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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间,他下了一个决定:“好,我教你剑法。”谢晓峰摸着慕容明曦的头,笑意满满。纵使教他剑法很可能会被秋荻利用,但他也不管了。

“真的?!”慕容明曦眨了眨大大的眼睛,抑制着兴奋之情再次问道。

谢晓峰点头。

“耶!”慕容明曦比了一个大大的“V”字,兴高采烈地挥舞着自己的小剑,道,“拜师成功!看娘还嘲笑我不!”语罢,他很正经地跪下来磕头道:“阿吉师父在上,请…”

谢晓峰阻了他的行礼,将他提起来道:“我只教你一些基础的招式,你能领悟多少要看你自己的本事。所以,不必叫我师父。”

“好吧,有得学就行,反正我这回是靠自己本事拉到你教我的,娘也没话说。”慕容明曦瘪嘴道。

谢晓峰奇道:“难道她会说你什么吗?”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啰,”慕容明曦一边挤眉弄眼一边开始学自家娘的语气说话,居然还挺活灵活现,“慕容家的功夫你学得如何了?‘以子之弟,攻子之伯’你练到几成火候了?贪多嚼不烂,知不知道!”

古灵精怪。

谢晓峰失笑:“你娘也是为你好。”

慕容明曦表示很无奈地耸耸肩。

他不知道此时的谢晓峰正在心底里暗暗思忖——难道要小弟学神剑山庄的武功不是秋荻的主意?

“阿吉叔叔,”慕容明曦又嘿嘿笑起来,语带谄媚,“阿吉叔叔,把你救回来是我好不容易才求娘同意的,你可得感谢我,也不要别的,多教我一些绝招,成不?”

“你真会谈条件。”谢晓峰笑着摸摸慕容明曦的头。心下却在想,秋荻原本是不愿意救他的,真是这样吗?

是吧,她应该恨他。

那也无所谓,谢晓峰想,只要她对小弟好就行。

就在这时,慕容秋荻从一个房间里走出来,看见自己儿子和那个人在走廊上,一个站着一个蹲着,似乎说了很久话的样子,微微诧异,但还是开口道:“小弟,吃饭。”

慕容明曦闻言立即转身,大声道:“好!”

“阿吉叔叔,你也去吧!”慕容明曦牵着谢晓峰的手就要拉他往前走。

“我…”谢晓峰下意识看了一眼慕容秋荻,迟疑道。

“来吧,”慕容秋荻淡淡道,“今天的菜没什么对伤口有害。”

饭桌上的菜式很简单,两荤一素再加一个汤。

不过很好吃。谢晓峰夹了一筷子入口,舌尖的感觉真实地告诉他。

“很不错吧!”慕容明曦得意,“都是我娘做的!”

慕容秋荻拿筷子轻轻敲了一下儿子的头,随即朝谢晓峰优雅一笑:“小弟夸大了,山上的采买不便,故而都是些家常小菜,纵使吃不惯,还请阿吉公子将就一下。”

“不会吃不惯啦,阿吉叔叔很爱惜食物的,上次一碗掉了很多灰的面条他都吃下去了,”慕容明曦舔舔嘴,插口道,“何况是娘做的美味佳肴呢!”

恩,好像是听自家儿子说过这事。慕容秋荻思忖了一会,觉得谢晓峰这事没竖立一个好榜样,便对慕容明曦正色道:“小弟,爱惜食物是好事,但是落灰的面条里有很多脏东西,吃了容易得病,以后记住,吃的东西脏了就不要吃,知道吗?”

默,连沾粪的馒头都吃过的谢三少再次默。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挺怕人物走形,因为总觉得三少爷的剑的人物性格藏得太深,而且很复杂,没萧十一郎的那么鲜明好写 阅读该文章的读者通常还喜欢以下文章

第六章

住了几天,谢晓峰发现慕容明曦的生活很规律,清晨打坐,然后练剑,中午小睡片刻,下午会有教书先生来教他文课,下课后慕容明曦会下山跑到乌安城里去玩,这一点慕容秋荻从不拘着他,傍晚他会按时回来吃饭,然后晚上再练一段时间的功。

