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对你下手…”

“我向浮生没那么容易被人摆布,谁对我好,谁辜负我,我分得清。”她一点点掰开他的手:“没有谁在原地等着谁的,劭烽,我中意过你,但现在,我真的在意的人,是林朔。”

“Crystal…”他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往日嚣张的神情全然不见,手垂在一边紧紧握成拳,她垂眉,走开,却听他在背后说:“信我最后一次,不要和林朔在一起。”

她偏过头,只说:“你还是回去吧,受伤的地方要好好地清理。”

没有回头的她,却好像可以瞧见背后的他,立在积雪皑皑的街道上,似雕塑一般纹丝不动,而人流遮蔽他的视线。

她一直往前走,往前走,街道缓慢延伸,通往一扇大门,她推开门,却是爹地的办公室。爹地此刻站在办工桌前,面露愠色,而他对面立着的,却是半挂着嘲笑的林朔。

“出什么事了?”她走上前去,不解地看着对峙的两人。

爹地瞠目向她,他以前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带着一种不可置信的愤怒。他转过电脑屏幕,拔掉了耳机线,放大声音。

屏幕里,一双男女一丝未挂,身体纠缠,女人呻吟的声音媚得像要滴出水来。她倒退了一步,像是被劈中了一般,艰难地转过头去,看向林朔。

“怎么会…这是…我们…”

爹地关掉视频,声音几近失控:“我养了你这么个好女儿!被人骗到这个份上还执迷不悟!”

林朔此刻轻笑,同以往一般的弧度,他看向她,耸了耸肩:“是我发给你爹地的。”

她张了张唇,不可置信。但林朔已不再看她,而是转而对她爹地说:“向uncle,别挣扎了,这样我们都轻松一点。你也不希望这段视频流到网上去吧。”

“林朔,你简直是卑鄙无耻!”爹地的声音颤抖。

林朔手往裤兜里一插,耸了耸肩:“那你就是不同意咯。简单,明天你就能在报纸上看到Crystal的艳照了。到时候贺家退婚不说,全香港人都会知道你女儿是怎么一个货色。”

爹地抬手指着林顺,似还要说什么,但他唇色发紫,终究一个字没有说出来,直直地跌了下去。

她此刻才惊醒,冲上前去扶住爹地,拼命地喊:“快叫救护车啊!”

然而,她抬眼,却撞见林朔冰冷的眸子,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慌或是愧疚,淡漠地注视着已经昏迷的向恒,又扫过无措的她。

他的语气平静无波:“不好意思,我…爱、莫、能、助。”

倒吸了一大口冷气,向浮生豁然张开了眼。熟悉的装潢,是她自己的房间。她定定地看着吊灯,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另一层梦境。她想坐起身来,却发现自己的右手被紧紧地握住,而那个握住她手的人,此刻正伏在她的床边睡着。

“林朔…”这个名字从她喉咙口出来,嘶哑地听不清晰。

为什么还要这样握着她的手?为什么还要表现得万般殷勤呵护备至?难道他以为她还会再傻一次?难道他以为,那没有办法让他放下仇恨的爱情在今时今日能够有办法让她放下恨意?

他就这样看着她义无反顾地掉进他的局里,任由他攻城略地,步步为营。

她看着他的睡容,那样无害,那样平静,唇角似乎还有一丝的笑。

是在做着美梦么?向浮生微微的疑惑。

下一秒,她用力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干裂的唇瓣牵扯出冰冷的笑意。

林朔,如今,换我来敲碎你的美梦了。

林朔感觉到动静,果然睁开了眼。或许是这几日少眠,他的神情还有些困倦,但见到已然苏醒的向浮生,他立刻清醒了过来,吩咐佣人去喊医生。

他抬手探了探向浮生的额头,舒了一口气,扯出一个欣慰的笑意,说:“你总算醒了。饿不饿?我让人给你煮点粥。”

向浮生没有反对,于是佣人扶着她洗漱了一番,然后喝了粥。医生来看过开了药,她这才重新躺回了床上。

林朔坐定在她床沿,方才她刚醒来时的那一抹欣喜已荡然无存。

睡了几日,她又瘦,面无血色,只有那一双眼睛,还是那般灵动。而此刻,这双漂亮的眼睛正盯着他,里头的恨意竟是那么地毫无隐藏。

“你昏睡的这几天,一直在说胡话,说些关于过去的事情。等你恢复点了,我让心理医生过来帮你看看…”

“你不是早就开过证明,确定我‘精神有问题’了么?”她的声音嘶哑,却还是竭力地打断了男人的话,“还想怎么样?”

