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见着他断气了。”

“你杀还是那大老爷杀?”这两个人,他怎么也设想不出,许卫会死在他们的手中,而且,先不说许卫身边的侍卫,光是许卫一个人,简单就能捏死两个人。

一个该死的人(8)

碧荷说,“是我。我们用计把他杀了的。他是太大意,硬碰硬,我们也不一定能杀掉他。”至于她为什么要杀许卫,她是不会说出来的,除非想找抽。

她说得合情合理,可骆拓听了,还是免不了一怔。在分别的那一刻,她还只是一个半吊子的丫头片子。“你是不是拜了什么师父?学武功了?”他早注意到了,这丫头的手不再是细嫩细嫩的,仔细瞧,就能发觉有着大大小小的伤疤,掌中还磨出了一层茧,有着练武人的一些特征。

“没,不过已经能自保了。不会再拖累人。”更不会再需要别人为了自己而死…

骆拓听她这么一说,即在为当时的事情自责难过,“别难过,小春能为你而死,开心着呢。”

“屁话…”若不是她,小春姐也不用死。

“你就当我在说屁话。”他们也算曾经出生入死过一回。

“和我说说清儿的事,我不在他怎么过?”

“你想听?…哈哈,劝你还是别听的好,没一事是好的,苦了他自己,也苦了下面的人。你瞧他现在那样子?凭你的脑袋瓜子,应该能猜得出是什么样的。”骆拓撇了撇嘴,若不是因为这个,他用得着朝她生闷气不?

清儿这一段时间脾气暴躁不说,还异常的冷血无情的,动不动即要杀人,若不是由他跟着,恐怕稍做错事,或者未完成任务的清君门众,也会死了不知多少人。像报复一样,凡是他安排的计划,基本是以杀止杀的,毫不留情。

只要是楼歆的心腹,基本难逃厄运的。

许卫原本也在暗杀的重点,清儿迟迟未下命令,其中有一点是不容忽视的。

“臭丫头,你知道许卫是什么人吗?”骆拓也奇怪,她怎么会下得了手?

听骆拓的语气,好像她杀了许卫很奇怪似的,到底奇怪在哪里,碧荷也说不上来,不过,还是笑了笑,爽朗的回答,“一个该死的人。”

杀了自己的姐夫?汗!(9)

骆拓一听,也跟着爽朗一笑,“说得好!一个该死的人,清君门早就应该把他给杀的,但由你来杀就很奇怪了…”

碧荷疑问,“怎么?我不能杀他吗?”

“也不是不能,但他死了,你姐姐…可得守寡了。”

碧荷一听,猛的翻起身!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刚才说啥?!”

“你不会是…还不知道吧?”可能吗?自己的姐夫也给杀了,还知道那人是自己姐夫?清儿就是顾忌这一点,才迟迟没有安排刺杀行动。如果他和荷儿结婚了,那许卫无疑也就成了他的姐夫。

“啊…”

她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杀了自己姐夫?我汗!不过,我一直不认识他呢?貌似秦碧荷是还有一个姐姐的,她就排行老四,一直没留意…

“不后悔,杀了就杀了。他没死,姐姐也是守寡的,守活寡和守死寡,还不如守死寡呢,说不准那天还能改嫁,幸福幸福。”

“在想办法开脱了?”

“开什么脱…那个许卫——”她顿住了,没有继续说下去,再说,就会扯上红岑的事儿,这对红岑不好。“嘻嘻,骆拓哥哥,你知不知道,许卫其实不能人道。就是不能行房事的。”

“你怎么知道这个?”骆拓还是有几分相信的,毕竟宰相府的大小姐嫁给许卫快十年了,还是不见生出个子女的,也没见许卫纳妾,三、四十岁的人,还是一点也不着急有没有后。

“内幕消息,内幕消息,…你都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活在什么地方。”她笑嘻嘻的敷衍着,又倒了下来,继续睡,马车是颠簸的,但躺着也没个啥,当是荡秋千。

两人到了城外的小山坡的一块空地,清君门的人也陆续汇合中。

月色下,碧荷下了车,抬头往满城的方向瞧去,依稀还是能看到的。

红烛馆,暖香阁(10)

