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想到你会如此——”胡姬凄然笑道,“是我错了吗?”

青衣恍若未闻的俯下身来,她随手撕开胡姬的衣襟,然后用她那双沾满了血的素手顺着胡姬那优美的锁骨缓缓滑至她的心口。

“听说妖怪的心里藏着它们的妖灵——”青衣面无表情的低声道,“季厘国人食妖时总会避开妖心,好生奇怪,为什么不吃妖灵呢?比起妖血妖肉,妖灵不是更补吗?”

觉察到青衣的手指在用力,胡姬的面色登时一白,眼底原有的两分犹豫登时也散去了。

她面带悔意的深深看了青衣一眼,随即身体一颤,竟是当着青衣的面转变起来。

衣衫散乱的她微仰着脖子,原本高耸的酥%胸转眼就平坦如男子。

青衣眸光微闪的紧盯着那堵洁白如玉的胸膛,半响才想起来胡姬原是个男妖。

即便变成了男妖,他的眉眼却并未曾改变,已然是那般美,那般的摄人心魄。

“青衣——”胡嵇抬眸定定的看着青衣,较往日稍显低沉的声音里隐约透出几分不舍来,“别怪我——”

青衣直觉不妙,未及思考,周身的囚妖索便自发自动的将她团团环绕起来。

谁知有几道白影比她的本能反应更快!

只听见叮叮叮几声脆响过后,她肩头一疼,整个人就如被牵制了手脚的木偶般高高悬在半空中。

她满目怒火的瞪视着前方,当胡嵇伸手企图安抚她的情绪之时,她周身的囚妖索便会狂乱的飞舞起来。

胡嵇见自己不得近身,只得叹息着收回手:“如今你叫觉醒的血脉迷住了心窍,料想我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了。但今日我非得与你双修不可,待我修回了九尾,他日你要打要骂,我都任你处置。”

说着他摇身一变,竟又化作了一只通体无暇的白狐。

想来青衣方才虽然扯断了他一条尾巴,但却并未伤及他的根本,因为他一变原型,那条断尾便又自发自动的长了回去。

胡嵇摇摆着八条雪白的长尾,仰头朝上,发出低沉辽远的狐鸣声。

大地为之颤动不已,本就翻滚不已的熔浆更是沸腾了起来。

无数狐火凭空跃出,晦暗不明的视野登时变得亮堂起来。

胡嵇终于停止了鸣叫,他垂头凑近青衣,用自己柔软湿软的鼻尖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

“你需要冷静一下。”胡嵇如此道,“现在的你,无法配合我双修。我且去挪聚宝盆,有了它,我们势必可以赶在黑三郎回来前完成仪式。”

“你敢!”

青衣目呲欲裂的挣动着手脚,脚踝上的足链发出急促而清脆的银铃声,听得在场的所有人心悸无比。

“大人——”一个嘶哑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胡姬微偏过头,只听那声音道,“太子正在找你。”

第229章 觅长生

“不用管他。”胡嵇全然不在意的摇尾道,“不过是个□□熏心的凡人,过了今夜,我也用不上他了。”

说着他复又探头以鼻尖轻触青衣发间的白玉簪道:“季厘国的血太过霸道了些,足铃既对你无效,那我便得另寻法子压制你了。”

青衣银牙暗咬,满腔的怒气几乎要破膛而出,更兼唇齿间妖血的气息挥之不去,她的脑中更是狂乱起来。

胡嵇只觉狐尾束缚下的青衣隐约有挣脱之势,诧异之余,警觉顿生。

他微眯着金眸,正要伸爪打晕青衣,便听见方才那禀报的声音再次道:“大人,太子现在就在附近,若见不到你,只怕他会生事。他原是奔着能觅得长生不老之法才召集了那么些鹰犬人马来的,如今众人既已知青衣小娘子便是那长生的引子,那——”

“哈哈哈——”胡嵇闻言大笑,“长生?他也配?我不过是随口哄了他几句,他还真以为自己能长生不成?”

