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杨淑妃应道。

田皇后便叫田婉扶着自己,向着萧颀与萧颍那边走去。杨淑妃与杨竹欣赶忙跟了上来。

田皇后看见萧颀与萧颍两人站在一起,正在说着什么话,忙扬声叫道:“颀儿,颍儿。”

萧颀一听,转过头来,看见田皇后过来了,赶紧上前几步,走到田皇后跟前,下拜行礼:“儿臣见过母后!”

萧颍紧随其后:“儿臣见过母后。”

田婉看见两位皇子走了过来,哪敢站在田皇后身边受礼,一早便退到了一边。

“都起来吧。”田皇后笑盈盈地说道。

“谢母后!”萧颀与萧颍齐声应道,然后站了起来。

萧颀直起身,便抬眼向田婉望了过来,对着她笑了笑。田婉回了他一个微笑。

萧颍站在原地,自始至终不曾往田婉所站之处望过一眼。

田婉看着他如此,心头有几分怅然。看来,对他而言,她真的只是一个陌生人了。

田皇后想着萧颀第一次独自出门做事,而且还是如此重大之事,有些不放心,又叮嘱了他一番。

杨淑妃似乎也有些舍不得萧颍,也拉着他,跟他说着话。

没多时,元靖帝也过来了,送别之仪正式开始。

萧颀先向元靖帝行跪拜礼。

元靖帝把用于祭天的玉爵亲手交到萧颀的手中。

萧颀磕头谢恩,然后走到宫门前,骑上玉骢马,在五头宝象的引导下,出南明门。

萧颍与礼部、太常寺的人紧随在他身后后,浩浩荡荡地往宫外而去。

就在萧颀引马调头的那一刹,田婉看见他突然回头望来,直到他的目光在人群中寻到她,微微定了定,这才转身离开。而萧颍只是向杨淑妃与杨竹欣所站的方向看了看,连眼角也不曾瞟向她。

田婉知道,这一世,于他而言,自己只不过是个陌生人。

送别萧颀与萧颍,元靖帝去了前殿继续处理朝政,田皇后、杨淑妃便径直回后宫。

路上,杨淑妃与田皇后走在一道,不咸不淡说着话。杨竹欣在田皇后面前,依然端庄有礼,不过,在田皇后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田婉明显感觉到她看向自己的时候,目光中有着深深的敌意。

而杨淑妃在再见到田婉时,却完全没有那日在山茶园里的慌乱,而是很平静。可田婉看着她,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清楚哪里不对。

从京城到圜丘,不过一日功夫,不过,由于大典的礼仪极为隆重繁复,因而,萧颀与萧颍这一来一去,也要好几日才能回来。

皇帝那日从凤台宫离开之后,再未来过。田婉每日便陪着田皇后练练字,写写诗,理理佛,日子倒也安逸。萧颉每日午膳、晚膳皆来凤台宫陪田皇后与田婉,而且每晚还亲自将田婉送回清韵阁才回去。

因萧颉长相酷似田桑,在田婉心中,也把他当弟弟一般看待。因而,与他相处起来,倒也自在。

萧颀是在离开第八日时回宫的。

田皇后听说他此次代元靖帝行祭天大礼非常顺利,心头压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祭天是国之大事,元靖帝让萧颀代自己前往,意义非比寻常。这次事情萧颀又办得如此顺利,太子之位更加稳固,田皇后自然欢喜。

萧颀回宫的时候,更是意气风发。也许是离开多日,心头的思念越发沉重。当他看到田婉随着田皇后一起在宫门前迎接自己时,毫无掩饰地表露着自己的心意,眼珠子都差点落在她身上了。田皇后看在眼里,更是喜在心里。

田婉看见萧颍没有随萧颀一起回来,心里有些意外。不过,她也不好问萧颀,后来还是田皇后问起,才听萧颀说萧颍送保成夫人去了长春园。

长春园是建在京城东面二十里外的莲花山下的一处皇家园林。由于其傍着远目湖,依着莲花山,不仅景致优美,而且山间还有温泉。因而,元靖帝夏日爱去此消暑,冬日喜去此洗浴。

保成夫人虽然只是元靖帝的乳母,但她从小将元靖帝抚养长大,有元靖帝的心中,有着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地位。田皇后也明白这个道理,一直以来,她对保成夫人都极为敬重。因而,知道保成夫人到了长春园之后,她不敢怠慢,将宫里的事情安排妥当之后,便带着田婉、萧颉前往长春园。

