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尚却只是笑了笑:“多谢殿下教我。”

这从容至极的心性啊。

再让人不得不佩服。

言尚骑马赴宴,他的心情,却远不如他表现的那般平和。

他一直在想晚上,暮晚摇躺在他床上,流露出的惊惧表情。

她的表情那么害怕……好像他要强迫她一般。

言尚在那刹那间心凉之时,还感受到一股对伤害过她的人的揪心痛恨感。

一个公主,不应该有人欺负过她才是。言尚之前一直猜她在乌蛮过得很不好,也只是以为她一个十几岁、从小都在大魏长大的小公主,不能习惯异族人的野蛮生活。

然而暮晚摇的表现告诉他……不止如此。

她有些恐惧男人的压迫。

他只是情不自禁地将她压在身上,都能让她害怕。她在乌蛮,是过得有多差……才会连这个都害怕?她是只能她自己玩,不能让别人主动?

马蹄哒哒哒踩在青石板上,言尚手牵着缰绳,人却在出神。

傲慢的暮晚摇,嗔笑戏弄他的暮晚摇,对他又搂又抱、情绪到了就要亲他的暮晚摇……既会撒娇卖痴,心狠起来又说不理人就不理人的暮晚摇。

千万个暮晚摇,在言尚脑海中浮现。

他怔怔地想着她,心中又是怜惜,又是喜欢。又是忍不住想走近她,又是生气她的撒手不管……她又矛盾又可爱,又好又坏。

他心中有预感自己不能和暮晚摇这样走近下去了,她会摧毁他平静的生活,弄乱他的人生规划和步调……言尚觉得自己越来越难把控两人之间那个安全的度了。

这让他烦恼又迷茫。

最好的法子,还是应该尽量退到安全的地方,不要和暮晚摇走得太近才是。

言尚如是对自己说。

到了他约好的朋友府邸门前,言尚下马将缰绳给迎上来的仆从时,心里还在这么劝自己。

身后有人高兴地喊他一声:“言二哥,你来了!”

言尚冷不丁身子一僵,回头向身后看。

见是他的朋友早已等得不耐烦,亲自出门来迎他了。

朋友见言尚脸上出现空白的神色,不禁关心:“言二哥,你怎么了?”

言尚:“……你还是不要叫我‘二哥’了。”

刚才那一瞬间听人喊“二哥”,他真的是一下子回想起了暮晚摇娇滴滴的一声“二哥哥”。

朋友奇怪地看言尚,言尚回过神,摆了摆手,苦笑着请对方不要介意。

接下来几日,言尚老老实实在弘文馆读书,他早出晚归,尽量躲着暮晚摇。

不知暮晚摇是不是也在躲他。

两人好几日都没有再见面了。

春华这边,却是在公主敷衍地告诉她没关系后,她下定决心,让自己忘了晋王,打算和刘文吉和好。

刘文吉收到她的书信,原本在读书,当即出去找她。春华与他约了一个酒肆见面,但是刘文吉太着急了,他急急忙忙地骑马赴约。

春华才忧心忡忡地离开公主府,打算牵马出巷子时,就听到身后传来刘文吉忐忑又喜悦的声音:“春、春华。”

春华回头,见到俊美的少年郎牵着马,不安地立在那里。他向前一步,却又怕她后退,便停下了脚步。

春华一怔,她好久没有见过他了。

刘文吉目光眷恋地看着她,也只知道呆呆地看着,半晌不敢动。

春华慢慢抿唇而笑,她害羞公主府上的人看到自己这样,便侧过脸,嗔道:“不是约好了地方么?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刘文吉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口上讷讷道:“因为你好久不见我了,我怕你不来……我实在忍不住,想来看看你,对不起。”

春华低头:“这有什么好道歉的。”

她垂目,看到她的情郎向前走了一步。

他语气略激动:“春华,你是真的原谅我了,愿意与我和好了么?”

