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最先袭击我的女鬼并不欢迎她的同类,朝着他们发出了威胁地吼声,对方也不甘示弱地吼回来。

  我趁机打量了一下四周,总共有七只饿死鬼,将我们包围了起来。但所幸他们并不团结,而且似乎都想独吞我们这批看起来还不错的“食物”,因此彼此都在监视和戒备着。饿死鬼就是这样,生前充满贪欲,死后则被惩罚永远无法得到满足。

  终于,其中一只耐不住饥饿的煎熬,朝我们扑了过来,我趁机举起不多的法力凝成一道剑气将它击倒,其他几只见状立刻朝它扑过去,顿时变成了一场饿死鬼之间争夺食物的混战。

  “快走!”

  我趁机拉起徐文辉发足狂奔,身后是饿死鬼们撕打吼叫的声音。

  回去要记得给自己算算流年了,最近简直是诸事不顺!

2.幸福

  才进入小区,徐文辉就开始四下张望起来:

  “我……这里好熟悉啊……”

  我不说话,任由徐文辉跟着感觉走。他竟然真的凭着直觉找到了自己家门前。

  站在门口,他的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我一定来过这里,很熟悉,我知道,这屋里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在等我……”

  “既然如此,你干嘛还不进去看看呢?”

  我伸手在他背后轻轻推了一下,他就穿过门进去了。我不好打扰他们,于是坐电梯跑到楼顶的开放花园,坐在小秋千上欣赏着从各家的窗户透出来的各色灯光。

  寒风中,越坐越冷,正在犹豫要不要找个暖和的地方呆着,就听到小牧的声音:

  “姐姐,谢谢你啊。”

  回过身,就看到小牧和徐文辉相拥着站在不远处,一脸的幸福。

  “君小姐,真是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找到我,到现在我还什么都记不起来。”

  徐文辉真诚地朝我鞠了一躬。看着他们两人甜蜜相拥的幸福样子,我觉得之前的辛苦也值得了。

  “姐姐,谢谢,你这么好,一定会有好报的,你一定会找到幸福的!”

  徐文辉和小牧手拉着手,离开前,小牧突然朝我喊道。我朝她笑笑,挥挥手算是告别。

  会有好报吗?会找到幸福吗?刘勋已经离开我了,我的幸福又会在哪儿呢?

  独自站在楼顶,地上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再看看地上的影子,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正符合我如今的形象。

  无精打采地坐电梯下楼,一出电梯,就看到刘勋靠着墙站在房门口,脚下是一地的烟头。

  “你……才回来啊……”

  看到我,刘勋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我……最近一直加班……刚才我去顶楼……看月亮……”

  我语无伦次,心里却想着另一回事。

  他终于还是来找我了,可是为什么不直接进去等我,反而要在外面抽烟?我已经把钥匙给他了,他却不肯用,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脑子里千回百转,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两个人站在走廊里说什么话啊?连忙手忙脚乱地掏钥匙开门。偏偏越急越出错,明明不大的提包,却就是摸不到那串钥匙。

  “别翻了,我来开吧。”

  刘勋掏出我给他的钥匙,打开了房门,结束了我的兵荒马乱。

  进了屋,一时间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面对刘勋,我居然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果然是人家常说的,涉及到感情的时候,人就变笨了。

  “那个……我给你弄点儿喝的吧。啊,你吃饭了没有?要不我弄点点心给你,家里还有……”

  我转身朝厨房跑,却被刘勋用力地从背后抱住了。我的声音连带身体在那一瞬间就好像被冻住了一样,嘎然而止。

  刘勋就这么抱着我,也不说话,他的胸膛紧紧贴着我的后背,很热,他的脸贴在我后颈上,呼吸就洒在我的颈窝里,很烫。

  “对不起。”

  忽然,他低低的声音对我说。我全身一震,为什么道歉?为他那天的离去?还是为了他将永远的离去?

