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兽,你放开我!”

汪云锋掌心紧了又松开,视线从她的脸上落到袒-露的胸膛,然后是因为练武而有力的腰肢,小小的肚脐往下三指的桃花源。被茶水冷透的肌肤再一次升腾,他轻轻的将手顺着她的膝盖往上,在大腿上缓慢而轻柔的抚摸着,夏令寐一个激灵,喉咙深处溢出奇怪的声音,像是欢乐又像是拒绝。

两人目光再一次交接,夏令寐只觉得异常的可耻,咬着唇瓣闭上眼,她讨厌这样的自己。期待了那么久的洞房花烛夜,不应该在药物的刺激下来进行,更不该在她已经要放弃的时候才姗姗来迟地提醒他们是夫妻。

委屈和害怕,羞涩和心痛来来回回的交织着,她用手臂拦着眼,哭道:“给我休书,让我走。”

汪云锋唇瓣开合几次,最终俯下身去,拉开她的手臂,亲吻着她的泪水:“给我该得的,我就放你走。一次交易,很公平。”

夏令寐哭喊:“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有跟你要过公平。”

汪云锋笑道:“那是你蠢,你自己不要,我自然不给。”

夏令寐气结。洞房花烛夜的白事误了她的一生,他好意思说她不要。她就算要,他又会给么?给她的时候,是讲她当作夏令涴,还是夏令寐?她不会自欺欺人到愚蒙的地步,她不会那么贱。

汪云锋已经不等她的回答,他只是再一次含着她的唇瓣,啃咬着,用舌尖撬开贝齿,寻觅着她的丁舌,交换着生的气息。脱掉自己的衣衫,覆盖在同样被药物折腾得火热的躯-体上,不做任何预备的,直接提着自己的龙身刺入那桃花源中,一鼓作气——猛扎了进去。

夏令寐被那撕裂的疼痛给激得闷哼出声,双手平潭在身子两边,闭着眼,感觉那人退出去了些,还没缓过一口气,那火热的铁器再扎了进来,比前一次更加深。她咬着唇,哽咽和泪水都压抑在心口,吐也吐不出。

这是一场没有任何体贴和爱意的交-欢。汪云锋僵直地一次次将自己的龙身刺入她的体内,任由那柔滑的内壁包裹着它,每一次出去都让他舍不得,每一次进入更让他全身的毛孔都在舒展地大喊大叫。偶尔,他会观察夏令寐的神色,她锁眉的时候,他的动作就越发大力,她舒展的时候,他就掐着她的浑圆,让她痛哼。他在她的身上咬下一个个红得发紫的牙印,逼着她与他亲吻。

第一次很快,床单上的斑斑血迹让他觉得快意。看,再强势的女子都只能被他压着,吃干抹净。

她是他的,以为休妻了就能逃脱他的手掌,就能抛弃他?没门,她死了都是汪云锋的人。

怒火让他的情绪高涨,第二次龙身抬头的时候,他将她放过背去,逼着她摆出屈辱的姿势,从后面进入了她。前一次的热液顺着缝隙滴答在床单上,晕成一块块地,就像女子不屈的泪。他掐着她的腰肢,顶着她与自己动作。靠近时越发深入,离开时藕断丝连。他吻着她的背,隔着腋下揉捏着她的浑圆,逗弄着小小的红豆,看着那墨一样的发丝如水似的卷在脖子手臂上,他索性整个人覆盖了上去,咬着她的肩胛骨,大腿贴着大腿,撑开她到极致,持续的进犯。

夏令寐已经痛得麻木,泪早就流尽了,哭也哭不出。身子内有火在烧,她分不清是自己的愤怒多些还是药物刺激的淫-欲多些,心里憋着一口气,不肯就范,不肯认输。

汪云锋似乎对她的身子很满意,第二次迟迟没有结束,他索性再翻过她的身子,看着那不知是泪还是汗的水渍,伸手抹了抹,又舔了舔,捏开她下颌,在她的口内翻搅着。对方的木纳和冷漠让他觉得有些无趣。

“我好像忘了,你根本不懂男女之欢的乐趣所在。”他轻蔑的笑了笑,伸手探入桃花源中,随着龙身的动作也开始进进出出,连最后一丝的缝隙都给堵住了。指尖在甬-道内摸索挂挠,看着夏令寐全身泛起了粉红,头高高的扬起,贝齿要将唇瓣都给咬碎了。

