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就是在那里等她,她是中途才转入文科班的,几乎落下了半学期的课程,只有他愿意给她补习。但是她常常忘记,等得久了,他会生气骂她没有时间观念,可是下一次依旧板着张脸坐在那里等。

她是从他走后,才开始学习总是比别人早到,因为她比谁都清楚等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所以,她发过誓,决不再让别人等。

如果当时能够好好说一句“再见”,他们的人生也许就会不同。

李清洋和她几乎是同一个时间到的,正是中餐时间,店里人很多,谁都没有提议要再换一个地方,于是只好找了两张空位与人拼坐一桌。

他们只要了两杯饮料,萧勰涢喜欢这个地方,因为太过喧闹,盖过了她心中的那份悲伤和寂寥。

她不想此时此刻,再在他面前显出软弱,一次已经足够。

长时间的沉默,其实要说得话很简单,彼此也早就有了默契,但是,真正临到眼前,却都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坐在他们对面的是一对母子,小男孩六七岁左右,拿着一个甜筒正在舔,吃得满嘴都是,他妈妈拿了张纸巾给他擦,小男孩另一只手淘气地伸到桌面上去拿薯条,被他妈妈迅速地拍了下去。

“你先回答一个问题,妈妈再喂你吃。3加6等于多少?”

小男孩皱着眉,一脸的不高兴,见他妈妈已经拿了根长长的薯条,涂上了番茄酱,只好冥头苦想,然后带着点兴奋答道:“9。”

那妈妈很高兴地将那根薯条放到他的嘴里,夸奖道:“真聪明,那4加7呢?”

小男孩得到鼓励,很有些跃跃欲试,但很快他发现这个问题比刚刚那个要难,好象超过了他的能力范围,于是,只有无辜地说:“我们好象还没有学。”

他妈妈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但是她极有耐心地教他:“你看,4加6等于10,那再加上1是多少?”

“是11!”小男孩舒展了眉,高举着手答,然后说,“我也要问妈妈一个问题,答对了才能吃。”他低头思考了一会才喃喃说道:“要问你个难的,100加98?”

他妈妈有些好笑,但很认真地做思考状,又说:“这个好难啊,妈妈要想一会。”

小男孩很有成就感地继续舔他的甜筒,然后听到他妈妈说出“198”的时候,立刻垂下了头。

他妈妈问:“你知道答案吗?”

他丧气地摇头。

“所以啊,其实你比妈妈还聪明。不信我问你,100加100等于多少?”

小男孩还是摇头,他妈妈于是给出提示:“比如说,如果奶奶给你一百块压岁钱,爷爷也给你一百块压岁钱,那你有多少钱?”

“我有两百。”小男孩抬着头,瞪着童稚的双眼回答道。

这一幕如此寻常和普通,可是他们两个人就坐在对面无比专心而又认真地看着。

如果她也有一个孩子,她会不会是一个好妈妈,能不能给这个孩子就像此刻的温馨?

萧勰涢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她竟然还是想哭,她怕自己没有资格做一个好母亲,她怕不能给宝宝一个正常的家庭,她怕宝宝不快乐!

可是她知道,她是爱他的,不管是谁的孩子,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才来到的这个世界上。

她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充满了力量,那是属于一个母亲的力量,她终于能够体会当初她妈妈怀她时候的那份心情,那份无论如何也要保全她的心情,她想,妈妈一定是没有后悔的,即使那让她离开了两个她最爱的人。

那一刻,她更加坚定了她要这个孩子的信心,甚至可以无惧死亡。

所以,她转过头,对李清洋说:“对不起这句话说多了也伤人,我不想对你说,也不想再听你对我说,我们还是换一句…就说…”

“什么时候去登记?”李清洋中间突然插了一句。

“再、见”,他的话与她同时开口,她没有听明白,于是问:“什么?”

“我说我们什么时候去登记结婚?”李清洋又重复了一遍,也转过头,目光真挚地看着她。

这次,她听清楚了,但是她有些不懂,这完全不在她的计划之中。所以,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不懂…”

“这一秒之前,我也不懂。可是我说出来之后,反而觉得豁然开朗。我想继续我们的约定,你愿意吗?”

萧勰涢脑子一片混乱,她需要时间好好想清楚,可是这里太吵,而他也没有给她机会,继续说:“我不会说我会有多爱这个孩子,但是我可以保证,我会把他当成我自己孩子来照顾,给他一个正常的家庭所拥有的一切。你既然决定生他,就该为他想想,不是吗?”

“我可以…”

他没让她继续说下去:“不要说你可以一个人可以做得到,你不得不承认,即使你给他再多的爱,再多的一切,也不可能给他他最想要的。”

他一旦咄咄逼人起来,她从来招架不住。她不得不承认,他是对的,但是,她怎么可能再嫁给他,怎么还可以嫁给他?

