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咱们各凭本事!”

15.巫蛊

  因为看我精神不太好,万俟远也没有再在那个酒会上多逗留,找了个借口便带着我离开了。

  “你的手怎么了?”

  发动汽车的时候,我注意到万俟远的动作有些不太自然,他轻轻甩了两下手,才小心翼翼地握住方向盘。

  “哦,之前江厚德拉我的时候,戒指把我的手割伤了。”

  万俟远不太在意地把手给我看,只见他右手食指的指腹处,有一个三角形的伤口,边缘有些暗红色的血渍,倒不是太严重。

  我不放心地拉过万俟远的手仔细看了看,似乎没有什么被人使用咒术的痕迹,这才松了口气。

  “你以后要小心些才是,这种伤口虽然不大,如果别人有心,也可能要你的命的。”

  高明的法术,可以通过一根毛发对目标施咒,如果有对方的血肉,哪怕只有一星半点,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致人于死地。

  “怎么了?突然这这样的话。江厚德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我和他并没有利益冲突,他没必要费这种力气对付我吧。”

  万俟远一边开车一边说。见我只是沉着脸不答话,忽然又问:

  “是不是那个珠珠惹你不高兴了?”

  “那女人不简单,你以后尽量离她远点比较好。”

  斟酌了许久,我还是决定先给万俟远一些警告,却没想到我刚说完,万俟远居然一脸奸笑地扭过头来看我:

  “你在吃醋?或者说,叫做危机意识?”

  我狠狠瞪他一眼:

  “胡说什么呢!我是怕你一不小心惹上女妖精,被榨干了!”

  万俟远朗声大笑,将车子停下,转过身认真地看着我,许久才开口:

  “放心好了,在我眼里,除了你,所有的红粉胭脂都是白骨一把而已。”

  又是那种柔情又深邃的目光,带着淡淡的哀愁,缠缠绵绵地席卷而来,却不是要包围我,而是想穿透我。

  深吸一口气,我怔怔地看着万俟远,半天说不出话来。

  “万俟,你心里爱着的,到底是谁呢……”

  我轻轻地开口,吐出藏在心里许久的疑问。万俟远的身体明显地抖了一下,眼底迅速划过一丝哀伤,很快,快得我几乎无法捕捉到。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早点休息。”

  万俟远回避了我的问题,再次发动汽车,我也不再开口,两人一路沉默。车开到住处,我下了车,想了想,又俯下身对万俟远交待:

  “那个珠珠不是一般的女人,答应我,一定不要单独和她相处,好吗?”

  我看那珠珠修为也不过一两百年,迷魂摄魄的本事还不到家,只能靠姿色诱惑定力不足的男人,再在床第之事上用媚术迷惑住对方。只要男人能把持住自己,就没事了。

  第二天,果然那个珠珠花枝招展地出现在万俟远的办公室外,当着我的面搔首弄姿,,肆无忌惮地勾引万俟远,却被他装傻充愣地全数挡了回去,然后借口开会,带着我溜之大吉。临走前看珠珠那气急败坏的样子,我不由得松了口气。

  看样子,珠珠想对万俟远下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我本以为只要万俟远能不被珠珠诱惑就万事大吉,可事实证明,我错了。

  就在珠珠引诱万俟远未遂的第二天傍晚,一向身体健康的万俟远突然昏倒了,面色苍白全身冰冷,除了尚有呼吸和心跳,完全和死人无异。更蹊跷的是,一声用尽了方法,也查不出他昏倒的病因是什么。

  我站在病房外,透过观察室的玻璃窗看着里面病床上的万俟远,心里有些慌。病床边精密的电子仪器屏幕上跳动的曲线显示着他还有声明迹象,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检测着各种数据,护士小心地往点滴瓶里注入营养剂。

  “不是我做的!如果是我做的,我绝对不会不承认!”