  我咬着嘴唇不说话,手指用力地攥着,指甲掐进手掌心,生疼的。刘勋抱着我的手更加用力,使我们两个贴得更紧,也勒得我呼吸困难。

  “从第一眼看到你,我的直觉就告诉我,这个女孩儿与众不同,而我也正是被你的这种与众不同所吸引。你总是那么出乎意料,不断地给我惊喜。绮罗,我爱你,这话我不止一次地说过,我真的爱你。我想要为你撑起一片天,我想要为你遮风挡雨,我想要给你一个家,一个属于我们两个的家,我说的这些,都是我的真心话。”

  刘勋抱着我,喃喃地诉说着,我不知道他的意图,只得听着,却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就觉得心不断地向下坠,眼眶又酸又胀。

  “其实我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我兜里揣着你给我的钥匙,可就是没有勇气进屋,只好一直站在门口抽烟。要不是你回来了,也许我就又这么回去了。我只是个小警察,没有显赫的地位,没有成功的事业,我一个月的薪水,在这里买不到一平米的空间,象这样的一个家,我也许一辈子也没办法给你。”

  刘勋的声音居然哽咽了,这个铁一样的男人啊……那一瞬间,我忽然后悔起来,后悔自己买下了这套房子。

  心开始慌乱,没着没落的,曾经坚定的想法在这一刻土崩瓦解,我只想明明白白地告诉这个男人:我在乎的不是什么样的房子,我想要的只是一个家!

  挣扎着从他的臂膀中转过身,我想看清刘勋的表情,可是眼前一片模糊。我想说话,可胸口疼得让我说不出来,只能拼命摇着头抓住他胸前的衣服。

  刘勋暖暖的大手捧住了我的脸,不让我再摇头,我知道他又要说话了,可是我好害怕,我怕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要听!谁?谁来都行,阻止他,不要让他说……

  “听我说,绮罗,听我说!”

  我的挣扎让刘勋加大了力气钳制我,同时大声地强调。

  “绮罗!我爱你,我想要继续爱你!”

  刘勋一介凡人,却懂得咒语,只一句话就让我动弹不得,乖乖地听他说话。

  “可是,我不能在这间房子里爱你。说我自私也好,说我大男子主义也好,我的自尊要求我凭自己的能力给心爱的女人建立起一个家。我也许一辈子也买不起这样的房子给你,这样的我你也愿意接受吗?和我住在便宜的房子里,过清贫的生活,你愿意吗?”

  刘勋严肃而又温柔地捧着我的脸,此刻我眼前的模糊水气全消失了,满眼都是那张刚毅端正的俊颜。

  他没有不要我!他只是不想要这个房子!不要就不要吧,我现在才发现,对我来说,有刘勋的地方才是家,房子什么的,无所谓了,什么都无所谓了!

  我像只开心的小狗一样扑在刘勋身上没头没脑地亲起来:

  “我搬去你那里住,我明天就收拾东西,不不,我马上就收拾!”

  说干就干,我再次用力地亲了他一下,转身就朝卧室冲,刘勋却一把拦住了我,在我鼻尖上啄了一口:

  “别着急。我又有任务,明天就要走,这次时间不算长,最多一个月就回来。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找房子,可能地段不太好,等我回来咱们就可以搬过去。”

  我看着他说话,怎么看都好像看不够似的,不住地点头:

  “好,好,都听你的。”

  想了想,伸出手拉他的衣袖。

  “你明天走,那今晚可以住这里吗?”

  刘勋的眼睛一亮,一把将我横抱起来,大步朝卧室走去。

  “这可是你说的,今晚你别想睡了。”

  第二天一早,刘勋起身,我立刻醒了。刘勋见我醒来,便过来搂住我吻了一下。

  “我该走了。”

  真是舍不得,我紧紧搂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他怀里不说话。刘勋也用力抱住我,一遍一遍吻我的头顶:

  “宝贝,你乖乖的,我很快就回来了。你再睡会儿吧。”

  刘勋霸道又不失温柔的将我塞回被窝里,还细心地替我掖紧被角。

  幸福原来就这么简单。有刘勋的地方,才是我的家,至于其他的,又算得了什么呢?

3.酒会

  农历新年来到前,我们公司和宏远企业的并购终于完成,作为庆祝,每人都获得了一份丰厚的红包。

  “为了犒劳大家,公司特地在希尔顿安排了酒会,时间是这个周六晚上,有丰盛的自助餐和抽奖哦!这是正式的酒会,所以大家记得要穿正装,男士穿西服,女士要穿晚礼服或者套装。”

  部长兴奋地宣布,引来一片欢呼。女职员们立刻凑在一起,商量着要准备什么样的衣服,男士们则欣喜于可能有机会在高层面前表现一番。

  我回家换了身衣服,到达酒会现场的时候里面已经热闹滚滚了,里面的人三五成群正聊得开心。女人们一个个争奇斗艳,露肩、露背、低领、高开叉,珠光宝气什么样的都有,也不嫌冷。

  相对她们,我的穿着可是有些寒碜了。我根本就没有准备什么服装,随意地在衣柜里翻出一件不久前买的改良旗袍,还是素色的。为了搭配旗袍,我把长发在脑后挽起,用一根顶端镶着绿玉的银簪子固定住,两鬓各留出一缕鬓发,螺旋地垂着,耳环一样来回荡着。首饰也很简单,就是手上那只翡翠镯子加上万俟远送的链子,这两样东西果然很相衬,搭配起来相得益彰。

  偌大的会场布置得富丽堂皇,悠扬的古典音乐在空气中飘荡,温馨高雅又不会影响到交谈的人们。端着托盘的侍者灵巧地在人群中穿梭,即使提供热情周到的服务。

  “绮罗!这里,这里!”