春华听他说什么“原谅”,心里就苦笑,想做错事的是自己啊。她胡乱又敷衍地点头,想将这个话题绕过去,不想刘文吉忽然向前走了一大步,松开了牵马的手。

他一下子将她抱了起来。

春华尖叫一声,被他抱得脚离了地。她涨红着脸,拍他的肩:“刘郎,你快放我下来!”

刘文吉抱着她不肯放,仰头看被举高的女郎,他眼睛里尽是闪着星辰般的光。

他笑道:“不放!春华,你是真的原谅我,真的和我和好了对不对?你不怪我了是不是?我不是在做梦对不对?”

春华脸红透了。

因公主府门口的守卫,都好奇地看过来。公主府对面府邸门口的小厮,也看过来。

春华脸红不已,拍刘文吉的肩,他却不肯放下她。他眼睛明亮地仰头看她,让春华也不由地被他的情绪感染。

她禁不住抿唇笑了,手搭在他肩上,低头看他:“你这么喜欢我呀?”

刘文吉道:“自然啊。我见你第一面就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但是你太害羞,总是跟着你们公主殿下,让我想找你说话都找不到你。

“春华呀,也许我有很多毛病,也许我会犯很多错,但我真的喜欢你……特别喜欢你。我见你第一眼时,就觉得我此生非你不娶,若是不能和你在一起,我的人生多么无趣。”

他仰望她,恳求她:“所以春华,不要离开我,好么?”

春华眉目含笑,心中感动不已,又被他的直白弄得脸更红了。

她也是第一眼见到他时,明明已经转身要去回报公主了,却还是不禁回头多看了他一眼。回头看他那一眼,她就心中摇动,喜欢那个清隽的少年郎。只是何其幸运,刘文吉也喜欢她,主动来跟她说话,主动来找她。

她运气是极好的。

春华小声:“你先放我下来啦。”

半晌,她忍着羞涩,低声:“你若是不负我,我便不离开你。”

刘文吉自是高兴至极,他拉着春华一起,二人骑马出了巷子,和好后自然出去玩。春华关心他书读的怎么样了,他也说无妨,皆是命数。

看刘文吉心境比以前开阔了很多,春华也替他高兴,陪他玩了一整日。情人之间在一起,哪怕一时一刻都是嫌时间太短,自是不必多说。

暮晚摇吃多了几杯酒,出去时尚是骑马,回来时便是坐着马车。

她从一个宴上退下,如今靠着车壁昏昏入睡时,听到外头方桐低声:“殿下,我看到言二郎了。”

暮晚摇不语。

言尚那晚看到了她那么狼狈的时候,他还差点就亲了她……她心情也是古怪,所以好几日不想见他。而她不见他,他也不来,就更让暮晚摇生气。

听说方桐看到言尚了,换在平时暮晚摇必然懒得理,直接让马车过去,最好让言尚看到,却发现她不理他。

但是今日大约是多吃了两盏酒,暮晚摇脑中有些晕晕的。她听到方桐说言二,心中就一动,掀开了车帘。

她看到了言尚瘦长清矍的背影,旁边还有一个小厮跟着。

他辛苦地抱着一箱书,他的小厮也抱着一箱书。

暮晚摇手伸出,从外敲了敲车外壁,冷嘲热讽道:“才骑了两天马,这又不骑了。怎么,是骑马伤到了你,让你娇贵的皮肤被马磨破了,你骑不动了?”

