑过来,步履很不稳,于是属下很轻易就抓到它了!”

谢斯寒道:“你就没觉得有问题?”

“是有些奇怪,但没有感觉到周围有人!”

摇光是北斗七司主之一,他都没觉得有人,那就应该是没有人。

但问题还是有的,谢斯寒道:“把鹿放下!”

他从椅中起身,走到鹿的跟前,“你没看到它腹下有缝痕?还有新鲜的血迹,那不是你的剑会弄伤的地方。——把剑给我!”

摇光拔出佩剑,递到谢斯寒手中。

大家都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阑珊抱着轩儿站了起来,有些紧张的盯着那鹿。林芷蓝这时也赶了过来,同纪怀溪一起奇怪的注视着谢斯寒手中的剑。

只见他凌空一挑剑,鹿腹破开,从头至尾被剖开,一物从中弹出,谢斯寒剑势一转,正中那球状物,小球顿时破碎开来,碎屑中一片帛书垂挂下来,挂在剑端。

上书:欲寻宁公子,速来九华山。

月下碧玉按生箫

日落后的林中昏昏沉沉,暗影重叠中,鸟飞归巢。一切都显得平常,这片林子再正常不过。

“没有什么可疑的迹象,还要继续找么?”一袭红裙的阑珊一手扶着树干,一手撩开枝蔓,问着前面几步远的玄衣宽袍的谢斯寒。

衣着裁剪宽松的谢斯寒停在一棵古树前,负手站定,微微抬首眄向林端暮霭,一言不发。

阑珊靠在树上休息,目光停在他身上,一时思绪万千。

素来左右他人命运决定他人生死的冷月庄主,此时却在别人的算计之中,不得不处于被动地位,这在他是从来没有的事吧?留笺鹿腹,不知是何人所为,如何为之。计谋不留痕迹,被他人掌握线索,如何能够平淡视之?

如果宁溪亭真在幽灵宫主手中,而帛书所述属实的话,那么留帛之人必是幽灵宫人或与幽灵宫有关之人所为。约定地点在九华山,那么此刻的九华山就不是个能轻易上去的地方,约他前往,那就不知道有多大的阴谋在等着他。不管是真是假,都是有人希望他去九华山,以如此隐蔽的手法邀他前往,对方就不可小看。以他的性情,越是险境就越是要涉足,越是不可往就越是要前往。何况目前是对方使他处于被动地位,那他就更要去变被动为主动了。

所以,阑珊知道他肯定是笃定了要去九华山。

没有人能够使他改变主意,所以阑珊没想过要劝说他。但她心中不知有多希望他不要去涉险。回西塞山,那至少是个安定的所在,回到那里,就算不能与他日日相对朝夕相处,能不时见到他安然的身影,她也很满足。

如果他不是那样的身份,没有繁重的事务,不用理会相应的责任,不必去干涉武林纷争,静静的过着平常人的生活,该有多好!他身边只有她一人,他心中只有她一人,夕阳沉下时,他牵着她在林中散步,鸟倦飞还时,他与她并肩回到自己的小屋。那种即使如水般淡泊的生活,也是她不可企及的梦想。

每当想到这些,她总觉得近在咫尺的他却是那般遥远。

“天暗了,出林吧!”阑珊遐想时,不知过了多久,所以也不知他驻足了多久,直到他开口,她才意识到已经不早了,林中雾气渐浓,露水已经泛起来了。

阑珊理了理鬓发,一片氲湿,傍晚林中湿气不可小觑。迈动步子时,膝盖一阵酸痛,噬骨的痛,她不禁吸了口冷气,弯腰揉着膝盖。

“又犯了?”谢斯寒走了过来,微锁眉头,低下身,按住她的膝盖,“我倒忽视了,让你在这呆这么久!”他广袖垂地,沾染了一地的落叶和露水。

阑珊觉得腿部不再湿冷冷的,不再像是有无数虫子钻入骨髓,而是暖遍全身的舒适,一股一股的温暖气息渡入她膝盖,将疼痛赶得无影无踪。

“好些了!”她呼吸均匀,确实已不再痛了。

谢斯寒松开手,直起身。阑珊帮他弹了弹袖口,见露水污渍还在,便掏出手绢去擦拭。谢斯寒扯回袖子,推回了她的粉色香绢。阑珊还在惋惜他的衣服,突然,脚下腾空,却与他隔的很近。待明白时,才发觉被他抱着。