“大人阅人无数,又怎忘了凡人的秉性?”那声音继续道,“得温饱便会欲享乐,拥有的越多,渴求便会更多。太子既是人上人,坐拥凡间一切权力富贵,美人与江山皆已在侧,又怎会不想长生?便是没有大人的引诱,他终有一日也会想要长生的。须知论口是心非,妖永远难与凡人比肩——”

“你的意思是——”胡嵇若有所思的低声道,“那凡人太子对我有异心?”

“是。”那声音铿锵有力的答道,“太子欲重,但却不蠢。即便他蠢,他的先生任客卿也不会蠢。一个能将羽衣族人玩弄于鼓掌间的凡人,必然早已预料到他侍奉的太子难以降服大人。既然鱼和熊掌注定难兼得,那他也势必会劝太子权衡取舍——”

“任客卿确实不可小觑。”胡嵇果然有些动摇了,他蹲坐在地上,一双金瞳隐隐透出几分凝重,“他与温玉皆是一流的人物,口蜜腹剑,谈笑间便能置人于死地。眼下我还需他们为我转移黑三郎的注意力。”

一言及此,他便摆动狐尾,然后对着青衣道:“我绝不会将你交给黑三郎——”

说罢不等青衣变脸,他尾梢一转,竟是将缚住的青衣径直投入了熔浆岩流之中!

青衣心中大惊,她抬手探向胡嵇的方向,口中似惧似怒的喊道:“胡姬——”

沸腾的岩浆掀起一道巨浪,然后就如一张可怖至极的血盆大口,瞬间就将青衣吞没。

王得财焦黑的骨头在波流间悄无声息的碎成了几段,滚滚浓烟裹夹灼人的热气四处逸散开来。

“天哪——”一个人影几乎是同时从暗处扑了过来,他趴在黑烟滚滚的灵脉边上,声音微颤的喃喃道,“青衣小娘子——”

“看紧了这里。”胡嵇语气威严的吩咐道,“若有任何人企图靠近,杀无赦!”

包裹的瞧不清模样的人仿佛还没有回神,倒是边上吓得花容失色的娇娘应声答道:“是!”

胡嵇一走,那些躲藏在上方洞穴里的道人们便接二连三的跳了下来。他们手持着念珠和避火符,将灵脉团团围住,一边探头张望,一边扼腕叹息道:“可惜了那宝贝,那可是仙人骨所制的白玉簪呢!我等修道之时,若有了那白玉簪,成仙必不远矣!早知道方才就取过来了!”

语毕他们又捏了个决,面对着灵脉盘腿坐下,口中复又道:“妖女必不会这么轻易就死了,我等还是先静观其变,待到那狐狸精与她双修之时,再趁机一网打尽。”

猛然发觉这些道人存心不良的娇娘满面仓皇的晃了晃身子,她飞快的扑倒在那包裹严实的人脚步,口中惶惶然哀求道:“我不想继续呆在这里了,请让我走吧——”

“你不想长生不老了?”那人低垂着头,晦涩不明的轻声道,“你瞧,长生不老的秘诀就在你眼前,倘若你现在就却步了,你那如花似玉的容貌,便再也没有办法保住了。”

“不…”娇娘神情狂乱的低呼一声,随即神情一变,却是冷静了下来。她抓住对方的脚踝,一脸坚毅地答道,“不!”

“这灵脉能焚石碎骨,也难怪你会害怕。”那人又道,“你既怕自己同那王得财一般死无全尸,那便出去吧。”

说着他探头在娇娘耳边隐秘的说了几句话。

娇娘神情诧异的看了对方一眼,然后便起身头也不回的飞奔而去了。

剩下那难辨音容相貌的人俯头凝望着那汨汨流淌的熔浆,再无任何动作。

秀秀从伙计的背上跳了下来,黑三郎交予她的菱花小镜就藏在她的怀里。

“账房先生?”她迟疑的在客栈的空地上叫了一声,荒凉空旷的大地上并无任何人出现,她咬着唇慌张的回头看伙计,就见伙计们同样是一脸慌张的冲她摇头摆手。

伙计们资历尚不如秀秀,连秀秀都不曾见识过的账房先生,她们怎么可能知道呢?

