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顾天蓝微笑着问。

夏晨曦依旧看着窗外,像是在自言自语:“起风了,快要下雨了!”

顾天蓝转过身,陪她一起站着看向窗外,用很轻的声音说:“是啊,起风了,你觉得冷吗?”

她不摇头,不点头,只是用双手环住了自己,喃喃自语:“冷不冷呢?”

顾天蓝浅笑:“说不定,易晟会觉得冷。”

夏晨曦这才把视线转过来,看着顾天蓝,鬼魅般笑了笑:“易晟他不会觉得冷,因为有我陪着他。”

“那他现在在哪里?”顾天蓝继续问。

夏晨曦的眼神突然变得空洞无比,开始陷入困惑,然后就一直在问:“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

顾天蓝轻叹了口气,悠悠地说:“他就在你的心里。”

夏晨曦像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自言自语,“对,在我心里,他就在我心里,我哪都不许他去。他不能走,他会被那个女人害死的,她会害死他的…”

顾天蓝转身走出房间的时候,背后一阵响雷,终于下起了瓢泼大雨。。

萧勰涢坐在沙发上,有些出神,背后何时站了个人都不知道。直至肩头被人拍了一下,才转过头,慢慢站起来问:“好了?”

顾天蓝示意她坐下,然后自己也在她对面坐下,说:“她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已经开始有了攻击欲,不适合再住在这里。”

萧勰涢苦笑:“如果这样做行得通,我就不会找你。你也知道她父亲的身份,如果她的事情被曝光,那后果我们谁都无法预料。”

“不管如何,我始终不赞成你们继续生活在一起。对她来说,不能得到最好的治疗和照顾;对你们来说,没有安全的保障,何况你现在还怀着孩子。”顾天蓝冷静地分析,“我想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过药了,她其实很聪明,还知道怎样瞒过你们把药藏起来,这说明,潜意识里,她根本就不想康复,她宁愿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你是说,是她自己不愿意醒过来?”萧勰涢震惊地问道。

顾天蓝点头,“她抗拒吃药,抗拒治疗,她甚至知道,要有节制地控制自己,隐藏自己,乖乖地在你们面前吃药,也许,她比你们每个人都清醒。所以,你们这样继续纵容她,她只会越来越糟糕。”

萧勰涢靠在沙发上,消化着她话里的内容,好半晌才恢复镇定,点头说道:“我明白了。”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始终沉默。只有外面的雨声滴滴答答,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顾天蓝几次欲言又止,直至临走的时候,才终于开口:“我不知道你在逃避什么,但是看得出来,你心里似乎有一个很大的结没有解开。很多问题,隐性的比显性的更加严重,相比而言,你比她更需要一个心理医生来帮助你。我会等着你来找我。”

顾天蓝走后,萧勰涢觉得有些累,回到卧室睡觉。不知为何,一直在做梦,而且全是噩梦,一会梦到一个婴儿浑身是血,不停啼哭;一会梦到一个孩子站在悬崖边,不断地叫“妈妈,救我”。

一整天,浑浑噩噩的,醒了睡,睡了醒,也不知睡了多久,感觉耳边有人轻轻地在叫她,她才终于睁开了眼睛。

“你终于醒了,何妈说你睡了一天,又不敢叫醒你。起来,先吃点东西再睡!”李清洋把饭菜端到床头边,看着她,脸上是隐隐的担心。

“李清洋,把夏晨曦送走吧!”萧勰涢支撑着身子坐起,突然说道。

他手里的汤匙一下掉到碗里,但是很快他又拿起来,拌了拌说:“你先喝碗粥。”

她倔强地偏过头,沉默抵抗。

李清洋无奈,放下碗说道:“我以为,在这点上,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

他微微苦笑,又说:“我们不是谈好了吗?你看,现在她已经越来越好…”

“越来越好?”她冷哼一声,“你去看看她的枕头底下,她瞒着你藏了多少药,这就是你说得越来越好?”

李清洋疑惑:“你说晨曦没有吃药?”他坚定地说:“不可能,我每天都亲眼看着她把药吃下去。”

萧勰涢冷笑:“被一个疯子欺骗,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愚蠢?”

“萧勰涢,我不许你这么说她!”李清洋突然站起来,厉声说道。

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但是她也不示弱,盯着他的双眼,冷声问道:“她是你的什么人,要你这样来维护她?难道她也和我一样没有父母吗?”

李清洋很快在她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过激的反应,他慢慢坐下来,去握她的手,希望能让她不那么乖戾,“你放心,我不会让她伤到你。”

很多年以前,他也说过,我不会让别人伤害你。

萧勰涢停下来,说:“可是她会伤害我肚子里的宝宝,你不知道,我每天提心吊胆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我很害怕,我怕她突然发疯,那我的孩子怎么办?”