  万俟远入院后,我气急败坏地找到珠珠,把她拎到医院。看着活死人般的万俟远,她的吃惊不比我少。

  “我靠吸收男人的精气修炼,却没想过害谁的性命!他虽说是帝王转世,有难得的纯正精气,我也不是非他不可啊。把他弄成这样半死不活的,对我又没好处。”

  珠珠倔强地昂起头,理直气壮。

  不是她?那又会是谁?见我垂头丧气,珠珠竟转过头来安慰起我来。

  “喂,你也别太着急了。男人嘛,多得是,精气这东西,不纯的就多采几个人的,功效上没差别的。”

  我忍不住一阵头疼,勉强打起精神打发走了她。回到病房外,正好看到医生出来,忙又迎上去打听情况。

  “暂时我们仍无法查出病因,而且,从数据上显示,万俟先生的身体机能正在退化。也就是说,他的身体器官正在衰竭。”

  医生的话让我倒吸一口凉气,顾不得礼貌地抓住对方的衣袖。

  “衰竭?!那他还能撑多久?”

  “照现在的情形看,最多一星期。君小姐,你还是有些心理准备的好。“

  医生歉然地看了看我,转身离开。

  怎么办?万俟远……要死了……

  “小姐,到了。四十八块,谢谢。”

  我茫然地离开医院,坐上出租车。直到到达小区门口,才被司机叫得清醒过来,连忙打开手袋找钱包,却不经意间发现了一张名片。

  毛豆豆天师工作室……

  “师傅,麻烦你带我去这个地址!”

  顾不了许多了,现在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

  清醒的毛天师倒真是有模有样,只见他拿着一堆奇形怪状的仪器在万俟远的身边摆弄了许久,然后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嗯,嗯,真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居然能见到传说中的蛊耶!”

  “你确定,是蛊,不是法术或者咒?”

  毛豆豆确定地点头,仿佛我的质疑大大侮辱了他的专业素质。我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靠在墙边。蛊与驱使鬼魅作祟的咒术和用法力实现的法术不同,属于扭曲自然力的巫术范畴,如果是蛊,那么就是人类所为了。

  “有办法化解吗?”

  毛豆豆拍了拍根本不强壮的胸膛,豪情万丈:

  “包在我身上!”

  蛊这种东西,对于不懂的人,是洪水猛兽,可对于懂的人,就成了小菜一碟。几根气味古怪的薰香加上一杯花草虫蛇煎熬出来的药汁,用黑狗血做引,名医束手无策的古怪病症就这样被毛天师轻而易举地解除了。

  几乎在毛豆豆宣布收工的一瞬间,万俟远苍白的脸上恢复了血色,连日来始终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了一条缝隙。

  见他似乎挣扎着寻找什么,我于是凑过去,轻轻握住他的手。他的嘴唇微弱地开开合合,似乎在唤着什么人的名字,却因为虚弱,只能发出模模糊糊的声音。

  “环……”

  “没事了,你会好起来的,睡吧。”

  我柔声地安抚着他,直到他又沉沉地睡去。

  “我是君绮罗,总裁已经没有危险了。这个消息暂时对外保密,另外密切注意江厚德的动向。”

  和万俟远在公司的亲信打了电话,毛豆豆已经确认那蛊是从万俟远食指上的那个伤口进入的,那么,江厚德就是第一嫌疑人。

  关掉手机,我静静地看着万俟远沉睡的脸,叹了口气:

  你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没有告诉我?

16.圈套

  江厚德似乎是因为之前万俟远下属的企业在竞标中赢了他,所以心怀不满,竟找巫师干出这种事。

  万俟远不是那种会白吃亏的人,何况他手下的确有一批得力干将,很快,江厚德的生意就吃了几个大亏,实力大大受损,估计暂时是没心思再来找麻烦了。

  一方面要提防江厚德还有什么阴损的招数,另一方面还要照顾医院里的万俟远。另外,对付那些听到万俟远住院的风声的媒体还有那些锲而不舍地想偷拍我和万俟远“风流艳事”的狗仔队,也让我觉得筋疲力尽。

