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轮到费老变脸了:“你——”

“看来不能让你活着出去了!”杜莎霎时翻脸,说话间已是弹尾俯冲,张口就要咬住费老。

“那也看你有没有那本事了!”费老矮身闪躲,同时手下飞快动作。

他的手法快的惊人,门徒们才堪堪念了个头,他便已经甩出了数张符纸。

杜莎本已贴近了费老,只需探头合齿,便可在瞬间将这个可恶的除妖师活活咬死,但还不等她如愿,就有四五张符纸迎面飞来。

她登时偏头欲躲,不料那符纸竟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也跟着旋转了方向,并依次封在了她灵台、心口、后颈、腰椎四处。

门徒们只听得杜莎先是惨叫一声,然后便痛苦的在地上翻滚起来。

悬浮于半空的符火被妖风一激,越发燃烧的旺盛起来。原本晦暗不明的洞穴霎时亮堂起来,连带着洞穴深处的黑暗也跟着退后了一般。

“费长青——费长青——”杜莎凄厉的声音震得众人头疼。她屈身趴在地上,锐利的爪子将身下的岩石挠出深沟,刺耳的刮擦声更是连续不绝。

“你竟敢——你竟敢对我动手!”她一面怒斥,一面变幻了模样,“你可知道我是谁?”

费老面皮一抖,忙抬手挡住身后的门徒,半响才低声道:“我自然知道你是谁,你是伏羲女娲之后。”

“你既然知道!又怎么敢!”杜莎目呲欲裂的竖起上身,随着她的盛怒,她面上的细鳞开始飞快的消退下去。

□□的鼻子,娇艳的红唇,月眉星眼,若非她此时满面怒容,这样貌和该是端庄贵气的。

她仰面嘶吼一声,紧跟着身躯忽胀忽缩的变化起来。原本的鲜红肉冠很快便为反复的珠翠和金钗所取代,层层叠叠的缕金衣华丽至极。

当那截满是硬鳞的尾巴分化成两条人腿之后,她方才和缓了神情,以典雅端丽的姿态站起身来。

原本紧贴在她门面和死穴上的符纸悄然落下,她手抚腰间垂落的玉带,看着费老的眉眼隐含威色。

“符纸…”门徒们见状大惊失色,忙又抛出几颗珠玉准备施法。

杜莎巍然不动的站在那里,任由那几颗珠玉在她身上滴溜溜的滚了一圈,最后又尽数落在了地上。

“雕虫小技!”她冷笑一声,接着随手拂袖,地上那些符纸和珠玉便又嚯嚯作响的反向他们袭去。

费老疾步上前,大喝一声“风止”。

半空中的符纸珠玉先是停滞片刻,随即又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叮铛作响的掉了下去。

“到底是一代如一代了。”杜莎轻抚头上的金钗,曼声道,“不管是礼仪还是术法。费家落没了。”

“你——”门徒们怒不可遏的冲上前,欲和杜莎理论。但却被费老一把拦住了。

“师父!”门徒们心气不平,只得不满的看着费老。

“你说的不错,费家是落没了。”费老竟承认了,“但落没的又岂止费家,作为伏羲女娲之后,你们不也一样落没了么?一旦为妖,便已经是堕落了!”

“哈哈哈——笑话!”杜莎掩嘴大笑不止,“费长青,谁规定的妖便是最最下等污秽的生灵了?你们自诩为除妖师,世代混迹于凡间,也不过是因为但年输给了妖怪被迫放弃三途之地的缘故。照我说,若非费敬染当年那一战败北了,不然照着他那般不知餍足的杀生,只怕你们如今不叫除妖师,而是叫妖士了!”

费老似有动怒,一把胡子也跟着乱抖起来。亏得他还记得此行的目的,及时提问道:“既然你提到的数百年前的大战,那你可还记得那击败费家先祖的妖怪是谁?”

“怎么?”杜莎把玩着玉带反问道,“你是想来一雪前耻?”

