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们说没有。除非有神医…”

一听神医,太医们来神了,马上说,骆拓神医据说,还留在京城,只是住在哪里并不知道。

楼玉瑾一拍折扇,恍悟的说,“对啊,有神医呢。”倏地,他脸一垮,“没用,貌似这个神医性情古怪,就是找到他了,他还不一定肯进宫呢。还有,你们瞧瞧,侧妃娘娘还在吐血不止,她能挺得到神医来吗?”

“你们带着她去找他。出宫吧…”她死在外面,就和皇宫无关了。皇后这也是无计可施了。

清儿和楼玉瑾暗自松一口气,没有想到事情进行这般顺利。

楼玉瑾接话,“皇后娘娘说得极是,马上准备,让侧妃娘娘出宫求医。”

只是,意外总是频频有的,皇后说出了话,可一想又满脸迟疑的说,“一个妃子是不能随便出宫的,一但进宫,未经皇上允许,老死也得在宫中,这是规矩。”大有出尔反尔的迹象。

!!!

出宫,依然垂危(15)

这时,一直侧身垂首对着皇后的清儿,微微转身——

蓦然,皇后竟然发觉了清儿,一见那举世无双的倾国之容貌,眼神瞬间大变,但皇后不愧皇后,宫中的斗争早把她磨得圆滑,喜怒不形于色,脸色弹指之间便恢复了寻常。

“这宫女是谁?”皇后不动声色。她一直自持艳冠六宫的,一见清儿,也自觉失色太多。若让皇上瞧见,必定会纳为嫔妃的,后宫还会有她的立足之地?

“回皇后娘娘,奴婢就是清儿。娘娘上一回,在清心别院见过的。”

“你——容貌?”她记得,这叫清儿的明明长得极丑的,脸上还一点一点的。

“奴婢当时脸上只是长了一些痘痘,现在已经没有了。”

“嗯。”皇后的眼中闪出一抹嫉妒,正色道,“我怎么见到还是很多呢?把面纱继续蒙着,马上带着你的主子出宫求医,若她没有痊愈,你也永远不要回来!”

“是的,谢谢皇后娘娘。”

“嗯,你们收拾收拾,马上出宫。”免得夜长梦多,搞不好,仪式过后,皇上就会过来,一瞧到这叫清儿,魂不勾去才怪。先让她出宫,也是防患于未然。

女人的嫉忌心,足可以颠覆一个王朝,这点小事又怎么不可能呢?

皇后吩咐几句,便欲离开,离开时,还留下一个心腹的侍女,说得好听是帮忙着点,大伙皆心知肚明,这只是眼线,盯着他们离开的。

清儿既然有心出宫,在这之前自然已经准备好了,取出包袱,抱起荷儿马上出了芙蓉苑。

豪华又舒服马车,直接用楼玉瑾的。

响午未过,他们的马车便出了皇宫。

但出宫了,并没有能松一口气,清儿抱着荷儿的体温不断下降,越来越凉…

他的心也跟着凉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除了紧紧的抱着她还是紧紧的抱着,希望可以把身上的温暖传给她,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把自己的生命也分给她…

垂危(1)

除了药上出错,一切都按照事先设想的进行。天坛法师说的话,也是楼玉瑾安排的,皇后的出现,更也是他们一手策划,包括引起皇后妒忌的细节也算在了里面。

为什么却偏偏失算在最重要的环节上?

如果她死了,光明正大的出宫了又能怎么样?

清儿抱着碧荷的双臂微颤着。

急奔的马车直接去了城南的月影茶楼,因为骆拓就暂时住在那里。

月影茶楼,楼玉瑾经常入没,若不知道骆拓住在那里,会有点说不过去。再说,他们这样光明正大的去找人,在情理之中,也在安排之下。只要楼玉瑾在皇城,便会在楼歆的监视之下,若偷偷摸摸的,更会引起楼歆的怀疑。

骆拓原本在悠哉的喝着下午茶,一见清儿抱着小碧荷进来,本不怎么留意的,因为他事先预想中就会有这一幕,当无意中见到碧荷的脸色时,神情瞬时大变——刚送入嘴边的点心也给丢掉了!

进了一间雅致的客房,楼玉瑾把账子挂起,清儿把碧荷小心翼翼的放在床榻之上。骆拓也不用他们多说了,直接把脉查看。

“混蛋!他奶奶的王八羔子!怎么又会这样?”连他这一个神医,修养还算过得去的人,也忍不住咒骂起来了!

“表哥!”