秀秀在客栈原址上来回跑了一圈,忍了忍又大声喊道:“账房先生,你在哪里——”

黑夜中,她的呼喊声带着回音渐渐散去,但那神神秘秘的账房先生却始终未曾露面。

“这可怎么办啊?”秀秀心急如焚的跺脚哽咽道,“三郎哥哥说了要把镜子给账房先生的…”

“不如交给我?”一个粗哑如铜锣的声音忽然出现在秀秀身后。

秀秀惊慌回头,就见一身白衣的熊大摇着把折扇,正对着她伸手笑道:“这必是大名鼎鼎的昆仑镜吧?听闻它原是青龙镇守的仙界至宝,后来时间一久,世间便将它当做了青龙的宝物。雷腾那蠢龙,见了青衣便脑子不清,想也没想就将它当做赔偿送给了客栈。也不知青龙知道后,会是怎样的脸色?”

“你是坏蛋——”秀秀认出熊大,登时就鼓着脸拒绝道,“我是不会将镜子交给你的!”

“可是你不懂怎么用不是吗?”熊大难得一脸正色的说道,“你要找的账房先生也没有出现。黑三郎那家伙既然会将这么个大宝贝交给你一个小女娃娃,便可知青衣此时必是处于危难之中。你瞧,就在你磨蹭耽搁的空档上,青衣说不定就正在被那个胡嵇欺辱呢!”

说到这里,熊大那斯文的玉面上不自觉又露出迷醉兼神往的表情来:“不过如今的青衣——只怕胡嵇也是难以消受吧?”

秀秀一听,心中焦急万分,亏得她机灵,脑子一转,便道:“那你教我怎么用它!”

熊大用折扇轻轻敲了敲自己空荡荡的右袖,想了想居然答应了:“教你也可以,反正要开启昆仑镜也需要借凡人之手。眼下救出青衣才是要紧。青衣我还未亲近过呢,可不能便宜了那只骚狐狸!”

说罢他举扇指着西斜的明月道:“将镜子对准月亮,月光虽比不得日光,但找个人还是可以的。”

秀秀半信半疑的盯了熊大一眼,然后依言将昆仑镜翻转过来。

皎洁的月光在镜面上折射出一道清冷的白光,晃的秀秀几乎睁不开眼。

伙计们警惕的聚在秀秀的身后,仿佛是怕熊大突然出手抢夺镜子一般。

熊大视若无睹的俯身在镜中一探,随即便发出令人发憷的诡笑声来。

紧跟着他身形一动,就如一道幻影直奔北山而去。

秀秀与伙计们面面相觑一番,然后急忙低头去瞧镜面。

只见原本绰绰约约映不出人脸来的镜子里先是有道黑影一晃而过,下一刻画面一变,又映出一个长发及地的颀长背影来。

“这难道就是账房先生?”一个伙计低呼出声道。

秀秀眨巴眼复又凑近了镜面,口中也嘀咕道:“为什么看不见他的脸?转过来转过来!”

不曾想她话才一出口,镜中那背影竟真的转过身来了。

那是张极其平凡的脸,眼耳口鼻皆是叫人见过就忘的那种。秀秀瞧着那张脸,一时觉得自己好像见过他,在细细回想,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他能听见?”伙计们怎么看,都觉得镜中那人仿佛就在认真听他们说话。

“账房先生——”秀秀一听,反倒高兴起来,她对着镜子大声喊道,“三郎哥哥让我来给你送镜子!”

镜中人一偏头,伸手就朝秀秀探来。

伙计们惊悚的看着一只手凭空出现在秀秀脚边。那只手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光,当它的指尖触到镜子背后的菱花铜纹时,便有道极为耀眼的白光自镜中射出。

那白光直朝天边的明月射去,原本稍嫌晦暗的明月顿时荧光大盛,几乎堪比高阳旭日。

天地间忽然大放光亮,群山皆在月光中挪转方向。大地颤动不已,沉没的客栈更是轰隆作响的从地下冒了出来。

一袭赤衣的素兮手执美人灯,一脸煞气的漂浮在客栈的门匾之前。

她伸手对着天边遥遥一指,众人一脸迷茫的转头望去,就见群山尽退,竟是生生让出一条大路来。

一队头戴卐字发带,散辫垂肩的铁血壮汉簇拥着一辆马车缓缓自烟雾中走出。

“他们是谁?”伙计们不自觉心慌气短的软了腿恐慌道,“气息那般可怕!”

