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田姑娘。”连雪应了一声,然后叫宫人把停在旁边的宫辇抬了出来,扶着田婉上了辇,这才往清韵阁而去。

清韵阁就在凤台宫的背后,却是十分清幽,其内的小花园与凤台宫的小花园相通,也就是说,不必出清韵阁的大门,便可以前往凤台宫,确实挺方便的。

连雪叫人把田婉的衣物用具收拾好,又带她到清韵阁各处走动了一番,让她熟悉了一番环境,这才带着她从小门往凤台宫而去。

虽然这道小门是从清韵阁过来的,但门前仍然有两名侍卫把守着。

连雪上前,将田婉的身份告知,侍卫便放了二人过去。连雪带着田婉,径直往田皇后平日所居的紫云殿走去。

田婉前几日才来过,因而,平日服侍田皇后的大宫女芸湘也认识她。见她走了过来,芸湘赶紧上前,躬身行礼道:“奴婢芸湘,见过田姑娘。”

田婉知道芸湘是田皇后身边的红人,不敢托大,赶紧将她扶了起来,笑道:“芸湘姑姑有礼了。劳烦姑姑前去通报皇后娘娘一声,就说田婉求见。”

“不用了,田姑娘径直进去便是。”芸湘笑着说道,“皇后娘娘之前便吩咐过,若是田姑娘过来了,直接进殿便是。”

“如此多谢芸湘姑姑了。”田婉又回过头,对着连雪说道,“连雪姑姑,你若有事便先回去,我一会儿自己回清韵阁便是。”

“奴婢哪有什么事啊?奴婢如今的事情便是伺候好姑娘你。”连雪笑盈盈地说道,“田姑娘,你进去吧,奴婢就在耳房里候着,有事叫奴婢一声便是。”

“那好,我先进去了。”田婉点了点头,“不好让皇后娘娘久等的。”

连雪与芸湘忙行礼送她离去。

田婉走到殿门前,看见田皇后正坐在书案前执笔写着什么。虽然芸湘先前跟她说,田皇后叫她来了直接进殿,但她也不敢直接进门。只见她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前,叫道:“皇后娘娘,田婉求见。”

田皇后听见她的声音,忙抬起头来,看见田婉站在门前,忙对着她招了招手,笑道:“阿洛,快进来。”

田婉一听,这才抬脚进了殿,走到田皇后面前,跪拜道:“田婉见过皇后娘娘。”

“你这孩子,这么多礼做甚?”田皇后赶紧将笔搁下,亲手将田婉扶了起来,“上回不是跟你说过吗?私下里叫我姑母便是,也不用行如此大的礼。”

田婉顿了顿,然后微笑道:“是,姑母。”

“过来,陪姑母坐坐。”田皇后拉着田婉的手,二人一起坐在蒲席上。

田婉侧过脸,往书案上望了望,笑道:“姑母在练字啊?”

“是啊。”田皇后笑着说道,“阿洛,你看看姑母今日这字写得如何?”

田婉仔细看了看,说道:“姑母这字,笔画清秀平和,气韵娴雅婉丽,笔力相当深厚,想必平日定然勤练。”

田婉这话说得田皇后心里极舒服,她笑着说道:“你两个表姐也都出嫁了,颀儿和颉儿每日又要到朝上走动,少有来陪我,无聊之时便练练字玩。”

听到田皇后语气有几分落寞,田婉忙说道:“姑母若要找人说话,随时差人来叫阿洛便是。”

闻言,田皇后转眼看了看她,将她的手握在掌心,轻轻拍了拍,感慨地说道:“姑母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就是不知道你能在这里住多久。姑母自然是想你以后都不走了,我们姑侄二人也好搭个伴儿。”

田皇后话里的意思,田婉当然明白。要想在这宫里长久住下去,只有一条路,便是她成为太子妃。这个心思,田皇后在她面前毫无掩饰。自家亲侄女,自然就是自己人,既不会生二心,婆媳关系也好相处。可是,说到底,这事她也作不了主,最后还得看皇帝的意思。想到这里,田婉也不知如何搭话,只笑了笑,没敢说话。

