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莲音的眉眼有几分相似。

想到莲音,再看着面前的碧柔,再想到自己那荒唐而又无奈的一夜,叶一心禁不住便想冷笑了。

——于他而言,她果然只是一具新鲜的身子罢了!

碧柔眉眼深深地瞥了叶一心一眼,有些不屑,有些挑衅,又有些故意地说,“碧柔来是想要问问,侧王妃今夜…可要侍寝?”

叶一心冷笑,“怎的?”

碧柔用纤细手指玩着自己的头发,刻意做出一脸的娇羞,她小小声道,“王爷,王爷明日不是要远行了么?碧柔想着,若是…若是侧王妃今夜不侍寝的话,碧柔就…就…”

她没再“就”出来什么,但叶一心也已然懂了——自打大婚之后,自打那次之后,上官云影虽再没像那一回那般碰过她的身子,但他夜夜揽她入眠,从未在别处宿过。

碧柔她,怕是春闺寂寞了吧?

难怪今日会在席间做出偷吻的举措。

一双碧色眸儿清清冷冷的,叶一心冷眼瞧着碧柔,本想冷笑,却忍住了。她挑一挑眉,无所谓地说,“去吧。”

碧柔先是一怔,再是一喜,福了福身,欢欢喜喜地走了。

叶一心在灯下冷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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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王妃留步。”

王府正门,被人拦住,叶一心冷着脸孔,“让开!”

侍卫一脸难色,却也一脸的坚定,他拱拱手,为难地说,“王爷有令,不得放侧王妃出府!”

笑话,他真当自己嫁给他了?

叶一心恼,抬手扬起一股寒风,厉斥,“滚开!”

侍卫被风吹得一凛,却很快又将身形稳住,叶一心定睛看了看,呵,他手中的长枪早就扎进了地里,是上官云影教他这招来防她么?

好汉不吃眼前亏,一个人不可能斗得过数十个侍卫,正门走不得,罢了。

叶一心转身朝后院走,后院墙头,瑶衣与清羽齐齐落下,一脸恭敬地说,“请侧王妃回房歇息。”

叶一心终于忍到尽头了。

歇息,好,她歇息!

一手甩了包袱,快步朝庭院走去,回廊重重,她脚步如飞,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了一个房间门口,一脚将门踹开,她厉声喝。

“上官云影!”

屋内局势很奇特——上官云影在榻子上坐着,碧柔在地上跪着,上官云影脸色很差,碧柔俏脸皱着,梨花带雨,哭得正厉害着。

叶一心只瞥了他们一眼,快步走近,一把揪住了绯衣男人的领口,她恶狠狠说,“你别欺人太甚了!”男人像是苦笑了一下,却只有一下。紧接着,他抬眼看她,面容俊美,眼神却寥落,竭力保持着冷漠高傲的姿态,他一字一顿地说,“你果真是要走么?”

废话!

叶一心冷笑,劈手甩开了他的身子,她快步走近书桌,抓起狼毫蘸墨,又扯了一张宣纸,劈头盖脸地丢到上官云影的跟前儿。

“快休了我!”

碧柔哭得正眼睛红肿,完全被吓呆了。

上官云影面不改色地坐着,任宣纸从俊脸颊畔滑落,他掀睫看叶一心,一声冷笑。

“你休想。”

叶一心气得咬牙。

低头看碧柔哭得讨厌,一脚将她踹翻,叶一心怒不可遏地说,“睡也睡了,玩也玩过,吃亏的总归不会是你,你还想怎样?!上官云影,你,你…你若是不肯休我,我,我今日就把你阉了!”

袖间闪出一把匕首,叶一心一把抓住,二话不说地就朝上官云影的身子扑过去了。

碧柔脸色一变,尖叫一声“王爷”,话音未落,便合身扑了上来。

却在即将靠近上官云影的时候,被他一脚踹开——

他胳膊一抬,狠狠拽住叶一心的手腕,任由削铁如泥的匕首转了方向,将自己的手臂划破。

鲜血四溅,他毫不理会,身子一翻,用力将她压在身下。他低声喝,“阿叶!”