红烛馆,暖香阁。

红岑半倚在楼台外的栏杆,半摇着一杯水酒,淡笑间有点落漠,眸子之下,也免不了黯然。她在离开之时,甚至连头也没有回一下,这一点,说不介怀根本就不可能。

“你在等她吗?”清冷的声音骤现。

红岑倏地回首,碰上清儿的目光时,不由稍稍觉得诧异,“你怎么没有走?您在这种时刻呆在城中,可是相当危险的,很快便全城大搜捕。”

“你知道我的来历?”清儿从他语气的转变中,看出了红岑貌似知道他的身份。

红岑浅浅的勾勒一道笑意,“楼玄清,没记错今年十八,比我还小二岁。有些事情就不用说了,我不羡慕您,虽然身在皇家,也当过太子,但您的命运也相当坎坷啊。”关于清儿的资料,很悲哀的,红岑是了如指掌,毕竟他是朝庭重点关注的两个人物之一。

顿了一下,他继续淡淡的陈述着,“早前那一位,骆拓神医,更不用说了,只是我倒没有收到情报,说他是清君门的人,如果收到,恐怕他便没有现在这般逍遥了…”

清儿质疑,“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我也想问,我是什么人?我来自哪里,又归于何处?”想起了某人那一张表情老是千变万化般的小脸。红岑眼底一片迷茫…

他觉得自己的心空了,也迷茫了。

未来还要做什么?怎么过?

红烛馆,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他是极度的厌恶。

但若离开,他又能去哪里?去到哪里都不一定能安身,也得不到长久的宁静,因为他知道太多不应该知道的事情。许卫死了,他的命运,不是让人追杀、灭口,便是继续为别人利用,继续暗中替朝庭卖命。

清儿的胸襟(11)

清儿冷然的瞧着他。荷儿不在身边的这一段时间,就是和他在一起吗?不可否认,那小家伙是绝对不会安分守已的。“我再次回来是要带你走的。”

红岑一听,讥讽似的扬起了嘴角,倏地,他转过身,望着天际。“殿下,杀了我吧,杀了我,您们就安全了。不然,清君门,包括她都要死!”

清儿微凝着眉。这人疯了?还是一心求死。

“收拾东西,马上跟我走。”这人救过荷儿,清儿是不能杀他的。但清儿没有忘记,在初见到荷儿时,他握住她的手。说到底,清儿也暗暗怀疑过,是荷儿牵着人家的手呢,还是人家牵着荷儿的手?因为荷儿是走在前面的。

“走?我能去哪里?”红岑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心比酒还要苦上几分,神情瞧起来,相当淡然无所谓的。

“马上跟我出城。”

“城门关了,你走不了。”

“这你不用操心。”

“可是我不想走。”

“你不想走也得走。你若不走,荷儿也不会走。这时候,她正在城外等你。我也不想管你是谁,但你既然救过她就是我的恩人,也是清君门的恩人。”换句话说,有难,他就会救。

闻言,红岑暗淡的目光霎时一亮,她还是记得他?但一转念又暗了下来。淡然问:“她真名叫荷儿吗?”说这话时,眼底一抹失望闪过,她在骗他吗?说什么叫月影也是假的吗?

“她说过的话你不必太当真。她很皮的,就爱捣蛋,爱玩又爱闹的。前一句说了,后一句可能就忘记了。”清儿看出来了,红岑在失望着。他听过,红岑喊她影儿,也就是说,荷儿把楼月影这名字用了吗?但是,很不想解释,就是把红岑带出去,也不愿让荷儿和他走得太近的。但是——

“荷儿是小名,她本名叫楼月影。”清儿这点胸襟还是有的。

豁然开朗(12)

“荷儿是小名,她本名叫楼月影。”清儿这点胸襟还是有的。

“姓楼?!”红岑一惊,怎么会是姓楼?她不是说是孤儿吗?最重要的是若她姓楼,楼玄清也姓楼,那他们…会不会是兄妹?

的确,两个的姓名相同,一般很难令人联系到某某男女关系,想到兄妹是最正常的,而她在乎他,着急他,是不是就有了一个很好又很正常的解释?

“这些问题,我不想在这里讨论,若你想知道的更多,收拾东西去直接找她问。”荷儿已经不再是当年的荷儿了…有些事情,清儿直觉得自己不能再强行干涉。

她,是真的长大了。准确点说不是她长大了,而是她不再装傻了,面对局势,能迅速的做出判断和决择。之前,他并没有真昏,只是太累了不想动也不想说话,更想靠在她身上休息一下而已,脑袋还是很清楚的。

“好!我只想知道,她…真在城外等我吗?”