“不过,姑母也不是很担心。”田皇后自顾自又说道,“陛下以前没见到你,若是见到我们阿洛,他肯定会喜欢你做儿媳妇的。”

“姑母抬爱,阿洛惶恐。阿洛从文州那偏野之地而来,比不得京中闺秀,怕讨不了陛下喜欢。”田婉怕说道。

“怎么会?”田皇后不以为然,“无论才貌,你哪点会输给那些京中闺秀?光就你这个人来说,陛下可是挑不出毛病的。就是怕…”说到这里,田皇后一下打住了。

田婉心头有些好奇,忙问道:“姑母怕什么?”

顿了顿,田皇后才轻声一叹,说道:“我就怕陛下不想让颀儿再娶田氏之女。”

“这是为何?”田婉一愣。

田皇后顿了顿,然后说道:“我之前也想了想,陛下不想让颀儿娶你,可能有两个原因。第一,他不想田家再出个皇后。他怕田家连出两个皇后,借机坐大。文州乃西南重镇,你父亲镇守在此多年,手中兵权甚重。如果你成了太子妃,肯定还会对你父亲加封,日后颀儿为帝,你为后,你父亲便是国丈,到时田家势大,他怕朝庭会压制不住。”

田婉一听,赶忙说道:“绝对不会的!我们田氏一门世代忠良,爹爹更是对陛下忠心耿耿,他怎么可能起异心啊?”

“我当然知道。”田皇后苦笑道,“可架不住陛下要起疑心啊。”

“那,陛下怀疑我们田家了吗?”田婉一脸紧张的问道。

“如今田家并没有一家独大,他倒还不是很怀疑田家。”田皇后应道,“不过,我上回跟他提起,让他直接下诏封你为太子妃,看他面上似乎有几分忌惮之色,就怕他有了防备之心。”

田婉听了,沉默了片刻,然后又问道:“那姑母先前说有两个原因,那还有一个呢?”

“还有便是…”田皇后的面色更为凝重,“我怕他起了要废颀儿的心,才不想将你配给颀儿。”

“不会吧?”田婉面色大变,“太子殿下宽厚仁宥,陛下怎么会有这样想法?”

要知道,田家与萧颀可是绑在一起的,他若被废,新皇登基后,肯定明里暗里也要拿他这个前太子开刀。作为萧颀的母族,田家肯定不能幸免于难。

“还不是为了那个萧颍!”田皇后咬着牙说道。

听到萧颍这两个字,田婉心头一跳。她看了看田皇后的脸色,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姑母的意思是,陛下想另立庐陵王为太子?”

田皇后点了点头,神情有几分穆然:“我听人向我密报,陛下有一次私下里无意说道,萧颍灵鉴英果,在诸子中最为似他。”

田婉一怔。

这话听起来,确实对萧颀有些不妙。

她看了看田皇后,然后说道:“就算陛下夸赞过庐陵王,但也应该不会因此起改立太子的心思吧?储君之位,可是关系国祚国本,陛下定然不会轻易更改的。”

“如果萧颍是别人所出,我听见陛下如此夸赞他,也不会当一回事的。”说出这里,田皇后重重吸了一口气,然后咬牙切齿地说道,“可他偏偏是那个女人的儿子!”

闻言,田婉微微一愣,随即试探着问道:“可我听说,陛下厌恶庐陵王的生母啊。”

闻言,田皇后一怔,随即摇了摇头,一脸涩然地说道:“我倒真希望他对那个女人厌恶,可惜…”说到这里,她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田婉心头一跳,问道:“难道,不是这样?”

田皇后沉默了片刻,说道:“如果真是这样,我又何用忌惮萧颍那小儿?”顿了顿,她又说道,“十五年了,虽然他自己没有说过,也不许别人提起那个女人,但我知道,除了那个女人,他心里就没装过第二人女人。”

田婉知道田皇后口中的“他”,自然是皇帝,“那个女人”,肯定就是已经故去的杨宸妃。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既然陛下如此看重杨宸妃,那当年她为何还会失宠?”

