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

“真的哭了。昭瞄姐姐,都怪你啦,将姨妈地宝贝女儿给气哭了,回去后看娘亲怎么收拾你。”

“不会吧,”黎昭渺凑近夏令涴端详,一脸的担忧真真切切。

夏令涴只觉得心里的冰冷被这么轻巧地一句话给敲碎,耸耸肩膀‘哇’地大哭了起来。夏令婩也没想到她在这时发傻,又心焦又好笑,忍不住伸手抱住她轻轻哄着。暖暖地体温,轻声地软哄,还有背脊上一下一下地拍打,让夏令涴哭得越发撕心裂肺。

黎昭渺更是围着两人打转,急得脸色通红:“可是受了委屈了?快说出来,表姐替你出气。是不是令婩这母老虎凶了你?还是有谁说你闲话了?哎呀,这苦样真真让人心疼,来,表姐抱抱。希望你不要太沉,否则该哭地就是我了。”话音一落,居然就挨了旁人几下敲打,她也不顾,只一心夺了夏令涴稳在怀中坐在长廊上,替她擦眼泪,喂茶水吃点心,直到重新安静了,众人才大大地送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诅咒养肥党,吼吼~~

第八回

金秋十月的时候,九溪园地那片橘园果实累累,到了半夜,熟透的果香更是引得众多学子从院子里游出来。

汪云锋提着一盏琉璃灯慢悠悠地从水榭回来,微弱地烛光映照地方寸之地朦朦胧,像极了女子最温柔地笑颜。再仔细一看,女子的容颜变成了一个硕大的橘子。他嘴角动了动,左右看看确定没有人发现他方才地走神后这才捡起,掰开了吃了一瓣,甜中带着微酸,就好像过去几个月过的日子。

“啊咧,还有人在。”夏令涴轻呼,从另一棵树下走了出来:“汪公子,好久不见。”

汪云锋淡笑,口中地橘肉泛苦:“这么晚了夏小姐还在花园中流连不去,被小严姑姑看到了又要罚你抄书了。”

夏令涴笑嘻嘻道:“放心好了,我看着小严姑姑去了院长的醉龙斋,一时半会应当不会来这里巡查。”她牵着夏令姝的手,沿着鹅卵石小路往通往千娇馆地内院走去。因着与家族姊妹中的感情改善,不同年地堂姐们偷偷告诉了她一些小路,能够让这一对小堂妹在起晚了之后快速到达栖凤馆上课。不过,精怪地夏令涴却用来逃避夜晚巡游地姑姑们。

啊,怪只怪九溪园地果树太多了,每个月都会有新鲜的果实成熟,让人不馋嘴都不行。夏令涴咂咂嘴,与妹妹又分了一个橘子,两人背对着人偷偷咬着吃。

“……涴儿”

“咦,咳,”夏令涴梗着脖子吞下水果,转回身来:“什么?”

汪云锋对着她说话,却盯着夏令姝。相当会看人脸色的夏令姝挣脱了姐姐的手,低声说了一句就走开了。夏令涴怔怔地,方才地闲适已经荡然无存,在不经意中两个人的距离已经拉得太远,看不清对方脸上的神情。

汪云锋上前一步:“你最近过得好不好?”

夏令涴启颜笑道:“很好。爹爹叮嘱了涴儿很多事情,娘亲也教导我如何与大家相处,堂姐们没堂地时候也来我这里看看,还教了我很多东西。堂哥他们也经常让连翘送来了好吃好玩的。对了,我最近都很乖,再也没与古大小姐争吵了,你放心。前些日子康静夫人都难得夸我懂事。”

汪云锋道:“你应当先回答‘谢汪公子关心’”

“啊?”

汪云锋将灯笼提高些,白茫茫地光晕映着两个人的面颊。他说:“在被人询问之前,首先要感谢对方的关心,这是礼仪常识。显然,你学得还不够仔细。”夏令涴讪笑,他又接着道:“若是不想与对方交谈,在简单的回话之后你就应当礼貌地告辞。”夏令涴那笑就拉扯成猪嘴巴似的,傻傻地问:“你在生气?”