因杨竹欣也在福慧公主选定的太子妃名单之中,想着她反正也要去赴宴的,因而,杨淑妃听说田皇后等人要去长春园之后,便请求与田皇后一同前往。田皇后便也就答应了。

长春园离京不远。田婉等人早上从宫里出发,过了晌午便到了。

田皇后住的地方叫怡和院,而就田婉也住在此,只不过是在怡和院后面的偏院里。到了后,田婉顾不得收拾自己的院子,先陪着田皇后收拾整理主院。

还没收拾好,便听到有宫人来报,说是保成夫人在外求见。

田皇后一听,忙带着田婉前去相迎。

保成夫人候在门前,见田皇后出了门来,赶紧上前见礼道:“老奴严氏见过皇后娘娘。”

虽说保成夫人的儿子马成平现在也有五品官职在身,但她在元靖帝与田皇后面前,还是以奴才自称。

可田皇后不敢把她把奴才看啊,见保成夫人要下拜行礼,她忙跑了几步,将其扶起,说道:“夫人不必如此多礼。”

“多谢娘娘。”保成夫人一边说着话,一边站起身来。

田皇后抬眼一看,见保成夫人红光满面,气色极好,忙笑着说道:“半年不见,老夫人的精神愈发矍烁。”

“托陛下与娘娘的洪福,老奴这把老骨头应该还能多伺候陛下、娘娘几年。”保成夫人一脸微笑。

“夫人虽然才离宫半年,陛下可一直念着夫人呢。”田皇后又说道,“只是年关将近,陛下事务繁忙,恐怕要过几日才能过来,夫人心里莫怪啊。”

保成夫人一脸惶恐道:“陛下接老奴过来,老奴感激涕零,怎么敢怪陛下?”说到这里,保成夫人面露感激之色,“而且,陛下让三殿下一直陪着老奴,老奴已经受宠若惊了。虽然老奴很是思念陛下,不过看到三殿下与陛下如此相像,老奴看见他,就像看见陛下一般,老奴心头对陛下的思念也就疏解了一些。”

听保成夫人说萧颍像元靖帝,田皇后目光微微一定。要知道,保成夫人在元靖帝心中视同母亲,他让萧颍替自己陪着她,可见在他心中,萧颍是何地位?想到这里,她心里不禁有几分不快。

田皇后心头虽然有些不快,不过也就一闪而过,很快她的面色又恢复如常,忙微笑着招呼保成夫人到屋里坐。

虽然田皇后才刚到长春园,但宫人已经在主院的暖阁里生好了火炉。保成夫人坐下后,被火炉炙烤着,觉得微微有些热,便将自己身上的羊毛大氅脱了下来。田婉见状,赶紧上前接到手里,笑道:“夫人,交给我好了。”

保成夫人似乎这才看见田婉,愣了愣,脱口说道:“这姑娘,长得真俊啊。”

田婉抿嘴笑了笑,说道:“夫人过誉了。”

田皇后在一旁笑盈盈地开了口:“夫人,这是我侄女田婉,小名阿洛。你是长辈,她是晚辈,就让她帮你吧。”

“那便有劳田姑娘了。”保成夫人将大氅递给田婉。

“夫人客气了。”田婉接过大氅,然后往外屋走去。

看着田婉出了屋,保成夫人又转过脸,对着田皇后笑眯眯地开了口:“原来田姑娘是皇后娘娘的侄女啊,难怪姿容如此出众,与娘娘年轻时倒真有几分相像。”

“夫人真觉得阿洛长得好?”田皇后笑问道。

“田姑娘自然长得好。”保成夫人笑道,“说实话,老奴活了六十多岁,还没见到有几个人的姿容赶得上田姑娘的。”

“那夫人觉得把阿洛配给颀儿如何?”田皇后半开玩笑地说道。

“太子殿下?”保成夫人愣了愣,笑道,“老奴觉得…挺好,挺好。”

“那还请夫人在陛下面前,多为阿洛美言几句。”田皇后又说道。

闻言,保成夫人微微一怔,随即笑着说道:“阿洛姑娘如此出众,陛下哪会不喜欢?还用着老奴多嘴?”