听到田婉的话,田皇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表情有片刻的怔忡,半晌才说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其实我也不清楚。这十五年来,陛下对此事避口不谈,我也不敢问他。”

“哦。”田婉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不管田皇后到底是否知道,可以肯定的是,她肯定不想让她知道。既然如此,宫闱秘事,还是不要多打听了。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萧颉欢快的声音:“母后,阿洛姐姐已经来了吗?”

田皇后一听到萧颉的声音,原本阴沉的面上,一下转了晴,抬眼对着田婉笑道:“阿洛,你不知道,颉儿可盼了你好几日了。你看,他进了我这凤台宫,却不问母后好不好,单单问你来了没?看来,颉儿真的很喜欢你这个表姐呢!”

“六殿下上回对我说,看见我就想起了二位公主。”田婉笑盈盈的说道,“想必六殿下以前与二位公主感情极好,这才把阿洛当姐姐了。”

“当然了,两个姐姐对他疼到骨子里了,他当然想她们了。”田皇后轻声一叹,“说起来,我也有好久没见到她们两个了。”两位公主一个嫁到江都,一个嫁到安阳,都没有留在京城。田皇后也难得见到她们一面。

“姑母若想念两位表姐,可想个机会招她们进京来见一面。”田婉劝道。

田皇后点了点头,说道:“再说吧。”说罢,她又对着田婉叮嘱道,“阿洛,先前我俩说的事,别在颉儿面前提。”

“阿洛知道。”田婉忙应道。

田皇后点了点头,起身去迎接儿子。

田婉见状,赶忙起身去扶着她,一起往门前走去,没走两步,便看见萧颉窜到了门边。

“阿洛姐姐,你果然来了!”萧颉笑嘻嘻地说道,“我可等了你好久了。”

“谢六殿下挂念。”田婉赶紧躬身一礼。

萧颉见田婉对自己客气,似乎有些不满,叫道:“阿洛姐姐,上回不是说了吗,我们私下里就免了这些礼仪。你下回再如此,我可要恼了。”

“知道了。”田婉微笑道,“下次我便不跟殿下多礼了。”

“这才对嘛。”田皇后也笑道,“关起门来,我们便是一家人,这么多礼做甚?”

“阿洛记住了。”田婉笑着说道。

田皇后拉着两个孩子坐了下来,又问道:“颉儿,你今日怎么来得如此早?你父皇没叫你跟着他去议事堂?”

“没有。”萧颉说道,“父皇只叫了二哥,没叫我。”

“你父皇叫你二哥单独前去,可是有事?”田皇后一脸关切。

“下个月就是冬至节了,父皇想叫二哥代他去圜丘祭天呢,可能有些事要跟二哥私下交代吧。”萧颉说道。

“哦。”田皇后听到这个消息,似乎很高兴,“这是好事啊。”

祭天之事原本该帝王亲行,如今,元靖帝叫萧颀代其前往圜丘祭天,可见,在他心中还是看重这个太子的。

“不过,父皇还叫了三哥与二哥一道去。”萧颉又说道。

田皇后一听,愣了愣,脸又阴沉了下来。

第51章

见田皇后面色不好,萧颉忙问道:“母后,怎么了?”

田皇后皱着眉,一脸不满地说道:“你二哥身为太子,代你父皇行祭天之礼,无可厚非,可那萧颉又去做甚?陛下到底怎么想的?”

萧颉微微一顿,笑道:“父皇说是怕二哥忙不过来,才叫三哥来帮忙的。”

“有礼部的人在,用得着他萧颍帮忙吗?”田皇后冷笑。

“这次二哥和三哥去京郊,不仅行祭天之礼,还要代父皇去迎保成夫人进宫来。”萧颉说道,“父皇想是二哥的精力主要放在祭天大典上,三哥可以抽身去接保成夫人。”

田皇后一愣,问道:“怎么又去接保成夫人进宫?”