在大魏,无论男女,崇尚的都是肆意风流,自然骑马也是贵族男女出行最喜欢的方式。

言尚正艰难地抱着书,听到那凉凉的嘲讽声音,就知道是暮晚摇。他叹气,其实他刚才就看到丹阳公主的马车了,只是他以为就如前几次那样,暮晚摇根本不会理他。

谁知道她居然掀开帘子跟他说话了。

言尚抬目向她看去,不理会暮晚摇那讥嘲,好脾气地向她打个招呼。

暮晚摇目光微微一闪。

六月份天已经开始热了,言尚额上出了点汗,颈间也有。出汗这种事放在其他男人身上必是臭烘烘的,但在美少年身上,就不一样了。

言尚身边的小厮向公主请安后,不服气地为自己家郎君说话:“殿下这话说错了。是我们回来的时候,郎君看到一家进城做买卖的人,他们家的老马死在路上。那家人伤心得不行,我们郎君就把自己的马送人了。

“我们郎君是做了好事,才不是不能骑马!”

暮晚摇眼睛看向那个替言尚说话的小厮。

言尚轻声:“云书,不要在殿下面前放肆。”

暮晚摇目光重新落到言尚脸上,说:“看不出,你连贴身小厮都用上了。欠我的房舍租资,有没有还清?”

言尚脾气极好道:“已经还了。”

暮晚摇还想再找茬,但看他额上一滴汗落下,沿着鼻梁流入唇间。她不禁神色一晃,缓下了神,说:“真的很热吗?你是要回府吧?上车来,我载一程。”

言尚身边的云书以为自己家郎君这么有礼的人,一定会再三拒绝,没想到言尚竟然没拒绝,只说了声:“那麻烦殿下了。”

暮晚摇目露喜色,高兴地让人停下车,她亲自开车门,拉言尚上车。

言尚不拒绝,自然是知道暮晚摇是很不喜欢被人拒绝的,他越是拒绝,她越是生气,并且还会强迫他。既然总是要被强迫,不如一开始就从了她。

坐到了车中,暮晚摇热情地将笼下罩着的冰片向言尚的方向推了推,又拿出帕子让他擦汗。

她托腮伏案,坐姿散漫,清水眸子黑滴滴,静静地欣赏他擦汗的样子。她又是明艳,又是冷漠,就盯着他看了许久。

看得言尚脖颈微红,侧过了脸,避过她的目光。

二人无话可说。

好一会儿,言尚才勉强找了个话题:“殿下从哪里回来?”

暮晚摇懒洋洋道:“这种客套的话,你就免了吧。反正你多说两句,我也不会对你印象好。”

言尚轻声:“人和人之间说话,又不是只为了印象好不好。难道我便不能是关心一下殿下么?”

他向她看来,略有些责怪。

不知不觉,在他的目光下,暮晚摇竟觉得自己这么随便不太好。她干咳一声,坐得端正了些,老实回答他的问题:“我也没什么事啊。对了,这两日,我要宴请户部侍郎。你既然是我的人,那你过来我府上,与他们都见一见,日后好互相照应。”

言尚点头。

却说:“我不是殿下的人。”

暮晚摇哂笑,道:“随你说。”

这般闲聊两句,两人之间那弥漫的古怪气氛消退一些,二人能自如说些闲话了。不过两人都尽量把握着分寸,不将话题移到不受控制的方向去。

马车到了巷子口,车停下了,外面的人却半天没喊他们下车。

好一会儿,言尚那个小厮云书,怔怔的:“二郎,咱们府门前……好多人啊。”

言尚失笑:“怎可能是找我?应该是有人找殿下吧。”

暮晚摇也这般觉得,她公主府门前门庭若市还有可能,怎么可能有人找言尚这个还待诏弘文馆的人呢。

云书在外结结巴巴:“不、不是……郎君你看了就懂了。”

推开车门,暮晚摇和言尚一起好奇地看去。

看到府邸门前,堆满了货物,一个娇俏娘子立在府前,声如黄鹂,指挥着仆从们往言尚的府中搬东西。公主府那边好奇地看了半天,言尚这边府邸的仆从们被那娘子指挥着帮忙搬东西。

