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人那一伸手,不着痕迹,也并没有显露出什么本事来,就像是随手拽着白衣人走一样,但白衣人地脚一动,却恰巧躲过了简兰芬细线的一击。

简兰芬稍稍一怔,只见那蓝衣人扯着白衣人已经往山下走去。

简兰芬心中惊疑不定,暗忖道:“那个蓝衣人难道看穿了我刚才的动作?不像,刚才那一拉,明明是凑巧……”

思量了半天,简兰芬觉得多半是自己疑心病犯了,摇了摇头,听着那两人下山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便转身进了娘娘殿,关上了殿门。

第四十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娘娘殿里,简兰芬看了一眼送子娘娘像,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道:“你为什么不惩罚别人,单单就惩罚我呢?你不公不明,我也不拜你。”

说罢,简兰芬背朝着娘娘像,端坐在了蒲团上,十根指头凭空的来回弹动拨弄——她的指头极长,也极为灵活,拨弄弹动的速度快的惊人,而且看似是在胡乱拨弄弹动,细瞧却又暗含章法,这正是她傀儡术中的指法,用来操纵傀儡线的。她每当闲暇的时候,都要静下心来,修炼一番。

正在练习,简兰芬忽然听见殿外一阵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又轻又快又多,知道是王麒等人回来了。

猛然间,简兰芬又听见有人大骂道:“有种让老子下来,你们四个打老子一个,以多胜少,算啥男人!鳖孙!赖种!我日你们八辈祖宗!”

简兰芬不禁吃了一惊,这声音不是刚才那白衣人的声音吗?

怎么王麒等人抓了他上山来?

耳听得王麒在骂:“闭嘴!老子一个人把你收拾了,根本不用出第二招,你还有脸说要一个打四个!再叫唤,老子把袜子扯下来,塞你嘴里!”

那白衣人果然不再叫唤了。

简兰芬暗笑了一声,暗忖道:“恶人自有恶人磨!”便站起身来,开了娘娘殿的大门,站在门口,只瞧见王麒、高全、刘双、金科四人抬着一个男人,抓住四肢,那男人正是下午所见的白衣人,简兰芬便问道:“你们吵什么呢?带的这是什么人?”

王麒等人齐声喊道:“师娘!”

简兰芬看着众人,从左到右,从前到后,依次扫视了一遍,然后道:“是王麒、金科、高全、刘双你们四个?卢巧和苗珍呢?”

王麒道:“卢巧和苗珍估计要晚些时候才来。”

白衣人忽然叫道:“好哇,原来你们是一伙的!怪不得都这么赖呢!”

简兰芬皱了皱眉头,道:“又是你?”

白衣人道:“就是你老子我!二爷我又回来了!”

简兰芬瞪了他一眼,问高全道:“你们从哪里带来的这个人?”

高全道:“我们是上山的时候遇见这货材的,刚一碰面,他就劝我们下山,说山上来不得。我们问他为什么来不得,他便口出恶言,辱骂师娘您。”

“二爷说的是实话!”那白衣人道:“二爷是要好心告诉你们,说山上有个恶婆娘,说话死不中听,让你们小心点,你们不承二爷的情,居然还出手抓二爷!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一只、两只、三只、四只大蠢狗!”

王麒等四人听见那白衣人这样辱骂,纷纷大怒,王麒说道:“把这个嘴损的货材扔下来!”

白衣人叫道:“敢摔着二爷,二爷的哥哥把你们一个个都弄死死的!”

王麒等人一听,更是恼怒,齐声呼喝,就要把那白衣人给摔下来。

简兰芬却道:“不要摔他,放他下来。”

王麒、金科等人把老二好好的放在地上。

那白衣人哼哼唧唧的,也不起来,嘴里说道:“现在想讨好二爷,晚了!你们不要脸,以多胜少,伤着了二爷,二爷饶不了你们!”

金科忍不住上前踢了他一脚,骂道:“别装蒜,我们没有怎么着你!爬起来!”

那白衣人躺在地上不动,道:“二爷就喜欢躺着,咋了?你敢踢二爷,嘿嘿,二爷记着你了!”

“我——”金科还要再踢,被简兰芬摆摆手拦下了,简兰芬问老二道:“和你一起下山的那个人呢?”

白衣人道:“想知道我大哥去哪儿了?二爷我偏偏就不告诉你!”