保成夫人严氏乃是元靖皇帝的乳母,与他形同母子。如今保成夫人随儿子居住在离京不远的水沐镇,离圜丘不过二十里地,皇帝想念严夫人的时候,有时也会差人接她来宫里住几日。田皇后记得,初夏的时候保成夫人才进宫住了半个多月,怎么这时候皇帝又派人去接她来?

萧颉笑了笑,说道:“母后可能忘了,腊月初九是保成夫人六十五岁的寿辰,父皇应该想在宫里为她过寿。”

听到萧颉如此说,田皇后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应该是这个道理。太后早逝,陛下与保成夫人感情深厚,如今夫人年纪大了,陛下肯定想为她多过几个寿日。”

“母后说得是,保成夫人的身子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能过一年是一年了。”萧颉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又转过脸,望着田婉笑道,“阿洛姐姐,你这回应该会多住一些日子吧?”

田婉还没说话,田皇后便说道:“你阿洛姐姐要在宫里住到过年。”

田婉毕竟是田家的人,自然还是要回田府过年的。

“那过完年,阿洛姐姐还会回宫里来吗?还是回文州?”萧颉又问道。

田皇后微微一怔,应道:“这个,到时候再说吧。”

听到田皇后的话,田婉没作声。

如果没有变故的话,上元节之日,太子妃的人选便会定下来。自己要是选上了,就要留在京中田家等着行大婚之礼,如果没选上,那也是要回文州了。当然,田皇后要留她在宫里多呆一些日子,也是可以的。不过,那时候强留在宫里还有何意义呢?只不过是徒增世人的笑柄而已,还不如早些回文州,陪伴父母。

萧颉却似乎没想那么多,只对着田婉笑道:“如果阿洛姐姐要回文州,我可以随阿洛姐姐一道去。”说到这里,他转脸朝着田皇后笑了笑,“母后,儿臣也该去探望一下外祖母了。”

“你有这个心,自然好。”田皇后一脸爱怜地望着萧颉,“不过,你倒不一定非要与阿洛一道去,说不定阿洛到时有事情回不去。”

萧颉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应了一声:“哦。”

用午膳的时候,萧颀没过来。田皇后想他应该忙着准备前往寰丘祭天之事,也就没多问。

午食过后,萧颉因下午还要去北苑书房听夫子授课,便先回宫休息去了。田婉将田皇后送回寝殿之后,便也回自己所居的清韵阁午憩。

还未到未正之时,凤台宫那边便来人传话,说田皇后叫田婉与她一道去御花园里走走。

田婉一听,不敢耽搁,叫连雪赶紧帮着自己梳妆好,披上斗篷便从小门去了凤台宫。待她到的时候,田皇后已经收拾妥当,正在殿内等着田婉。

见田婉过来了,田皇后忙笑道:“阿洛,今日天气这么好,我们去园子里走走吧。”

“好,姑母。”田婉一边应着话,一边上前扶着田皇后。

姑侄二人出了凤台宫,一边说笑着,一边往御花园而去。

虽说正值冬日,花草树木大多凋零。但御花园中栽种着从各地搜罗的奇花异草,根据各自的开花的季节,分种在不同的地方,让宫中的贵人们一年四季都有花可赏。比如,在御花园西北边,便遍种梅花、冬芙蓉、兰草、山茶花等。对这些冬日开花的花草来说,此时正是当季之时。

今日天公作美,阳光正好,走在花丛中,芳香沁人,仿佛春日一般,人的心境也好了起来。

田皇后此时的心情不错,带着田婉,一边悠哉地在园子里逛着,一边跟田婉介绍着御花园的布局及各种花的习性。田婉专注地倾听着,偶尔插两句话。

梅园的腊梅刚打了花骨朵,还未怎么开。两人随意看了看,便从梅园出来,便进了山茶园。此时山茶园却是另一番景象,各色山茶花竞相开放,红的,黄的,白的,紫的,交相辉映,煞是好看。

正在这时,一个少女的声音传了来:“姑母,这是什么花?真好看!”