“啊——”秀秀则是惊喜的上前一步,指着那只盘旋在马车上空的雪鸮叫道,“我认得那只鸟!”

雪鸮发出悠远清亮的啼叫声,然后在伙计们害怕的目光中朝马车滑翔而去。

一只坚实有力的臂膀自马车内探出,待到雪鸮停稳之后,那臂膀的主人方才探头从马车内钻了出来。

“方舟——”秀秀一看到对方的脸,顿时就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方舟偏头对着秀秀微微颔首,随即他一扬胳膊,就将那雪鸮放飞出去。最后他才回头对着马车低声道:“阿郎,我们已经到三途川客栈了。”

第230章 觅长生

马车的门帘应声而开,一对双生子默契的自马车内钻出,随即朝车内伸出了手。

一只稍嫌苍白的手轻轻搭在双子的手臂上,众人盯着那只修长优雅的手半响不敢眨眼。

身披雪色大氅的温玉仿佛是久睡刚醒,眼角眉梢尚留有几分困倦。

他一见秀秀等人,眉眼一动,却是露出个温和的笑来。

“原来这里就是三途川客栈么?”边上的壮汉将客栈审视一番后,便转头对着温玉道,“然后,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小娘子怕是已经被心怀不轨的畜生虏去了,要不然黑郎君也不会特意为我们移山开路。”

壮汉的话音未落,便有一道震耳欲聋的巨响声远远传了过来。

大地徒然一抖,引得众人皆都趔趄的险些跌倒。

地面上到处都是粗细不均的裂缝,方舟扶稳了温玉,同时沉声道:“这动静是从西山传来的,能撼天动地的唯有黑三郎,看来他是没有在那里找到小娘子。”

“青衣这头倒是暂且无妨。”温玉胸有成竹的微笑道,“我温玉的胞妹,又岂是那般软弱的?若是那个胡稽激怒于她,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呢!”

言毕他拂开肩头散乱的长发,声如玉石的吩咐道:“吩咐下去,今儿个便是我季厘国开疆拓土的吉日!”

周身武装的壮汉们大喜过望,当即便放开了手脚,朝周边的山林奔去。

伙计们本就怕这群人怕的要死,再听温玉的言下之意,竟是冲着霸占三途之地来的,顿时就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温玉单手按着肩头的氅衣,又朝盘旋在空中的雪鸮伸出了另一只手。

雪鸮唳声而落,然后带着温玉绑缚在它足踝上的锦囊直冲向天际。

“阿郎…”方舟欲言又止的看着雪鸮远去,半响才低声道,“我们当真不去救小娘子吗?”

“我何时说不去了?”温玉眼若星辰,笑如春风,他按住方舟的肩膀,轻笑出声道,“只是我费了那般多的心思才唤醒了青衣内体的血脉,不让她酣畅淋漓的用上一用,岂不是白费了我的功夫?”

“但小娘子并非男子,万一——”方舟犹有不安的开口道,“季厘国女子并不善杀敌——”

“寻常季厘国女子的确不善杀敌。”温玉轻抚自己的心口,语焉不详道,“但我和青衣,又岂是寻常的季厘国人?”

看到方舟眼神微楞,他便伸指轻轻压着自己的唇上,笑得格外意外深长。随即不等方舟意会,他一抬脚,便朝着飞奔而来的秀秀迎去。

昏暗的山林间,东桥疾奔的脚步声如急雨接连不断。

囚妖索的碰撞声似有若无的自北山深处传来,久侍温玉的东桥无需分辨,便知道那是青衣发出的声音。

但及至北山坳口,那锁链声就变得纷杂起来,叫他一时辨不出准确的方向来。

正迟疑,就有一道白影如浮光掠影般的自他眼角一闪而过。

东桥身随心动,连忙追赶上前。

那白影先是掠过几道山丘,又探了三五个洞穴,最后在极北的山崖上停了下来。

像是觉察到了东桥的跟踪,那白影回转过身来,却是那个才调戏青衣不成反被断臂的妖怪熊大。

“一身讨厌至极的臭气。”熊大以折扇掩了口鼻嫌弃道,“你必是温玉的仆从吧?看来你也是来接青衣的。”