“你逃不走的,你是我的。”汪云锋一遍遍说,手指抽出来捏着桃源中的珍珠,听到她闷哼就暗笑,再抬高了双腿,将自己勃发的龙身猛地扎了进去。夏令寐叫出声来,接而咬住了软垫,不看他,不理他,不回应他。

都给了他,这一次,她是真的死心了。

清晨的露水坠落到土地中的时候,汪云锋才从最深的梦境中清醒过来。

敞开的窗棂外,可以看到夏花朵朵绽放,高大的树木上鸟雀叽叽喳喳闹腾个不停。

他坐起身来,掀开身上的薄毯,低头一看,下半-身黏糊一片,再之下,是早已干涸的血迹,蔓延了整个床单。这一夜迟来的洞房花烛夜,像沙场,而夏令寐留下的血是唯一的尸体。

风吹薄帘,放在桌上的那一张休书已经早已没了踪影。

上了一大份螃蟹,木人表演我咩?

三分春.色(一回)

七月,凌霄花在一夜绽放,红粉橙色点缀在铺天盖地的碧绿之间,越发显得娇嫩。

夏令涴怀着身孕,好像肚子里面揣着一个小火炉,不管呆在哪里都热。赵王早已潜行回了雪族的战场,王府的影卫在重整,她不愿意大家太操心,自己携家带口的来了夏家。

这一次大皇子逼宫,世家的势力重新整合瓜分,夏家占了大头。遣送出去的子弟们有的愿意回来,有的直接在外面重新开始,审视个人能力。

宫里乱糟糟的,夏令姝被新皇送去了离宫暂住,美其名曰保胎,实际上是要清扫她在后宫中的棋子。一个皇帝,前朝还没稳定,内廷又哪里能够一时半会儿折腾得清楚呢!更何况,诺大的一个后宫,没有一个人是真正干净的,也没有一个人是翕然一身无牵无挂。棋子今天可能是世家的,明天可能成了官家的,再经过一两件事又可能成了后宫新贵的暗棋。从来只有利用殆尽没有全体扫荡的道理,夏令姝不急,夏家更加不急。

仆人,世家从来没缺过。

四叔的女儿令晚与公主顾元晴年纪相当,两人每日里在夏家大大小小的园子里面钻进钻出的抓昆虫玩。夏黎氏看不过,纤手一挥,派人送去了书院,不到过年过节是不准回来了。

这日,夏令涴正在给肚子里的娃娃绣衣裳的花样子,看针脚看得久了,头眼昏花,吓得连翘不停地给她擦药酒,又让大夫来瞧过。

夏黎氏正从外面走来,跟她说了一会儿闲话,即拐入正题道:“卫翎故去了。”

“啊?”夏令涴以为自己没听清,“逼宫与卫家无关呀!”

夏黎氏叹息:“他们家就一个女儿,横竖是败了,跟逼宫自然扯不上关系。她是自己上吊,自杀了。”

夏令涴倒吸一口冷气:“怎么回事,什么时候来的消息?”

“就前两日,那时候夏家的死士们都还在整顿,对皇城各家各户的消息不是很灵活,今日我才从你大伯母处知晓的消息。可怜了好好的人,一转眼就没了。”

夏令涴嘴皮子抖了两下,眼珠子在眼眶内乱晃,夏黎氏掐着她虎口道:“去了就去了吧,你也犯不着为她哭,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连翘将夏令涴说不出话来,赶紧问:“这自杀总得有个缘故啊。”

夏黎氏再三叹气,连翘狗腿子似的给她老人家盛了一碗冰镇青梅。青梅子是早就摘下腌制的,冰花上洒着蜂蜜,夏令涴怀着孩子,口味最为刁钻吃这个是刚刚好。夏黎氏自己吃了一口,酸得老牙都要掉了,瞪了连翘一眼:“去,给我泡一杯花茶来。”

那头龙芽应了声,嘚嘚地跑出去了。连翘与夏黎氏大眼瞪小眼,倒惹得夏令涴干笑起来。整了整面色,这才问:“是为了她家姑爷的事情?”