“并非。”费老并没有起过这念头,回答起来倒也是磊落,“我原本来此也不过是为了问一问那妖怪的事情。”

“哦?”杜莎意外的挑眉,沉思半响之后,她方才道,“那你方才就不该那般盛气凌人,之前的我也许还能回答你的问题,但我盛怒之下涤清了妖元,如今恢复了女娲之后的身份,却是说不出那日的事情了。”

“什么意思?”费老大感意外,有些不明白杜莎的话。

“为妖自有为妖的好处。”杜莎笑道,“凡人都有忘性一说,伏羲女娲之后又岂能豁免呢?现在的我已经忘了那个妖怪的样貌身份了。”

费老握紧了拳头,神情百转千回,却是有些失望。

“不过你若是愿意就此打住并保证不再来打扰我。”杜莎看出他的迫切来,便继续道,“那我便指点你一个知情妖怪的所在,如何?”

费老定定的看了杜莎半响,末了正色道:“可以。”

得了除妖师的允诺,杜婉甚是满意。

“西山有一峡谷,名伏霞谷,谷下有一妖,乃是那妖怪的心腹。你去寻她吧。”说话间杜婉开始向后退去,及至话音最末,她就已经彻底消失在黑暗之中。

“师父?”门徒们忙凑近费老道,“我们就这样放过她了?她定然是在洞穴深处藏了小妖了!”

“说到底是伏羲女娲之后,换言之也算的凡人的同源。”费老叹气道,“当年先祖怕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才没有动她。只可惜没能直接问出那妖怪的消息。”

门徒们面面相觑的对看一眼,要认同那般可怕的妖怪做凡人的同源,他们还真是有些接受不能。

“走吧。”明白久留无益的费老转身道,“我们速去伏霞谷,待问清了那妖怪的身份之后,我们便可了结要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滚动,今天燃烧的是激情!

第264章 除妖师7

黑三郎心不在焉的倚在窗边,火红的蛋在他的指尖下微微摇晃着壳尖,看得坐在桌案边的青衣心也跟着直晃荡。

她唯恐蛋会滚下来,便起身上前用手做了个围栏,将蛋小心的圈在掌心里。

近来越发好动的蛋故意加大了摇摆的幅度,时不时以滚烫的蛋壳顶撞青衣的掌心。但若青衣用了无奈的眼神看它之时,它便又会像个安分老实的好蛋一般乖乖的不再动弹。

青衣见了不免失笑,只觉这孩子着实精怪了些,但更多的是填满胸腔的欣喜满足之情,令她不免生出与之多亲近些的念想来。

行随心动,她心中这般想,手下也忍不住这般做了。

正当她合拢双手欲将蛋捂在掌心之中时,原本还在沉思的黑三郎忽的反应过来,却是一垂手腕,甚是灵巧的避开了她的手。

“三郎?”握空的青衣面露讶色,当看见黑三郎小心的将蛋揣回到衣襟里之后,她便不由的有些恼了,“我只是想摸摸它而已!”

“偶然碰一下倒是无妨,但是你方才可不是碰一下而已。”黑三郎微笑着用手包住青衣的手,同时解释道,“孩子快破壳了,近来很是不安分,你若直接将它捧在手心里,我怕它太过兴奋会烫伤你。”

说着他又低头在青衣微微泛红的掌心里轻轻吻了一下,然后叹息道:“看吧,这都已经烫红了!方才我想事情太过出神,竟没看好你们!”

青衣只觉黑三郎柔软的唇倒比蛋烫多了,虽然只得蜻蜓点水的一下,但那热源却仿佛要烫进她心底里去,烫得她又是一阵面红耳赤。

黑三郎瞧她默默就红了脸,便笑得越发不怀好意起来。他故意凑近了她的脸,也不急着亲她,只用了那含笑的一双幽深眼眸定定的看她半响,自看的她面红的都快滴出血来了,他这才轻轻柔柔的在她的唇上印上一个绵长濡湿的吻。

“你越发容易害羞了。”他低笑着嘲笑青衣道,“我倒是挺怀念那日你冷厉强硬的模样的!既主动又勾人!”