安安稳稳的走出了树林。

谢斯寒与阑珊回来时,纪怀溪飞奔出屋子,兴奋的叫着:“谢哥哥!唐大夫醒了!”

唐慎微在服下林芷蓝两日两夜不停的思索与忙碌下配制的解药后半个时辰内醒转了,林芷蓝在见到自己的解药发挥作用时,终于免了种种担忧和顾虑,不用担心会被逐出冷月庄了。在紧张了两日后,彻底放松下来,唐慎微醒来时,她却倒下了。于是换过来,虚弱的唐慎微给林芷蓝把起脉来。

谢斯寒见到醒来的唐慎微,免不了一阵客套寒暄。随后,唐慎微便开始给轩儿看诊。

在见到轩儿的一刻,唐慎微明显的吃了一惊,随即他迅速扫视众人,他视线在每个人脸上都作了短暂的停留,一个个看下来后,似乎有了稍稍的放心,然后全面对轩儿进行检查,并详细询问了关于轩儿的饮食情况。

事无巨细,一一了解清楚后,唐慎微闭目思索,隐隐的忧虑现上他的眉梢。待他睁开眼重新注视轩儿时,突然开口道:“为何不早些治疗?”

这话犹如一个晴天霹雳,炸响在众人头顶,阑珊浑身发软,扶住墙才勉强不倒下去,

“唐先生这话是何意?”谢斯寒盯着唐慎微一字字道。

“若是早三天,或许我还可以挽住他的性命!”唐慎微不无惋惜的看着睁着眼不解众人神色的孩子,缓缓摇头,“如今,恐怕是不行了!”

第一个脸色转白的是阑珊,第二个是林芷蓝,她虽然使唐慎微醒过来了,但却延误了轩儿的治疗,后果与她制不出解药没有多大区别。如果是因为她而使轩儿性命不保,那她就知道了真正的裁决,然而恐怕十个她的命也抵不了一个轩儿吧!

“是什么病?当真一丝机会都没有?”谢斯寒的目光步步紧逼,他要保护的人是决不会放弃的。

唐慎微叹口气,“医书记载,此病病发头七天或可一救,超过七天之限,没有救活的案例。引发此病的病源很多,病体的变种也很多,不同的医书记载的名称也不尽相同,只是病症基本类同。我称之为‘望离魂’,行医之前,我曾花十年时间研究解方。”说到这,他停顿下来,神情颇为沮丧。

“莫非唐神医也无解?”谢斯寒一面牵起在床上颇为不耐的轩儿,抱他下床,一面问道。

“谢先生最好把这孩子隔离起来,尽管你们是习武之人,体质较常人好,但疫病传染之事总是小心为妙!”

“疫病?”谢斯寒似乎想起什么,又盯住唐慎微,再问了一遍,“你是说轩儿染上了疫病?”

莫非是不久前途经那个疫病横生的村落时染上的?

唐慎微点头,“还好你们都没有感染上,最好尽快将这孩子安置好!”

“当真无救?”谢斯寒直视着大夫的眼睛,已近乎逼视了。

他阴沉的目光使这空间顿时狭小逼窄,令人呼吸困难。唐慎微调匀吐息,慢慢挪开似乎被他攥取的视线,脸上现出无能为力的表情,“已经晚了,没有例外!”