既然开了口,那股子气也就顺了过去。夏黎氏就是等着她自己能够冷静下来,作为一家之母就必须有能够承受变故的定力,现在看来,经过这次逼宫,夏令涴已经成长了不少。

“她那姑爷是个扶不上墙的阿斗,卫家替他找了差事,他就两天打渔三天晒网,没了多久就躲着卫翎在外面养了人。偶尔不归家都说是朝廷差事繁重,他歇在了办事的地方,隔三差五的来这么一回。前些日子卫翎曾经来找过你,就因为这事。”

夏令涴想了想,那段时日好像她是病了还是怎么着,身边的人怕她多操心,将来探病的人都避开了去,卫翎显然就是那段时日苦寻她不着,这才想岔了。

夏令涴隐隐有点愧疚。在白鹭书院中她的密友本来就不多,长久的更是少,卫翎是稍有的粗心性子,倒是与她一直相处到现在,什么话都可以敞开说。没想到,隔了才几个月就天人永隔,真是世事无常。

“她原本是想求了你,让夏家或者赵王帮忙把那姑爷给调一个位置,离那狐媚女子远些。之后自己亲自上门查看,发现那女子居然早已替她夫君生了儿子,她夫君赶了过去,趁机就说要将那狐媚子带回家做妾。两人闹得不可开交,最后报了官,做主入了碟。”

夏令涴道:“卫翎肯定不会让那女子好过。”

“是。妾侍的儿子自然也是正室的儿子,卫翎将那孩子带在了身边,开始还由着夫君与那妾侍每日里如胶似漆。没想到再过了些时日,那狐媚子居然勾引了她的爹爹,做出丑事来。”

夏令涴瞠目结舌,只觉匪夷所思。妾室偷人的她见过,大多男子不是府里的先生就是壮丁,或者是外面的汉子,可偷长辈……

“也难怪卫翎活不下去。”她咬着梅子肉,将那果核在舌尖上滚来滚去:“之后呢?”

“卫大人安葬了女儿,也羞于见人,将那狐媚子给卖了人。要赶着姑爷出门,结果这事才闹开。”

夏令涴咬牙切齿:“真是奇男子。”

夏黎氏摇头,喝着连翘送来的花茶,一手已经开始接过夏令涴未绣完的刺绣开始穿针引线。

夏令涴吃饱了觉得肚子里面胀鼓鼓的难受,心里也不舒坦,让连翘扶着她去园子里走了一圈。正巧看到夏令寐与金铺的老板在嘀咕着什么,远远的瞧了半响,只看见令寐将一个三层的妆奁递给那老板,打开一看,里面大概有不少的金器,大半天的都闪了人的眼。

夏令涴一惊,急急忙忙地唤人:“堂姐,是不是有新花样的金器了,也让我挑两只。”

夏令寐转头看见是她,自动的站起来扶着夏令涴小心地坐在了主位上,又塞了两个靠垫压在背后腰部,让人奉了茶。金铺老板是认得夏令涴的,说起当初令涴嫁人之时的十里红妆,真真是羡煞人了。说笑了一会儿,夏令涴就已经抽开那妆奁挑了一只金簪来,怎么看着都熟悉。

她自然知道夏令寐不是买金饰品,而是卖东西。可好好的簪子,花样也奇特,做工精细,也无残缺破损,卖了做什么?

夏令寐偷偷窥视她的脸色,发现只有疑惑和猜测,没有丝毫怀恋的神色,心里不觉松口气,将那抽屉给关上,把簪子重新塞了进去:“我要走了,这些金饰带在身边不好,换成银票不招人忌。”

夏令涴笑道:“堂姐要去哪里?”

夏令寐道:“四处走走看看。我这些年尽顾着持家,亏待了自己,趁着现在走得动,加上一身武艺,去传说中的江湖看看。”

“堂姐要做女侠?”

“嗯,只是我这女侠只喜欢劫别人的富济我自己的贫,可上不了台面。”

夏令涴想起她那条赤红的鞭子,脑中转悠着夏令寐用鞭子抽打贪官的样子只觉得好笑,当即道:“王爷的娘家有位亲戚是江湖上走动的,我给他去一封信,到时候留个信物,你有麻烦尽管去找他。”

夏令寐握着她的手心,点头:“好。”

没了几日,夏令寐果然收拾包袱,独自一人一马,毫不留恋的走了。

某日夏令涴设计新发饰的花样,又想起夏令寐那个盒子里面的饰品,恍然醒悟那些个东西都是积年累月中,汪云锋送给夏令寐的生辰贺礼。当时那只簪子还是汪云锋送给了夏令涴,之后被夏令寐强行要去的那一只。

她执着毛笔,看着那墨汁在纸张上匀染开来,只觉得世事无常,人心不古。谁能够想到过去温文尔雅的汪云锋会变成如今的模样。听得令乾说,汪家经由汪云锋之手,一夜之间重新得到皇上的重用,新皇的登基还在准备之时,即将被参奏的贪官奏折已经堆积在了皇上的桌案上。