  珠珠又出现过一次,不过是来找我的。她找到了新的精气来源,准备离开这里了,临走前约我在一家咖啡厅见面。

  “你跟那个转世帝王,到底什么关系啊?你护着他,却即不是为了他的精气,又不是因为爱他;他看起来对你很好,出处体贴周到,却总觉得隔着一层什么。你们两个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珠珠掰着手指头分析着,我啜着咖啡,淡笑不语。

  解除了蛊的威胁,万俟远很快就恢复了健康,出院那天,我早早地就去接他。

  “这段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他拉着我的手,深情款款。我朝他一笑,轻轻将手从他掌中挣开。

  “你不是也一直很照顾我吗?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而已了。”

  说完,不等他再开口,我便抢先走出了病房。出租车将我们送到万俟远公寓的楼下,我没有下车,只跟他说好好休息,便再次驱车离去。

  坐在出租车上,我掏出手机拨通了鼎鑫的电话。

  “你要找的东西找到了吗?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呢?

  电话那头,鼎鑫愣了一下,才支支吾吾地说:

  “啊……那个,找到了,挺顺利的。我们打算坐后天的飞机回来了。你有什么想要的没有?我们给你带回来啊。”

  我眼睛望着车窗外移动的风景,嘴角勾起一抹笑:

  “不用了,没什么想要的。后天回来是吗?时间倒是刚刚好。”

  “什么时间刚刚好?你有什么安排吗?”

  “没什么,你回来就知道了。”

  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

  回到鼎鑫的别墅,我翻出青鸿留下的那粒灵丹,才打开盒盖儿,立刻有灵光流溢而出。我托着珠子把玩了一会儿,慢慢关上盒盖。

  赤纬……应该会很喜欢这个吧……

  站在自家楼下,我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算算时间,鼎鑫他们这会儿大概也到家了,而万俟远也该收到我的辞职信了。

  我迈步走出了电梯,竟发现楼道里一片漆黑。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来给你照亮啊!”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背心短裤的男人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走了过来,他头上顶着一个好像矿工一样的探照灯,手里拎着个应急照明灯。我被他晃得睁不开眼,只得抬手遮挡那刺人的光线。

  “我家小孩太调皮,玩水枪的时候把电线弄短路了。我正在换保险丝,很快就能弄好。这个照明灯你先拿回去用吧……”

  这人好像是这一层新搬来的住户,我之前电梯的时候碰见过两次。那男人见我的狼狈样,忙关掉头上的探照灯,一脸歉意地将手里的照明灯递给我,我朝他笑笑,接过来放在了走廊的地上。

  “还是放在这里吧,这样大家都可以稍微有点亮。”

  “对对对,还是你想得周到。”

  男人搓着手,站在那里,我没什么心思和他应酬,于是说道:

  “你还是快去修保险丝吧,早点修好就没事了。”

  “对对对!”

  那男人简直像个应声虫一般,忙不迭地又将头上那个探照灯打开,然后就啪嗒啪嗒地踩着拖鞋忙他自己的去了。

  楼层的电箱在走廊的另一头,男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不一会儿就传来了他鼓捣工具的声音。我来到门前,摸索着掏出钥匙,正准备开门,就听到电梯“叮”的一声响。

  “绮罗!”

  我转过身,就看到鼎鑫和万俟远一前一后地从电梯里跑了出来。我看着他们朝我走来,忍不住嘴角上扬。

  时间还真是把握得刚刚好。

  “绮罗,你……”

  万俟远走近我,伸手想拉我,却被我抬手阻止了。我的目光从万俟远移到鼎鑫,再移回万俟远身上,然后淡淡一笑。

  “你们二位,应该不用我介绍了对吗?”

  万俟远楞了一下,然后不自然地笑起来。

  “绮罗,你在说什么呢?为什么突然快递一封辞职信来了……”

  “鼎鑫,你找到要的东西了?

  我打断万俟远,又转向鼎鑫。鼎鑫的脸色也不太好,看着我不说话,却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毛豆豆天师侦探所的广告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