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扯吗?”向浮生重复,随即朝Andrew扯出个笑来:“根本就没有牵扯这样的说法,我和他,是一体的,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把我们彻底分开了,没有。”

从医院出来时,已快破晓。时差还未完全颠倒过来的她,脑袋有些昏昏沉沉。起初她并没想走,因为离开也无处可去,倒是看着男人算是一桩正经事了。但Andrew说是他自作主张要她来,不能让她累了半分,就遣人把她送回了林朔在纽约的那间公寓。向浮生原以为这种暴露的地址不安全,才从Andrew口中得知,林朔公寓的玻璃比起酒店来,可防弹得多了。

又一次站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天边缓缓升起的红日,她不经摇头,其实林朔说得也没错,她是这样疏忽而漠不关心的人,对他了解的,或者该说从他口中了解的他太少,太过狭窄。即便当她享受着他事无巨细、处处周到的体贴,幸于有个人能全然地了解包容他的时候,也未曾想过给他同样的礼遇。

在他们之间有着极其多的不平衡。就算是至多的体贴,于她,他给的残忍那么多,而温暖依旧太少。而不曾触碰他的内心,于他,她给的温暖却已经足够多,足以温暖包裹住他那一颗凉薄的心。

回过身去看他住的公寓,精致的摆设,巧妙的设计,收拾地干干净净,可独独没有人气,没有生活的气息。用防弹玻璃将自己保护起来,拥有了百毒不侵的外表,可是里头呢,他这一颗心呢?大概从来都是空荡孤寂的,以至于她那时给他的全心全意,超出预计地闯入了他这座防弹幕墙内的世界。

他爱她,这一点或许她在糟他背叛的时候,曾经怀疑过。可是时间越长,她就越坚信,他对她的感情,甚至远超出过她曾付出的。因为她有家人,有一个可以坦诚相交的朋友圈,而他没有,他唯独有的,除了这玻璃幕墙般的外壳,仰望他的追随者,余下的,就都是谎言和算计。

于是,她成了他的唯一。这该是她向浮生多大的荣幸呢?有哪个女人不想自己成为自己爱人地唯一?

只可惜,只可惜…

收拾了自己的思绪和感叹,向浮生在厨房翻找出了写速食食品,垫了肚子,就去洗去一身疲惫,靠在床上休息了。阖上眼就又开始做毫无章法的梦,有男人的笑意,有她的泪,他攥着她手腕的修长干净的手,还有…许多,模糊不清…直到从他倒在血泊中的臆想场景中惊醒过来…

她坐在宽大的床上,额角后背都沁出了冷汗,尤其是后背,湿漉漉地让内衣贴在皮肤上,粘腻地感觉。那场场景太逼真,就好像她真的在现场,看见那一枚高速的子弹钻入他的胸膛,然后鲜红的血一点点从白色的衣料上渗透出来。那些液体不停地流,止不住地流,让她如此恐慌与失措。可他只是看着她,用他含着笑意的好看的眸子看着她,没有言语。

擦去额角的汗,向浮生侧过头,男人曾经睡着的那一边现在空荡荡的,脑海中又浮现出罩着呼吸机的他的脸。

她顿时从床上爬起来,换上衣服出门。

她得看着他,他的账没还清,他不可以死,也不可以一直那样躺着。不可以。

然而,当她匆匆赶到医院,却只见重症病房内,聚集了医生护士,而他们正在紧张进行着的,是抢救。

因为她看见,监护仪屏幕上他的心跳,是零。

第三十一章

31

不应该的,向浮生只觉得两腿虚软,退坐到走廊边的椅子上,双眼紧紧盯着玻璃窗内的动静。

她看见医生在摇头,看见那条心电图波线平稳地毫无波澜。然后,世界整个都安静下来了,成为了黑白。

护士拔掉了呼吸机,用白色的被单将他的面容缓缓盖上。

Andrew冲上前去,抓住走出门的医生的手臂,可是医生只是摇了摇头,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场景和多年前的几乎重叠,前一刻还是活生生的人,在下一秒,却成为了冰冷的尸体。你可以触摸,可以拥抱,可他再也不能给你回答、给你温暖。