  忽然听到一声招呼,我循声望去,是小可和罗李,这两人各自端着一个大盘子,正站在放自助餐的长桌前朝我挥手。

  “来来来,快去拿盘子。”

  小可等我一走近,就指着放餐具的地方叫我去。

  “希尔顿的东西真不是盖的,好好吃。”

  “是啊,象咱们这种小职员,一年大概也就这么一次机会来这种地方,一定要吃够本才对得起自己。哇!这鲍鱼真大!”

  罗李动作俐落地往自己盘子里放进三只龙虾五只鲍鱼,嘴里不忘提醒我们。

  没等我说话,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很高兴你们满意今天的食物。”

  我一回头,就看到万俟远满脸含笑地在我我身后不远处。

  “总裁好。”

  罗李和小可象是见了猫的老鼠,迅速问候一声后就端着盘子蹿到别处去了。

  万俟远朝他们笑笑,又把视线转回我身上,上下打量一番,不住地点头:

  “你今天真漂亮。”

  他看到了我脖子上的那根项链,于是笑得更愉快,挽起我的手,将我带入会场的中心,远远地,我看到几乎所有公司的高级主管都在那边。

  等走近了,才发现,原来那些主管们居然都围着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老人精神矍铄,虽然手柱拐杖但腰板却挺得笔直。一身传统的长褂,暗绣的团花透着贵气。已经雪白的头发整齐地朝脑后梳着,下巴上留着精心修剪的胡须,圆圆的金边眼睛后面的眼睛还透露着精明的光,一副旧式乡绅的派头。

  “这位是我的祖父。”

  万俟远将我带到老人面前,周围那些人忙让出一条路来。他向我介绍了老人后,又转身对着老人恭敬地说话。

  “爷爷,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君小姐,上次那副字就是她帮忙鉴定的。”

  我陪着笑,欠了欠身。

  “老先生好。”

  老人一边点着头,一边上下打量我,笑眯眯地拉着我的手,问了不少关于身世背景之类的问题。

  我告诉他,我是个孤儿,大学毕业后进了这家公司工作,在这世上早已没有什么亲人了。老人唏嘘了一番,怜惜地看着我说:

  “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啊!相隔千里都能在这儿遇着,说明咱们有缘,以后有空的时候,多来我家玩儿,陪陪我这老头子吧。”

  说着,又转头对万俟远吩咐:

  “这姑娘和我挺投缘的,你以后多照顾。”

  万俟远忙点头答应,再抬头,看向我的眼睛里全是笑意。

  非我所愿,但我却已经不折不扣地成了整个酒会现场的焦点。老爷子又坐了一会儿就说累,先走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再叮嘱我一次,要我一定去他那儿玩儿,直到我点头连连保证一定去,这才满意地离去。

  送走老爷子,我也没有兴趣再回到会场当珍稀动物,于是也告辞离开。万俟远坚持不让我自己乘出租车走,而是自己开车将我送回去。

  “我才答应了爷爷要多照顾你的。”

  他裂开嘴朝我笑,一双精明的眼睛在夜色里熠熠生辉。

  回去的路上,我们两个在车里谁也不说话,万俟远专注地驾驶,我则把视线投向窗外的灯火辉煌,手却不由自主地抚摸着手腕上那只翡翠镯子。

  万俟远的车一直把我送到楼下,他自己却没有下车,连发动机都没有熄火,坐在驾驶座上对我一笑:

  “早点休息,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今天的酒会结束,公司有十天的假期,正好过年,我于是也应景地对万俟远说了一声“给你拜个早年”,便下车了。

  刘勋不在,我只好跟鼎鑫和赤纬一起过年。刘勋这次的任务似乎还很机密,居然手机也关机了,只在除夕夜的时候发来一条短信:“新年快乐,想你。”

  我发了十几条短信回去都没有回音,打电话,居然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