她终于慢慢清醒过来,一字一顿地说:“给我一个理由。”

“因为这世界上,没有人会比我更适合做这个孩子的父亲。”

萧勰涢走后,李清洋并没有急着回去。他推开门,穿过那个十字路口,往对面的校门走去。

他知道,她想跟他说“再见”;他知道,他欠她一句“再见”;他也知道,他们之间再也不可能回到过去;他甚至想过,既然她那么恨她,不如就算了吧,以后各走各的路,没有她的这些年,他不是一样也过来了。

他是想好了的,说一句“再见”,给她,也给自己一个解脱。

可是当他看到她眼里几乎看不清楚的泪光,他能够体会她当时的心情,因为他同样地被感动了,被那么平常的一幕感动了。

她能看出她当时的软弱,就像很久很久以前一样,就算她再掩饰,他也能第一个发现她的所谓坚强其实全都是伪装。

梁易晟死了,她很难过,但是其实她更内疚,她觉得是她害死了他,其实不是。她只是太过善良,她总是用最大的宽容去原谅所有伤害过她的人,然后一点一点,再把自己包裹起来。

她说自己冷血,其实真正冷血的是他们这些被这浮世浸染的渐渐失去血性的人,他真的很想很想,为她铸造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小到再容不下任何的伤害,然后,她可以很安全的住在里面,继续她的善良。

他爱她,超过了自己的想象。他从没有想过,他可以这样去爱一个人,爱她所有的缺点,她的隐忍和她的冷漠,甚至爱她肚子里与另一个人的孩子。

他嫉妒地发狂,可是他竟然也想要给这个孩子所有一切的温暖。

如果他没有再遇到她,他不会发现原来自己这样爱她,并且从来没有变过。

这八年,只是日积月累,将那些感情沉淀再沉淀,等待一瞬间的爆发。

他有多爱她,就有多后悔当年放开了她,当时以为不过是青春年少的一颗流星,却未想,原来她是照耀他整个生命的那颗恒星,他离不开,也离不了。

所以,他放不了手了,只要她留在他身边,怎样都好。

所以,他想要任何的手段来绑住她。

所以,他不想再跟她说再见。

她问他要一个理由,其实真正的理由是:

他爱她,超过了世界上的任何事物,包括他自己。

第十九章:结婚

那晚萧勰涢在房间收拾东西的时候,季荏捧着杯茶走进来:“下星期才走,怎么这么早收拾行李?”

萧勰涢对她笑笑,示意她坐到床边,又说:“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等她坐了过来,勰涢放下手上的衣服,也在她边上坐下,看着她说:“我决定结婚。”

季荏的反应倒是出乎意料的平静:“你似乎是在通知我,并不是在跟我商量。”

她没有说话,故意躲开她探究的眼神,站起来一边继续收拾东西,一边调侃着说:“这两个月,我一共搬了四次家。或许下一次,我可以不用拆箱,直接打包走人,省得麻烦。”

季荏抿嘴喝了一口茶,像是在思考什么,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她才站起来,走到门口,又忽然停下来说:“也好,改天让我见一见他。”

门被轻轻地带上,萧勰涢站在里屋,隐隐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她把东西扔到地上,躺了下来,把被子全都裹上,好一会,才缓过来,渐渐有了些微微的暖意。

她知道,季荏一定对她很失望。她这样固执地要这个孩子,她虽然反对,但是也同样地给予了理解和支持,那是因为她对这个孩子宽容,但这并不表示,她对所有人都能够宽容。所以,她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好,一心一意想要带她远离这个地方,让她能安全的生下这个孩子,而她,终究还是辜负了她的一番好意。

冥顽不灵吗?不是,她只是觉得累了。两个月之内,她搬了四个地方,那是因为,没有一个是她真正的家。

这栋写有她名字的房子,如果没有梁易晟,也不是她的家。

她可以继续没有家,因为她已经习惯,可是肚子里的宝宝不可以。她比谁都清楚,缺失的家庭会给孩子带来多大的伤害,没有家是多么可怜又可悲,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给这个孩子一个家。

嫁给李清洋,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做这个孩子的父亲。

她被这个理由说动了,因为他不仅是最适合的人选,更是这个孩子真正的父亲。那她呢,已经不重要了,谁会在乎?

反正她对他,没有了恨,也再不会有爱。那就,结婚吧!