“出去!”骆托低吼了一声,“全滚出去!把窗棂和门全关上。”他现在需要安静,不是躺在床上的小家伙,而是他个人需要安静,必须要一个人好好想想,要怎么救…

清儿和楼玉瑾一见骆拓的脸色,心中更是焦急万分,不祥的预感大大的增加。但这种时刻,他们唯有照做,什么也帮不上忙。

垂危(2)

清儿和楼玉瑾在门外守着,一人一边的,冷然中暗藏焦虑。

渐渐的,日落黄昏,傍晚又来,夜晚又很快要拉开…

掌柜的已经为他们各自准备了晚餐和休息的客房,然而,两个人都没有去,一步也没有移开的守着。

清儿的忧心和紧张说得过去的,但楼玉瑾的担忧和清儿竟不相上下。他在担心什么?又在害怕什么?但心清儿会随小家伙而去?还是担心…

溶溶的月色,笼罩着月影茶楼。

房间的灯光在摇拽,闪烁,五个时辰了,骆拓这一回居然毫无动静。

夜深了!紧张气氛越显得诡异,别说平息了。

“进来!谁在外面?快进来!”突然,房间里传来骆拓紧张的呼声。

闻言,清儿和楼玉瑾马上推门而入,几个下人倒守在门外,随时听候吩咐。

两人还来不及问话——

骆拓正拿着一方帕子,神色凝重的擦掉碧荷嘴角的血迹,而她身上各处大穴,插了很多细如毛发的银针。

人一看,她脸色发青的,便处于昏迷状态中,脸色一点也不见好转。

“你们谁对她来讲最重要?!”

两人一愣!

这种时候,骆拓怎么会问这种问题呢?

骆拓急道,“你们两个全留下来吧,和她说话,不要让她的意识消失!喊她名字,快点!她会有反应的,直到她的脸色好转为止!喂!秦碧荷,不许睡!”

骆拓也喊了起来。

人类的大脑是相当奇妙的,即便是一个人处于昏迷当中,只要没有死,大脑也是活的,也能模糊的听得见周围的动静,听得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只是想得很累很想睡觉,但却不知道自己这一睡可能永远也不会醒来,若心中有牵挂,就是想睡也不会睡得安稳的。

百毒丹也救不了(3)

“荷儿!…”清儿从来没有见过表哥像今天这样紧张的救治一个病人,难道连他也救不了吗?失魂的蹲在床沿,突然发觉,喉咙像有什么东西堵信,什么话再也喊不出来…

“小家伙!喂!不要睡啊,醒醒!”楼玉瑾压下心底的浮燥烦急,大声喊人,貌似他能理解骆拓说的话,突然靠近碧荷的耳边大喊嚷嚷,“喂!懒家伙,再敢睡的踢飞你!快起来!起来!…”

眸子中一丝水光在闪,不得不说,此时楼玉瑾的心情极其糟糕。

“嗯…”

小碧荷蹙着眉,唇微张,轻轻的“嗯”了一声,有反应了!

“再喊,再喊!”骆拓像瞧到一丝光亮。

他也是医术比别人精湛,并不是真的神仙,这意外也是他始料不及的。那药本无毒性,为何她服了会发生这种副作用呢?难道是上一次中毒的关系吗?还是服用了百毒丹的关系?这问题要待以后方能解开,或者永远也解不开。

这一夜,三个人折腾到天亮,不吃不喝的守着。

碧荷的脸色稍稍好转,也不是吐血了。

但是,为何骆拓凝重的神色一点不见缓缓呢?

凝重、担忧、害怕,甚至恐惧,这些皆是无法让她脱离危险的。

清儿问,“表哥,难道真的无计可施了吗?”

“清儿,我是凡人,不是别人喊几句神医就真成神了。她这一回,比上一回还严重。”

“百毒丹?!”

“我没有了。”

“你不是还送一颗给人了吗?送给谁了?”

“送给——”骆拓没有说出来,叹息说,“没用的,百毒丹用一次就够了。服用过后,正常的情况下,一般的毒性都耐何不了她的,只是这一回,我也还没弄不明白。那药到底出了什么错?”

骆拓的意思说得很明白,就是有百毒丹也救不了碧荷。

无力回天(4)

天地仿佛一阵旋转…

天下第一神医,骆拓都说救不了,谁还能救?无力回天,这无疑在判了碧荷的死刑。

清儿板着脸把后中的茶杯都捏碎了,心如刀割。“表哥,真没有办法吗?”

“对不起。我这一回真的尽力了。…”

骆拓心底一阵叹息,“关键是她的心脏很衰弱,血气严重不足。若能增强,或者我还有办法试了试,但至今为止,我还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在短时间内可以增强一个人的心脏功能的。除非真有神仙来了,不然,…。清儿,准备一下,她的后事吧。”

“不!”肯定会有办法的!

