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了握他的手腕:“早上好,江淮。新的一天开始了,真好!”

“是新的一天。”他说,“我很久没有那么期待新的一天快点到来了。凌晨的时候,我迷迷糊糊醒过来一次,培安在给我翻身,那个时候,我心里居然想的是,天快点亮吧!就好像天一亮就会有很多未知的好事发生,忍不住就期待起来。”

她笑得既欣慰又酸楚:“过去半夜醒来的时候,你都很难过,对不对?”

他微微点头,脸上却是释然的表情:“过去了。”

书俏不希望气氛变得陡然伤感,便换了副轻松的口吻说:“嗨,江淮,以后难过的时候,多想想我。”

“想你吗?那一点也不难。我曾经想停下来想你,可是,”他说。“书俏,你是让人很难忽视的一个存在。美丽大方、热情善良,可是又不止如此,你…你身上有比这些更让人着迷的东西。”

“你老实说,是不是早就看上我了?”书俏打趣他。

江淮把一块切好的煎蛋送入口中,只是抿嘴吃东西,并不答话。

书俏盯着他唇角处被咬破的痕迹:隔了一夜,那里起了小小的肿胀,还微微泛红。想起这是自己的“战果”,她咯咯一笑,待江淮朝她看过去时,她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江淮瞬间明白了她的所指,一本正经道:“昨天我可算领教,什么叫‘牙尖嘴利’的真正意思了。”才一说完,却已憋不住笑场。

她看着他破掉的嘴角,那里还有一点煎蛋的油渍残留,可是,他的唇那么红润,笑起来的样子那么好看,让她有一点…想“故技重施”的冲动。

“早餐不对你胃口吗?”他见她一口都未动,问道。

“比起早餐,”她坏笑道,“更想吃你。”

“书俏,”他垂下右手,带着渴求低语道,“你过来。”

她挪开了他轮椅桌板上的餐盘,拿掉了他手里的小叉,温柔却又用力地吸/吮起他的嘴唇,她没有完全丧失理智,小心地避开昨晚被她咬伤的地方,激吻过后,她的指腹轻柔地划过他唇角的破损处,扬起睫毛柔声呢喃:“很疼吧?”

“比起麻木,我更喜欢疼痛。”江淮说,“能感觉到自己真真切切地活着,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书俏叉起一块火腿片,送入他的口中:“能让你感觉自己活着的,一定不会只有疼痛,还会有别的美好的感觉的,江淮,我们一起去感觉,好吗?”

他的眼底似亮起星空万亩,蜷缩的左手微微舒展了一点点,她却看到了他细微的动作,将他的手握起,亲吻了他的掌心…

“林院长,早!”

复健院的走廊上,迎面而来的韦明向她打了个招呼。

她的心情不错,回应的时候语气很热情:“早啊,韦明。昨晚真是谢谢你啦!”这句话,在她的潜意识里这份感激不单指他送她一程,更是谢他无意中推了她和江淮一把,想起这一层,她脸上的笑意不觉更深。

“你朋友送你来上班的?”韦明似乎只是不经意的一问。

她也没在意,随口答道:“啊,你怎么知道?”

韦明脸上神色微变,却终究一笑道:“我在办公室里看到你从一辆车上下来。那车好像是专门给残障人士使用的改装车。不过,你那位朋友,脊髓损伤的位置好像蛮高的,自己驾车恐怕有困难吧?”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总觉得韦明的话里有话,便有些不快,正色道:“其实,你说的不完全对。国外不乏像他这样c5段损伤的人士驾驭改装车的先例。”

韦明笑得有些假:“也对,再说这位江先生经济条件那么好,就算不会开车也可以雇司机,不劳他动手。”

书俏觉得他有些阴阳怪气的,便不太想再搭理他。想起江淮说过,他觉得韦明对她有意思,她虽不当回事,此刻却也有了几分怀疑,心想还是从此避开他些比较妥当,于是对他说:“关于我朋友的私事,我不太想继续讨论,现在是上班时间,我们还是各自回到岗位比较好,你说呢?”