这当世神医的宣判,似乎已预示了最终的命运。一个孤苦的孩子,不久前还活蹦乱跳吵嚷着不要记那些难记的药名,只要姑姑带他出去玩,远离师父的责打。那腮边挂泪的可怜模样,任谁看了都要心疼。小小愿望满足时的破涕笑颜,任谁看了都要加倍怜惜。既是那般的孤苦无依,便格外的纵容宠爱。只是,施以爱怜的人却并不能完全了解,那小小的心中,是否都是满足,不留余隙去思念亲生父母?

小小年纪并不能懂得神医的最后诊断所包蕴的意义,或许只是奇怪周围的异样气氛和异样眼神,为什么大家都不跟他说话?他好像睡了好久,醒来怎么就被大家拦住了,不让他出去玩?对了,他的蛐蛐儿!他的小宝贝!

“姑姑!”他纵身扑向墙角的阑珊,很是伤心,“蛐蛐儿呢?”

接过姑姑掏出的小瓶,轩儿一脸兴奋,双手捧着,举到耳边摇了摇,听到里面的叫声,便欢快极了的模样。他仰着头望着阑珊,乞求着:“姑姑,我们去给小宝贝找些吃的吧!他肯定饿了!”

轩儿潮红的脸蛋露出病态的颜色,然而想起自己的宝贝,便活跃了起来,不再是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阑珊不忍拂了他的意,牵起他的小手,一起走了出去。

唐慎微皱着眉,欲要阻挡。

突然,林芷蓝浅笑起来,笑得刺耳且悲戚。众人不禁都看向她。

她一步步退后,退到墙角,慢慢抬起右手。她的手指白而细,用玉葱形容毫不过分,指甲修剪得很细致。中指上套着枚戒指,戒指上镶着颗玛瑙。她缓缓抬起手指,移到唇边。一直注视着戒指的目光挪向阴沉着脸的谢斯寒,宛如明月的眼中渗出大颗的泪珠,容色凄楚,“是我的错!对不起!”

她视线垂落,落回手指,她将带着那颗玛瑙戒指的手指一点点凑近嘴唇,拇指曲向食指与中指间,轻轻按动戒指的边缘,轻微的声响中,玛瑙外壳从中分成两半,露出里面蓝色的凝固物。她的嘴唇贴上那颗蓝色。

“住手!”唐慎微大惊,蓦然跃起,冲向那个绝望的女子,抓住她的手。他眼中现出慌乱,厉声训斥道:“生命不珍贵么?一命就可以换一命么?”

林芷蓝恍若不闻,眼神渐渐涣散,唇上的蓝色渗入了皮肤,消散在胭脂间。

她软倒在唐慎微臂弯中。

狭谷内的天地格外的安静,轩儿的病情以及林芷蓝的服毒,致使人人心头沉重,谁也不愿多说一句话。

晚饭时,阑珊将装满饭菜的托盘递到杜仲手中,“去端给你师父!”

杜仲怏怏道:“只怕还是不会吃!”

“都三天了,人不吃饭怎么行!你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或许只有你能一劝吧!”阑珊鼓励着。

杜仲看着她鼓励和期许的笑容,也暗暗给自己鼓劲,一定要成功让师父吃饭。

在众人用餐行将结束时,把自己关了三天不吃不喝的唐慎微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头发蓬乱,眼眶深陷,面容更瘦。然而大家注意到他眼睛似乎有了些神采,手中还抓着一本书。只听他低沉的嗓音道:“或许能救。”

“谁能救?”纪怀溪忍不住问道。

谢斯寒注视着唐慎微,目光沉定。

阑珊扶着桌缘站了起来,急切的等待唐慎微说下去。

摇光静静立在一边,也看着唐慎微。

唐慎微就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缓缓开口:“虽然能救,却未必有救!”

“什么意思嘛!是能救还是不能救呢?”纪怀溪开始瞪着眼,十分不满唐慎微对她的问话置若罔闻,还说出莫名奇妙的话。

其实就是唐慎微不回答她的问话,大家也知道唐慎微所指是谁。唐慎微既然出来对众人说出,包括谢斯寒在内,那必然是指轩儿了。因为谢斯寒在意的只是那个孩子。

谢斯寒道:“请唐先生指教!”