王麒道:“师娘,我们就瞧见了他一个人,没有别的人。”

简兰芬皱眉道:“我看见他们两个人是一起下山的。”

金科道:“这样的人,结伴的也未必是什么好鸟,师娘管他去哪儿作甚。”

简兰芬沉吟道:“这个人是个草包,但是和他一起来的那个人,不像是普通人。看着文质彬彬,眼里头藏不住一股精芒闪烁。我之前用引线要缠这草包的脚,那人拉了他一把,也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刚好躲了过去。我怕是对头来寻我的事儿,所以心中有些不安。”

刘双道:“这样说的话,那个人会不会是走到半道里又上来了?”

“这倒是不怎么可能。”简兰芬摇了摇头,道:“我坐在娘娘殿里默运神通,方圆几丈之内,但凡是有点风吹草动,我就能听得到。他要是半道里上来,我怎能不知道?”

“嗯。”刘双说道:“能躲过师娘耳朵的人,这世上恐怕没有。即便是师父,也是躲不过去的。”

简兰芬听刘双提起陈根楼来,不由得勃然变色,喝道:“我说过多少次不许再提那老东西!”

刘双吓了一大跳,脸色刹那间惨白如纸,连忙躬身道:“是,是,弟子失言了。”

简兰芬厉声道:“下次再叫我听见你说出他来,我便用引线把你的舌头给寸割下来!”

“是,是……”刘双吓得浑身颤抖。

王麒、金科、高全也都神态惶遽。

简兰芬气了片刻,又看向那躺在地上的白衣人,道:“跟你一起来的那个人,到底去哪儿了?”

那白衣人眼珠子咕噜噜的乱转,道:“他半道里又上来了啊。”

简兰芬冷冷道:“你不说实话?”

那白衣人道:“我说的就是实话啊,他是我大哥,他跟我说要上来偷听你,现在就趴在大殿的屋脊上呢,不信你上去看看。”

简兰芬知道这人油嘴滑舌,而且说话的时候,眼珠子乱转,肯定是一句实话都没有,当即把手指头一弹,道:“你这草包,满嘴假话,要舌头也没用,不如拔掉!”

那白衣人道:“你要能拔掉二爷的舌头,算你能耐。”说罢,便连忙绷住了嘴。

“呵呵……”简兰芬冷笑了一声,俯下身子,左手伸出两根指头,捏住了那白衣人的脸颊,只一下,那白衣人就张开了嘴,简兰芬右手又伸出两根指头,往白衣人的嘴里一夹,白衣人“嗷嗷”的叫,舌头已经被简兰芬给拽出来了一大截。

白衣人忍不住痛,“呜哇”、“呜哇”的叫唤:“我说,我说……”

简兰芬“哼”了一声,松了手,觉得手上滑腻,便又在那白衣人的衣服上抿了抿,骂道:“自讨苦吃的草包!口水倒挺多!”

白衣人“呸呸”啐了几口,道:“你这妇女太歹毒了!”

简兰芬喝道:“少废话,快说!那个人去哪儿了?”

白衣人道:“我不想下山,他非要拉我下去,我们俩半道里吵了一架,分道扬镳,他就从另一条路走了。”

简兰芬将信将疑道:“真的?”

白衣人道:“真的呀,我们俩都住在撂儿洼的旅馆,估计他这会儿都到旅馆里,在泡着脚呢,我也是倒霉,走错了路,遇见了这四条拦路的蠢狗,要不你派一条,跟我一起下去,到旅馆里找找?”

王麒、高全等四人听着话里话外都是骂他们,个个恼怒,瞪着眼睛,恨不得把那白衣人给平吞了。

简兰芬沉默了片刻,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来路?”

那白衣人的眼珠子又是一转,道:“我们的来路可是有点大啊,说出来,我怕吓着你。”

简兰芬道:“我问你什么,你就老实说什么,再胡言乱语,谎话连篇,我就再拔你一次舌头!”

“说就说,有啥了不起的?”那白衣人咽了口唾沫,道:“我们兄弟二人,是闻名天下的麻衣世家弟子。”

“麻衣世家?”简兰芬顿时吃了一惊,道:“颍水东畔的麻衣陈家?”

“不错!算你还知道!”那白衣人洋洋得意道:“我大哥便是大名鼎鼎的‘武极圣人’陈弘道!我便是大名鼎鼎的‘圣人之弟’陈弘德!”

简兰芬听了这话,浑身一震,脸上陡然变色,心中惊呼道:“原来那蓝衣人是他!是陈弘道!”

近些年来,陈弘道在江湖上做了好多大事,先是跟着神断先生陈汉生、相脉阎罗陈汉琪等人灭掉了大邪教异五行,又在山东破解了千杀之地,后来又接二连三的剪灭各路邪徒,因为他本事极高,为人又重情重义,便得了个“武极圣人”的绰号。

简兰芬自知如果是陈弘道来了,那自己万万不是他的对手!