“呸!”黑三郎所指的那日是何时,青衣心知肚明,她又羞又窘,只得啐黑三郎道,“不许再提那日,明明知道那时我那样对你是被季厘国血脉激出来,你还拿那个来取笑我。再这么着,就休怪我恼了!”

黑三郎轻笑两声,忙讨饶似的连连亲吻她微鼓的唇,直将她亲的腿都软了,他这才克制的蹭了蹭她的肩窝,然后叹息道:“不是时候!真想快快打发了那些费家人走!”

“为何?”青衣听出蹊跷来,便问道,“之前你不是说他们会帮我们离开这里么?”

“与其说是帮,倒不如说是各取所需。”黑三郎抬头揽紧了青衣的腰淡淡道,“因为我手里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伏霞谷一如既往的冰雪皑皑。费老站在积雪边界,却迟迟未曾迈步上前。

门徒们蹲在四角边界,用掺了金漆的朱红颜料大张阔斧的在冰雪上绘制奇门咒术。这里的冰雪奇寒无比,狼毫笔每每触及冰面,便会自笔尖起冻得硬邦邦的。那寒气甚至还会沿着笔杆直达他们肩臂和身躯上。

纵使念了火咒,他们依然还是被冻得瑟瑟发抖。亏得他们甚是意坚,那片整个人都快抖成筛子了,下笔却依然沉稳有力,收放自如。

朱红色在日光下呈现出热烈的火色,而混于其中的金漆则迸发出类似雷电的电光来。

随着咒阵的渐渐形成,厚实微蓝的冰层便开始消融起来。

“师父,画好了。”门徒们收起狼毫笔,又打着哆嗦凑近费老道,“这里可真冷啊!是藏了个雪妖吗?”

“还不是普通的雪妖。”费老这才动了。

融化中的冰层在他们脚下发出细碎的断裂声,凌冽的风声在空谷间不断回悬着,只是听着便已经叫人遍体生凉了。

门徒们警觉的跟在费老身后,为免身体僵硬迟缓,他们想了想又用金漆在自己的手背上冷飞凤舞的写了个火字。

雪妖迟迟不曾现身,眼看冰原已经过半了,而遍地积雪也只得一滩汨汨流淌的冰水了,他们却仍未寻到他们的目标。

“师父,那女妖莫不是骗我们?”最为年幼的钰儿不免生出疑心来,“这里妖气单薄,就算有妖怪,只怕也是小妖!”

“钰儿,你又想当然了。”年长者马上道,“这里虽冰冻三尺,但灵气却萦绕不绝。这般适合修炼的宝地,寻常妖怪断不会放弃。然而此时我们再看,却并无妖怪争斗的痕迹,足可见此地早已被更为厉害的妖怪占领了,其他妖怪不如他强悍,自然不敢轻易来犯。再者,妖力高强者,妖气自可收放自如。是以那女妖所言的妖怪必是在这里藏着呢!”

钰儿恍然大悟,才要点头,又听得费老开口道:“妖力高强者大可敛净妖气,断不至于如现在似有若无的藏不住。一般这样的情况,只有两个解释。第一,他身负重伤,第二,他用了可以隐藏妖气的灵药器物。”

门徒们听得费老最后几个字颇为用力,便知他是在提醒自己。是以他们当即收敛心神,手下也悄悄的攥了张符纸。

待到他们准备就绪,就听得费老厉声道:“东南七步,北向,左七寸!”

门徒们闻声而动,几个踏步便已将那方位团团围住。

符纸破空声同时响起,六人屈身让开空道,待到那符纸咻咻作响的在冰原上印出一个深坑后,便有无数或长或短或简洁或繁复的图纹如潮水般自那坑底喷涌而出。

“摆阵!”