向浮生捂住自己的脸孔,手脚冰凉,她已经不能思考,她不接受这个结果。

脑海里恍然就是他含着笑意的双眸,那样瞅着她,唇边似有似无的扬起一个弧度,而今这些都没有了,有的,只是一具开始腐烂,急需处理的尸体。

Andrew进入病房,但他只立在病床边,沉默地看着床上的人,甚至没有将白布掀开。良久,他才看向门外几近蜷缩着的向浮生,迈步出来。

“要不要进去?看看他。”

向浮生霍然抬起头来,眼神却是空洞,像是花了很长时间才消化Andrew的话,她终于寻回了焦距,有些吃力地站起来,一步步走进病房。参杂着消毒水特有的气味,整个房间和公寓一样,整齐却冷清,可是躺在床上的人再也感受不到了。

她抬手去掀那块白布,却发现自己的手不可遏制地在颤抖。她在怕什么?他死了,她该高兴不是吗?就像他说的,她该高兴的。

揪住白布的一角,她下了决心般,快速地掀开,在她面前展现出这熟悉的容颜。

从眉眼到下颚,都一如既往地精致无可挑剔,他的眼睛紧紧地闭着,遮盖住那一双瞳仁。

是他没错,是他。

先于她的思维意识,眼泪就已夺眶而出。她哭了,为他的死哭了。

放下白布,她返过身去,几乎是夺门而出,她想吐,这冰冷的尸体让她想吐。

可她又想笑,笑这命运的作弄,将她玩弄于鼓掌。一场才打响的战役,却陡然没了对手,何等荒唐。

她亦止不住自己的泪和绝望,她以为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分开,她以为他能挺过来,可死亡,却毫不顾忌人们的意愿或是希望。

奔过长长的走廊,她终于停下来,靠在墙边,强压下种种的不适,她竭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那样狼狈的她,那样绝望的她。比起四年前更绝望?没有了目标,没有了陪伴,独独剩下她一个人,余下的路,要怎么走?

向浮生的思考没有答案,而后事却接踵而来。幸而有Andrew,他将所有事都办得紧紧有条,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向浮生疑惑,而他却只回答,选择了做这个生意,就早早写好了遗书。死,只是早些,或晚些。

他说话的神情就像是在说人必须要吃饭,吃多少这样的话题,那么稀松平常。向浮生并不是没有接触过死亡,父母的先后离世,她的自杀,每一次都离死神走得那样近。但她从未能坦然地去接受,去谈论这样一个名词,一个意味着天人永隔的名词。她不是不知道林朔除了港商身份外的这另一重身份,可她从来就规避掉那个身份带来的高度危险。她只是觉得,他是不会死的。

可是,老天又什么时候让她如愿过了呢?

向浮生日以继夜地坐在公寓的沙发上,看着外头的景色,太阳升了又落,月亮来了又去,灯光明了又暗,只是她的心,好像也不再跳动了。

这些天她并没有接到电话,或许消息并没有传到香港,按照向浮生所了解的,林朔在美国用的是另外一重身份,也就是和“林朔”这个名字无关,在身份系统里,林朔还是活着的。

或许向浮生可以就此转移了林朔的资产,把属于她的都夺回来,可是此刻,她却没有半分半毫的心思。她在乎的从来都不是那些股份,那些前,她在乎的是背叛,是她死去的父亲,是对林朔所作所为的怨恨。

可是他死了,他再也看不到她的胜利她的反击。对于毫无反抗的对手,输赢就失去了所有的意义。

下葬那天,向浮生一袭黑色连身裙,拿披肩裹住,头发理得一丝不苟,在耳边别上一朵白色的山茶花。抬眼看着全身镜,她呢喃着问,好看吗?于是镜子里仿佛出现男人的身影,站在她身后,搂着她的腰,笑着点头。