御史汪家,真正的钢筋铁骨,不容忍忽视。汪云锋在家空妻离的情况下,已经了无牵挂,用着铁腕的手段杀入朝局。他的生死,已经横在了即将新组的党派刀刃上,一个不小心,随时会尸骨无存。

夏令涴不知道那两人发生了什么,夫妻之间的事情实在容不得外人插手,她更是如此,只是将朝廷的最近变化卷成了消息,让小白隼送去了雪族的战场。

顾元朝非常干脆地回答她:男子,天生都是战斗鸡!

夏令涴当即一口茶都喷了出来,斟酌一会儿,再送去一条消息,提到了令姝被禁足的事情。

令姝是因为他们的谋划不当而与太子闹翻,作为姐姐,无论如何也要担下一部分干系。夏令涴舍不得妹妹受苦,可顾元朝现在自身也是麻烦缠身,一时半会儿顾不上来。她实在忍不住,想要问一下顾元朝可为令姝做好了其他的打算。

哪知,等到她再一次从顾尚锦的怀里揪出了小白隼之时,只看到‘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子多得是。你给她暗中送几位男宠过去,包管六哥不出三日就接人回宫’。

气得夏令涴跳脚。他这是出主意嘛?这是整人呢!

她叫来令乾,两姐弟估摸着,这也是试探太子对夏家看法的一个机会。夏家在,夏令姝这位皇后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被替下,夏令姝活着就绝对不会让夏令涴出事。故而,借此试探出夏令姝在太子心目中的地位,也可以让他们早想对策。

于是,在某个夜黑风高夜,挺着小肚子的夏令涴带着三名‘小白脸’偷偷摸摸地去了离宫,将另外一位大肚婆夏令姝。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我以为没人看番外了,本来还想着偷懒不更新的,~~~~(>_<)~~~~

新坑:妹妹夏令姝的故事,依然日更中,大家来撒花吧

三分春.色(下回)

离宫又称邯春苑,是大雁朝开国皇帝为了瑶琼娘娘避暑特意建造的宫殿。

七月的天气,暑热正当头,夏令姝就爱坐在浅梵池上的水榭看书品茗,经常一呆就是整日。池中的醉芙蓉正开得热闹,越发清香怡人。

夏令涴半遮半掩的带着三名‘小白脸’一字排开给夏令姝瞧,宫女们在一旁掩嘴轻笑,两姐妹说了一会儿话,让那三名男子唱戏的唱戏,舞剑的舞剑,弹琴的弹琴,好不热闹。

到了晌午,即将登基的顾双弦就状是无聊的来离宫吹风,远远地瞧见水榭里一片热闹。同样即将上任的皇后夏令姝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家夫君的到来,正由着舞剑的男子借着舞蹈的呈上一串葡萄,一颗颗剥开亲自喂到她的嘴边。

气煞了的皇帝,头冒青筋,抬脚就将汇报的太监给踹下了池塘,一声不吭地走了。

夏令涴看着那太监在池塘里扑腾两下沉了下去,也不让人去救,只与妹妹调笑:“这会子,皇上定然将我给恨极了。”

夏令姝吐了葡萄籽:“管他,横竖现在他没法动我们夏家。禁军的兵权虽然交给了九王爷顾元钒,只要参加了那一次宫变的将士,哪一人不知晓真正救驾的是赵王而不是定唐王。”

夏令涴叹气:“怎么说也是王爷先脱离了边疆战场,只要有御史参奏他就自身难保。这救驾的功劳别人不知道,几位当事人哪有不明白的,只怕皇上安定了朝局就要秋后算账。”

夏令姝沉凝一会儿,再一次拈了颗葡萄吃了:“几个月后,世家的势力早已重新分派,夏家风头无两。别的皇族心思我是不知晓,皇上的我倒是知道些。他的目的不在赵王,而是更大的君主集权。”她顿了顿,挥手让外人都退了下去,这才解释:“皇上,是想要将所有的世家的权利全部归拢到皇族的手上,彻底取缔世家对朝廷的掌控。”

“你的意思是,夏家比王爷更加危险?”