不要说自己了,纵然是自己的父亲简松年亲自出面,也不是陈弘道的对手!

但是,那个蓝衣人,会是陈弘道吗?

大名鼎鼎的陈弘道,长相居然如此斯文?

还有这个自称是“陈弘德”的白衣人,一点本事都没有,说话又浪荡,哪有半点像麻衣陈家的人?

简兰芬正胡思乱想,忽然听见王麒、高全、刘双、金科四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只听那王麒说道:“你这种货材要是麻衣陈家的人,那我就是神断陈了!”

高全道:“不错,那我就是相脉阎罗啦!”

金科道:“我和刘双那自然就是麻衣五老中的二位了!”

简兰芬也觉好笑起来,想起从前听人说过陈弘道的长相,完全不是那蓝衣人的模样,便冷笑道:“我早就听说武极圣人陈弘道长得铁塔一样,是个满脸胡子的大汉,两年前,只身一人击溃刀无缺、刀无痕兄弟及十多具刀族傀儡,后来在嵩山又独身败退祁门三祖所率的近百名邪徒!你那个大哥,一脸文气模样,也敢冒充是陈弘道?”(御风楼主人:陈弘道事迹,详见拙作《六相全功》、《麻衣神相》)

白衣人愕然道:“他,他就是陈弘道啊。”

“还满口胡言!”简兰芬道:“你真不想要舌头了?”

“想要,想要!”那白衣人连忙道:“我说实话,我说实话,骗你还真不容易。其实啊,我们俩是陈家村隔壁村的兄弟,一个叫吴朝阳,一个叫吴朝月,我就是吴朝月。”

“哈哈……”王麒、高全等人又笑了起来,金科道:“朝阳也倒罢了,朝月干什么?学狼吗?可见你爹娘偏心,没有给你好好起名字,跟着你大哥的,随便起了个了事。”

吴朝月愁眉苦脸,道:“可不是嘛。”

简兰芬道:“你们俩来这里到底干什么?”

吴朝阳道:“我们俩来求子啊。”

简兰芬道:“那你们为什么不进殿?”

吴朝月道:“我大哥说你一直瞪着他,怕你捣鬼。”

“哼!”简兰芬道:“他自己心里没鬼,怕别人捣什么鬼?”

吴朝月道:“我把什么话都交待给你了,你该放我下去吧?”

“放你?”简兰芬冷冷道:“你刚才好好下去,什么事儿都没了,谁让你无事生非,在我弟子的面前骂我?还假冒是麻衣陈家的人,哼!我最恨的就是姓陈的人!”

“最恨姓陈的人?”吴朝月诧异道:“你难道姓秦?”

简兰芬是因为陈根楼才恨姓陈的人,忽然听吴朝月没头没脑的说出这句话来,不由得愣道:“我为什么姓秦?”

吴朝月道:“陈世美和秦香莲啊,陈世美当驸马,不要秦香莲了,秦家人不是恨陈家人吗?不过我可告诉你啊,陈世美那事情是假的,陈世美是清朝人,包青天是宋朝人,清朝的人哪能去宋朝当驸马?宋朝的人又哪能去斩清朝的人?那狗头铡、虎头铡也根本没有嘛!而且历朝历代的驸马也没有一个叫陈世美的。人家陈世美是清朝的一个好官,因为不肯通融,得罪了朋友,结果他这个朋友不厚道,编排出来一出《铡美案》的戏,故意来辱没陈世美的……”

“废话真是多!”简兰芬听了半天,才想到这吴朝月又开始絮叨起来,连忙喝道:“谁问你这些了?!”又对王麒等人说道:“把他给我绑起来,拴在柱子上,绑一夜!”

“是!”王麒答应着,和金科上前,随身就掏出绳子来,开始捆绑吴朝月。

吴朝月嚷嚷道:“可不敢啊,绑一夜,那可要出人命的!”

王麒、金科等人早就恨极了吴朝月那张嘴,哪由吴朝月分说,一顿绑,就把他捆在柱子上了。

就在此时,又有一阵脚步声急匆匆上来,却是两个女人上得峰来,模样都不过二十多岁,怀里却都抱着个婴儿,用被褥裹着。

高全扭头看了一眼,说道:“是卢巧和苗珍到了。”

金科也张望道:“看来是都办成了。”

卢巧和苗珍看见简兰芬,便都躬身道:“师娘!”

简兰芬点了点头,道:“你们来了。”

卢巧道:“孩子已经带来了,还请师娘发落。”

简兰芬道:“这两个孩子,都是哪家的?”