她遮住自己的眼睛,想要摒除那些幻觉,可是整个脑子里,都是那个人,都是。强压下心头的烦乱,她下楼进了Andrew派来的车。

落葬的公墓,Andrew说是林朔以前自己选的地方,所有的事情都是交代好的。他只是跟着做,而她,也只是跟着看而已。她知道自己直到今日都不曾接受他真的死了的消息,即便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盖棺定论。

灵车一路开来,进入人们的视线,一众人都是黑衣,向浮生虽都不曾见过,却也能猜到他们和Andrew所做的都是差不多的事情。

那日,戒备森严,每个人都似乎绷紧着弦,生怕再出现什么敌人,Andrew亦是,他的戾气特别重,警惕地向四周扫视。

“杀他的那些人,今天回来吗?”向浮生问。

“可能性比较小。老板那日已经同意放手所有军火生意,他们杀老板也是想要把生意板上钉钉。”Andrew眼中闪过凶狠,“他们得了好处,自然会闭口。来这里调戏,简直就是来送死。但是,只怕有个万一。”

“他放弃了军火生意,就等于放弃了你们所有人赖以生存的命脉,你们没有不同意吗?”

“很少有人真的喜欢打打杀杀、提心吊胆的生活。”男人垂眉,“老板从接受生意开始,就一直想要把它洗白。一开始总会有人不理解,争过,拼过,但当生活正的步上正轨,大家都会明白。”

“我从来都没看出来,他是个会为别人着想的正义人士。”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他。不了解他是在什么环境里成长起来的。他的母亲带着她来投奔的这个叔叔,是我的养父。我养父的严厉,几近折磨,这点没有体会过的人是不会明白的。他对老板寄予了很大的希望,而希望越大,管教就越是严格。老板说过,他走得这条路,没有选择,但他有了能力,他希望给别人创造选择的权利。”

“没有选择?”向浮生嗤笑,“对我,他是因为没有选择才那样做的吗?还真是会给自己立牌坊。”

Andrew听见她嘲讽的语气,侧目,淡然道:“你是不是觉得很不公平,觉得很委屈?你的事我知道,是你父亲当年逼死了老板的爸爸,才导致了老板没有选择的人生。可起初老板也没有想到要回去香港,毕竟他在美国出生,对香港的所有都是陌生的。但是军火生意这边转型的进度受到影响,如果要走的更长远,老板必须有新的市场,他就想到了香港。你是他的出路,也是我们所有人的出路。所以,他在选择出路的同时,就选择了牺牲你,但这是对他来说所能选择的最小牺牲。”

一环套这一环,如此说来,源头却追溯到自己父亲在商场上用了不正当的手段,逼迫林父离开香港,导致了他的过世,而在过了二十来年后,像大多家庭剧所会上演的恩怨纠葛一样,因果循环,她成了那一个复仇的牺牲品。

落葬仪式开始,向浮生与Andrew的谈话也就此结束。这是Andrew有史以来同她最长的谈话了,或许这一场对话在林朔活着的时候还会有一些意义。而如今看来,只是追忆死者的言语罢了。

沉重的棺木缓缓地被放入地下,撒上花瓣和石灰粉,填上泥土,听着牧师的祷告,这一世也就走到了尽头。

向浮生立在边上,天气特别地晴朗,万里无云,她抬起头来,心情与着天气截然相反,阴沉得不行。

他死了,过去或将来的恩怨也就这样一并埋进了土里,一切都成了定局。可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胸口被一块大石一样压住。