东桥木着脸没有吭声,只认真的考虑起下崖的法子。

熊大被无视也不恼,反倒哑着嗓子诡笑道:“你就在这里等着罢!待我接到了美人,便一道儿去见阿兄。”

说罢他身形一晃,竟是纵身朝崖底跳去。

被丢下的东桥面皮一抽,半响才回过味儿来。

崖底深不可测,东桥扯下腰带,同崖边的藤蔓一道编织成长绳。

雪鸮的唳声由远及近的传来,他停下动作,待瞧见盘旋在云间的雪鸮之后,他便将长绳一丢,飞身扑向崖底。

任客卿捻了根细香,正虔诚在祭台上礼拜。他的身后齐刷刷的跪了一队傀儡,每人的胸膛上皆有条手指粗细的黑蛇摇头摆尾的翻滚不休。

白须道人面色难看的站在祭台边上,每当小道童敲响铜钟之时,他的眉毛胡子便会跟着不由自主的抖上一抖。

地裂下的熔浆散发出刺鼻的硫磺味,和着灼人的炎气,熏烤的所有人都焦躁不安。

身材微丰的太子汗如雨下的倚在藤椅上,因胡姬随时都有可能回来,所以他便不停的用绣了金龙的绣帕擦汗。

“太子,待会儿胡姬若是来了,还请你千万稳住。”任客卿起身抖开袖袍,柔声细语的劝道,“你若想得到她,便不能被她牵着鼻子走。”

“可是…”太子犹豫道,“她那么美,我膜拜她都来不及…”

“胡姬乃是狐族首屈一指的美人,平日里受惯了追捧奉承,所以你若要入她的眼,得她的心,就须得与众不同。”任客卿微笑道,“别的不说,你先想想那个青衣。”

一提及青衣,太子的神情顿时一变。

见太子动摇,任客卿便从怀里摸出一块通体透亮的冰玉,并亲自挂在了太子的胸前,然后循循诱导道:“太子若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胡姬,不若学学青衣,也不说十分,便是三五分,也足够了。”

“不…”冰玉一入怀,太子顿觉神清气定,他偏头看着那自地下翩翩而出的雪色魅影喃喃自语道,“要学,便要学那十二分——”

才与太子那隐含怒气的眼眸对上,胡嵇便知任客卿果然是动用了如簧巧舌说动了太子。

他冷笑一声,然后偏头看着任客卿道:“太子欲得长生,如今长生已经近在眼前。若是太子能入灵脉而不化,便可岁岁朝朝如今日一般模样。”

任客卿含笑低头,没有言语。倒是太子听出蹊跷来,顿时沉了脸质问道:“方才太保和道人已经试过,这熔浆足可化铜鼎金器,我若是贸贸然下去了,别说长生,只怕连明儿的太阳都看不到了。胡姬,你别是哄我吧?”

“我只说带你来寻长生的法子,又何曾允诺必让你长生不老了?”胡嵇大笑出声道,“有道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如今灵脉就在你的眼前,你是要饿死,还是撑死,都是你自家的事情。你若害怕我哄你,那便不要再叨念着什么长生了!”

说着他转头对着道人以及那些屈身于道人手下的妖怪们熙然一笑道:“还是说,你们也觉得我的话是谎言?”

众人忙不迭摇头。

拿不定主意的太子探询的看了一眼任客卿,然后就听任客卿轻声道:“大人莫要谦虚,你既然知道长生的法子,自然也知道如何叫凡人入灵脉而不死。”

胡嵇但笑不语的看着灵脉,明显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一只洁白如玉的手缓缓自熔浆中浮出。

任客卿俯身将一支金钗交到那只手上,飞速融化的金水滴滴答答的为那只玉手镀上了一层金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