“汪公子哪里敢生夏大小姐的气。我们……只有同窗之谊,还没有相熟到可以相互置气地地步。”话一出口他就忍不住鄙视自己。他发誓,他真的不是为了这些日子夏令涴对他的忽视而生气,也不是为了夏令涴不再找他玩耍而胡思乱想,更加不是为了夏令涴不再出现他的面前而心乱如麻。

他只是,不愿承认自己被一个小丫头给甩了!哦,他发誓他们中间真的没有什么不清不楚地事情。

他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神情有多哀怨。

夏令涴踢踢脚下地石头,无比愧疚地道:“汪哥哥,对不起。”很好,不再是‘汪公子’而是亲密地‘汪哥哥’了。某只忠犬哥哥扬起了眉毛,果然找这只小猫谈一谈是对的。

斟酌半响,忠犬哥哥厚着脸皮问:“最近都在做什么?为何至中秋之后就对我不理不睬?”

“爹爹说我不懂世家地规矩,每日里让堂姐们来指导我学东学西。我每日里都很辛苦,手板子都被打肿了好多日,可痛了。”

忠犬哥哥立马心疼得无以复加,靠前两步:“以后我也来教你,好不好?”

夏令涴扭捏两下,问:“错了不会打我手心?也不会打我屁屁?更加不会罚我不准吃饭?不准睡觉?不准沐浴?不准去茅厕?”

“当然不会。”这些惩罚法子是谁想出来的?

“那汪哥哥你会不会跳孔雀舞?会不会弹长门赋?你会不会绣香囊?对了,还要学做糕点、炖补汤。堂姐还说我这一个月内必须学会莲花步。我在院子里面天天顶着一碗水走路,都不知道碎了多少青花瓷碗。汪哥哥一定懂得怎么将莲花步走得又快又稳吧?”

不,他一样都不会。他只会欣赏舞蹈,听乐曲,挂香囊。糕点和补汤是娘亲做的,他只负责吃。莲花步,天啦,那是世家女子才要求学,男儿们都是学剑术刀术。

夏令涴扑闪着大眼睛,憧憬着:“汪哥哥你一定可以代替堂姐她们教会我,对不对?我先请你吃橘子”手掌摊开,那橘子还被她咬了一大口。

汪云锋太阳穴直跳,避开了对方那过于崇拜地目光,咬牙切齿道:“我,都,不——会。”

夏令涴指着他大叫:“你这废柴!”

“你这蠢材!”汪云锋扶额,他太激动了太口无遮拦了。

“呜呜,我果然是蠢材加废柴。”夏令涴十分地伤心,摇晃着飘往橘林更深处,她急需更多地鲜果来填满自己受伤地心灵。

徒留下目瞪口呆地汪云锋伸长着手臂,喃喃唤:“涴儿……”

在白鹭书院,偷橘子不算偷,只算顺路摘橘子。夏令涴两姐妹联手提着满满一篮橘子晃晃悠悠地回去菖蒲轩。

“姐姐,你方才戏弄汪哥哥了?”

“不是戏弄,是调戏。汪哥哥是大好人,以后会要成为我们的姐夫或者妹夫,我们不能戏弄他。”

可也不能调戏他呀,夏令姝诽谤。

“爹爹说了,他现在首要事情就是专心专意地读书,不要牵扯儿女情长,那样会影响身子的康健。所以,为了他着想,我们还是不要让他提前接触堂姐们的好。”身子的康健和儿女情长有什么关系,两姐妹暂时还搞不懂,反正爹爹说得没错。夏令涴再想了想,自言自语道:“我果然是生气了吧?”

她真的很生气,气对方为了窥视夏家的姐妹们而特意与她交好,不带这么忽悠兄弟的!所以,这些日子还是继续闭门在自己那一方小院子好了。至于汪哥哥地委屈,她可关心不过来,她还得练习莲花步呢。

康静夫人喜茶,顾元朝每次来此都要带上一包宫中的贡茶,然后坐在书院最高地望凤塔楼上,一边居高临下地环视书院乃至整个北定城地风景,一边等着茶香盈满鼻翼。

清风,热茶,再加闲雅地贵妇人,偷得浮生半日闲地逍遥自在是任何东西都换不来的。

“可是瞧见了什么好景致?”