葬礼后,林朔在美国的律师就来处理相关事宜了。他在纽约的公寓划归到了向浮生名下,而公司股份则由Andrew来接管,其他相关分配也清清楚楚地列好,分配妥当。

在离开美国的最后一晚,向浮生将自己灌了个醉,她摔碎了酒瓶,将厨房的东西砸了个干净,最后蜷缩在一片废墟中,拿着她和他的合照,放声大哭。

结束了,都结束了。

她向浮生的人生,也从这一天开始结束了。

第二天来接向浮生的人获得许可进入房间,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以为是对手来找麻烦,而向浮生却已经将自己收拾地清爽,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没事,就拖着行李箱大步迈进了电梯。电梯门在她眼前缓缓合上,最后一眼,她所有关于这里的最后追忆。她知道,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耗费了十几个小时,向浮生才终于回到香港,她一直没有合眼,宿醉后的她虽极度疲惫,但头脑却格外清醒。回到林家,一切如常,他们喊她林夫人,她却蹙起了眉头。

让人拿来了近几日的报纸,她快速地翻着,却没有丝毫关于林朔的消息。于是她问下人,林先生这几天有没有来消息,下人只说除了向浮生她走时Mike来过一次,之后就再没有了。

向浮生这才靠回椅背上,揉着自己的眉心,是真的,他死了。不是她做的稀里糊涂的梦…

可又该怎么告诉世人呢?发通讯稿?如果毫无准备就放出消息,恐怕会对让利恒陷入一片混乱吧…

要不要找那个人商量一下呢?

正在她犹豫之际,家里的电话就想了,佣人说是贺邵峰打来的。向浮生却是奇怪,他从来不会打来家里的。

打发了佣人,她回房里去接了电话。

“怎么打到家里来了?”

“这两天联系不上你,听说你去了美国,那么久都没消息,只好打过来了。”

向浮生翻出自己的手机,道:“赶着过去,便忘了带手机,现在充电,等会儿打过来吧。”

“好”男人语罢,却又试探性地添了一句,“浮生,你…没事吧。”

向浮生微微一怔,回答:“我有些累了,过四五个小时再打过来吧。”她说完,就立刻挂了电话。

给手机充上电,向浮生躺到了床上,她其实并不困,她知道自己该趁着头脑清醒理清思绪,但却只觉得头疼。林朔将她全盘的计划都打乱了,都打乱了。烦躁间,她便闭上眼,辗转了许久,终于睡了过去。

直到手机响起,向浮生才被惊醒,接起来,却不是贺邵峰。

“听说林朔出事了?”

听闻对面的声音,向浮生不禁沉下脸来,“收到消息了?你有什么打算?”

“你的声音似乎不太高兴,我以为这对你来说是个好消息,大仇得报。没了他,你回利恒就更方便了。”说话的人心情应该很好,说话的语气也难得地轻快。

“我只说他狠,没想到你更狠。我不要你这个狗屁计划,他死了,他已经死了!”向浮生几乎要喊出声来。

“你说谁死了?”

还未等电话那头有应答,向浮生背后便传来悠悠的一句话。

那声音何等熟悉,以至于她的手机顷刻从手中滑落,应声落在了地上。④

第三十二章

32

她一定是那样狼狈,以至于转过身去,在对方眼睛里看到的竟是笑意。他必然是在嘲笑她,笑她在乎,笑她傻气。

“你哭了。”

他说,她才惊醒,抬起手指腹触碰到脸颊,果然已经流下了泪,原因,甚至连她自己都分辨不清。她翻过手去,想要用手背擦拭,男人却先她一步扣住了她的手腕,唇瓣代替指腹落在她的脸颊上,一点一点地吻去她的眼泪。

“林朔…”她颤抖地喊他的名字,胸膛里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让她呼吸都变得艰难。

错了,错了,全部都错了。

她不该放纵自己为他落泪,不该任由他抱着自己亲吻,不该拿双手去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衫,更不该,更不该从心底涌出这种强烈的欣慰和安心的感觉…

那么深的罪孽,那么真诚的心,向浮生,你怎么可以如此的无耻,你又要怎样说服自己。

你明明,还那么那么的,爱着这个男人…

“放开。”她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抓紧他的手转而将他推开,她大步地后退,拼命地想要逃离。