唐慎微面无表情的继续道:“我研出了一个药方,也许能够一试,也许能救!但是,所需的药引却未必能凑齐,一样不齐就无救!”

谢斯寒看着他道:“请讲!”

唐慎微视线停留在空中,那里似乎有希望,似乎也有无望,他清楚地一句句道:“极北之处有一洞穴,里面住着一个巨型黑眶蟾蜍,蟾蜍耳后分泌的白色浆汁,可制蟾酥,这是第一个药引。”

谢斯寒听后点了点头。

唐慎微继续道:“浙江普陀山庄镇庄之宝,当世仅存一棵的鹅耳枥,普陀鹅耳枥的根须,这是第二个药引。”

谢斯寒又点了点头。

“东海之外有一岛,名灵墟仙岛,岛上有棵百山祖冷杉,这棵古老植物的顶端叶茎,是为第三个药引。”

“回鹘人有一密宫,宫内长有一叶萩,有剧毒,是为第四药引。”

“苗疆的僵蚕,是为第五药引。”

“藏边谷底的筚茇,是为第六药引。”

谢斯寒一一点头,唐慎微停顿一下,神色严峻道:“即使以上六种都具备,缺了最后的药引还是无用!第七药引,能取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是什么?”

“波斯国王宫无数卫士护卫的密陀僧!有剧毒!”

交待完七种绝世药引,唐慎微却摇了摇头,“一个月内聚齐这七引,简直痴人说梦!每一种都需历经重重险阻,然而——却不能保证有些东西就确实存在!有些只是古书上记载,不知如今是否已绝种!”

夜里,已熟睡的纪怀溪梦魇不断,一个接一个,片刻的余暇都没有,梦中的她头疼欲裂。梦境与现实交织,父亲离她越来越远,无数人影隔在她与爹爹之间,她连爹爹的衣角都碰不着。她清楚地看见了爹爹脖子上的刀锋,有人冲着她恶狠狠的笑,笑的天地似乎都旋转起来,爹爹的影子渐渐模糊,直到消失在她视线范围内,而笑声却袅袅不停,她捂着头在地上打滚。

不知何时从何处突然传来了箫音,断断续续,很是清雅,微弱的洞箫声一丝一丝进入她耳中,驱赶了那恶狠狠的笑声,她的头不再疼了。她坐在地上,抬头四处寻找,却找不到任何人的影子。

谁在吹箫?

无尽的虚空中,箫声不绝传来,从四面八方。

她听得入迷,不觉已翩翩起舞。她没有学过舞蹈,然而在箫声中却不知不觉跟着节拍手舞足蹈,她跳得很畅快,舞姿很优雅,就仿佛生来是舞者。

扑通一声,她从一块山石上跌落下来。

纪怀溪猛然睁开眼,顿感一阵痛楚,她揉着摔疼的手臂,突然看见了她睡着的床。

原来她是从床上摔下来的!

原来刚才是在做梦!

她爬回床上,有些生气,不醒就好了!这床怎么这么窄呢!她重重的在床上跺脚,好似踩踏了也无所谓,说不定可以换张大点的。

她突然停止了动作,愕然了一瞬间。因为她真切地听见了箫声,与她梦中的一模一样!或者是,这箫声穿过她的梦魇,进入了她的梦中,伴她起舞?