“我们在看风景,殊不知风景是否也在看我们。”他指着下处一个庭院,“那位夏家小姐倒是上进,短短地两个月就被其他姊妹给地似模似样,也总算没有丢户部夏大人的脸面。”

康静夫人正在烫第一道茶,闻言眺望了过去:“古家千金与夏家千金从入学就水火不容,七公子可曾听说些什么?”最主要地是相当于跟屁虫地古孙蓝有没有对顾元朝暗示过一丁点似是而非地事情。

“世家大族中的恩怨,我等皇子们是不会,也不能插手。这一点,夫人应当比我更加清楚。”

康静夫人平静地点头:“如此甚好。”

茶水烧开第二道,茶香越发浓郁,缥缈地茶烟袅袅升腾就快要迷了人的眼,连对方那一点些微地神情也看不清了。

“听说,夏大人曾是严老院长的亲传弟子,在学期间就深得院长的青睐。”

“七公子说笑了。严老这一生,最出类拔萃的弟子只有一位。”那就是顾元朝的父皇。她再一次倒去茶水,回忆着:“您父亲地学识在大雁朝历代帝王中都是数一数二,我还记得皇上第一次踏入书院大门地情景。骑着汗血宝马如天神一般地冲向书院,堪堪在门槛立起长身,那英武非凡地容貌和气度深深地让人折服。”

顾元朝笑道:“母妃当日也要入学,正从马车上下来就被惊住了,缓过神后只来得及看到父皇一个背影,为此母后惋惜了很久。”

康静夫人委婉地荡起一抹笑。她都记得,当年同时入学的还有当今皇后。如不是天公不开眼,当今皇上首先遇到地将是这七公子的母妃,而不是皇后。只因那日,皇后在院长的醉龙斋之内,而淑妃则在书院门外。内外之分,瞬间就决定了那两位姐妹长达十年的明争暗斗。

这事顾元朝知不知道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顾元朝也如他母妃一般,永远都只能在皇后和她儿子的阴影之下生存。因为皇后的儿子——顾尹彷,是大雁朝的太子,也将会是未来的帝王。棋差一着,就满盘皆输了。

“说来,淑妃娘娘的寿辰快要到了。七公子可准备好了寿礼?”

“唔,还没有。”

“这样的话,本夫人倒是有个想法,不知得当不得当。”说着,最后一泡茶水总算漫入了晶莹剔透地和田玉茶杯中。等到顾元朝点头,才道:“古人总云成家立业,先成家再立业。公子今年已满十岁,而与您同年的千金小姐们明年上半年就将从书院结业。不知公子可否有中意的人选?”

顾元朝一愣,端着茶杯停了很久才摇头笑道:“夫人莫试探了。我的性子夫人与院长应当十分明了,实在是不知风月为何物的呆人一个,哪里有什么中意的女子。再说,男子二十才弱冠,现今就选定正妻也太早了些。”

“大皇子少儿之时,早就有了两位妾侍。七皇子可以兄长为例,也正好博得淑妃的欢心,早些安定了心思为好。”

“不。”顾元朝轻嗅着杯面,再抿了一口之后才道:“母妃并不想我太早定下来。”他觑着对方,淡淡地道:“太子殿下是否已经定下了太子妃的人选?”

康静夫人掩口笑道:“太子年纪尚小,皇上只口谕让我等多观察。人选倒是有些,可名单都在皇后手上,我亦是不知。”

太子比顾元朝还要大一岁,他都称年纪小了,那顾元朝不更加小?这种明知是谎话也要说出来,可见放在让顾元朝选正妻的话都只是试探。

白鹭书院中的先生姑姑们每一位都不是愚笨的人,他们说的话自然是别有深意。顾元朝也是从小就在宫里长大的,淑妃娘娘被皇后常年压制心里早就积压了怨气,平日里硬是逼着顾元朝比其他皇子要更甚几分,好博得皇帝的着重。顾元朝性子傲气,文武所学皆是日进千里,又深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地道理,五岁之时来到书院上学之后,就再也没有做过超越太子的事情,事事忍耐谋定而后动。

皇子娶亲,说大可大说小可小,现在的正妻到了以后说不定就是王妃或者皇后,谁都不敢轻易许诺。康静夫人这一番似是而非的敲打自然也是为了提醒顾元朝必须重视朝中官员最新变动了。

白鹭书院之所以鼎盛不衰,一方面是它本身势力不容撼动,另一方面则是内部地支柱们对朝中各方势力地善意。下注在任何一方,自然也就不会被任何一方真正的收买,这是长存之道。

想通了其中关节地顾元朝再一次俯视着这占地上千亩的书院,每一处亭台楼阁,每一条长廊花榭,每一团生意盎然地花园小林都充满了建造之人的智慧。

“也许,”他靠在楼台大柱上,杯中轻散地雾被风吹淡:“我会即不亲近世家大族的千金小姐,又不偏爱平民新贵的才女侠女,而是选定一家秉持中立、且维护中庸之道地官家女子为妻。夫人,你认为如何?”