“不错。原本是她自己要返回的,我点她的昏睡穴,代替她来的。”清儿对于红岑的身份还是很怀疑的,但是,莫名的,他直觉就是相信红岑。

红岑豁然开朗一样,像楼玄清这种人物,自是不屑撒谎。她没有弃他而去,这已经足够了,某一种求生的欲望也就升起了。“殿下,您暂且请回。告诉她,我会去京城找她的,一定会。”

“不。你不跟我走,我没办法向荷儿交待。”清儿驳回了红岑的说法。那他冒险走这一趟,便毫无意义了。

“目前我不能走。许卫之死,嫁祸给千雾了,一时之间也不会查到这里的。若我走了,更能令人生疑。…”他把走后的利弊说给了清儿听。清儿也不得不服。

红岑书写了一封信交给清儿,让他带给碧荷,也算是一个交待。

清儿暗地里很不悦,帮两人传信,有种自己在自讨苦吃的感觉,也觉得自己将来,可能会有后悔的时候。

蓦然间,在寂静的夜间,街上隐约听到有人吆喝喧闹,渐渐的由远而近…

等着心急、消遣消遣(1)

城外的小山坡上,大伙就守在那里。

碧荷看似平静,若有若无的,总会往城里的方向瞟去。索性找一个大石头坐下来,不一会,某一只古里古怪,说话阴阳怪气的骆驼就靠了过来。

“等着心急吗?唉,我们等你这么多个快,十个月了吧,都没觉得心急呢。”

碧荷装着抖了抖,抖啥?鸡皮疙瘩呗。“喂,拜托你说话就正常点说话,别说得像太监一样。”

“臭丫头,在说个什么?”没完话,脑袋瓜子就让骆拓给擢住了,“好好的反省一下。”

“是。我知道错了,这一回。你们有没有查出什么?杀我的是什么人?”碧荷半躺了下来,很随意的问着,也没指望他们给查出一个什么来。

“是千雾干的。”

“对啊,千雾是什么东西?”她正想问红岑的,结果让这事儿一闹,什么也没问到。

“江湖上一个非常神秘的组织。来无踪去无影的。”

“他们为什么要杀我?想不明白。貌似也没得罪谁…”

“你仔细想想,真没得罪谁吗?”

碧荷认真的想了想,倏地,呵呵的干笑,“好像得罪的人…蛮多的。”得罪的虽然多,但也用不着一定要杀掉我吧。

“得罪谁了?”

“你!”

“去!死丫头,乱说。还是脑袋又讨打了!”

“呵呵,真有。说给你听听,宰相府的,我全得罪了,特别是那个三姐,差点把她弄死了。不过,她不一定知道我活着。还有,太子,皇后,我都整过。还有隔壁那个老母鸡…”

她越说下去,骆拓越皱眉头,这家伙没定得几分,又在拿他当乐子了?

做个了断(2)

“呐呐,我那个东西呢?”碧荷朝骆拓伸出了一只小手,手指还晃悠几下。

骆拓不明,疑惑的问,“什么东西?”

“别装蒜,清君门没捡到吗?我的枪。”

“枪?”什么来的?

“就是我那杀人的东西。”

碧荷这么一说,骆拓即想到了是什么,连忙澄清一下,“你丢了?我们没捡到。”

“没捡到?那就是说…让千雾给拿走了,他妈的!”碧荷泄气了,本还想问骆拓要到枪,这下可就天下无敌了。无敌个屁,不对,嘻嘻,貌似崭希还有一把,那厮身上一般带两把枪的,丢掉的只是他其中的一把。

没三两秒的,她又把主意打到崭希身上了,不知道远在京城的崭杀,有没有觉得恶寒。

远处的一道白影刚现,他们就注意到了。

清儿回来的,不过只是一个人。

“清儿!”碧荷翻身起来,看了一眼清儿,再往他身后瞧时,什么人也没瞧到。

她忍住,没问出来。

清儿平静的看着她,没有走近,保持着男女之间适当的距离。

光是这突然而现的生疏感,就令碧荷皱眉,还有一点点不适应的。

骆拓一见人回来了,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朝下属们挥挥手,示意起程,先行一步。这两个人,肯定有话要说的。部分的下属们牵着马,先走一步,只是骆拓没有走,接下来必定有戏瞧,怎么能错过?