这山茶园中,除了齐腰高的山茶花外,还有着不少常青树,其中一株特别高大,要六七人才可合抱,立在园子正中,将山茶园隔成两边,也正好挡住了田婉与田皇后的视线。因而,此时田婉只听得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却看不见人。

听到这声音,田婉眉头微微一皱。如果没听错,这应该是杨竹欣的声音。虽然她与只杨竹欣交道了两回,可对她的声音却是印象深刻。

一个年长一些的女子声音又响了起来:“阿宝,这你可问着我了。这花好像是皇后娘娘叫人新种的,我也不认识。”

阿宝!果然是杨竹欣。那日萧颍也是这般唤她的。杨竹欣叫这女子为姑母,想必她应该便是杨淑妃了吧?

正在田婉愣神之际,杨竹欣带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那晚上待颍哥哥回来的时候,我去问问他!”

“颍儿是男子,更不懂得这些花花草草了。”杨淑妃笑道。

“可我怎么觉得颍哥哥什么都懂啊。”杨竹欣崇敬地说道,“我觉得,这天底下便没有他不知道的。”

听杨竹欣如此说,杨淑妃笑出声来,这笑声里,带着几分骄傲。毕竟萧颍是她抚养长大的,也是她唯一的依靠。萧颍出色,她心里自然欢喜。

田皇后的眉头却慢慢地蹙了起来。与杨淑妃相反,她最听不得别人夸赞萧颍了。她微微顿了顿,带着田婉便向着杨淑妃与杨竹欣所在之处走了过去。

田婉自然紧紧跟上。

绕过挡在面前的常青树之后,田婉看见,一位披着海棠红斗篷的娇艳少女,正扶着一位着紫色宫装,外披银鼠皮大氅的中年妇人,正站在一丛艳丽的山茶花前。这二人,正是杨淑妃与杨竹妃姑侄。

听见有人过来的声音,杨淑妃和杨竹欣转脸望过来。看见田皇后突然出现,杨淑妃微微怔了一下,然后赶紧带着杨竹欣上前见礼。

田皇后免了二人的礼,神情淡然地说道:“杨淑妃的身子可大好了?”

杨淑妃低着头笑道:“谢皇后娘娘挂念,妾身子已无大碍。”

“你身子刚好,还是要顾惜点。”田皇后声音不轻不重地说道,“你这身子可娇弱得很,一年怕有十个月都在养病,我都免了你每日请安的礼了。你没事儿也就别出来吹风了。”

杨淑妃笑了笑,说道:“皇后娘娘体恤妾,妾身一直铭感于心。得皇后娘娘开恩,准许妾身侄女阿宝进宫来陪妾,妾一时心头欢喜,病也就好得差不多了。之前,妾身天天闷在屋子里,再不出来晒晒,怕都要发霉了。今日阿宝说想来山茶园逛逛,妾便陪着她一起过来。跟阿宝这般年少女子在一起,妾身觉得自己好像也年轻了几岁。”

在田皇后与杨淑妃说话时,田婉仔细瞅了瞅这个将萧颍养育长大的女子。

虽然杨淑妃已经年近四旬,可仍然看得出来,年少时她是一位姿容出众的女子。可惜,一纸诏书,这个美丽女子的一生就这样被困在深宫里,守着活寡。想到这里,田婉心里不禁有几分惋惜。

听到杨淑妃的话,田皇后笑了笑:“淑妃说的倒也是,我也是与侄女阿洛出来晒晒太阳,跟她们这些年轻姑娘在一起,心境确实要年轻不少。”

听到田皇后提起自家侄女,杨淑妃忙抬眼过来,笑道:“想必这位便是田姑娘…”当她的目光定在田婉的脸上时,她脸上突然一僵,余下的话陡然收住,只呆呆地望着田婉,神色似有几分震惊。

田皇后见杨淑妃如此,皱了皱眉头,问道:“淑妃,你怎么了?”