田皇后一脸为难地笑了笑:“这事…陛下好像还有些犹豫。”

看田皇后的表情,保成夫人心中便知田皇后应该跟元靖帝提过要立田婉为太子妃,而皇帝应该没答应。她顿了片刻,然后笑着说道:“此乃美事,老奴自然乐见其成。”

田皇后笑道:“那便多谢夫人了。”

“不敢,不敢。”保成夫人笑道。

田婉放好了大氅,走回里屋来。田皇后与保成夫人见她回来了,很有默契地不再提起此事。

保成夫人想到田皇后从皇宫到长春园,坐了半日的车,应该有些乏了。她也不敢久留,尽了礼数,便告辞回了自己所住的怡心院。刚进院,便有下人上前禀报说庐陵王带着杨家姑娘过来了,正在屋里等着她。

保成夫人一听,很是高兴,忙进了屋,看见萧颍与杨竹欣正坐在屋里一边烤着炉火,一边私语着什么。红色的炉火映在两人面上,像是染了一层红霞。

看着二人,保成夫人心中不禁赞叹道,金童玉女也不过如此吧。她笑了笑,随即扬声叫道:“三殿下,阿宝。”

“哎呀,夫人回来了。”杨竹欣听见声音,抬头看见保成夫人正走进屋来,忙欢叫着跑了过来,扑到她怀里,“阿宝好想夫人。”

保成夫人搂着杨竹欣,笑道:“我也想阿宝啊。”

因元靖帝之故,保成夫人每年都要进宫住一段时间。之前元靖皇帝冷待萧颍,但对于这个年幼失母的孩子,保成夫人却极为心疼。她住在宫里的时候,便时常去探望杨淑妃与萧颍,元靖帝也从不阻挠。萧颍从小也懂事,知道保成夫人对自己好,因而,他对保成夫人极为尊重。因而,元靖帝才特意让萧颍去接保成夫人。

杨竹欣也时常进宫陪杨淑妃,难免会遇到保成夫人。她知道保成夫人身份特殊,很会讨她欢心,因而,保成夫人也很喜欢她。

保成夫人伸手,爱怜地抚了抚杨竹欣的脸,说道:“你们才刚到吧,怎么也不休息休息。”

“阿宝一到,就跑来找我,要我带她来见你。”萧颍站在一旁,微笑着说道,“我被她缠得实在无法,手里的事情都没做完,便带着她过来了。”

“小阿宝!”保成夫人望着杨竹欣,嗔道,“你怎么能耽搁三殿下的正事。”

“人家想夫人了嘛。”杨竹欣嘟着嘴,一脸委屈。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萧颍笑道,“我一会儿回去处理便是。”

杨竹欣又搂着保成夫人,撒着娇说道:“夫人,外面那么冷,你到哪里去了啊?没事你就别出去了,小心受了风寒。”

保成夫人笑了笑,说道:“皇后到了,我自然要先去见礼。陛下与皇后礼遇我,我可不可能倚老卖老,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听了保成夫人的话,杨竹欣眼睛微微一闪,笑道:“下次夫人要去见皇后娘娘,阿宝陪你去啊。路上也有个人跟夫人说说话,解解闷儿。”

“好,好。”保成夫人拍了拍杨竹欣的手,说道,“就知道我们阿宝最是懂事了,日后谁若娶到我们阿宝,真是有福啰。”

杨竹欣脸一红,羞道:“夫人笑话我,我不依!”

“我可不是笑话你,女儿家大了,总要嫁人嘛。”说到这里,保成夫人抬起头来,意味深长地看着萧颍,笑道,“三殿下,你说是不是?”

萧颍笑了笑,没说话。

保成夫人只道他是害羞,也就笑了笑,不提这桩,又说起萧颀来:“对了,我听说陛下准备给太子殿下选妃了?”

萧颍顿了顿,点了点头,说道:“这一两个月应该就定下来了。”

“我今日在皇后那里,见到她娘家侄女了。”保成夫人又说道,“看模样,皇后是想把那姑娘配给太子。”

杨竹欣一听,愣了愣,说道:“既然皇后有意让她侄女嫁给太子,那十有八九就定下来了吧?”

“那倒未必。”保成夫人摇了摇头,“我觉得陛下好像不太中意田家那姑娘。”

“夫人为何这样说?”杨竹欣眼中精光一闪。

“今日见到皇后时,她便提起了这桩事,还叫我在陛下面前帮着田家姑娘说话。”保成夫人浅然一笑,“若是陛下中意田家姑娘,皇后何必让我帮忙?”

杨竹欣一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顿了顿,她又问道:“那夫人,你会不会帮那田婉在陛下面前说话啊?”