或许是因为她的反抗毫无征兆,林朔竟也被她推搡地退了一步。他看着泣不成声节节败退的她,扯开了笑,一如既往地自信,渗透着惯有的凉薄,“我以为我有生之年,再也看不到你为我落泪了。”

向浮生一直退到墙边,抓着窗沿支撑着自己,视线穿过迷蒙的水汽死死钉在男人身上。”她的声线还不稳,但是思维已经运作,她开始发出笑声,带着一点疯狂的味道。

“林朔,真是…好一招金蝉脱壳。”

她到底还是低估了他,他的演技和谋略。她也高估了自己,自己的克制和理智。

“不,该夸赞的人是你,向浮生。那么些年不见,你的盘算已经远远超乎了我的想象了啊。”林朔的眼神里闪过凌冽,他蹲□去捡起向浮生方才掉落在地的手机,然后看着向浮生,播出了电话。

向浮生抓着窗沿的手不由得一紧,这细微的动作落在林朔眼里引来更深的笑意,电话那头此刻拨通,他没有等对方开口,就已经吐出话来:“历志诚,游戏结束了。这会是你在香港的最后一天。”

随着男人按下挂断的按键,向浮生突然觉得钻心的痛,低头发现自己竟因为用力过大碰断了半截指甲,血从指尖缓慢地渗出来。

“贺劭烽从一开始,都只是你的挡箭牌,你和他通话,参加他的宴会,只是为了让我他是在你背后借力的人。但其实,这些都是障眼法,你真正的王牌,一直都是历志诚。”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朝她靠近,脚步从容,语调甚至算得上轻巧,可却寒气逼人,“这一招真是高明啊。如果不是因为历志诚这一次急于借美国的黑势力干掉我被我金蝉脱壳,恐怕我就这么被你们合力整死了。”

向浮生没有抬头,直到男人握住她的手,抽出帕子来为她包扎,她才看向他,泪已然收住,转而成了彻底的笑,“我没有想过历志诚会这么做,他不蠢,能在你身边蛰伏那么久都没有出手,我真不敢相信他竟然会这样莽撞。坏了我所有的计划。”

“这么快就承认,你料定我不会拿你怎么样是么?”林朔将方巾扎好,抬眼,捏住她的下巴,细细地端详,“你哭得这么逼真,还真会让我以为对方毁约杀我的变故,是历志诚一个人的意思,和你毫无干系呢。”

“信不信随你。不过对我来说,让你死在别人的枪下实在是太便宜你了。要死,我也要你受百般折磨,痛苦万分的时候去死。”

“比当年硬气多了啊,现在没了王牌,还能在我面前这么嚣张。”林朔放开她的下巴,转而卡住她的脖子,手指抵在她的命脉上,“你知道原先这一次我去美国了结军火生意的目的是什么吗,向浮生?我想断了那个自己,过去的那个自己,黑的、肮脏的、多重的自己,然后成为一个简单一点的林朔,回到这里,重新规划将来,和你的将来。”

他垂眉,情深地看她,但漆黑的眸子里渐渐漫出惋惜的色彩,“可我真的没想到,这个决定差点就要了我的命。如果不是我素来谨慎,一直就备了替身,恐怕我真的回不来了。浮生,我在那一刻才知道,你到底有多恨我。”

向浮生嗤笑,有些吃力地说:“你现在才认识到是不是有些太晚,你对我做过什么,难道你自己还不清楚?将来,和我的将来,你还真是痴人说梦!怎么,现在美梦破碎,是打算杀了我吗?”

“杀了你?”林朔摇头,“你知道我不舍得。我只想也告诉你,游戏结束了,你输了。所以,下半辈子,就乖乖地呆在我身边。不过如果你还想要耍花样,我照例奉陪!”

他松开她,随即负手离去。

向浮生立在原地,看着被他丢在地上的手机,脸色慢慢恢复平静。

她输了?恐怕,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