他是个很聪明很刻苦的孩子。谢晓峰在教了他几天剑术后深觉欣慰,招式只要展示一遍他就会,而且还能举一反三,虽然也出错,但一经自己纠正和讲解,他就会进步更快。最让谢晓峰满意的,是慕容明曦对于学剑的端正态度。

谢晓峰一直坚定地认为,一个人要学剑,就应该诚心实意,绝不能太骄傲,骄傲最易造成疏忽,任何一点疏忽,都足以致命。

他是如此学剑的,如今,他的儿子也是这样学剑的。他为此骄傲。

他们练剑的地方在竹林里,有一片空地是慕容秋荻特地派人辟出来的,清幽安静。练剑的时候,偶尔慕容秋荻会在旁边看着,也不说话,就静静地坐在那儿坐一会。

谢晓峰突然就想起了当年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舞剑给她看,她抚琴助兴,漫天的柳絮飘飞间,他一回头,就看见她盈盈望过来的目光,温柔得醉人。

而如今,他耐心地教着他们的儿子一点点学剑,她坐在一旁观看,不经意间他会瞥见她凝视着慕容明曦的目光,柔软而慈爱。

每当这种时候,谢晓峰的心会忽然安定下来。他觉得三个人这样在一起过,和和美美,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家的模样。

就算谢晓峰天生是浪子,就算他血管里流着的都是浪子的血,可是他也有厌倦的时候。每当大醉初醒,夜深人静时,又有谁不想身畔能有个知心的人,能叙说自己的痛苦和寂寞?尤其是他在老苗子的家中待过后,感受到老苗子一家人的温馨和睦后,他对家的渴慕更深。

可是慕容秋荻会为他解散天一阁﹑洗手做羹汤么?

想到这里,谢晓峰不由微微苦笑,当年的事情太复杂,早就说不清,说不清是他负了她,还是她负了他,但他知道,以秋荻的性子,他的想法都只能是痴心妄想。

虽然如今每天,他都吃着她做的菜,但他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有小弟,他不会尝到她的手艺。因为哪怕在饭桌上,她和小弟聊得再开心,她都不会瞥他一眼,倒是小弟,总是想把他拉进他们母子二人的话题中去。

这个鬼灵精肚子里一定在打什么主意。

谢晓峰看着正殷勤地往自己碗里夹菜的慕容明曦,默默地想到。

“小弟,多吃点青菜。”

“娘,青菜好难吃。”

“小弟,不吃青菜的后果是什么?”

“口舌生疮,拉不出便便,长成大胖子,得很多很多的病…”

“所以?”

“我吃。”

看着眼前母子俩的互动,谢晓峰觉得自己下面这句话一定很突兀,但他还是开口说了:“下午,我要出去。”

慕容明曦一边嚼着菜梗一边睁大眼睛看向他。

谢晓峰轻咳一声,补充道:“晚上会回来。”

“是去看那家苗人吗?”慕容秋荻忽然起身离桌走进了内间,出来的时候手里捏着一张纸条,递给慕容明曦,道,“小弟,下午你也跟去,顺便跟青竹打声招呼,照顾下那家人。”

谢晓峰没想到慕容秋荻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便道:“我替他们谢谢你。”

“那家人挺可怜的,正好乌安城的势力我们接管了,照顾照顾只是随手的事,”慕容秋荻对谢晓峰的谢意不感冒,径自敲了敲慕容明曦的脑门,嘱咐道,“纸上的东西看明白了?”

“恩,我会和叶叔叔说的。”慕容明曦点点头,伸出舌头在纸的边缘舔了一下,然后将纸扔了出去,只见他舔过的地方有一串红色的火苗迅速窜出,瞬间将整张纸燃成了灰烬。

谢晓峰吃了一惊。

“天一阁的机密,常常用这种方式销毁,”慕容秋荻淡淡道,“很多人都见过,你不是第一个。”

慕容明曦附和着连连点头。

谢晓峰却道:“大老板的势力,现在是你接管?”