夏令姝闷笑:“姐姐,你要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作为皇帝,他虽然也有火要烧,可也得掂量下自己的分量。大雁朝的开国皇帝就是靠着世家的力量才推翻了前朝,世家对于这片土地的霸权比大雁朝的皇帝更加强悍,他们怎么会轻易被一个刚刚上任的皇帝给掰倒。你讲过一双手掰断上百根筷子的么?皇帝就算有一双通天的手,也没法一次性折断所有的筷子。”她收敛了笑容,轻声道:“我只希望他能够看清楚形势,别冒进,得罪了世家,到时候斗个鱼死网破后还是他吃亏。皇帝只有一个,世家子弟可是千千万万。”说罢,忍不住叹气。

夏令涴对朝局的动向历来没有令姝那么通透,听了个迷迷糊糊就只知道皇帝野心很大,暂时没法动任何人,否则会朝局不稳。

只这一点也就足够了。

“对了,皇上颁发了圣旨,尊淑妃为静淑太后,已故的皇后为静安太后。”

“嗯,我知道。”夏令姝道,“他这是为了安抚赵王的那批将士,也算是给赵王一个回答。”只听说当时两兄弟打了一战,胜负不知。之后,赵王赶来救人,太子顾双弦去了前朝接收将士们的朝拜,天下大定。

里面的弯弯绕绕太多,是是非非更是说也说不清。皇上对赵王如何想的,别人不知晓,全部都只能从最近颁发的圣旨中揣摩一二。

“姐姐。”

“嗯?”

“等新皇登基,你就劝赵王去封地吧!这是唯一可以保全你们的法子。”

夏令涴的眼眸眨了眨,专心一意地给葡萄剥皮,剥了半天,连葡萄肉都给揉成了一滩浅绿色的肉沫,汁水横流。

池塘边的柳叶在水面打着圈,一圈又一圈,逐渐荡漾开来。

夏令涴的喃喃像是呓语:“我们都走了,你怎么办?皇上不会放过背叛过他的你。”

夏令姝笑道:“我背叛了他什么?”

“你,”夏令涴顿住,思忖一会儿:“你与皇后……不,与静安太后的死有关,他肯定会猜到。”

“猜到又没有证据,当时在一旁的人只有我与静淑太后。再说了,当初可是静安太后要杀我们,姐姐忘了我是如何中了毒,如何独自挣扎在东宫无人救护的事情了么?”

夏令姝怔怔:“你恨他?”

“不。”夏令姝半躺在靠垫上,“在这皇宫里,你只能任命,不能恨。恨了就乱了心智,失去了冷静,那样的话,如何生存?姐姐,我与你不同。你学的是如何做好一位王妃,而我,在白鹿书院之时就随着严姑姑学习如何在皇族中活得如鱼得水。”

夏令涴惊诧:“严姑姑?你什么时候与她学过哪些?我还以为你在宫里都是靠着夏家的人脉才能……”

“姐姐。”夏令姝捧着一碗冰镇银耳莲子羹慢慢地喝着,“你到现在还没明白,这天底下,除了自己的家人,其他人都靠不住。”她遥遥的望着远处,似乎还能看到那人没有远去的身影:“伴君如伴虎,家族太弱他想要我死,家族太强他更加想要我死。夏家在这次宫变之中固然出力不少,可那是对朝廷而言,对我的生死却是作用不大。皇上若是死了,我的作用就用尽了;他若活着,我就必须守在他身边一辈子。”

“那样,多辛苦。”

“辛苦也认了。”她倏地一笑,“所以,我要守住自己,不能爱太深,也不能恨入骨。这样才能保得下家族,保得下你我。骄不躁,败不馁,才是皇族真正的存活之道。”

夏令姝的感情太复杂,夏令涴不懂。

回府之后她就给了顾元朝去了信,唧唧歪歪写了不少,最后说到封地的事情。

她预想过很多种皇帝对付赵王和夏家的法子,可没有任何一种能够让他们全身而退。也许是她太过于悲观,也许是她对家族和赵王的能力知晓得不够全面,在等待回信的日子她都忐忑难安。

夏黎氏闷不吭声开始筹备夏三爷的丧事。三房的大院整个都空了出来摆灵柩,屋里屋外摆满了冰块,人进去就瑟瑟发抖。

夏令涴怀了身孕不能祭拜,只能让令乾独自一人守灵。还未弱冠的少年挺直着腰板跪在大堂中央,一身素白,来一人上香他就磕三个头。三天未进一粒米,喝了饿了都是喝水,眼下的疲惫怎么也掩盖不住。

汪云锋来的意外,正巧二房的长子夏令晖也在帮忙,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撇过头去。汪云锋祭拜了灵位,行到夏令涴的面前,只问:“令寐在哪里?”