她有些失控,竭力不让自己哭出来,“你不在乎,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你根本就不在乎他的死活…”

李清洋原本握住她的手,骤然一松,他无力地说:“原来你就是这样想我的,这些日子以来,我为你做得难道还不够多吗?我一直告诉自己,只要是你的,我通通都接受,就当这孩子是我的,我生怕他吃得不好,睡得不好,你到底还希望我怎么做?

他以为,她都懂。他对她的好,他的小心翼翼,她不说,但是全都知道,全都明白。

可是,她不在乎,她说,你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

这个控诉,他承受不起。

他有过一种错觉,觉得她似乎正在慢慢地接受他,原来只是他以为,原来全都是自欺欺人。

萧勰涢偏过头,忍住眼泪,一字一顿地说:“我只要你让她离开这里。”

“不可能!”他的语气带着贯有的坚定和不容置疑,但最后他还是柔和下来说:“你也知道,她爸妈现在不方便照顾她,我们能送她去哪里呢?”

萧勰涢转头看着他,片刻之后,她突然用无比冷静的语气说:“因为她爱你,所以你觉得,你对她有责任,是不是?”

李清洋呆在那里,看着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是啊,她是爱着他的,她以前以为,晨曦对他只是依赖,只是习惯,她那么爱梁易晟。可是今天,她才发现,不是的,夏晨曦爱着两个人,是同时爱着两个人。

“她清醒的时候爱着你,疯着的时候爱着易晟,所以,你们就都对她有责任,是不是?”她的冷静变成一种尖锐,“那么我呢,就因为我没有疯,所以你们就全都可以不用负责任,然后没有任何顾忌地放弃我?”

她终于将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了,她终于可以不用在伪装了。然而,她却一点都没有那种轻松的快感,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发凉。

李清洋笨拙地站在那里解释:“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是哪样?这些年,你把她带在身边照顾,其实她早就爱上你了,她根本就离不开你,所以,她一次次地逃出来;可是,她又忘不掉易晟,她觉得对不起易晟,所以,她就让自己发疯。这样,她就可以同时爱着两个人。她就好象是分裂的两个人,一个是当年爱着易晟的晨曦,一个是后来爱上你的晨曦。

她虽然疯了,可是谁能说她不幸福?她可以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什么都不用烦,你们谁都不会怪她,因为她是个病人。

可是,我真是为易晟不值,他原本可以好好的,却因为她,毁了自己的人生…”

“不要再说了…”李清洋握紧拳头,暴躁地打断了她,“你一定要像个刺猬一样到处蛰人吗?你要什么,我全部都答应你,这样可以了吗?”

说到最后,他终于没了脾气,只觉得烦乱和疲惫,然后转过身,走了出去。

他的背影在萧勰涢迷蒙的眼睛中渐渐变成一个幻影,房门被重重关上的同时,她的泪水终于顺着脸颊肆无忌惮地流淌下来。

他怎么知道,只有做一只刺猬,她才能保护好自己不受伤害。

第二十三章:意外

那个晚上,萧勰涢听到隔壁房间里有摔破东西的声音,以及后来李清洋和夏晨曦吵闹的声音,不知道他们是谁骂了谁,又是谁打了谁,反正,都已经与她无关了,她只要保护好自己和孩子就好。

和李清洋的冷战并没有让她的生活产生多大的改变,当一切曝晒在烈日之下,不需要再掩饰什么,她反而能安静地睡觉 、吃饭、休息,将自己隔绝于他们的世界之外。

李清洋果然如那天答应她的那样,开始安排夏晨曦的去处。

萧勰涢常常能在客厅里看见各个疗养院的资料,这就是李清洋,就算要送她走,也要给她一个最好的安身之处。

他好象永远不明白,对被放弃的那个人来说,再多的安排和补偿都是残忍的。

她应该觉得庆幸,这一次,她不是被放弃的那个。其实,她也一度好奇,在她和晨曦之间,如果他定要做个选择,那么谁会是最终被放弃的那个?