“浮生,你反应过度了。”他收紧眉头,“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为我好?”她说话的表情很是痛苦,每说一个字都在刺痛着她的喉咙,“收起你的‘为我好’,滚。”

林朔的瞳孔骤然缩紧,他俯身,手撑在她身侧,气势压迫:“向浮生,你以为你今时今日凭借着资格才躺在这张床上?对你说一句抱歉是出于礼貌。告诉你,我不欠你的。”他语气灼灼,“我要你,就是你,你没得选。”

“人在做,天在看。”

向浮生扬起手就要一巴掌打过去,却在半空被林朔抓住死死扣在床上,男人怒火中烧,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脸上挂着阴鹜的笑容:

“我林朔不信神佛,不信命,更不怕现世报、身后事。”

她陷在他制造的阴影里,却没有丝毫恐惧,她只笑,笑得咳嗽连连,笑得整个胸腔都震动。她说:“林朔,我等着看你的现世报!”

他攥住她手腕的手缓慢收紧:“向浮生,你真的以为,我林朔非你不可吗?”

她却挑衅一般地回视他,问:“你说呢?你林朔是不是非我向浮生不可?”

林朔望着她的眸子停顿了两秒,然后,俯首镬住她的唇瓣。他的吻带着狂热,侵袭她的唇齿,纠缠住她的小舌挑逗,手从她的臂上挪开,探进她的睡衣摸索着打开后背的搭扣。将头埋到她颈间,辗转吸吮。

对,向浮生,我就是非你不可。

第十五章(补完)

15

在她颈侧吮出一枚紫红色的吻痕,他不变的习惯。

属于他林朔的,就打上标签,让世人都知道。

扯开向浮生睡衣的前两颗扣子,林朔在她露出的锁骨上流连,不轻不重地咬,手隔着睡衣绵柔的布料覆上她的胸房或急或缓地揉捏,长腿顶开她并拢的双腿。

从来,在床上,他是她的主宰。

而此刻,向浮生向后仰起头,手紧紧抓住枕头,她的声音烟哑到极致,却透着笑意:“林朔,这就是你的答案?”

林朔抬起眼,与她四目相对。他的眸色墨般黑,暗涌流动,紧紧镬住她。他拉起她的手摆在他的胸口,让她感受那从胸腔传来的有力而快速的跳动。

“浮生,你难道不想我吗?”他的声线带着一丝沙,更为蛊惑。

她的眼神里划过陈杂的情绪,下一秒,她便收紧了手,弄皱了他的衣衫:“想,我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

向浮生腾出另一只手,移到他衣服的纽扣上,一粒一粒地解开,抓住他的衣衫拉近他,在他耳鬓呵气如兰,薄唇轻轻吐出那几个字:“想将你…千刀万剐。”

林朔闻言,却仿佛意料之中,语气不甚在意,他捏起她的下巴,手指摩挲她的唇瓣。

“向浮生,我等着这一天。”

她挡开他的手,抬起身体贴上他的唇,“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林朔重新含住她柔软的唇,缓慢勾勒,“如果只是想把感冒传染给我,恐怕太小儿科了。”

她抬起手臂攀援上男人的背,他的吻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放心,我有后招。”

他轻笑,离开她的唇,扬手将她睡衣彻底扯开,扣子蹦开弹落的声音消失在地毯上。不再多言,他俯头在她莹白的肌肤上一路肆虐。向浮生大病的身体经不起他的撩拨,急待着抒发这难耐的情动,在他的背上用力地抓出一道道指痕。林朔感觉到着疼痛,惩戒地咬她,她吃痛地瞪他,却对上他饱含着欲|望的双眸。

将她翻过身来,抬高她的腰,他背对着她,细密地贴合,轻咬她的耳垂,沿着敏感的脊柱落下一串轻吻。向浮生几乎失去力道,却被男人牢牢地托住腰。他的吻最后停留在后腰那一个纹身上,像是欣赏杰作一般。

片刻的停顿,之后是突如起来的进入。他凑到她耳旁,字字清晰:“向浮生,你是我的女人。”

缠绵、相拥、释放。

三年来沉积的感情太多、也太过复杂,让这一场情|爱淋漓尽致。

她最终昏睡在他怀里,带着激|情褪去后的倦意。而他搂紧她,隔了那么长的时日,终于以为失而复得,可心里却觉得更加空空荡荡。

走出去,合上玻璃门,屋外的天半黑了。林朔背靠着栏杆,燃起一颗烟,拿打火机的手还残留着拥抱她的温度。

山顶看去,景色很好,有海和灯火。

没有站在这里看风景,就不知道这世上平凡又普通的路太多。他不要做在山脚下遥望的那一个,所有走上来的每一步,都是算计。

而棋局博弈,总有舍与得。

对于向浮生,他不是不曾犹豫。她笑,他便喜,她哭,他便忧,不是做戏,是真意。

可倾尽天下为一笑,拱手河山讨你欢,是浪漫,却不是他林朔。

他放不下和向恒的仇,放不下倾尽他所有去博的这一局。

所以,他舍了她,让她疼,让她痛,然后承受千百倍于她的疼痛。

一根烟燃尽,他转过身去,依靠着雕花栏杆。烟的苦涩还残留着,可属于她的气味已在晚风中被吹散。

他突然想起一首歌,叫作《百年孤寂》。

歌里面这样唱,

心,属于你的,我借来寄托,却变成我的心魔;