康静夫人喝干最后一口茶,将杯子倒扣在茶盘中,巧笑道:“那么,夏氏大族中夏祥君的女儿正好合适。”

作者有话要说:哦也,今天更新了6000字,无敌真寂寞啊~~~

第九回

年前一个月开始,各大家族就开始忙碌了起来,具都为了新年做准备。

这一日,夏令婩难得的来了菖蒲轩,同行地还有难得一见的黎昭渺。两位少女,一个着妃色桃花裙,一个着丁香儒裙,娉婷地相携而来似花仙入了凡人家。

夏令涴这几月被夏家与黎家的姊妹们相继教导,行坐立卧都不同往日,举手投足间虽然还没有姐姐们的温柔婉约可到底有了规矩,就着跽坐地姿势抬起头来:“今早屋外麻雀叫个不停时我就思忖着会有贵客来。这不,手上的字帖才写了没两张呢,就见到了备嫁新娘子。姐姐们是来找我收贺礼的么?”

黎昭渺食指推了推她的额头:“瞧这嘴皮子厉害得,该不是嚼多了雀舌后就变得越发伶俐了吧。这会子再也让人记不住当初那哭哭啼啼地呆笨样子了。”

夏令婩只笑不答,夏令涴赶紧唤了连翘端得茶水糕点来堵了表姐地嘴。

两人仔细观察着夏令涴说话做事,一丁点细节都不肯放过。看了最新学兰花体字,抽背了几段书,点心的香味还在唇齿间滞留不去,再是一碗色泽怡人地花茶,总算交上了一份满意地答卷。

“其实,今日我们过来是有东西需要亲自交到你的手上。”夏令婩拿出一叠被绢布包好地记事簿子来,上面清晰地写着‘大雁朝世家女眷录’等字:“这几本蓝皮簿子里面记载了大雁朝最近五十年以来各世家大族所有女眷的名薄,她们的性情喜好、生平记事,以及联姻夫君地名望地位财富。这几本红皮簿子是人情往来送礼回礼的记载,你未出嫁之前遇上谁家同龄小姐红白喜事,送什么礼送多少礼都可以参考。这一本白皮簿子,里面写着朝中所有少年才子们地生辰,以及其母亲的地位。性情才学虽然也略有提及到底做不得数,因为随着年纪地成长都会有些变化。最后这一本黄皮簿子,写的都是当今皇上的皇子们的出生年月以及其母妃的家族盛衰。你都尽早记熟了,以后定然有大用。以后每一年,夏家的内当家都会着人送上最新的簿子,你也必须背诵下来以免日后见面不识被外人笑话。”

夏令涴忍住惊诧一一记在了心里。

“说起来,”黎昭渺道,“每个世家大族中所记载地东西相差无几,可细节方面应当会有粗有细。我们黎家就附带着全族男女老少地生辰簿子,每一年都要往上添加新出生的弟弟妹妹。我那丫头总是会在当月的上旬就提醒我谁谁家的表弟表妹要过多少岁生辰啦,然后谁谁家地姊妹要嫁人啦……哎呀,我说得可是实话。比如,我今晨还没起的时候,丫头们就在耳边唠叨‘夏家大房令婩小姐要成亲了’‘夏令婩要嫁人了’,然后我就琢磨着那夏令婩姑娘到底多大岁数了,怎得这么早就出嫁,摆明了有了夫君不要姊妹嘛,忒没义气了……”说得夏令婩臊得脸通红,只搓揉着反驳道:“别只会消遣我。等你明年及竿了这出嫁的日子也就不远了,听说你父亲已经在皇城适龄未娶的男子中筛选相看,你就缝好嫁衣等着八抬大轿来吧。”

黎昭渺状是苦恼:“听说洞房之夜女子会被夫君折腾到疼痛哭叫,也不知是真是假。”

夏令婩红彤彤的脸颊上还残留着桃晕,闻言也吓住了:“娘亲还什么都没告诉我,我……也不知。”

黎昭渺嗤地笑道:“据说男子会压在女子身上,对她做哪些风月之事。”

夏令婩嗔她:“你听谁说的?”