众人都很茫然。

而听到了马车这边的动静,那娘子一下子回头看来。

色若春晓,满是灵气。

她看到了坐在车中的暮晚摇和言尚,先诧异了一把,敷衍地跟暮晚摇行了礼,就欢喜无比地向言尚挥手。

她跟言尚说话时,还不自觉地红了脸:“二郎,你回来了啊。听说你搬家了,真是的,你干嘛不告诉我呀?我是来庆你乔迁之喜的。”

这个娘子,暮晚摇认识。

因为她是杨三郎杨嗣的表妹,赵家五娘,赵灵妃啊。

赵灵妃目光又羞涩又大胆地盯着言尚,谁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啊。

坐在马车中的言尚,瞬间就全身僵硬了。

暮晚摇的目光向他杀过来,她还一把掐住他的手:“怎么回事?”

言尚看向她。

不复从容,他结结巴巴道:“我、我也不知道啊。”

第49章

言尚对目前状态说不出个所以然, 暮晚摇怒气冲冲, 下了马车回府。

言尚叹口气, 只能回头无奈地看向赵灵妃。

赵灵妃见他回头,便十分懂事地对他露齿而笑。

这般十四五岁的娘子正是豆蔻年华,她笑得又大方,又明丽,让一巷子的仆从都看呆了。

只言尚再次低叹一声, 有些头疼。

赵灵妃被她阿父在家中关了两个月, 她和自己阿父又打又闹折腾了那么久,后来终于懂得装乖了。

于是赵公就将女儿放了出来。

毕竟自家女儿活泼外向, 整日被关在家里,早就蔫得不行了。

赵灵妃在自己阿父面前装乖,回过头来就欢喜地再次去找言二郎了。她心中想反正阿父拗不过自己,等多熬上两年, 阿父说不定就同意了呢?

毕竟言二郎跟她说他这两年没有婚娶的考量,那她可以等两年嘛。

重要的是让言二郎喜欢她,习惯她。

如他这般温润如玉的人,他应当很难去主动喜欢哪个女郎。赵灵妃抓住这个时间,日日在他身边陪伴他。

红袖添香,日久生情, 不信他不会心动。

赵灵妃先去永寿寺找人, 发现言尚已经搬走后,慌了许久。幸好她在永寿寺多发呆了一会儿,碰上了永寿寺中养病坊的小孩。

得知言尚还会经常回去看他们, 给他们送吃送喝、教他们读书,赵灵妃轻松就问出了言尚现在住在哪里。

赵灵妃看着那群小孩子对言尚的期待和喜欢,心中更是为言尚高兴,为自己的眼光高兴:

她喜欢的郎君,是这么善良的一个人!

于是自然的,赵灵妃就来找言尚了。

丹阳公主所在的坊,拦住寻常百姓自然没问题,然而赵灵妃也不过是多花了点时间,仍然轻松进来了。赵灵妃觉得自己许久没见言尚,特意贺乔迁之喜,还备了许多礼物。

言尚只能感谢,并请她进府喝杯茶了。

赵灵妃跟在言尚身后,见他背影清肃、气质独绝,她兴奋地握握拳,鼓励自己继续努力,走进言二郎的心房。

言尚请赵灵妃在正堂喝茶。

不由地再次旧话重提。

言尚:“娘子何必如此呢?娘子这般日日寻我,我实则很困扰啊。”

赵灵妃说:“郎君,你就当我不在好了。我只远远地跟着你,不会靠过去跟你主动说话,好不好?如果不是你找我说话,我便不上前好不好?”

言尚微蹙眉。

他说:“我实在辜负娘子的一腔厚爱。娘子这般,我却无法回应,娘子岂不是让我愧疚?长安的未婚郎君众多,与娘子门当户对的也极多。娘子何必非要与我交好呢?”

赵灵妃叹:“第一眼看到一个人,就心动。这种缘分,哪是随随便便就能遇上的呢?”

言尚怔一下。

却说:“但我真的不喜娘子如此。”

赵灵妃看他神色微肃,有些慌。她低声道:“那、那……那我三日来见你一次,好不好?你不用跟我说话,我就看一看你,心里就很欢喜了。”

言尚轻声:“……何必如此呢?”