“陛下是个有主意的人,我说话能有多大分量?”保成夫人笑了笑。

“夫人说笑了。”杨竹欣亲热地挽住老太太的手,笑道,“陛下若不听夫人的话,皇后何必请夫人出马?我看这普天之下,在陛下面前说话最有分量的,便是夫人你了。”

“你这丫头!”保成夫人伸手在杨竹欣的鼻尖点了点,笑道,“就会说话哄我开心!”

“本来就是嘛!”杨竹欣亲热地将头倚在保成夫人肩膀。

保成夫人伸手将杨竹欣揽住,两人靠在一起,看起来倒真如祖孙一般。

萧颍见杨竹欣与保成夫人相谈甚欢,便让她陪着保成夫人,自己回去处理公务。

从怡心院出来,到他所居住的怡景院,要经过一片金梅林。此时,金梅花已然绽放,走在路间,幽暗清香扑鼻而来,直沁入人的心底。

突然,在一片金黄色的花海中,一个樱红的身影突然闯入了他的眼中。他原本匆忙的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

这身影,他认得。只是,他不知道她为何会独自一人在这梅园里。

此时,她正踮起脚尖,努力去够自己头上的一枝开得最艳的金梅花。可是,那花枝太高,她竭尽全力,还是够不到。

他站了原地,望了片刻。

鬼使神差一般,他拐进了金梅林,向她走去。

许是太专注于去折那枝金梅花,她没有发现他走了过来。

他走到了她的背后,一阵比金梅花更芬芳的气息,从她的身上传了过来。

那是一种让人迷醉的气息。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越过她的头顶,将那枝金梅折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让两个人见个面,就写到凌晨才完…看我这么辛苦,留个评吧。(星星眼)

第55章

送保成夫人离开怡和院之后,田婉便继续帮着田皇后收拾整理屋子。因为有宫人在,也用不着两人动手,田皇后便去自己的寝居查看。

许是久无人居住,加上这里靠山近水,相对城里要阴冷湿重一些,因而,寝居里虽然还算干净整洁,但推开门,隐隐有一股霉味扑了出来。

田皇后面色微变,下意识地用手捂住鼻子。

芸湘一见,赶紧说道:“请皇后娘娘恕罪,奴婢之前已经交代他们打扫了几回了,只是这连日阴雪,这味儿一时半会儿还是没去掉。”

“以前我来长春园的时候,这屋里怎么也没这么大的味儿啊?”田皇后皱眉说道。

芸湘笑了笑,说道:“娘娘之前来长春园,皆是夏日来避暑。天气大,太阳晒着,这霉气自然就没了,这几日阴湿,没晒着太阳,屋里东西都阴着,味道就出来了。”

“那赶紧焚点百濯香,去去味儿。”田皇后一脸不快地挥了挥手,似乎想将那难闻的气味驱散。

“焚百濯香?”芸湘一愣,“娘娘不是嫌这百濯香的味儿太浓,闻着睡不好觉吗?”

“那也比这霉味闻着好些呀。”田皇后说着转身便走出了屋子。

田婉忙追上前,扶着田皇后向外走去:“先前我们进园的时候,路过那片金梅花林,姑母不是说那金梅花甚是好闻吗?要不我去园子里折几枝回来,为姑母插在房中,既可以驱味,姑母闻着也喜欢。”

“这倒是个办法。”田皇后点了点头,回过头对着芸湘说道,“芸湘,你叫几个人去园中折几枝金梅花回来。”

还未等芸湘回答,田婉便抢着说道:“姑母,我去好了。坐了半天的车,着实有些气闷,也想顺道出去走走。”

田皇后一听,点了点头,说道:“那也好。不过,外面天寒地冻的,你也别呆久了。”

“知道了。”田婉微笑着应道,“折了金梅,我便回来。”说罢,田婉便带着连雪去了梅林。

此时,正是金梅花盛开之际,放眼望去,天地之间金黄。今日田婉上着一件银白色的素花小袄,下着薑红色袄裙,肩上披着一件樱桃色的斗篷,映着皑皑白雪,走在梅林之中,甚为惹眼。

田婉见到这满眼的金梅花,心境也是极好。她仰起头,寻那开得繁的金梅花,正好看见眼前有一枝,开得正好,便伸手去折。可那树枝长得甚是粗壮,她折了几下,都未折动。她忙转过脸,对着连雪叫道:“连雪,这花我折不下来,你来试试。”