她侧耳聆听,那箫声凄迷婉转,若有若无,如流水舒缓,如晨雾迷离,如蝴蝶展翅,如梦境缥缈。丝丝缕缕传入她耳中,传入她脑中,传入她心中,传入她整个身体中,她感觉全身重量在一点点减轻,仿佛浮在了乐声中。她光着脚踩到地上,踏着乐声的节拍,一步一步,循着箫乐,走出了房门。

夜空残月悬挂,雾气飘浮,月色于是朦胧起来,如同一个梦。

纪怀溪踏入月色,雪白的脚丫丝毫感觉不到地上的冰凉,她迷离的眼眸浸入夜空四处寻找。脚下不停,循着箫声的来路,就仿佛有人在召唤她。

她走到一棵古树下,迷糊的眼中好像看到了一个身影,黑色的身影立在树上,树枝一动不动。箫声就从那树上袅袅传来,散入整个夜空,同时倾泻到纪怀溪身体中。纪怀溪猛地一醒,似乎看清了那个影子。树上那人如夜神般控制着整个夜空,夜里的一切都在他手中的碧玉箫声指引中吐纳运转。

他指间碧玉在月下幽幽泛光,绿波荡漾在月华中。他闭目吹箫,音调舒缓,按箫的手指起落缓慢,每一声都很长,仿佛能够传送很远。他黑色的衣袂在夜风中似动非动。

那个身影,纪怀溪很熟悉!再熟悉不过!

所以她蓦然醒过来,张开嘴,朝着树上那人叫着。

她却叫不出声音,声音被阻挡住了。

——她被人捂住了嘴。

惊惧的同时,怒气勃生,她张口就咬住捂着她的手。

“啊!”身后那人猝不及防,肯定料不到她有这一招。惊呼声不大,刻意压得很低。“是我!”

纪怀溪听出来了,是那个平日里温婉的女子。她松开牙齿,那人也松开了她。

阑珊向树上看了一眼,见未曾打扰到他,不禁缓缓舒了口气。她拉着纪怀溪慢慢退去。纪怀溪奇怪的看着她,稍作了下反抗,就被抓得更紧。

回到住处,纪怀溪瞪着她,等着她做出解释。

“去睡吧!”阑珊却只有这句话。

“哼!”纪怀溪不服气,转身朝门口跑去,打算再出去看看。

阑珊快她一步,出指点在她侧颈上。纪怀溪顿时瘫倒。阑珊抱住她,走向她房间,放她到床上,退了出去。

梦中,纪怀溪又遇到了箫声,夜里,箫声伴了她很久。

七宫解厄紫君别

窗外鸟儿啾鸣时,纪怀溪睁开双眼,伸手挡了挡刺目的阳光。忆及昨夜之事,她气鼓鼓的跳下床,不客气地拉开了房门,冲了出去。她要去找阑珊算账!

冲到大厅,没有见到阑珊,却见到了几个久别的面孔。她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跳了起来,跑到厅中几个人的面前,高兴的叫着:“天璇哥哥,玉衡姐姐,开阳哥哥,你们怎么来了?我好想你们啊!”

“是怀溪呀!你怎么也在啊?我们也很想你呢!”玉衡司主摸着纪怀溪的头发,笑着说道。

天璇和开阳眼中露出浅浅的笑意,依旧恭敬的站立一旁。

新增的熟悉面孔中,不止这三人,还有一人,一身雪白,神色冷漠,那是纪怀溪不可能不认识的天玑。大概因为天玑的拒人千里的漠然使得纪怀溪不大情愿跟她打招呼吧!

纪怀溪的生日礼物,好几次都是七司主亲往送的,所以她与他们早就相熟,只是与每个人亲疏有别。她与玉衡、开阳、天璇的关系最好,与其余四位司主疏远一些。

到来的四个司主,再加上一直在此的摇光,便聚了五位,七司主还差两位。然而为何他们突然聚在这里,纪怀溪还是很困惑。

“玉衡姐姐,你们都来了,是有什么要事么?”

“肯定是有要事的,大家还没聚齐,先生也没说究竟什么事。”

“谢哥哥怎么把你们叫到一起的?据说你们都在天南海北。”纪怀溪很是诧异,牵着玉衡的手问。

玉衡看了眼厅上坐着的谢斯寒,笑着对纪怀溪道:“原来你不知道啊,先生没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