“他的势力被我们拆了,除了对天一阁有用的,其余都散了,”慕容秋荻往自家儿子的碗里夹了两筷子芹菜,接着道,“鱼龙混杂的那些东西,看着就讨厌。”

谢晓峰听着慕容秋荻带着傲气的话,垂眸道:“是竹叶青在做这件事?你放心他?”以谢晓峰的识人眼光,竹叶青此人,有野心,阴狠多诈,绝对不简单,秋荻倚重他,无异于放一条毒蛇在身侧。

“竹叶青?青竹的外号么?”慕容秋荻扭头看向慕容明曦。

慕容明曦点头表示肯定。

“有意思,挺合适他,”慕容秋荻浅浅一笑,“我心里有数,不劳你操心。”

谢晓峰不语。

这个时候,慕容明曦突然插口:“娘,为什么我觉得你和阿吉叔叔很熟的样子?”

两人同时一愣。

“是以前认识的人,很久不见了,所以,收起你脑子里那些鬼主意。”慕容秋荻很快便神情自若,含笑戳了戳慕容明曦的小脑瓜。

“哦…”慕容明曦一边埋头扒饭一边默默地想,故人不是更好么,熟了熟了就可以成亲了呀!

*

几日不下山,乌安城内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一路走来,谢晓峰看到好几家关门的店铺,还有些店改做了别的营生,他看见那个原来在大老板手下做事的大牛,如今是一家新开的小面馆的老板,他的妻子系着围裙,正在面馆里忙里忙外。

他路过韩家巷,想去韩家楼看一看,不知道请他喝酒的那对哑巴夫妇还好不好?但望了一眼身边的小弟,他犹豫了。

韩家楼毕竟是妓院。

“叔叔如果想看那对夫妻,他们已经不在韩家楼了,”慕容明曦的嗓音清脆,他认真道,“叶叔叔将大老板的田产分了一片给他们,他们搬出乌安,住在附近的田庄。不过韩家楼还是韩家楼。”

慕容明曦笑了笑,道:“青楼赌场都是关不住的,今后有什么势力会瓜分这些摇钱树,我们不管也管不着。”

这些话实在不像一个十岁的孩子会说出来的。

谢晓峰蹲下来,平视着小弟的眼睛,道:“刚才你说的话,都是你娘教你的?”

“不用娘教我就懂,”慕容明曦想了想,有些不满道,“不过娘总说早慧伤根,所以阁里面很多事都不告诉我。”

慧极必伤,她是为你好。谢晓峰摸摸小弟的头,微笑道:“我们去老苗子家吧。”

他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那天慕容秋荻会让小弟来他手下要人,并不是她特意想要他知晓他们有一个儿子,而是她很放心小弟办事,而且她也了解他,知道他不会拒绝这个孩子的要求。或许,还有一层含义在里面,那就是她不想见他。

不过一个孩子看世情太通透,终归不是什么好事。

老苗子还住在那间小院子里。如今,娃娃代替了她和老苗子死去的母亲,在厨房里忙碌着。她才十二岁,够不着厨房的灶台,就垫一个小板凳,踩在板凳上忙碌着。此时,她正卷起袖子,一只手拿着擀面杖,正在将粗糙的玉米面擀成一张张面饼。

老苗子在院子里扎草鞋。看见谢晓峰带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进来,他愣了一下,站起身来在裤子上擦了擦手,竟不知说什么好。

眼前这个人不是阿吉了。或者说本来,那个落魄潦倒又懦弱没用的阿吉就不存在。

这个男人衣着光鲜,年轻英俊,一支白玉簪随意束起一头长发,显得优雅谦和,又带着无需彰显的天生高贵。

娃娃发觉有人进屋,便从厨房出来,问道:“哥,有客人么?”一看见谢晓峰,她也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就笑了,眼神亮晶晶的,道:“阿吉,是你吗?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他当然不是阿吉,阿吉死了,”老苗子重新又坐下来编他的草鞋,冷冷道,“不知这位贵人是不是走错门了,我家地小,容不下大佛。”

“哥…”娃娃跑过来摇着老苗子的肩,嗔道,“阿吉特地回来看我们,你别这样。”

“我福薄,承受不了,”老苗子头也不抬,只道,“你从哪来回哪去,别给我们再惹祸上身就行。”

“我…”谢晓峰不知说什么好,对这一家人,他确实充满了感激也充满了内疚,如果不是因为他,他们的母亲或许不会死,他们也依旧过着清苦但安宁的生活。

“阿吉,进来坐坐罢,面饼很快就好了,”娃娃过来挽住谢晓峰的手,仰脸看着他,柔声道,“你能来看我们,我就很高兴了,真的,很高兴。”她温柔地凝视着他,眼中已有泪光闪闪。

谢晓峰拍拍娃娃的手,轻轻道:“对不起。”

慕容明曦看着谢晓峰和娃娃,皱了皱眉,没说什么,转而看向埋头编草鞋的老苗子,道:“苗子叔叔,你愿意回苗疆吗?”