“我看到了。”她朝门外望了望,凑近两人低声道:“我家有位哥哥喜好渔色,他的居室里总是会有一些孤本野史。我前些日子去找他借几本皇族秘史类的本子看看,结果吧,你们猜我翻到了什么?艳书,足足有一柜子,他还藏在了暗格里都被我挖了出来。我当时怕他突然回来,急急忙忙地翻了几本《绘芳录》《风流媚》……”

对面两人屏息静气,只听到‘得’地声响,三人都蹭蹭地坐直了一个个挂着矜持而淡然的笑容——喝茶。

连翘急急忙忙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去,一边跑着一边嘀咕“又一盆花被小偷儿撞翻了”。三人相互对视,暗自抚下激烈的心口后再又将脑袋瓜儿拼凑在一起。

黎昭渺地低语轻而透,不仔细捕捉都抓不住:“后来去得多了,我就偷偷带出了一本图文地《痴娇丽》,那里面的男子都是渴着劲儿地在女子……进进出出,吓死人了。”

夏令婩已经跌坐在金花缎地坐垫上,夏令涴抖了抖身子只觉得全身泛起了鸡皮疙瘩。

“那……那样的话,天底下地女子不都是生来遭罪的么。若是每日里被夫君虐……折腾,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黎昭渺端着花茶慢慢地喝了一口:“其实,只有第一次是疼痛非常。我看那些书里说什么‘极-乐之地’,也有女子腆着脸地要……哎呀,反正从颠鸾倒凤鱼水之欢这类话中应当看得出也不是全然受罪。”

“你自己又没有洞房过,怎么知道书里的真假。更何况,那些都不是姑姑们说的圣贤书,而是某些书呆子们胡写乱说的艳书。”夏令涴实在想不通男子能够在女子身上怎么折腾,也不知道男子在女子哪里进进出出,吓人这话自己没亲眼听到也没看到能够想象的范围太小。

“所以,”黎昭渺坐直了身子,瞥着夏令婩笑道:“等你家堂姐成亲洞房之后,就能够告诉我们啦。”

夏令婩刷得站了起来,动作太急整个人都摇晃了两下,唬道:“别想。谁知道你话真假,不如你自己将那本书拿来给我们瞧瞧。”

“若我带了书来呢?”

“那,等你成亲之时,我就告诉你男子是如何……”

黎昭渺笑得眉眼都完成了小偷儿:“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哦——”夏令涴欣喜。

等到两人走了,夏令涴才彻底地放松下来,一迭声地唤连翘。跪坐太久,她整个腿脚都是麻地,与两位姐姐在一处不敢吱声,等到人走了马上叫苦。

连翘一边给她揉腿一边劝道:“要不出去走动两圈?”

夏令涴摇头,她这小腿走莲花步更加累。连翘给她重新擦了脸,简单地画了一个飞霞妆,又端了暖茶给她喝了,轻声问:“今日没挨骂吧?”

夏令涴嘿嘿笑着,从茶几下掏出一个小本子来,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交游集》里面说了逢人说好话,少说多做,笑脸迎人总是不会错的。照做了这么多日,今日总算是没挨骂。”

连翘只要她家小姐不再被那些繁琐地规矩折腾道哭闹不休就谢天谢地了。揉腿完了之后不再让她跽坐,扶到美人榻上歇息,一炷香地时辰就这么睡了过去。

梦中也不踏实,一会儿梦到在夏家众人面前摔了跤,一会儿梦到娘亲被其他长辈耻笑,一会儿又是爹爹黑着脸当着跪着她的面拿着竹条抽打妹妹,最后居然梦见汪云锋牵着她的手不停傻笑着,直立地两根大红烛上洒金着两个喜字。心里焦躁不安,醒来后就捧着堂姐给她的书薄仔细看起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还就真的只剩下张口结舌地份儿。

书薄里面记载地千金小姐们喜好地物事那是千奇百怪。大富之家喜爱金银珠宝算是寻常,其中居然有爱收集男子头上发簪的,有爱收集已经下葬之人口中所含宝物的,更有一位贵妇人爱金缕玉衣。送礼之时送时新首饰、古琴古筝、孤本珍本和千奇百怪地棋子等都很容易,这皇亲国戚们死后才能穿的金缕玉衣咋送呢?夏令涴头疼了,还好那贵妇人已经垂垂老矣,不用等太久就能够穿着属于自己的金缕玉衣直到永远。