年长者朗声一呼,余下五人便旋身自寻自位,其中四人占得东南西北各一向,钰儿翻身跃至东南方,又投出几道金漆符封住对角,而年长者则稳站符眼。

一时阵成,那如潮水喷涌的图纹也渐止渐息,及至泉干水竭,雪地上已绘出大片繁复难解的方形巨画。

“师父!”年长者手执珠玉,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深坑道,“那妖怪要出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便有一只如雪如冰的手轻轻自那坑底探出。

年长者犹沉得住气,但钰儿却已经有些紧张了。若非费老及时喝止,只怕他已经甩出手里的符纸了。

费老上前两步,眼看着一个冰雕似的雪妖自冰层下现身了,他这才开口道:“我要寻你的主人!”

雪妖面带讶色的看了他一眼,末了抬袖掩面,却是冷声道:“既要寻我的主人,那你们是不是得先报上名号来?”

“我乃费家第七代家主。”费老沉声道,“费长青!”

“听你的语气颇为自傲。”雪妖仿佛并不意外,竟笑道,“果然如她所言。来吧,我给你们带路。”

说罢她身形一矮,却是又回到了冰原之下。

门徒们探询的望着费老,不知是不是该跟上去。

费老摸着胡子思索半响后,却是拦道:“我单独下去,你们且护好了符阵,若我半个时辰也未归来,你们便动手!”

“师父!”门徒们听出不妥来,却是大惊失色。

费老抬手一挡,然后无视众人的阻拦之色,硬是单身赴会了。

冰原之下有一甬道,甚是清透。费老只需抬头,便可看到天光透过厚冰,而他那六个门徒也可尽数看到轮廓。

他心中一震,再看那雪妖便有了几分厉色。

“她在前面。”雪妖抬手指着甬道深处道,“商谈结束后,你可从此路回来。待你出去,这条甬道便会被我填堵掩埋,以保无人可再行此路。”

费老略走几步,想了想还是回头问道:“你的主人可是里面那妖怪?”

雪妖轻笑两声,然后却是如歌颂般的吟道:“非也——非也——我的主人便是她的主人——”

费老闻言心下大定,连带着脚步也稳重起来。

甬道的走向十分诡秘,七曲八绕之后,方才抵达了终点,却是一个水溶洞。

费老停下脚步。一个女妖正盘腿坐在溶柱下,一颗鸡蛋大小的萤石正不住的在她头顶来回飞旋。

费老一见那萤石,登时脸色大变。

“看着眼熟?”闭目修炼中的女妖蓦然开口道,“没错,就是你所想的东西。”

“你是谁?”费老直觉不妙,顿时全神戒备起来。

“不是杜莎让你来找我的么?”女妖睁开眼看着费老,并露出貌若洞悉了他所有的秘密一般的诡秘神色来。

那是一双深不可见底的眼睛,费老看着它们,就像是隔镜看着自己一般,那自己熟知的过往和心中所想,都如走马灯般飞快掠过。

“噢——原来如此。”女妖轻笑着变换姿势,以一种近乎看戏般的惬意姿态托腮道,“没了定心石,你们费家也快倒了!”

“你到底是谁?”被一语道破心事的费老大为焦躁,他猛然挥手,无数符纸和珠玉便呼啸着朝那女妖袭去。

女妖曲腿旋身,又是换了一个姿势。然后她抬起手接住头顶那颗萤石,也不闪躲,只是对着费老笑。

只听得珠玉哗啦作响的落在她座下的水潭之中,而那些符纸也尽数停滞在了半空之中。

“你——你——”费老目呲欲裂的盯着她手里的萤石,终于开口道,“那定心石乃是我费家先祖的东西!”

“我也没说不是你们家的。”女妖大笑着站起来道,“那么我现在来正式介绍自己吧。我叫迷知——”

费老心头一动,却是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女妖戏谑的看着费老将一张脸都涨红了,这才娓娓道:“乃是我家主人的心腹仆从,欲代我家主人,以这定心石同你做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费老急忙追问。

迷知先是微微一笑,随即又一脸肃容的冷声道:“杀地母,毁三途。”

第265章 浴火 1

也不知费老一行人在西山遇到了什么事情,等他们一回来,却是改了性儿一般的进了客栈。

伙计们皆都怕除妖师怕的要死,竟没有愿意上前伺候的,以至于费老他们坐了近一刻钟了,也没得一盏热茶喝。

往日总是严厉苛刻的费老难得没有发火,倒是门徒们怕师父生气,便连声的催茶催饭。

伙计们被催得十分惶恐,待要央求秀秀出去应付一下,谁知秀秀才被他们抓过一次,如今也是唯恐避之不及。如此推托数回,依然没个胆大的敢出来挑这重担。最后还是胡嵇看不下去了,亲自去倒了一壶滚水送过去了。

“你是——”钰儿一见胡嵇,脱口就道,“八尾狐!”