“他没跟来。”清儿衣袂翩然,伫立黑夜之中,光火之下,显得有些迷离,碧荷却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肃然和凝视。玩世不恭的心态,也早已经收起,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半晌后,清儿终于出声了,那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悦,也感觉不到忧伤,相当平静,“荷儿,在这里做个了断吧。跟我在一起,还是留下来和他同生共死。”

只能选其一(3)

闻言,碧荷神色一凝,清儿这话听不出戏言。

他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清儿,我…”

什么状况了?红岑没出来!危险了吗?碧荷不由的望向满城,关心的问,“清儿说说,他安全吗?”

清儿锁眉抿唇不语,微垂眼睑,淡淡的看着她一眼,…

片刻后,他神容无波,步履安然的绕过了她的身子往前走。

余下的下属见主子动身,也准备连夜赶路。但这时,主子没有骑马,他们也只仅牵着,有些在前面走,有些跟在后面。

骆拓不动,他还是坐在石头上,瞧着两个人背对着背,距离渐渐的在拉开。怎么瞧就怎么不对劲。他看得出,这一回清儿的心是伤着了,让这鬼丫头的。

英雄,还是逃不掉儿女情长啊。

碧荷稍拢着眉,她敏锐的看出,清儿是来真的。这一刻,她若不随他离开,那么,也代表着她未来的日子将失去他了。“清儿,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

清儿没有回音,留给她的,除了一抹背影,便是越离越远的脚步声,渐渐的,似有似无的。

气氛异常严重,也纠结。

碧荷站在原地,蹙眉看着满城,红岑…

“臭丫头,没心没肺的。选择和谁在一起,有这么难吗?回过头来,瞧瞧咱家的清儿的背影,看着真心酸,让人揪心,算了,你就当清儿…死了吧。”骆拓又骂了碧荷一句,即起身去追清儿。

死了…

“你这个王八才死了呢!”碧荷也骂了!

她耸起肩膀,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还重重的吐了出来。人生,总得不断的,有这样或者那样的决择,叹息啊!干嘛鱼与熊掌就是不能兼得呢?

有些心意不能辜负(4)

清儿步履依然不紧不慢的走着,但刚才绷紧的神经,渐渐的缓了下来,完美的嘴角,也微微的勾起一道弦线。因为他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了,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响着。不走近,但也没拉远。

他赢了!在她心中,他还是很重要的。

骆拓看到清儿的神情,再瞧瞧那个鬼丫头的,没好气了。这两个人,真是的,白让人操心的。他不管了,快跑了几步,追上前面缓缓向前的马车,跳了上去,挽起衣摆坐在一旁,瞧着夜景,哼起曲来。

清儿倏地驻足,在等着,等着她出声,也等着她追上来。

碧荷还在那个愁啊,纠结着,摇头晃脑的,还差点撞上清儿!

“咦?!清儿干嘛不走了?”

“信。”清儿从衣袖中取出红岑的信,刚才他只是试探一下而已。没有错,分别这么久,他心很不安,需要确认一下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后悔自己给他们两个带信。

“什么信?”碧荷没伸手去接,如果是遗书,她不想看。

清儿浅笑,还是递给她,看来不说说,她是不会接的,“你那个朋友的信,他写给你的。说会去京城找你,让你等着。”

“诶!!!…清儿刚才干嘛不说?!!”

碧荷上当似的大叫,吃亏了?还是让清儿给耍了?

“清儿居然耍我…越来越坏心眼了…”

她小小声的不瞒的嘀咕着,还嘟起小嘴瞅着他。

清儿眉目轻挑,拂袖把信一收!不给她了。

转身,继续大步的往前走。

窘!貌似又得罪清儿了!

“清儿,清儿,我家清儿没坏心眼,是我坏心眼。”某只东西连忙追上去道歉。清儿的心意,她是明白的,再说,为了她可是冒险的去找红岑,光这份心意,她就不能随意辜负。

清儿不搭理人了!(5)

清儿听了直想笑,表面还是佯装着,继续走着不理她,但步子缓了下来。

有时,让她太逍遥就会出事。

“别生气啦,清儿。”碧荷小心翼翼的哄着。见不到清儿的脸,还跑到前面,蔫着小脸倒退着走呢。

清儿稍挪开视线,就是没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