韦明讪讪一笑,点头道:“不好意思,林院长,我去工作了。”

书俏往前走了几步,忽然下了决心,扭头叫住了他:“韦明——”

他小步跑回来,在她面前停下脚。

“我是想和你说,江淮是我男朋友,我不太喜欢别人在背后议论他。”

韦明的眼里流露出一丝诧异过后,很快复归平静。

“原来是这样。”他说,“林院长,坦白说,我有点惊讶。不过,话说回来也不奇怪,那位江先生除了身体,其他条件都很不错。”

“他的条件其实在我看来并不太理想。”她说,“他固然富有、英俊,学识修养人品皆是一流,可是,他毕竟是一个脊髓严重损伤的男人。如果只比条件,我当然可以找到和我条件更相配的另一半,可是…他是我选中的,只这一条,就比所有的条件要分量重得多!”她双手抱在胸前,坦然而又明朗地笑了起来,“如果自己足够强大、足够好,便不需要依靠别人的条件来装点自己的门面,面对选择的时候,才有资本随心所欲!我想,在感情这件事上,我可以做到!”

第35章

临近下班的时候,书俏接到江淮的电话,有那么几秒钟,他和她都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她先开口问:“江淮,你好吗?”

她暗暗笑自己的语气像是与他久未通话般的客套。也难怪,他们之间的那层窗户纸捅破得实在有些突然,虽然之前在江家的时候相处自然,可经过从早上到现在分开的好几个小时后,两人在电话里反而都变得有些生分起来。

“书俏,你朝窗外看看!”江淮的声音听上去温柔而忐忑。

书俏模模糊糊猜到了什么,又有些不敢置信。而当她从自己办公室的窗户看到了他的那辆改装车后,她才真真确信——江淮就在楼下!

兴奋感击穿了她的拘谨,幸福像水晶珠子般在她的心里撒了一地,每一颗都闪着五彩光华,比夕阳下的彩霞更让她目眩神迷。她不禁高兴地嚷起来:“啊,你是来接我下班的吗?”

“嗯,我想和你约会。”说着,又有些怯怯地加了一句,“可以吗?”

她仿佛看到了他带着期待与惶恐的微笑,那样的神情,是她熟悉的。

“有花吗?”她故意逗他。

他愣了一下:“…我可以现在安排。”

“逗你呢!”她笑着道,“我马上下来。”

她还没上车,车窗便已落下,江淮冲着她偏过头微微一笑,瞳仁闪亮。天哪,他真好看!书俏的少女心一下子起来了,红着脸低下头去,只觉得胸膛里有好多只小鹿在同时奔跑。

她跨上车,等不及坐稳便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江淮,我们正式约会吧!”

“培安,麻烦你…”

江淮的话音未落,培安已经非常识趣地把前排驾驶座和后排位置间的挡板给升了起来,整个后车厢成了一个相对私密的空间,在那里,只有江淮和书俏两个人。

她在她的耳畔低语道:“书俏,原谅我不能给你最好的约会,可是,我想给你最真的心意。所以,我来了。书俏,我得提醒你,你要谈一场很辛苦的恋爱,即使只是一个日常的约会,都会有平常人没有的麻烦。”他的右手覆上了她纤细的腰肢,语气骤然变得坚定,“可是,我想我还是可以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不太糟糕的男朋友。我不想因为自己身体不便,就让你连恋人间约会的甜蜜都享受不到,我想让你感觉,我这个男朋友虽然身体残废,却还不至于那么一无是处…”

“你是在质疑我的眼光吗?”

“说实话——有一点。”他笑了起来,眉心却有一点点起皱。

她坐稳后,伸手握住他的手:“用眼去看,我们也许不甚相配;可是,我的心却在说,江淮,我喜欢你。”

他用很轻很轻的力道回握住她的指尖,又用很轻很轻的声音笑着说:“真不知道你喜欢我些什么。”

“我也不知道呀。”她眨了眨眼睛,扭过头看他,脸侧的碎发披散下来,令她的样子看上去既天真又妩媚。

“书俏,”他动了动手指,手腕也跟着抬起了几分,他的眼睛温柔而带着轻愁,“我想吻吻你的手。”