全世界只有他叫她阿叶。

身子受制,脸颊上方半寸的距离便是男人放大了的俊脸,眼看他眉眼阴郁,一张脸孔几乎要狰狞了,叶一心终于愣了一下。

上官云影逼近她的脸孔,鼻尖紧贴着鼻尖,黑眸对着碧眼,他宛若一头被激怒了的野兽,喘着气,瞪着她,目眦欲裂地说,“我就是要你,一辈子都想要你,有能耐,你今日便把我杀了!”

话音落,没有犹豫,他抬手震碎她身上的衣衫,挺身刺入她干涸的甬道那一刻,照着她嫣红的唇瓣,狠狠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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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儿,七爷又用强了…】

【V045】死在她身上!

碧柔披头散发,目瞪口呆,完完全全被发生在自己眼前的场景给震撼呆了。

那个男人,那个四年来次次都要自己恬不知耻去取悦才会看她一眼的男人,竟然、竟然一脸慌乱地抱紧那个女人,竟然张皇失措地进入那个女人,只是因为,只是因为他生怕她会跑了?!

她难以置信,一脸错愕地瘫坐在地上。

不可能,不可能的!

他不是没有心的么?

他的心,不是早在四年前、他喜欢的女人嫁入宫门那夜,便死了么?

他不是不喜欢任何女人的么?

他不是不在乎任何女人的么?

那,他为什么,为什么要死死箍着那个女人,不肯放手呢?!

瞳孔上倒映出的,是男人狠狠在女人身上挺动的场景,耳朵里听见的,是男人压抑如兽类般浓重的喘息,碧柔眼睁睁地看着,也亲耳听着,听着他在那个面孔惨白的女人耳畔,低低的,发狠的说着。

“谁让你先来招惹我的!你招惹了我,你引诱了我,你蛊惑了我,你…你就该对我一辈子负责!”

他贪恋她给的一辈子么?

他贪恋她的身子么?

那为什么,为什么她今夜主动来自荐枕席,主动来与他交合,他却不要,却一脸嫌恶地一脚踹开了她?!

碧柔不甘,不甘极了,一双眸儿死死瞪着那对男女抵死般的缠绵,越看她的心脏就越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地紧攥一般!

她恨,她恨,她恨极了!

眼角扫到那个女人手中明晃晃的匕首,眼见她被他撞得几乎要失声了,她眸色一亮,想也不想地便爬起了身,奔跑过去,一把将她手中的匕首夺了过来。

厉喝一声,“你去死吧!”,她抬手便朝她的胸口用力扎下!

“噗!”

利刃刺入肌肤,鲜血喷涌而出,直直喷射到碧柔的脸面上来了。

鲜血温热,血腥,她想要笑,得手了,她得手了!却在注意到匕首刺入的对象那刻,浑身都僵住了——

是他…是他!

他几时把她的身子翻转到自己的身下?!

利刃深深扎入背脊,鲜血如泉水般喷涌而出,碧柔呆了,彻底呆了,她丢了匕首,“哐啷”一声,利刃坠落在地,她步步趔趄,步步后退,一张脸彻底没了人色。

碧柔白着脸,摇着头,一步一步地往后退着。

忽然间,她抬起手,捂住脸,凄厉无比地惨叫一声,“啊——”

转身飞跑进浓重如墨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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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云影不动了。

他终于不再动了。

火热滚烫的男根,深深埋入她的体内,几乎要把她给撕裂。

他一点都不温柔,一点都不体贴,每一次撞击都像是要把她给撞碎,每一次啃咬都恨不得把她吞下,他第二次刺进了她的体内,将她的尊严彻底践踏在脚底下!

她恨他,她当然恨他!

她恨他明明不喜欢她,却要娶她为妾!

她恨他明明不喜欢她,却把她的身子破了!

她恨他明明不喜欢她,却一次又一次地要她!

她恨他明明不喜欢她,却霸着她不许她离开他!

她恨他,她当然恨他!