第二天一大早,萧勰涢直接去了李清洋的办公室,把早就准备好的材料和证明放到他的桌上,用几乎冰冷的声音说:“如果你还没有反悔的话,我们现在就去登记。”

她是怕,再多耽搁一秒,她就会后悔。

李清洋没有犹豫,拿起桌上的东西,站起来,走过去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他的步子很大,又走得极快,她几乎就要跟不上,只好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狼狈地被他拖着。

一路上,无数的目光尾随着他们,也许是从未见过他们老板这般失态的模样,那些脸孔不断变换,只有他手心传过来的温度是真实的,让周围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整个世界,只剩下他跟她。

李清洋带着萧勰涢驱车前往民政局,排队、拍照、排队、登记、领证,前后不过两个小时,付了九块钱,就拿到了那张写有他们名字的结婚证书。

就是这样简单,简单到一切都像是不真实的,盖章的时候,登记处的大妈说:“你们两个是今天最登对的一对了,祝你们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而他和她,这一路过来,到离开,竟再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已经是迎春花开的季节,最冷的冬天悄无声息地离去,而这,到底是结束,还是新的开始?

回去的路上,萧勰涢看向窗外,主动开口说:“我想先回去拿点东西,顺便让你见一个人。”

李清洋点了点头,也没问她要见什么人,直接把车开回了她的住处。

这几天,季荏一直是日夜颠倒着在睡觉,他们进屋后,季荏才刚刚起床,看见他们,只问:“办过手续了?”

萧勰涢把证放到桌上,季荏只瞄了一眼,然后转身进了厨房,倒了杯热牛奶递给她:“你早上走得太急,一定还没吃早饭,先喝了它再说。”

这样轻描淡写的语气,可是那里面是满满的关心与疼爱,不管怎样,她毕竟还是心疼她的,所以可以轻易原谅。

萧勰涢乖乖地接过牛奶喝下,季荏看她喝完,才伸出右手,对李清洋说:“你好,我是季荏。”

李清洋连忙伸出手,礼貌地握住:“你好,我是…”

“李清洋,我知道。这个名字如雷贯耳,可惜今天才见到真人,果然不同凡响。”

季荏语气里的嘲讽任何一个正常人都能听得出来,只是李清洋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得罪过面前这位看起来很厉害的女人,只能连声说:“不敢,不敢。”

萧勰涢不敢在这时候插上去说话,只得挪出两张椅子让他们坐下,然后听到季荏说:“我认识勰涢有好多年了,这些年我一直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照顾,她的父母不在了,我就是她唯一的亲人。既然你们已经结婚了,我希望以后你能好好照顾她,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

“这是当然。”李清洋微笑着答道。

季荏接着说:“勰涢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你平常要多留意,有什么事,及时打电话通知我。早上要让她喝一杯热牛奶,还有,一定要让她戒了咖啡,咖啡对她,对孩子都不好,饮食也要注意,不能吃…”

她接连着说了一大堆,李清洋认真地听,一样一样的记下,还适时地提出一些问题,只有萧勰涢站在边上,听着听着,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

这些年,如果没有季荏,也许,她早就不在了。

她是她的朋友,她的姐姐,她唯一的亲人。

他们谈得太过专心,等到全部说完才注意到萧勰涢已经泪流满面,季荏的表情瞬间柔软下来,她站起来,抱住她说:“傻瓜,哭什么?结婚是喜事!”

可是她说着说着,自己都有些哽咽,“本来是要你参加我的婚礼,结果还是你先嫁了。其实,我真的很高兴,是真的,我们都会越来越好的…”

这一顿饭是在家里吃的,他们的婚礼,只有季荏一个宾客,一个见证人。

吃过饭,李清洋被季荏支去洗碗,她则陪萧勰涢去房间收拾东西。其实,该收拾的都收拾过了,只是她还有些话想要跟她说:“没想到,你最后还是嫁给了他。”

“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错。”萧勰涢低头说。

季荏握住她的手说:“既然已经做了,就不要去想是对还是错。我知道,你以为我在生你的气,其实我没有。我只是怪自己,不该留你一个人,那时候,我以为你在越变越好,所以才放心地离开。可是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事,而我,却不在你的身边…”

“不是的,你别这么想…”萧勰涢竭力解释。

“既然这样,你也别怪你自己。易晟的死与你无关,那只是个意外。勰涢,我知道,你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才决定嫁给她,我不能说你错,可是,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对你。以前的事就算了吧,既然你都已经嫁给他了,就好好跟他过日子,你不能总是在为别人而活,知道吗?”