“是,姑娘。”连雪走上前来,也试着折了几下,那金梅枝只是弯了弯,却仍然坚韧不断,上面的金梅花却落了不少下来。

她只得对着田婉说道:“姑娘,这太粗了,折不下来。要不我们去折细一点的花枝吧。”

田婉在枝头上四处望了望,然后摇了摇头,说道:“这金梅花香气本就清淡,这细枝上的花太少,怕是不能盖住屋里的味儿。”

“可这粗枝折不下来啊。”连雪一脸为难,“而且就算折下来,花也掉得差不多了,还怎么拿回去啊?”

田婉想了想,对着连雪说道:“连雪,你回去找把柴刀来。”

“姑娘要用刀来砍?”连雪一愣。

“不然,怎么把这花枝弄下来?”田婉抬起眼,望着连雪。

好像也只有这个办法?连雪只得点头应道:“那姑娘就在此等着奴婢,可千万别乱走啊。”

“我能去哪里?”田婉笑了起来,“你放心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那奴婢这就去了。”说罢,连雪忙转身往林外走去。走了几步,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回头望了望田婉,见她正仰着头正在看着金梅花,又想着这长春园里守卫森严,自己很快便回来,应该不会有事,这才匆匆离去。

虽然此时金梅花正当季,但每枝金梅树枝上的花却不多,难得找到开得繁的花枝。田婉想着自己在这里等着也是无事,便在花枝上挑选起来,等一会儿连雪拿了柴刀来,直接把选好的花枝折下来就是了。

正在这时,她看见前面一株金梅树上,有一枝树枝甚细,但上面的花却不少,应该可以用手折下来。

田婉心头一阵欢喜,赶紧跑上前去,准备把这枝花折下来。可待她走到金梅树下,她才发现这枝花长得有些高,自己伸手够不着。于是,她踮起脚,伸手去够,可虽然用尽全力,手指尖都快碰到花枝了,却还是无法将它折下。

田婉试了几下,都没办法抓住那花枝,她心头也有些来气儿了。越是够不着,她越想把它折下来。可那金梅枝似乎比她还倔强,就是不肯到她手里来。

她有些泄气,可又有些不甘心,想着,再试一下,再折不下来,就算了。

于是,她吸了吸气,然后踮着脚尖,憋着气,用力把自己的身体拔到最长,然后伸手去够那花枝。差一点,就差一点就够到了,可是,始终还是差那么一点儿。

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突然,一只手从她身后伸出,越过她的头顶,握住那枝金梅,用力一折,只听“啪”的一声,花枝应声而断。

她愣了愣,转过头去,看见来人,不禁一呆。

站在她眼前的,居然是萧颍。

两人目光相对,萧颍面上似乎也是一怔。不过,他很快恢复常色,将手中的金梅花递到她面前,说道:“田姑娘,你是要折这枝花吗?”

她垂下双眸,看着眼前那枝金黄色的金梅花,感觉那淡淡的幽香,正从枝上溢出,从鼻端钻入,直侵入人的心房。

她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接过花枝,微笑道:“多谢三殿下。”

他点了点头,拱手行礼道:“田姑娘,你慢慢赏花,我,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罢,也不等田婉回话,转身便往梅林外走去。

田婉呆呆地站着,看着他慢慢远去背影,她突然想起自己在前世镜中看见的杏花林里那一幕。当时她离去的时候,他也是自己如今这般,呆呆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

他和她真正的情缘,就在那个时候开始的吧。曾经,他对她情深缱绻,如今,他与她真的就只是陌生人了吗?

她心里突然感觉很是不舍。她望着她,不由自主地叫道:“殿下。”

他身形一顿,脚下停了下来,微微犹豫了一下,然后慢慢转过身来,一脸平静地望着他:“田姑娘,可还有事?”

看着他那么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她缓缓张开嘴。她很想问他,是否还记得他曾经在杏花林里,遇到一个叫贺玉菡的姑娘。可是,话到嘴边,她还是说不出口。

如果他真是饮过孟婆汤,不记得她了,她这样问他,只会让他觉得荒诞可笑,甚至还会觉得她轻浮。就算今生今世,她和他不能再在一起,她也不想他轻看于她。

如果他说记得,只是不愿意再想起前面两世的事情,就像他转世之前说的那般,这一世再也不想与她有任何瓜葛,她又该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