你,属于谁的,我刚好经过,却带来潮起潮落。

都是因为一路上,一路上,大雨曾经滂沱,证明你有来过;

可是当我闭上眼,再睁开眼,只看见沙漠,哪里有什么骆驼。

背影是真的,人是假的,没什么执着;

一百年前,你不是你,我不是我;

悲哀是真的,泪是假的,本来没因果;

一百年后,没有你,也没有我。

风,属于天的,我借来吹吹,却吹起人间烟火。

天,属于谁的,我借来欣赏,却看到你的轮廓。

林朔终究知道,他自以为的舍得,到底还是舍不得。

从混沌中醒来,向浮生浑身酸软,有些昏昏沉沉。屋子里没有人,只有离床几尺外的地毯上铺着外头洒进来的阳光。

她穿着得整齐,被子也盖得好端端,没有像往常一样被踢开,似是整晚有人守着为她掖好一般。

支撑着坐起来,走到浴室里,便看见洗漱台的镜子里的自己,苍白的面孔没有血色,而颈侧那一枚紫红色的吻痕就更为明显。

昨日的记忆缓慢回到她的脑海里,她才缓过来这不是有一场梦境。她抬手解开衣衫,皮肤上男人留下的诸多痕迹赫然展现在眼前。

这样的抵死缠绵,有多痛,或许只有她自己清楚。

他或许忘记了,报纸上登着的她的照片。可她记得,每一张,每一幅,都清清楚楚,赫然在目。那是他寄给报馆的,她的“艳照”,为的是让贺家解除婚约,让向家再无还手之力。

俯身,打开水龙头,掬起冰凉的水拍在脸上。抬眼,她已无哀戚。

真是多亏他,真要多得他,让她懂得,每一个故事的结尾,无非别离。

她以为需要他的体温才能驱走寒意,以为了有他怀抱弱质纤纤便就可以,被他每秒操纵,失去行走能力。

谁料到只剩一个人也能生活,烧柴取暖不比拥抱差劲,最多穿上冬衣,也可以自由走动,麻木放纵。

就像别人说的,

我最初抓紧他的双手,从来不爱自由。能让我永远地拥有,已觉真的富有。

哪料这回抹掉眼泪也要靠我的手,即使他已爱我多久,仍会高飞远走。

她说的,要看他林朔的现世报,她就一定看得到。

毕竟,爱恨不过一念之间。

遵照医嘱,按时服药,过了几日,向浮生的感冒就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还有些咳嗽。林朔先前陪了她几天,积压了很多工作,因而后头这几日忙得见不到踪影。

向浮生总是晚上十点就睡下了,他回来却常常是午夜。他有时会进她的房间,什么也不做,就只握着她的手这么坐在床沿,一坐可能就是一个晚上。她浅眠,有一次迷迷糊糊醒来,只见他头枕在她手边,阖着眼似是睡着,身上还有一股子酒气。她就那样看着他的睡容,然后迷迷糊糊地重新入梦。

在花园里浇浇水,赏赏花,看看娱乐新闻,关注一下股市行情和商业报刊,一周的时间很快就过去。

周三下午,向浮生还像往日里一样,躺在书房的摇椅上,边晒太阳边看书。她看得有些乏了,便将书搭在腹上,眯了眼养神。

暖融融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倾泻在她身上,将她包裹住,她合着眼,手半垂在摇椅边,整个人极为放松。青丝齐整地用丝带扎起摆在肩头,只余耳边几缕碎发。

林朔还未进屋,便因了这场景停下脚步。她的安静如画,他竟不想去打扰。

一串手机铃声突兀地划破静谧,向浮生兀地睁开眼,寻声望去便见站在门口的林朔,他此刻拿起手机背过身去接电话。

电话是厉志诚打来的,告诉他相关文件已经准备好了。林朔应声,挂了电话,再转过身去,就见向浮生已经坐了起来,一双眸子淡漠地看向他。

与其说他不想打扰,不如说,他不愿看到的就是她这样的神情。

“今天晚上有个酒会,你和我一起去。”他举步进来,说。

“哦?打算让我正式亮相了?以什么名义?”她起身,与他擦肩,走到书架前把书摆了回去。

林朔踱到她身后,将她转过来,双臂撑在她身后的书架上,将她圈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哑声说:“我的未婚妻,这个名义,你满意吗?”

“你的未婚妻?”向浮生扬着眼角看他:“我对做你的附属品没有兴趣。”

“那是在你有的选择的前提下。现在的你,没有资格谈喜好。”他半挑着唇角,语气柔和,只是话语一针见血。

“那真是谢谢你帮我认清形势。”向浮生眸色沉沉,“那我就只好,先姑且忍受你一段时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