“像这样吗?”她把他的手掌拉到自己唇边啄了一下,咯咯笑了起来。

那层薄薄的雾气从他的眼底眉梢散开,他朝她点点头。

书俏把自己的手背伸到他的嘴唇前。他略一低头,便吻住了她。

他的唇瓣微凉,几乎有些发颤,她的心酥麻中带着细微的疼痛,他总是这样,轻易地左右着她的情绪。他的温柔、他的多情、他的坚强与脆弱,在在都触动她的心弦。

她单手平衡着自己的身体,偎依在他的肩头,并不敢完全着力。那个姿势不怎么舒适,却让她感觉暖心。倒是时间长了,江淮看不下去了,心疼道:“书俏,你这样坐一路会累坏的。”

书俏也不矫情逞强,从他的肩头直起腰来,嘻嘻笑道:“我感受一下就好。”

他叹了口气:“其实,我想你可以整个人靠上来的,我带了护腰,而且,轮椅的束带也固定得很好。”

她摇头:“我知道,不过,你怕我累,我也同样不想你太辛苦啊。”

江淮说:“和你在一起,我没有资格说辛苦。”他的眸光深邃,透着坚毅,“我本来已经安心做一个软弱的残废,也许唯一稍有自信的就只有音乐创作这件事,在感情上,我是不敢触碰的。可是你已经如此勇敢,而我…我也为你心动,我便不能继续做一个怨天尤人的胆小鬼,我想和你一起去争一争自己的幸福!书俏,我不需要你做我的战衣,只要你做我的伙伴便足矣!只有某一天你想撤退,我才会甘心一败涂地…”

“江淮,你太伟大啦!”书俏重重地吻了吻他的脸颊,“我完啦!”

“你怎么会完?”

她笑着说:“我的意思是:我越来越对你着迷!我完全被你拿下啦!还好,你现在要我做的是你的伙伴,如果我是你的敌人,我才真的完蛋了!”

“书俏,”江淮神情严肃而温柔,“遇见你,我才感觉到,我的生命还没有完!”

“夸张!那音乐呢?”

“音乐是让我的止痛药,可并不能让我真正治愈。”他说,“而你却让我有一种每一口呼吸的空气都不再滞重的轻盈感觉,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能从自己的躯壳里飞出去,虽然我仍困在这轮椅上,可又和过去不一样了,我不再是一个哪儿也去不了的废物和懦夫,我…我开始想做许多受伤以后不敢想的尝试,即使可能失败,也跃跃欲试。”

“你不会后悔的。因为你本来就不是什么废物,而我会让你更坚强。”她若有所思地说,“我也会为你坚强。”她想到了一些往事,又轻轻甩了甩头,甩去了那片阴霾。“我早不是个少不更事的孩子,我可以为我的选择负责。”

“书俏,我知道你一直都很独立坚强。可是,有些事,还是会造成你很大的压力,对不对?你哥哥如果知道我们的事大概会吓一跳。”像是敏感地捕捉到了她的神情,江淮有些无奈地说。“还有,你的爸爸妈妈…”

“我哥不会,”她老实地说,“倒是我的爸妈,也许会吓昏过去。”

其实,她心里想的是,她的父母才不会吓昏过去,以他们的“功力”,给江淮吃个软钉子,来一个“下马威”倒是极有可能。

“现在,我们先不想这些…这些事,还很远。”他的样子并不显得受伤,反而特别沉静,“我们可以一步步来,就从现在的第一次约会开始——瞧,酒店到了。”

车子停了下来,书俏认得那家酒店,正是江家投资的“月河酒店”,她还在这里给闺蜜朝露当过伴娘。

“介意我把约会的地点选在这儿吗?”江淮在培安的帮助下连人带轮椅挪出了车子,随后他有些不安地问她。

“不介意。”她也记得,那晚发生的事,江淮也曾在同一个晚上,出席了一场百日酒,而那个孩子的母亲,对他来说也有着极其特殊的意义。她没有幼稚到去追问那个女孩现在在他心里的地位,可是如今想起来,若说没有一点芥蒂,也有些作假。不自觉地,话里便有些挑衅的意味,“你呢?”