然而,当结局揭晓的那刻,她才发现,这个结果一点都不重要。李清洋曾经因为夏晨曦,放弃过她,现在,他当然也可以为了她,放弃晨曦。

或者,他根本不是因为她,他所有的决定中都有太多的考量,而她永远不可能是最关键的因素,只是这一次,恰好,她在里面。

夏晨曦好象也感觉到什么,变得越发的沉静和乖巧起来,按时吃饭吃药,不发疯也不吵闹。

萧勰涢觉得她真是可怜,以前要靠发疯才能留住梁易晟,现在又要靠不疯留住李清洋,可是她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怎么还不明白,李清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曾经很羡慕夏晨曦,有良好的家庭背景,光明的前途,有珍惜爱她的男人,即使后来知道她疯了,她还是觉得,她是这世上最优雅的疯子。

可是现在,她只觉得她可怜,只是可怜。她看不懂自己的心,任由它因为两个男人摇摆不定,放纵自己生活在她自己编织的世界中,不愿意醒来面对现实。

所以,她同情她,可怜她,更加看不起她。

如果可以,她是不希望再和夏晨曦有任何的牵扯。

那天早上,夏晨曦好象特别清醒,李清洋出门的时候,她还记得跟他微笑道别:“再见,清洋哥哥。”

李清洋微微错愕,只在很小的时候,她才这样叫过他,他们的年龄一样,后来上了学,她怕被人取笑,才随着他们一起叫他“大洋”。

他并没有特意注意到她今天的不同,因为赶着出门,所以错愕之后,他只是温和地对她笑了笑,又吩咐了保姆一通,起身离开。

临走之前,他看了萧勰涢一眼,似乎有什么话要说,稍稍停顿了一下,终究只是叹了口气,推门走了出去。

其实萧勰涢大概知道他想说什么,昨天晚上她听到他在书房通电话,知道也许今天就会有人来把夏晨曦带走。

做这些事的时候,他并没有刻意瞒着她,甚至他更希望,她能知晓。可是,他不知道,在她知晓的同时,另一个人也同样清楚。

夏晨曦的敏感甚于其它人,她一直不说,只不过是在等他改变决定。

这些天来晨曦的表现怕是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只有李清洋没有发现而已。这些,萧勰涢当然不会去提醒他,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李清洋愿意装糊涂,她一个局外人为什么还要去搀和?

只是没想到,夏晨曦竟然会在走之前来找她。

萧勰涢坐在阳台的躺椅上,半眯着眼睛,半张脸被书遮住,晒着暖暖的太阳。

脸上的书被人拿起,她慢慢睁开眼睛,看见夏晨曦,双手不自觉地抚上肚子。

夏晨曦半蹲下身子,手扶在靠椅上,微微一笑,抬头说:“能不能让我摸摸宝宝?”

萧勰涢没有回答,夏晨曦的右手已经抚上了她的肚子,她的手很轻,脸上还带着温柔的浅笑,此时此刻,她也只是一个渴望做母亲的女人。

她不自觉地就把双手放下来,没了敌意,让夏晨曦的手能自然地在她的肚子上来回抚摸。

过了一会,她听到晨曦轻声说:“宝宝,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我怎么会伤害你呢?你是易晟在这世上唯一留下的纪念了。可是好象他们都不相信我,你是相信阿姨的吧?我也很想看你健康快乐的长大,可是现在不行,因为阿姨更渴望自由。所以我来跟你告别…”

意料之中的事,萧勰涢很平静地问:“你要走了?”

夏晨曦点头,讥笑道:“他到最后也还是没有改变决定,恭喜你。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告诉他,放心,我不会再让他找到我。”

萧勰涢摇头,微笑,“我不告诉他不是因为怕他不让你走,而是因为我觉得你应该自己告诉他,你想怎么样。”

夏晨曦茫然地看着她,似乎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晨曦,好好爱自己,才能爱别人。易晟已经死了,而我跟李清洋也已经结婚,你也要走一条属于你自己的路。”萧勰涢摸着肚子,突然感觉到一阵微颤,她轻轻浅笑,“肚子里的宝宝在踢我,你要不要感受一下?”

夏晨曦把手放上去,突然她的手随着肚子一阵阵地颤动,有力而坚强,难以想象,里面真的有一条小生命,那么渴望出生,来到这个世界。

那是连语言都无法形容的感动。

萧勰涢缓缓站起,说道:“你要走要留,我都不会拦你。我们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生命负责,你的人生也是由你自己来做选择。易晟的死,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我和你都应该学会面对。我和李清洋虽然结婚,可是你也知道,我们并没有像平常夫妻一样。他把你当妹妹,当亲人,你心里想什么,你想做什么,实在没有必要瞒他。”

夏晨曦也站起来,问:“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因为我希望你好起来,不为别的,只因为易晟爱过你。我希望从此以后,跟你再没有什么瓜葛。”

“你很诚实。”夏晨曦微笑,“不过,我会好好想想。”

萧勰涢也笑,“我相信,易晟是真的爱过你,他当时对你的爱,不会比后来对我得少。他是个很让人温暖的人,他会原谅你,也会原谅我。”

她边说,边慢慢的走,还没过多久,额头上就渐渐有了细小的汗珠。

她伸手想扶住什么,却只抓到夏晨曦的半截袖子,然后,她的脑袋一晕,就没了意识。

原来,她也只能坚持到这里。她坚持了这么久,也只能到这一步。

所谓的诚实,不过是说出去的话都是事实,那么,瞒住的事实呢?