赵灵妃道:“你便给我个机会吧。反正不是你一直拒绝我,我失去信心再不追慕你了,就是你终被我打动,看到我的好。郎君你又没有婚嫁,何必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言尚说:“……恐我对婚嫁的看法,与娘子不同。”

赵灵妃目中一亮,心想他都愿意跟她讨论成亲了。她连忙竖起耳朵,听他这样的人物,对婚嫁有什么看法,自己好去改。

言尚说:“婚事对我来说,不过是一段传宗接代的责任,我实在是无意情爱。”

赵灵妃呆住了。

她说:“你的意思是,娶谁什么的,你的未来妻子是什么性情,你都无所谓?”

言尚颔首。

心想他如此冷情绝爱,这位娘子总能知难而退了吧?

谁知赵灵妃红了脸,非常大胆热情道:“我、我……又不是不能为你生孩子啊。”

她比言尚想象的更加彪悍:“郎君,你想几年生几个啊?你喜欢生男还是生女啊?我都可以的。我身体非常好的!因为我从小就练武,你现在看不出来,以后就懂了……”

她眨着眼暗示他。

言尚口中的茶含着,被她噎得,咽也咽不下去,吐也不好意思吐。他掩袖咳嗽,连忙将茶放远点。

他无奈地看向赵灵妃,赵灵妃喜悦地回望。

言尚撑住额头,开始头痛。

赵灵妃开始习惯地找机会就往这边跑。

言尚为了躲她,目前大部分时候都是躲去弘文馆了。毕竟弘文馆在皇城中,赵灵妃没有鱼符和腰牌,很难进去。

赵灵妃自然央求她表哥带她进去,因杨嗣几乎每日都会去东宫,正好会进皇城。但是杨嗣被赵公交代过,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自己表妹的要求。

然而赵灵妃痴缠着自己表哥,求自己表哥帮忙想办法。最要紧的,是让杨嗣走东宫的关系,给赵灵妃腰牌,让赵灵妃可以自由进入皇城。

杨嗣烦了。

杨嗣说:“求我有什么用?我能把言二郎绑到你床上,让你们生米煮成熟饭么?”

赵灵妃梗着脖子:“……也未尝不可啊!”

杨嗣:“……”

他震了半晌,望着赵灵妃:“你这么喜欢言二啊?”

赵灵妃点头。

杨嗣想到自己见过的言尚,他不能理解:“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赵灵妃开始如数家珍:“他长得好啊,而且很注重修养。每次我见到他时,不管他穿什么衣服,他风采都干净清朗。他说话不急不慢,会听我说什么,懂得在恰当的时候闭嘴聆听,不像你们这些臭男人一样,说爽了只顾着你们自己高兴。

“他心特别好啊。看到别人有难,不管认识不认识,能帮一把的他都会帮。他也不求回报,记得他恩情的人很好,不记得他恩情的人他也无妨。

“他的朋友众多。每个认识他的人,都对他赞不绝口。就说表哥你吧,上次你还对他不屑一顾,这次你不都不说他了么?

“还有哇……”

杨嗣冷冷看去,捂住了赵灵妃的嘴。

他是看出来了,言二郎是优点太多了,赵灵妃喜欢很正常。

杨嗣微皱眉。

只是他觉得,言尚和暮晚摇的关系,也奇奇怪怪的……

杨嗣拄着下巴,沉思着。

他很少见到暮晚摇和哪个郎君走得近,以前暮晚摇年少时,她是乖巧安静,不会主动招惹任何郎君;现在暮晚摇长大了,她是有目的地和男子往来,却也不将男人放在眼里。

然而杨嗣已经见过两次,暮晚摇和言尚在一起。

一次是在永寿寺;一次是暮晚摇和言尚同车,去东宫。

而且皇帝曾经为这两人指婚,只是被暮晚摇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