苗珍回道:“我这个是洛川霍援朝家里的儿子,去年来娘娘殿求过;卢巧师妹那个是邯郸孟国新家里的儿子,也是去年来娘娘殿求过。”

简兰芬道:“都是没有回来还愿的,对吧?”

“是的。”卢巧道:“弟子查过名册,都是过了日期,没有来还愿。”

简兰芬道:“好,和以前一样,都先养起来,一个月以后再说!”

卢巧和苗珍都点点头,道:“是!”

简兰芬又道:“王麒、高全、刘双、金科,你们四人查探的如何?看还有谁满一年期限,如愿生子或者生女了,却还没有来还愿,去写下来,让卢巧和苗珍跟着地址,再去抱来。”

四人都道:“是!”

卢巧和苗珍也都各自抱着婴儿,正准备下山去,忽然听见一声断喝:“好大胆的贼!”

屋脊上一道影子闪落而下,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简兰芬急忙看时,却见是那蓝衣人,不由得失声道:“是你!你真在殿上!?”

第四十一章 真人不露相

那蓝衣人怒不可遏,道:“千刀万剐的女贼,是谁叫你们做这伤天害理的勾当的?还有什么同伙,说!”

被绑在柱子上的吴朝月长叹一声,道:“哥哥哎,你终于下来了,我还想着你不在呢。”

简兰芬万万没想到先前吴朝月所说的话都是实话,这个蓝衣人真的又上了山,也真的藏在屋脊上!

可笑自己不但没有听到他的动静,还非逼着那吴朝月说假话。

简兰芬惊疑不定的看着那蓝衣人,道:“你是什么时候上来的?”

吴朝月接口道:“我都跟你们说了,他半道里又上来了,就趴在瓦上,你们偏偏都不信。这年头,说实话的要被拔了舌头,说瞎话的反倒都当圣旨听着深信不疑。”

王麒、金科、高全、刘双四人一涌而前,把那蓝衣人围在当中,王麒道:“师娘,这货就是你刚才说的跟那草包一道上来的人?”

简兰芬道:“是他。真是小看他了。”

“你便是吴朝阳吧?”金科道:“你好大的胆子,敢爬上娘娘殿偷听我们说话,也学你兄弟,捆到柱子上待一夜吧!”

说话间,那金科已经抽出来一根绳子,上前就要捆他,简兰芬立时叫道:“小心!”

但是现在提醒,为时已晚。

简兰芬的“小”字刚刚说出口,那蓝衣人便把胳膊一展,手一伸,早抓住了绳头!

金科猝然一惊,左手便急忙来夺,却被那蓝衣人抓着绳子顺势一缠,绕到了金科的腕子上。

金科大惊,刚要挣扎,那绳子已经被扯得紧了,那蓝衣人轻轻一拽,喝声:“起!”

“啊!”金科惊呼一声,身子已经被那蓝衣人给抛到了半空中!

王麒等人待要上前,那蓝衣人厉声喝道:“哪个敢来?!”

王麒等人的呼吸都是一窒,气为之所夺,愣在当场,都不敢动。

那蓝衣人冷笑一声,把绳子松开一抖,半空中把金科给缠了个囫囵,等他跌落下来时,那蓝衣人又猿臂轻舒,右手一抓,不叫金科落在地上,却提将起来,跃到吴朝月的身旁,左手捏着吴朝月身上的绳子,吐气一拽,把那绳子扯得寸断,吴朝月大喜,道:“多谢我的亲哥咯!”

王麒等人看的面面相觑,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们实在不相信世上还有本事如此之高的人!

那简兰芬也看的呆了。

蓝衣人把金科交给吴朝月,道:“把他捆起来,也拴到柱子上。”

“得令!”吴朝月“嘿嘿”的笑着,拍了拍金科的头,道:“倒霉轮流催,这会儿就到你哟。刚才拴二爷的时候,就你小子最起劲儿!你个鳖孙!”

王麒、高全、刘双、卢巧、苗珍等人无不大惊,简兰芬的脸色更是难看,问那蓝衣人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蓝衣人冷冷答道:“麻衣陈弘道。”

王麒等人听见这话,又都吃了一惊,简兰芬更是难以置信,道:“你真的是陈弘道?!”

“废话!”那吴朝月接过话头,说道:“我们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他是我大哥陈弘道,我是他兄弟陈弘德!一个貌似潘安,一个胜过宋玉,号称陈家村双俊,天下两大美男子!刚才都告诉你实话了,你偏偏不信,非要我现编一个吴朝阳、吴朝月骗你!我们隔壁村确实有个人叫吴朝阳,那货是个小眼睛、大肚汉,哪能有我们哥俩长得齐整?”