“有些事,我们办不到,就是试着接受。”骆拓渐渐的冷静了下来,“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有聚有散的,也是自然的规律。清儿,你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突然间,骆拓觉得,碧荷死了也许不是坏事。她活着或者会妨碍到清儿的将来和他身上的责任。

倏地,清儿神色一变,眸子一度阴暗,“骆拓,人定胜天!我不相信她会这么简单就死的,你给我想办法去,马上!不择手段,不管用任何的方法。”

“清儿!”骆拓也倏地站起,脸色微愠,清儿直呼他的姓名,就代表他这话是严肃的。骆拓不明白,他就为了一个女人,不断的浪费时间。“清儿,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很多事情还等着你做!你再这样下去对得起谁?!”

骆拓不明说,这一个“谁”指的自是一帮用生命追随清儿的人——那成千上万名忠心耿耿的下属。

“不到最后一刻,我都不会放弃的。我让你救,你就得救!”清儿目光冷然,他绝对不会让她死的!她死了那他呢?怎么办?她会变成是他害死的,那这一世他又要怎么活?生不如死…

无力回天(5)

骆拓神态也挺硬的,本想反驳,但清儿竟端出了自己的威严和身价,心中更是憋气。

“是!我尽量!但是,您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之前,已经尽全力了。还有,您最好别让我觉得心情不爽,心情不爽的时候,我的医术会变得很差的。”他似乎为了表示心中的郁闷,也便用了敬语,一时间有格外生疏的感觉。但话中有话,一听就不是什么会屈服强势,省油的灯。

清儿忍着,暗自咬牙不语。得罪了他,荷儿连一丝一丝活着的希望也没有了。

沉默良久楼玉瑾,突然问,“骆神医,请问荷儿还能熬多久?”

“难说。随时都有可能会…”

“神医,拜托了,请一定尽力让她活下来。本王一夜未休息,累了,暂时回府一下,再待在这里,肯定会引起楼歆的怀疑。”楼玉瑾朝骆拓稍稍行了一礼,随便找了一个借口肃然的离开。出了门口,他马上吩咐备马,要了一匹最快的宝马。

骆拓和清儿皆了解的,就是碧荷能过这一关,让楼歆晓得她的重要性,一样会成为一颗棋子,处于危险之地。

楼玉瑾离开时,还命人送了吃的进去。

骆拓坐下,短暂的休息一下,也吃点东西。“喂,你吃不吃?刚才楼玉瑾在,有些话我不方便说,别给我摆臭架子,我不吃这一套,你也最好别弄得我紧张。”

“你吃你的。我不饿。”

“不饿?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会不饿?”骆拓没好气了,“你吃得消,你的身子吃不消,我不是心疼你,我是心疼你那一具躯体。告诉,那可不是你一个人的,我已经不只说了一百遍了。坐下,吃东西!不吃,我就不救她。”

“你敢?!”清儿目光倏地转而凌厉。

无力回天(6)

骆拓筷子一拍,不紧不慢的正色道,“楼玄清,听着!天下还没有我不敢的东西。你要不要试试看?”别以为只有他有屈脾气,他也有!再说,这一回,他是真尽力了!

清儿盯着骆拓的目光与他对视,半晌,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

这一回,他认输…

清儿坐在桌子前,倒了一杯酒,提起即要喝个精光!中途却让骆拓阻止了——“吃点东西再喝,这酒烈,伤身。”

清儿放下了,拿起筷子便吃了几口菜,却食之无味,酒入喉咙,苦涩得如他此时的心情,目光时不时落在床榻上的小脸…

骆拓吃完东西之后,便出去了。没用多久,找了一大堆的医书回来。他是无计可施了,在一些老旧的医书上找找,或者能出现什么奇迹。

清儿一直守在碧荷榻边,寸步不离的,时不时还和她说着话,可惜只是他说,她一次也没有回。骆拓说了,她其实有可能听得见的,只是回不了话。

中午,秦伯夷来过。仅是他一个人来,了解一下情况。

据他说的,大婚之后,东宫可是快闹翻了。太子找不到碧荷,和谁都过不去。皇后说了,说碧荷死了,她已经命人送出宫去,以后都不会再回来。

清儿听后,冷笑。估计皇后已经审过太医们了,觉得荷儿是死定的,她大概觉得太子长闹不如短闹吧。一下子听到荷儿死了,闹一下,很快会过去的,如果说还有一丝希望没有断气,肯定会闹着出宫找人的。

“秦伯夷,用你人脉,不惜一切的代价去找!找神医,找比骆拓更厉害的神医!或者,找一切可以救治荷儿的办法。你现在马上去,耽搁不得,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等。”

“是!”