“书俏,”他回答的语气很平静也很诚恳,“我把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点选在这里,是因为这里对我来说最为方便。如果你不喜欢,下次我们可以换一个地方。”

她本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她更不想破坏自己和江淮第一次正式约会的好心情,所以她立即笑笑说:“在全市最高级的超五星酒店约会,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月河”的顶层有一家旋转西餐厅,她猜测,他或许是要约她去那里就餐。

江淮进门后,有一个大堂副理模样的人迎上前来行礼,江淮对他颔首后,对培安递了个眼色,培安在他耳边轻轻交待了几句,对方便离开了。

培安推着江淮绕过大堂,在一部电梯前停了下来,掏出专门的卡片刷了一下感应装置,电梯门打开了。书俏看出来,这是江淮的私人电梯。

“你以前都是坐这部电梯来办公吗?”

“现在也算是。”他说,“我包了三十楼的半个楼面做我的音乐工作室,还有一间套房做我的卧室,有时我在工作室工作得太累了,就会直接在那间套房里休息。”

“所以,你是要请我去你平时休息的卧室?”书俏有点惊了,脑子里不知怎么的,想起那晚在自己的寓所和他曾有过的“亲密”,一些奇怪的念头冒了出来,她的脸瞬间涨红了。“这才是我们第一次约会诶,会不会太…”后面的话,她不太好意思说出口。

江淮有点愧疚地看着她:“我是觉得,只有我们两个人用餐,会比较自在。而且,那是我平时用惯了的房间,很多设施都对我来说都比较熟悉便捷。不过如果你觉得不够浪漫,我可以马上打电话让人预定餐厅——月河有好几个不错的餐厅,旋转西餐厅或者日本餐厅都可以!”

他的样子看上去毫无邪念,书俏恍然大悟,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你只是因为方便才把我们约会地点选在这个地方的?”

他一脸无辜,点头道:“啊。”他的一双眼睛像是在反问:难道还需要别的理由?

书俏的脸比刚才更红了:她简直快被自己自行脑补的画面羞愧死了。

看着江淮又长又黑的睫毛和又清又亮的眼眸,她只觉得那活脱脱是一只纯真无邪的小鹿,而她自己才是一头嘴角流涎的“大尾巴狼”!

第36章

培安正预备用门口打开房门时,江淮叫住了他:“培安,房卡就交给书俏吧。”

培安照做了。书俏眼见培安转身去了隔壁房间,只留下她和江淮两个人在这扇门前,心里又莫名紧张起来。她没话找话似地问:“那个,培安不和我们一起吃吗?他晚饭怎么解决?”

“他等下就在隔壁房,我为他叫了送餐服务。”江淮道,“书俏,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我希望由你来打开这扇门。”

书俏问:“难道有惊喜?”

江淮笑而不答。

她也不是真的期待有什么惊喜,其实,江淮能主动做这样的安排,对她而言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一想到接下来的时间能和他享受二人世界,她便迫不及待地刷开了房门。

刚打开房门,站在门口,就可以看出这是一间很豪华的套房,玄关处矮柜上的干花充满和风感,稀疏却有致。房间给人一种开阔的感觉,仅起居室目测便有超过八十平米的面积,胡桃木的地板一直铺到飘窗下,给人一种空间上的延伸感,只在茶几下方铺了一块波斯地毯;家具件数不多,留出了开阔的空间方便轮椅出入,每一件的设计却独具匠心,且高低恰好适合轮椅人士使用。也许是不久前刚熏过香,书俏在呼吸之间闻见一种极清淡的香味,使人心神安定愉悦。

书俏假装有点失望的样子,喟叹一声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惊喜要给我呢,就这样啊…”

话音还没完全落下,书俏蓦然收住了声,睁大了眼睛——

窗帘在江淮手中的遥控器控制下缓缓拉开,露出了窗玻璃。在那上面贴着许多张纸片——奇怪的是并不是什么特别漂亮的工艺纸,全像是普通本子上撕下来的,在这整洁华丽的房间显得特别突兀滑稽。书俏疑惑地上前查看,发现上面用黑色的粗笔写满了大大小小歪歪扭扭的字,写的全是她的名字——“书俏”。

“江淮你…”她简直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震撼,她不知道那些字用了他多久的时间才写成,但她可以想象他写得有多辛苦。“好傻哦!”她有点想哭。