原来,这两人正是麻衣陈家的陈弘道、陈弘德兄弟!

这可正是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

自在陈家村与曹步廊一别之后多年,这两人分别都结婚成家了,陈弘道娶的妻子正是蒋明瑶,但是,两人婚后三年,都没有怀孕,听说了撂儿洼娘娘殿里的送子娘娘十分灵验,便和陈弘德结伴来拴娃娃。

但是一上山,陈弘道就觉得娘娘殿里里外外透着古怪,且他看着简兰芬也不像是一般的女庙祝,因此迟疑着,没有进殿拜,也没有拴娃娃。

等到晚上,简兰芬对陈弘德出手的时候,陈弘道那一拉,确实是在救自己的兄弟,但因为他本事太高,做的不着痕迹,所以简兰芬竟没有瞧出来破绽。

这两兄弟假装下山,走到半道,陈弘道便吩咐陈弘德先下去,他又折返回来,探看娘娘殿里有没有古怪。

陈弘道本事太高,一路上来,藏身到屋脊之上,了无声息,简兰芬一概不知。

陈弘德便比较倒霉了,下山的时候,遇见了王麒等人,一言不合动起了手,便被抓了上来。

简兰芬得知对方确实是陈弘道之后,暗觉不妙,脸上阴晴不定,王麒、高全、刘双等人也面面相觑,卢巧和苗珍窃窃私语道:“没想到陈弘道长得是这种样子,完全跟传闻不符……”

王麒瞥了一眼简兰芬,见她仍旧不语,便托的跳出圈子,朝陈弘道一拱手,叫道:“陈少族长请了!”

陈弘道也一拱手:“请了!”

王麒道:“久闻武极圣人大名,今日一见,果然英雄!但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不知道怎么得罪了麻衣陈家,却来寻我们娘娘殿的长短?”

陈弘道说:“本来无怨也无仇,可是让我撞见了你们的勾当,那便是天大的怨,天大的仇了。”

王麒一怔,道:“此话怎讲?”

陈弘道说:“夫妻成家,十月怀胎,艰难生育,养个孩儿那是多么的不容易,你们却去偷来盗来,那丢失儿女的父母,该是何等伤心?你们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不怕报应?!”

“这……”王麒回头瞥了一眼简兰芬,简兰芬自知理亏,也不吭声。

王麒便又说道:“这里面有些是非曲折,也不便详说。总之,还请少族长卖个面子给咱们兄弟!”

刘双道:“武极圣人的名头传遍江湖,委实太大,也不该跟我们这些默默无闻的人一争高低。”

“呵呵……”陈弘道冷笑了一声,说:“送高帽子不好使。我给你们指条明路,做三件事,听了也都好说,不听,那就是仇家!”

王麒道:“少族长请说。”

“我也不为难你们。”陈弘道说:“第一,把偷来的孩子叫出来,送还回孩子的父母;第二,把你们其他的同伙都供出来,一并受捕,我知道你们应该不止这么点人吧?第三,毁了你们这个托名‘娘娘殿’,实则藏污纳垢的窝点!”

“陈弘道!”那高全勃然大怒,道:“你这就欺人太甚了吧?!我们自谦说是默默无名之辈,却也不是小角色!常人说的好,强龙不压地头蛇,你本事再高,难道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你不成?!”

“嘿!”陈弘道冷笑了一声,说:“既然不怕,又何必说这么多的废话?!”

简兰芬本是性情暴躁的人,听陈弘道话中带着威胁,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也怒了起来,当即冷哼一声,道:“那就少说废话,我最恨姓陈的人!寻上门来,找我的不是,又这么咄咄逼人,我岂能善罢甘休?!你们都给我抄家伙,拿出本事来!”

“是!”王麒等人齐声答应。

陈弘道冷眼旁观,却见那王麒咳嗽一声,“哇”的张开嘴来,“呼”的一喷,陈弘道早嗅到一股油气,料到王麒要弄火,便往后退了退,果见一道火光蹿起来,六尺远近!

“呀嘿嘿嘿嘿!”喷完这一腔子火,那王麒突然唱上了:“哇呀呀呀呀!好戏开锣!这一回说聊斋!烟雾升腾,鬼狐齐出!”

陈弘道不知道王麒是在唱傀儡戏,只听得莫名其妙,也不知道那王麒又拿出来的什么东西,往地上一抛,真个是烟气升腾,好似在娘娘殿前起了一阵大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