秦伯夷凝视了一眼碧荷的小脸,暗自痛心,含泪离去。清儿是在做最后的努力,他是晓得的,机会如同大地的微尘一样渺茫。

逝去(7)

秦伯夷本想把碧荷带回宰相府的,但是骆拓不许随意移动她。说她的身体已经轻不起颠簸了。很快的,秦伯夷便离开了。

傍晚,皇宫突然派人过来,还又带上了几名太医。他们查看了一下碧荷的状态,均摇头叹息,不用多久,皇宫的人回去了,倒留下了几名太医。

碧荷这一夜,又病危了三次。

骆拓救得大汗淋漓,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最后一次,几乎弄得脱虚了…

紧张的人并不是只有他一个,在场的所有人一颗心皆快蹦到喉咙了。结果,他把一帮无用的太医给全赶了出去,包括清儿,一个人用针时,需要高度的集中精神。

现在的骆拓,只得靠一把银针和他身上的真气暂且的维持着碧荷的性命。一帮人在,反而碍手碍脚的,若稍分散注意力,碧荷都有可能会当场死掉。

次日,天灰蒙蒙亮的,楼玉瑾风尘仆仆的拿着一个包袱踏入月影茶楼,直接着就上楼。

刚到门口,意外的见到一帮人守着,还有宫里的太医。他不仅瞧到宰相府的人,还瞧到了一两个太监,心底冷笑,肯定是皇宫派来的打听情况的。

“小家伙怎么样了?”他进去了,一瞧床上人儿的情况,眉头一皱,一点不见好转。而骆拓正抱着一堆的医书在翻,清儿握着荷儿的手,一丝也不想松。

突然的,小碧荷又开始吐血,身体微微的颤抖着,脸蛋儿不似刚才的青紫,突然苍白得吓人。“骆拓!骆拓,快来!”

刚休息不到一刻钟的骆拓,没有想到她这一回病发得这么快,气都还没有喘过来!

他查看了一下碧荷的情况,眼中冒出了一丝绝望…

“清儿,准备后事吧…”

“不!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准备后事。”清儿这一吼,估计全楼都快震了。

门外的人,全打了一个寒噤,太冷!

楼玉瑾迈步骆拓跟前,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骆拓眼中一亮,一拍掌,“好!最后试一次,看她的命吧。”说着,他迈身床榻,又把所有的人全赶了出去。但这一次,意外的楼玉瑾没有出来。

冰冷的房间门紧锁着。

清儿等一班人,情绪复杂,什么心思的人好像都有一点。

逝去(8)

关注着屋里的情况,时间突然过得特别慢,有些人还时不时到外面瞧瞧时辰。

由夜幕降临,瞧到满天繁星,再由满天繁星瞧到东白肚白。

天终于大门,门也终于开了…

骆拓一脸疲惫,和难过,抱歉的摇头说,“清儿,我真尽力了。对不起…”

“闭嘴!不可能的,她不可能会死的!”清儿惊慌的推开了骆拓,冲了进去。

骆拓堵在了门口,谁敢推开他进去瞧?没那个胆。他在屋外张望的一下,也在守着这一些人中巡视一番,“这里有没有宰相府的人?有的出来一下。”

“有。我是。”这时,一个陆仁管家样子的人站了出来。他代替着相爷一直守在这里的,相爷则是亲自去找神医或者救治的办法。

“有人就好,你去通知她的家人吧,顺便再给她准备一副上好的棺木。…”

棺材?!

秦四小姐死了?!陆仁惊了一下,不用多久,便听到房间里,清儿悲恸的喊声。看来,四小姐死了是事实,他朝骆拓行了一礼,便急着匆匆把这个恶耗带回宰相府。

看着陆仁走后,他再扫了一眼其他蠢蠢欲动的人,还有一帮太医的。

“对了,人活着总是要死的,大家不用守着人,该干啥的去干啥的,如果谁有心意,也可以去见见秦四小姐最后一面,死后的样子…但你们最好别碰那些血水,可能有毒,碰到了我也救不了你们,或者你们捂着嘴巴进去也行。”骆拓叹息,还侧了侧身子,闪开一点让想进去的人进去。

可是他等了很久,没有见到一个人进去。

“嗯,我太累,去休息一下,白忙了这么多天,还是救不回…”骆拓一边喃喃着,一边离去,走进了掌柜一早给他们准备的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