“书俏,这并不全是我一天里写的。”江淮说,“也许你也会想知道,到底我是什么时候对你动了情,我想,即便不是最初,也是在很早的时候,我就已经忍不住为你动心了。特别是你给我画了那幅画以后,我嘴上对莲姐说你不过是好心可怜我,可我心里却在动摇,一个人的时候,哪怕是在写曲子,思绪也会飞出老远,想你、想那个晚上、甚至…想我们能不能有未来…”

“你一边想,一边写我的名字?”书俏笑泪盈盈地看着他。

“对啊,然后看着满页丑陋的字迹,再告诉自己,哦,这是不可能的…”

“哦,”她刻意作出恍然大悟状,“原来你早就对我动了心思了!”

江淮道:“我对你动心,那不奇怪,奇怪的是,我遇到了一个怪女孩:她又漂亮又聪明,还可爱极了,可在感情的事上却好傻好傻,选了一条最辛苦的路来走。”

“那是谁害的?”书俏噘嘴道。

“我。”他承认得飞快。

“那你该受罚!”她蹲到他的轮椅前,单手支住自己的下巴,搁在他的腿上,仰头道:“我要罚你以后每年都给我写这样一张新的名字纸,而且绝对不能换名字,只准写这两个字,要把纸写得满满的!你还要保证,字还要一年比一年写得好!”

“好,我保证。”他笑了。

有人按了门铃,江淮道:“是送餐的人到了。”

果然,两名穿着管家服的侍者推着餐车进到了房间里。

书俏随江淮去了起居室旁的餐厅。餐桌上有一支细长的水晶花瓶,里面插着几支海芋。小小的水晶吊灯闪亮却并不夸张,餐椅并非整体都是实木,而是软软的皮椅,椅背完全符合人体曲线,看上去感觉就很舒适。

侍者为书俏拉开了椅子。江淮没有更换座椅,而是用遥控按钮调整了一下自己轮椅座位的高低。在侍者上完菜之后,他微笑示意他们退下。

“事先也没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就自作主张订了潮州菜,不知道你是不是吃得惯。”

“你不像是那么粗心的人呀。”书俏道。

江淮轻轻道:“有点紧张,怕提前问了被你一口拒绝赴约。”

“所以干脆‘先斩后奏’了?”她逗弄他。

“有点那个意思。”他说,“书俏,可我又怕我今天不主动,以后会更没有勇气约你,没有勇气讲真心话。”

“事实证明,你还是挺勇敢的。”她双瞳剪水,灼灼又明亮。“潮州菜我ok的。”

江淮道:“或许你觉得法餐更浪漫,可是对我来说,那一整套吃下来,实在吃力得很。我就想着,‘月河’的潮州菜做得很好,不如就试试潮州菜,相信你也会喜欢的,就是吃不惯,横竖在酒店里,重新换菜也方便。”

“我先试试这道‘玻璃白菜’就知道了!”书俏也不客套,夹起高汤之中的一片白菜便吃,品尝过后大赞道,“这道菜我只在两年前吃过一次,当时已经被‘惊艳’到了,只是,还不及今天吃的这个。”

“你喂我一片。”

书俏没想到他会主动这么要求,乐滋滋地起身坐到他边上,夹起一片来送到他嘴中。

江淮吃得很开心的样子:“我以前觉得,这么大人被人喂着吃特别丢脸,可现在才觉得,那原来也是一种福分。”

“来啊,一起丢脸啊!”她环视了一遍餐桌,特意选了一盘夹菜容易的“麒麟鲍片”端到江淮手跟前,又指指自己的嘴巴。

江淮也不矫情,用自己专用的粗柄调羹铲起一个送到她的嘴边。

书俏觉得,江淮在她面前,渐渐不再因为吃饭之类的日常琐事自卑了。在别人面前坦荡自然地暴露自己的缺陷,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而江淮,正在为她改变。

饭后,江淮示意书俏陪他去客厅,说有一些东西要放给她看。

“在电视柜抽屉里有一张碟,你把它放到影碟机里。”江淮道。

书俏听从他的指挥,找到了光碟,打开了影碟机和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