原本就没甚好脸色的胡嵇登时黑了脸。

“嘘!”年长者见状不妙,慌忙抬手捂住了钰儿的嘴,然后又尴尬的对胡嵇道,“师弟年幼,口无遮拦,还请这位…原谅则个…”

“哼!”胡嵇先是冷哼一声,随即眉眼一转,却是笑了。

他这一笑,顾盼生波,艳光四射,差点没勾去了一干门徒的魂儿。

然而此番他的媚术却是打了折扣,门徒们仅仅是眼神微晃了一下,下一刻便又回复清明之色。

胡嵇讶异的眯了下眼,再将他们细看一圈,很快就发现他们的衣襟腰带上皆绘了金漆朱砂的咒语。

“狐狸,你的媚术对我们费家人是没有用的。”费老淡淡道,“还是莫要白费功夫了吧!”

胡嵇自化形之后,何曾受过这般的折辱!纵观他现世的这千多年来,除了青衣,他想要夺取的人心从未败过。就算是青衣,那也是他当初心高气傲,妄图不靠媚术强夺,结果反叫黑三郎半道儿截了胡。此番费家人这般打脸,他一怒之下,竟是祭出了长鞭!

费老老当益壮,竟也能毫发无损的避开了胡嵇的飞鞭。门徒们才翻身落地,就听得身后噼啪一声巨响。

众人回头一看,就见他们方才还坐着的那张梨花木桌已被硬生生的劈成了两半。

“滚出去!”满面怒容的胡嵇挥舞着长鞭赶客道,“我们不接待费家人!”

门徒们略有些狼狈的看向费老,他们真没想到这狐狸精这般暴脾气,若是不住这客栈,他们可去哪里过夜啊?之前费老带他们走了许久,外头除了湿烂的涂滩和干裂的旱地以外,并无任何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

门徒们甚是着急,倒是费老不为所动。

“我就说妖怪的客栈住不得!”他还振振有词的重申道,“进来一试,果然如此!我们走!”

胡嵇看着他们扬长而去的背影更是气的直咬牙。躲在角落里喝酒的客人们见他这样,又是一阵紧张。他们一面紧皮,一面又祈祷道:可千万别再打起来了!

楼下动静这般大,楼上的蛛娘岂有不知的。待跟书呆子一说,书呆子登时就坐立不安起来。惶惶然在屋里逛了几圈后,他还是哭丧着脸去打包行李了。

青衣听得有人敲门,一开门就见书呆子背着书篓行李站在外头,一副要离开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青衣十分惊讶,忙问缘由,“可是你爹强逼你一起回家了?”

“不是…”书呆子苦哈哈的答道,“我爹他们得罪了胡嵇,所以胡嵇方才发话了,说不让费家人进客栈了!所以我…走之前还是想着先来跟你辞行…”

这一听就是不愿意离开,但又碍于胡嵇的淫&威而不得不走的委屈话。

青衣被逗得一阵失笑,又见书呆子垂头丧气的显然是较真了,只好安慰道:“他同你爹他们生气,又不是冲着你的,你怕什么?快快将行李送回房去!”

说完见他还不动,便又给怯生生站在他身边的蛛娘使眼色道:“快拉他回屋去!”

蛛娘听话的推着书呆子回了房,然后不等青衣关好门,他们就又跑回来敲门了。

这回不等青衣问,他们便一脸异样的说道:“你快看看窗外!”

青衣诧异的回头,就见黑三郎正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

她越发觉得好奇,忙不迭凑到黑三郎身边张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