她点了点头:“我不知道自己做不做得到,但我会努力尝试去做。”

“我只去三个月,等北京的事情都处理好,我就回来。所以,这三个月,你一定要好好的,最起码每三天都要让我知道你的情况。”

她又点了点头。

“还有,我知道你一直在为夏晨曦找精神科的专家,恰好我认识一个正在研究这类病例的心理学博士,前几天我已经帮你联系过她了,过一阵子,她正好从香港回来,我把你的联系方式告诉了她,到时候,她会联络你。”

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能又点头。

季荏叹了口气说:“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以后要靠你自己,但是你要答应我,任何时候,都不能再放弃自己。”

萧勰涢再次点头,郑重地说:“我会为了这个孩子,好好活下去。”

季荏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对她说:“不,你要为了自己好好活下去。”

在送他们出门的时候,季荏说:“我祝你们两个,白头偕老。”

那一晚,萧勰涢跟李清洋回了家,他带她进了主卧室,把她的东西放好,然后说:“你睡这里,我就住隔壁,有什么事再叫我。”

萧勰涢没有想到,他会和她分房睡,但是,忽然又觉得一阵轻松,她对他点了点头,说:“谢谢你。”

谢谢你,没有放弃我;谢谢你,娶了我;也谢谢你,没有逼我。

他轻轻退了出去,替她掩上了门,而萧勰涢看着这个陌生的房间,一瞬间觉得疲惫不堪。

闭上眼睛的时候,她在想:她曾经那么渴望想要一个家,现在终于有了,为什么她却觉察不出丝毫的喜悦?

白头偕老,这应该是对新人最好的祝福,可是他和她之间,没有信任、没有爱情、没有婚礼、没有满堂的宾客,那么维系在他们之间的究竟还剩下什么?

这一纸薄薄的结婚证书,是否就能够保证他们的白头偕老?

第二十章:疯癫

季荏是在一周后去的北京,萧勰涢去机场送她的时候,她说:“勰涢,有些话我不说是因为我知道,其实你心里都明白,但是,你要记住,没有什么比你自己更重要,任何时候。”

她含笑点头,这些年来,她所剩不多的东西也都在时间的长流中一点一滴地失去,她能留下的东西太少太少;幸而每一次,在她心生放弃之时,总有一个人,无论多远,都会陪她走过最艰难的路程,然后告诉她:在这个世界上,她并不是一无所有。

她并没有告诉季荏她和李清洋分房睡,也没有告诉她夏晨曦与他们住在一起,她不能参加她的婚礼,至少不要再给她带来麻烦。

其实现在的夏晨曦一点都不麻烦,李清洋请了一个保姆、一个看护轮流看着她。即使没有人看着她,萧勰涢也不觉得她会惹什么麻烦,因为她现在长时间地呆在自己的房间内,一日三餐都有人送上去,一天都不用说上一句话。

好几次,保姆端下来的餐盘上的食物,几乎动都没动,然后李清洋会亲自再拿上去一次,萧勰涢不知道他是用的什么方法骗她吃的那些东西,但只要是他拿上去的,就算几口她也会咽下去。

她知道,夏晨曦的一部分药就是混在这些饭菜里的,还有一些他也要亲自看她吃下去才放心。一楼那个锁着的储物柜里,看护拿药的时候,她曾经无意中,注意过一次,满满的几十瓶药,她差点就想吐出来。

可是,萧勰涢从来没想过要去打听夏晨曦的病情,她吃的无非是那些药,有时让人嗜睡,有时让人兴奋,可是会有什么作用呢?

所有的药就算能医得了人,也医不了一颗心。

她也从没进过夏晨曦的房间,从她搬进来,很少有机会遇见对方。这是她唯一所能接受的底线,她没有办法忘记,梁易晟是为了救她才死了的。

她可以为她找医生,那是因为她知道易晟希望夏晨曦能好起来,所以,她甚至可以接受与她同住一个屋檐下。

但这并不表示她原谅了她,或者说,原谅她自己。

这一个星期,她和李清洋天天见面,每天说得最多的话是“早”、“再见”、“晚安”,生疏得如同陌生人。

一个人的时候,她想想自己都觉得可笑,夫妻做成他们这个样子,也可以算是绝无仅有了。

可是,每天这样的见面还是无法避免,他好象算准了她每天起床的时间,跟她一起吃早饭,然后再去上班。

有时候,她也很奇怪,为什么这么大的一家公司,老板竟然还有时间每天中午、晚上都准时回家吃饭。

因为怀孕,她几乎什么都不能做,别说上网、看电视,连看书,都不能长时间的翻阅,萧勰涢最大的消遣变成浇灌花园里那些花。

已是春天最繁华的季节,李清洋里的花开得正艳,满目鲜红,其实她对花并没什么研究,只知道每天给他们浇水,没想到,半个月不到,有大半的花全都死了。

那天,李清洋回到家时,她就正对着花园里的花发呆,低着头,双目无神,甚是沮丧,远远看过来竟有些泫然欲泣的模样

他轻轻地走到她身边,不敢胡乱猜测,只能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