杨淑妃微微一震,回过神来,转过脸,望着田皇后不自然地笑了笑,告罪道:“妾身没想到世间还真有…真有像田姑娘如此美貌的女子,有些失态了,还请皇后娘娘恕罪。”说到这里,她又回过眼来,看向田婉。

她的目光里似乎包含着什么东西,让田婉感觉有些不自在。

这时,杨竹欣也在一旁打着圆场,对着田皇后笑道:“皇后娘娘,我姑母身子刚好,精神难免有些不济,还请皇后娘娘千万别怪罪她。”

与田皇后说话之时,杨竹欣面带微笑,语气轻柔,神情温和,一派谦和有礼的大家闺秀之态,完全没有对着田婉的傲慢和蛮横,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田皇后强压着心头的不快,淡笑着说道,“如今天气冷,淑妃你既然不舒服,便多在宫里呆着,没事就别出来走动了。我一会儿叫人给你送一枝老山参,给你补补中气。”

“多谢皇后娘娘。”杨淑妃赶紧谢恩,又说道,“妾久病初愈,多走几步,这身子确实有些疲累。皇后娘娘,田姑娘,你们慢慢赏花,妾身与阿宝这便回宫了。”

“你们去吧。”田皇后点了点头。

杨淑妃与杨竹欣又行了礼,这才退了下去。就在杨淑妃的脚快要踏出山茶园的石门时,她又回过头来,望了望田婉,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可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与杨竹欣一起离开了山茶园。

田皇后似乎也注意到了杨淑妃的异常之处,转过脸来,对着田婉问道:“阿洛,你与杨淑妃可是旧识?”

田婉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说道:“回姑母的话,阿洛今日与淑妃是初见。”

田皇后想想也是。田婉久居文州,刚来京城,怎么可能之前便认识杨淑妃?可先前杨淑妃看田婉的眼神,怎么看怎么古怪。

见田皇后心情又不怎么好了,田婉赶紧岔开话,指着先前杨淑妃与杨竹欣看那山茶花,一脸惊喜地说道:“姑母,你快看,这花长得果真很是奇异,明明在一株山茶花树上,却开有粉、红二色的花呢。”

田皇后见田婉被山茶花吸引了去,忙上了前来,对着她笑道:“这叫鸳鸯双娇,就是一株树上,开两色花的。我上回听人说说蜀地有此奇花,可以一枝开双色,特意叫人移了几株来。不过,它这花骨朵打了快一月了,一直没开花,我正等得心急来,没想到,阿洛你一来,这花便开了。”说到这里,田皇后看向田婉,笑道,“可见,阿洛怕是有喜事了。”

田婉脸一红,赶紧说道:“那是阿洛运气好,才有福气来陪姑母来赏这奇花。”

田婉这番话,田皇后听得极其舒服,将先前遇到杨淑妃和杨竹欣的不快之感一扫而光,兴致勃勃地向田婉说起这山茶园里各色品种的山茶花来,直到尽了兴,才与田婉回了凤台宫。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玩游戏去了…

第52章

晚膳的时候,萧颉与萧颀兄弟二人都过凤台宫来用饭。对于田婉进宫小住,萧颀显然很高兴,有事无事找她说话,一晚上,他那眼睛就没怎么离开过田婉。

见萧颀对田婉满意,田皇后当然很欢喜,特意让田婉坐在他旁边,让两人可以好好说话。

吃过晚食,萧颀便跟田皇后说自己要回勤德殿了。

见他这么快便走,田皇后有些意外:“颀儿,怎么刚吃完便走?我还想让你回去的时候,顺便送阿洛回清韵阁呢。”

田婉一听,忙说道:“姑母,清韵阁离得近,我一会儿自己回去便是,不用劳烦太子殿下了。”

“哎!”田皇后冲田婉使了一个眼色,“这么晚了,虽说是在宫里,可天这么黑,你一个女儿家难免会害怕,还是让颀儿送送你。”

看到田皇后对自己的暗示,田婉只得笑了笑。她知道,田皇后是想让自己与萧颀单独说说话,不然,清韵阁与凤台宫明明相通,路上侍卫宫人众人,哪用得着人送啊?

听到田皇后如此说,萧颀抬起头,一脸歉意地望着田婉:“阿洛,父皇一会儿要来勤德殿看我准备的情况,我怕父皇到了我还没到,那便不好了。那个,我,我改日再送你,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