有些小姐们不爱死物还活物,比如蝴蝶、大雁、黑熊、狮子、白眼狼……夏令涴重新翻到书面,这的确是记载小姐们喜好的书薄吧,不是某些男子的狩猎记录薄。

其实这些还好,有一位公主爱收集男宠。夏令涴的眼珠子差点扑到那几个字上,拆开来每个字看得懂,放在一起她就不懂了。她只偶尔听书院的某些少年说过女色,可没发觉有女子爱男色的啊,还是公主。哦,记得某本大雁朝地宫闱秘史中看到过,有皇帝爱男子的?!她果然还没睡醒。

世家千金们所嫁的夫君的官职也是千奇百怪。门当户对是必须的,郎才女貌是肯定的。谁能告诉她,为何庶出的女儿会嫁给七老八十的太监?同父异母的兄长会娶自己的妹妹?千金小姐会嫁给农夫?还有一位七月十五鬼节出生的女子,一连嫁了十八次,每一位夫君活不过二十。还有石女、妖女、魔女等等,她们的夫君更是千奇百怪,有嫁给人的,也有嫁给野兽的,还有的直接献祭给了神佛。

人们都太奇怪了,夏令涴不知道是自己见识太短。好吧,她还没满六岁,头发不长见识短是肯定的。

不懂可以问,夏令婩不准她将这些东西拿给外人看,不代表外人那里没有。没了几日,她就扭着小肥臀去找了汪云锋,开口就问:“石女长什么样儿?”

“啊?”汪云锋呆愣。

“哦,”夏令涴装模作样地提起裙摆,细声细气地给他见了礼,等到对方继续呆傻地回了礼之后这才继续问:“汪哥哥知道石女跟我们有什么不同么?妖女是不是妖精变的?魔女是地狱鬼差地女儿么?”

“你从哪里听来这些?”

夏令涴想着汪云锋也只有九岁,见过的女子应当不多。索性换个问题:“洞房的时候,男子为何要压在女子身上?”

汪云锋脚下一趔趄差点从走廊上滚到花园里,囧着脸瞄她:“你,你要知道这些做什么?”

“你懂不懂嘛?”

懂,这话说了等于找抽;不懂,说出去肯定会让夏令涴失望。在她的心目中,汪云锋哥哥可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无所不能的——神仙。

“咳,嗯,就是……洞房,那个……男子会……女子会……他们要洞房,才能生出小娃娃,才能传宗接代,才能……父母才会喜爱……”

“汪哥哥,你说明白些。洞房是怎么洞房的?”

“……就是,压着,嗯……啊,对了,女子会很疼,男子开始也会疼,之后就好了。”

“是杀猪么?听人说会流血,还会尖叫,还会哼哼。以前我在老屋听街上屠夫杀猪就是那样子的,杀了猪之后,屠户的手滴着血卖猪肉。”

“不是。”这是哪个混蛋告诉她的比方,有人将洞房比作杀猪么!虽然真的会流血,真的有人会吓得哭叫,男子们也会……舒服地哼哼,可那不是杀猪。汪云锋很严肃很正直地批判了她的错误认知:“洞房是男女一生中最大的大事,不是儿戏。我们这等世家大族会为了新婚夫妇准备好成亲所需的一切物事,如合-欢酒、止痛膏、催-情-香等,所以,我相信真的洞房那一日,你不会很疼的。一定!”

“汪哥哥你洞房过?”

“不!”汪云锋高声道,“我都还没有成亲,怎么洞房。”

“那你知道得可真多。”

“我,”汪云锋纠结,“这不是你问我才将从别人哪里听说到的告诉你么。”他握着夏令涴的肥爪子,深情款款地道:“放心,我不会让你疼的,我一定会好好待你。”

夏令涴眨巴眼睛:“汪哥哥你的新娘子又不是我,当然不会让我疼啦。”

“不是,我是说……”

“我当然不是你的妻子。”

“这个谁也没法知道,也许你以后就是我的娘子,我会娶你……”

“我才不要与你洞房咧,我不要疼……”

某些时候,某些问题,纯属鸡同鸭讲。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里面提及的某些书其实都有哟,不过没有图文集- -

这是架空文,乃们就不要追究书的年代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