老苗子心里一跳,猛然抬头望着眼前这个样貌精致的男孩,沉声道:“你说什么?”

“当年全家离开故乡也是不得已吧,”慕容明曦偏着头笑笑,甜甜道,“家母恰好和现任苗疆王索萨大人有些交情,如果苗子叔叔愿意的话,家母可以派人护送你们回苗疆,并且去信一封给索萨大人让他安顿你们。”

老苗子那张饱经风霜的脸激动得涨红了,他颤抖着嘴唇,一把抓住慕容明曦的手,再一次确认道:“你没骗我?”

慕容明曦眨眨眼,笑道:“小孩子是不会说假话的,对吧,阿吉叔叔?”

谢晓峰却问:“小弟,你说真的?”

“骗你是小狗,”慕容明曦吐吐舌头道,“回苗疆当然比在这里受汉人的气好,苗子叔叔,我说的没错吧?”

老苗子激动地点头:“想回去,很早就想回去了啊,都快想疯了…”他一步跨到谢晓峰面前,迟疑了一会,终于伸手拍了拍谢晓峰的肩,道:“不管怎样,你救了我们兄妹的命,多谢。”

“哥,真的,要回去?”娃娃挽紧了谢晓峰的手,咬着唇,犹疑道,“苗疆,还容得下我们吗?”

“有什么容不容得下的,”慕容明曦看了一眼娃娃,表情淡淡,“索萨大人罩着你们,会有什么事?”

“可是,我…”娃娃望着谢晓峰俊挺的侧脸,欲言又止。

慕容明曦摊手:“你们想清楚,明天派车来接。”

“先说好了,机会就这么一次,家母可是很忙的。”慕容明曦最后道。

*

从老苗子家出来,天色还早,慕容明曦便仰脸看向谢晓峰,笑嘻嘻道:“我要去找叶叔叔了,阿吉叔叔陪我去吗?”

谢晓峰看着慕容明曦的笑脸,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颌首道:“我去。不过在那之前,小弟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送老苗子一家走?”

“不光是他们家,哑巴夫妇也远离乌安,叔叔不是发觉了么,”慕容明曦的笑容渐敛,说道,“虽然不知道叔叔到底是江湖上哪一位名人,但叔叔当阿吉的那段经历若被人说出来,总是不光彩的,他们是可能泄露叔叔的秘密的人。”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秘密,让他们不在乌安呆着就是,过段日子也就被人忘了,”慕容明曦吐字清晰,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道,“这样叔叔还是叔叔,阿吉还是阿吉,没有人会将你们联系到一起去,岂不是很好?”

明明是个孩子,但这话里却带着暗刺,笑容也有几分讽刺之意,谢晓峰垂眸,轻轻道:“你很失望?”

“谈不上失望,娘说了,人在江湖,不管乐不乐意,总要重视自己的名声,叔叔是身不由己。”

谢晓峰望着天边那随风飘散的白云,喃喃道:“是啊,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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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从乌安城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深蓝的夜空下,漫天的星辰如钻石般璀璨。

整座山都黑乎乎的,只有他们的屋子最亮,房檐下黄色的灯笼和屋内的灯盏都发出温暖明亮且不灼人的光芒。

慕容秋荻站在屋门口,慕容明曦一看到她,就高兴地扑了上去,慕容秋荻弯下腰抱了抱自家儿子,然后轻拍他的背,微笑道:“去洗手,然后吃饭。”

望着儿子跑走的身影,慕容秋荻回过头,发现谢晓峰还在原地站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便只能道:“你也去吧。”

谢晓峰看着慕容秋荻,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他什么也没有说,而是迈开步子往小弟离开的方向走去。

他想说什么?慕容秋荻望着谢晓峰的背影,心情复杂而沉重,他们俩个就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明明近在咫尺,却心隔天涯。

年少时候的肆意妄为,终究是要承担后果的。

慕容秋荻想,有些事,到了和这个男人说开谈谈的时候了。

*

夜已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