可是此刻,此刻,他的利刃埋在她的身体里面,她的利刃扎在他后背上,血液如泉涌般喷了出来…

她是有看到碧柔刺向她的那一刀的,可他把她翻转了过来,他用背挨了那一刀,然后身子一沉,更加用力地压住她,也更加用力地进入她…两个人同时逸出难耐的呻吟,紧接着,他细细密密地吻她。

他一边吻,一边笑着。

他用一种很苍白虚弱的笑容,衔着她的嘴唇,低低地说,“倘若我今日死了,你,你…”

你什么,他没再说出来了,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直到最后,终于,他面孔惨白,低叹一声,整个人萎顿在她的身上,一动也不再动了。

整个房间,静若坟墓,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到。

整个房间,气氛凝固,被浓郁扑鼻的血腥气弥漫着…

他的整个背部都是血,温热的血,血液把她的胸口都给染红了。

叶一心瞪大了眼,碧眸仓皇,无神,她死死地看着头顶的华帐,忽然被烛光爆裂的一声“噼啪”脆响晃回了神,她心神一动,面现惊慌,张嘴便开始呼喊。

“来人…来人…快来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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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王府花厅。

“混账!”

皇帝陛下震怒,一脚将跪在地上的叶一心踹翻,寂静花厅之中,他冷笑着道,“七弟自打娶你之后,这府上可曾有消停过?好一个叶一心啊,你倒是有能耐得很!”

叶一心被他一脚踹得趔趄,额头磕上了花盆,当场便渗出了血来。

她抬手擦擦,面无表情地爬了起来。

皇帝凝眸逼视着她,见她不喊痛,也毫无反应,不由得冷笑更甚,“呵,你不是刚烈得很么?七弟睡你一次,你便扎他一刀,怎的今日对朕却不敢反抗了?”

叶一心不想解释什么,抬手捂住被磕破的额头,她跪地求道,“民女自知罪孽深重,请陛下责罚。”

“责罚?”皇帝“啪”的一声摔上茶盏盖子,冷冷地骂,“朕如何责罚?七弟昏迷不醒,尚且唤着你的名字,你让朕如何责罚?!”

叶一心霍然抬起眼来,眸光冷锐地看向皇帝,她抿了抿唇,豁出去了,声音很轻地说,“陛下对上官云影怎样,你我心知肚明,又何必再做戏?”

皇帝先是一怔,再是一恼,抬脚又是狠狠踹在叶一心的身上,他勃然大怒,“朕如何对他,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

“是轮不到…咳咳…”

叶一心再一次从地上爬起,抬手抹掉唇边的血,她冷冷一笑,“皇帝指我为他的妾室,不早该料到会有这一日了么?”

九五之尊难以掩饰地怔了一下。

叶一心笑,唇边是血,额上也是血,一张绝美无双的脸孔苍白到全无一丝血色,她笑得讥刺,寥落,“陛下想用我来牵制他,怕是大错特错了…”

皇帝怔忡,继而冷笑,“何以见得?”

伸脖子是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索性伸吧。叶一心爬了起来,站起,掸掸自己的衣襟,意味深长地微笑。“上官云影真正喜欢哪个,陛下不会不知道的。”

皇帝神色一窒,脸色瞬间便更加的不好看了。

叶一心看了看皇帝,又抬眼看了看天色,晨光熹微,天快亮了。

她抬手理了理鬓角滑落下来的碎发,嫣然一笑,“过家家的游戏,我玩腻了。陛下恕罪,游戏至此结束,我要走了。”

她转身便要离开,步子堪堪一动,身体里尚且残存着的他的液体,顿时便滑了出来…

好羞耻。

浑身如被电击,她的步子忍不住顿了一下。

便听身后那沉默良久的男人突然间出声说,“七弟是死是活,你当真不再管么?”

夹紧了双腿儿,生怕那东西再渗出来,让自己难堪,叶一心冷冷抿唇,没有说话。

皇帝又是默了一默,突然间了然地笑了一声,再开口时,竟然是重新起了另一个话头,他不无得意地问,“七弟你不在乎,那么…迦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