夏令晖飞箭似的窜到两人中间,怒道:“姐姐已经被你休了,她的去处没有必要告知於你。”

“休书是假的。”

“什么?”

汪云锋再强调了一遍:“休书上我的落款少了比划,她没有看清楚就拿走了。官府玉蝶上的登记做不得数,我已经让人修正。名义上,夏令寐还是我的娘子。”

在此的夏家众人不觉瞠目结舌。汪云锋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对着夏令涴一点头,自顾自地走了。

没多久,令墨从书院过来,就说:“汪大人骑马被发癫的疯牛给撞了,肋骨都折了一根。”

夏令涴左右张望,没看到夏令晖的影子,知晓这是二房的长子替姐姐出气。她也不吱声,只让令墨以柳家的名义送去了一些膏药,并让人请了宫里的御医过去看治。末了,三姐弟都忍不住长吁短叹,觉得造化弄人。

八月,大雁朝大胜雪族,签署了停战协定。顾元朝凯旋归朝,皇上率领百官出宫迎接,当场,顾元朝就辞去将军头衔,请求回封地抱娘子生娃,势要成为大雁朝皇族中生儿子最多的王爷。

兵权皇帝自然是收了回来,对此次出兵的将领大肆褒奖,加官进爵。至于赵王的奖赏却是只字不提。皇帝不急,赵王更加不急,进城到了半路就一甩马头抛下众人回家抱娘子和女儿,呆在了夏家蹭吃蹭喝,大门不迈了。

这让本来准备偷偷圈禁他的皇帝装模作样耗费了大半日的功夫,连他的人都没有围堵到,那个气愤可想而知。可惜,赵王爱美人的名声在外,出战的将领与他同生共死多次,暗中早已同一条心,否则也不会任由他派了替身在边疆打战,自己偷偷回了皇城而不闻不问。将领们升了官,见到老大没有赏赐自然心里有些忐忑,见得赵王这番表现也就纷纷取笑赵王爱美人不爱江山,有意化解皇帝与赵王的矛盾。

在不知情的官员和士兵们看来,这是皇帝与赵王兄弟情深,不计小节。在皇帝顾双弦心中却是被人当面刷了一耳光,痛得他麻麻的。

太嚣张,太目中无人,太罔顾皇权了。

不管皇帝心中如何着想,用尽了法子想要引着赵王出夏府,顾元朝都发挥了色狼本性,呆在了美人窝里一动不动哪里也不去。夏令涴也就趁机被他拖着过起了猪的日子。

将领们轮番登门,喝酒他一概奉陪,说起朝局就一问三不知,打足了太极拳。

九月,新皇登基。顾元朝作为当初太子手下的强将必须参加登基大典,当夜,两兄弟再一次在大殿里面大打出手。顾元朝回府之后,直接丢给了夏令涴一张圣旨,上面写明在一个月之内,赵王必须携家带口地离开皇城,去大雁朝的南方做一位逍遥王爷,没有圣旨不得入朝。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我勤劳得要天怒人怨了,啧啧,美女们觉得呢?

下章,要不要上螃蟹咧?狗熊吃猴子啊,口水

路遥知‘熊’力

赵王的封地在大雁朝靠南,从北定城出发过襄州、朗州、昭州,最后在万郾城落地生根。这一路上风景秀丽,人流熙攘,倒也不寂寞。

顾元朝带着亲兵五百,禁军三千,暗中加上影卫若干,浩浩荡荡地边走边玩边杀山寨土匪,更是热热闹闹没有一刻得闲。

夏令涴心里明白,皇上说是让禁军护送他们回封地,其实是想要在适当的时候直接让他们永远留在荒山野岭中,别说北定城,就连万郾城都进不去。顾元朝也不怕,见神杀神,见鬼斩鬼,硬是平平安安地进入了自己的封地。到此,禁军已经不剩八百,亲兵剩下三百多,影卫损失最小,那群从来不露面的黑衣人从来都是暗箭伤人,杀人如同切菜。不管你是真的山贼还是假的土匪,更或者是浑水摸鱼在禁军中想要暗杀赵王的人,一律杀无赦。

因为静安太后以故,原来送给赵王的那些个小妾都遣送给了夏令姝,夏令姝对静安太后恨之入骨,见着这些个狐媚子哪有手软的,没了两日,连她们的骨头都没瞧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