第二十四章:活着

萧勰涢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的病床上,房间里很安静,她睁开眼,一偏头就看到李清洋正背对着她站在窗户前,手里还点着一根烟。

从她住进去后,他已经很少在她面前抽烟了。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并没有觉察到她已经醒来,仍旧保持着这个姿势。

他留给她一个背影,这个背影,她如此熟悉。很久以前,她就常常看的他的背影,看他离她越来越远。

曾几何时,她见过他各种各样的表情,微笑的、蹙眉的、严肃的、认真的,可是究竟是从哪天开始,他给她的总是同一个表情,从那张脸上,她看不出他的喜,他的怒,他的一切。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他很遥远,很陌生。

明明是近在咫尺的距离,只要她愿意,她总能见得到他,可是为什么她却觉得他们之间比以前更远,甚至已经超过了那错失的八年里的他和她时间和空间上的距离。

就像此刻,他背对着她,她无从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是她却感觉到他的背影前所未有的寂寥。

如果她不在了,他会怎么样?会不会难过,会不会觉得孤单,会不会想念?

萧勰涢鼻子一酸,迅速将头偏了过去。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两个身着白大褂的男医生走了进来,一个四十岁左右,另一个看上去有些年轻,但笑起来的时候,有股令人安心的力量。

不知道为何,这个人的眉眼看上去很熟悉,似乎在哪里看到过。

萧勰涢坐了起来,勉强一笑:“好多了,麻烦你们了。”

那边的李清洋听到声音,也转过身,掐灭了烟头,说了声“抱歉”,然后走到了病床边。

此时,萧勰涢才能看清楚他的脸,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但他的脸看上去比她还憔悴,稍一抬头,就能看到他下颚四周新冒出的点点青绿色的胡渣。

年纪稍长的那个医生显然已经认识他,打过招呼后,指着旁边那个年轻医生向他介绍:“这位是过会要为病人做检查的医生,韩磊。”

韩磊?

萧勰涢不自觉的抬头,更仔细的观察他,宽大的额头,高挺的鼻梁,细细的眉毛,怪不得如此熟悉,竟然是他。

这城市太小,转来转去总是会饶回到同一个点上。

只见他客气有礼地和李清洋握手寒暄,然后转过身来对她微笑:“检查之前,我想先跟你聊聊,可以吗?”

这时,李清洋的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他再次抱歉地说:“那你们先聊,我出去接个电话。”

“韩医生,你想知道什么?”李清洋走后,萧勰涢才开口询问。

韩磊拉了张椅子在她边上坐下,微笑着说:“在没有得到检查结果之前,我不会做任何无意义的结论。应该说,你想要让我知道什么?”

因为是韩磊,这个名字过于熟悉,让她产生了莫名的亲切和信赖,萧勰涢直接说:“即使我什么都不说,你大概也知道了。要不然也不会劳烦到你来为我做检查?”

这样坦诚的对白让韩磊也卸下伪装,又变成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你认识我吗?奇怪,这么漂亮的美女,如果我见过,应该有印象才对。”

果然是她听说的他的风格。

萧勰涢轻笑,“鼎鼎大名的心脏科圣手,对一个先天性心脏病患者来说,应该不会太陌生,何况你还是…”

没等她继续说完,李清洋已经推门进来,指了指手机,说:“韩医生,麻烦你接个电话。”

韩磊有些愕然,疑惑为何会有人通过李清洋的电话来找他,但是他还是极有风度地站起,接过手机,走出病房。

“韩磊,我告诉你,在我没回来之前,你不许动她一根毫毛。萧勰涢对我来说,很重要。

她有什么差错,我唯你是问。我已经订了明天的机票…”

他刚把手机放到耳朵边,就传来一阵高亢尖锐的声音,语速极快,连停顿都没有。

韩磊怔怔地站在那里听着,一时竟忘了要回话。

好半晌,那边又问:“你听到没有?”

是她,没有错。这世上,能对他颐指气使的两个女人,一个他已经娶回了家,另一个就是现在这位,即使是隔了这么多年,她对他说话的语气还是一点都没有改变。

韩磊终于回过神来,缓慢又认真地说:“季小荏,新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