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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和上次不一样,金币星商业联合会的背后是整个元宝星系的商业巨头,绝对不是一个被一台机甲就吓倒的桑广廷可以相比的。

曹琋决定以不变应万变,继续让张养晦打听消息,至少要弄清楚曹启智和赵远瞩抵达金币星之后的行踪。到了晚上,酒店的大堂经理突然上门通知,他们的房间需要维修,必须要搬走。

曹琋不愠不火地说:“我正好要去退房。”带着程岫入住早让王龙找好的民宿。

商业巨头们的招数,有时候实在简单的很。

一招挥空,巨头们连夜调整战术,终于派出一个代表大清早的上门。曹琋在楼下跑完步上来,看到站在门口的人,不等对方开口就问:“带早餐了吗?”

那人下意识地摇头。

曹琋掏了把零钱给他:“两份三明治,两杯牛奶,谢谢。”

“等下!”那人反应极快地拦住准备进门的曹琋,正想说话,门猛地一下拉开了,一只小脚从里面伸出来,狠狠地跺在那人的脚面上。那人痛叫一声,身体往后一缩,曹琋趁机进门,然后门被用力地甩上了。隔着十几厘米,那人也感受了一阵震动。

十分钟之后,那人带着两份三明治一大盒牛奶上门。

看在早餐的份上,他获得了进屋权。

曹琋和程岫接过东西开吃,丝毫没有关心来人的目的。

那人说:“我是金币星商业联合会的秘书长,邱旭。”

程岫突然放下三明治,站起来,抑扬顿挫地念道:“身得贰师馀气概,家藏都尉旧诗章。江南别有楼船将,燕颔虬须不姓杨!”

邱旭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程岫坐下来继续吃。

曹琋低声说:“他叫邱旭,不是虬须。”

程岫说:“你叫曹琋,不叫草席,但是谁在乎呢。”

曹琋:“…”

邱旭总算弄明白,他在拿自己的名字做文章,解释道:“邱振云的邱,旭日东升的旭。”

程岫问曹琋:“邱振云是谁?”

曹琋说:“前前前任总统。”

程岫恍然地点点头。

邱旭说:“我代表金币星商业联合会再次郑重地邀请两位出席今天晚上的寿宴。”似乎怕分量不够,他补充道,“是我们会长的七十大寿。”

程岫问:“要送礼物吗?”

邱旭说:“曹先生的光临就是最好的礼物。”

曹琋说:“等我堂哥和赵先生回来,我会与他们一同出席。”

邱旭说:“一来一回太浪费时间,不如直接会合。”

曹琋说:“浪费时间也好过有去无回。”

“您多虑了。”邱旭说,“听说利利党致力于提高商人的地位,提升星国的经济,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曹琋说:“你应该知道我和程岫的年纪,我们还在读高二,堂哥是我的监护人。没有监护人在场,我不会随便接受陌生人的邀请。当然,我并没有任何怀疑你的意思,只是,这个世界太多戴面具欺骗小孩子的人,我年纪小,阅历浅,总要小心点。”

邱旭也不多做纠缠,笑了笑说:“您说得很有道理。我回去与您的堂哥商量商量,看他愿不愿意亲自过来接您。”

曹琋将人送出门,脸色又沉了下来。

他感觉得到,这一次,对方又是冲着他来的。

难道背后真的是宋昱?

他按着眉头。宋昱是一颗□□,非常危险的□□,他心里动过无数次铲除的念头,都因为现实条件不足而放弃了,可是,如果他再这样阴魂不散的话,也许,自己应该放下所有的事情,用一切办法来消灭他。

他思考得太入神,没发现自己的脸色阴沉而凝重,程岫拿通讯器拍了下来,然后给他看:“像不像黑面神?”

曹琋说:“黑面神有这么白皙好看?”

程岫翻白眼。

曹琋说:“要不要我打印出来,挂在你的床头?”

程岫一脸的嫌弃:“驱邪吗?谢谢,我本来不做噩梦,怕挂了以后天天做噩梦。”

曹琋笑了笑。

程岫低头摆弄着通讯器,漫不经心地说:“我有点后悔。”

“后悔什么?”

“没有一鼓作气地弄死宋昱。”上次宋昱来青阳附中看展出实在是大好机会,早知道就该自己亲自出手,也省下了以后的麻烦。

曹琋摇头:“也许死了更麻烦。”以宋昱的为人,自己不好过,就不会让别人好过,说不定会留下什么后手。

程岫说:“说起来,好像还没有什么证据,我们就已经认定是他干的了。”

曹琋笑道:“谁让他形象不好。”

程岫说:“也对。反正他也债多不压身。”

两人达成一致,不管是不是宋昱干的,在查明真相之前,锅先让他背着。

邱旭的动作很快,到下午,曹启智就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赵远瞩和王震,仿佛是商业巨头们在努力地展现他们的诚意。

不过曹琋知道,这种诚意是表面上的。他们在元宝星系早已只手遮天,不要说对付他们四个,就是四十个,四百个,也是易如反掌。

曹琋突然问王龙,是否通知了庞鹤园这边的情况。

王龙说:“没有。庞幕僚长最近很忙,如果没有紧急事务,都是一个月报一次平安。”他说得含蓄。

曹琋说:“通知他。”

“好的。”王龙转身出去了。

曹琋回到客厅,赵远瞩正要点烟,被曹启智按住了,示意他看看旁边的程岫。

赵远瞩说:“大人谈事情,小孩子去玩。”

程岫说:“这房子的租金有我的一半。”

赵远瞩觉得这孩子一点儿都不讨人喜欢。他收起了烟,从茶几上摸了个苹果啃起来。程岫有点纠结,该不该告诉他这个苹果被他丢来丢去好几次,还没洗过。

曹琋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曹启智似乎也被自己经常当人质的命运给击败了,无奈地说:“我真的,这次我也不太清楚。”

赵远瞩很快将苹果啃得只剩下了一个核往茶几上一丢,随便抽了张纸擦了擦手:“你们是不是得罪过元宝星系的谁?”

曹琋和曹启智毫不犹豫地摇头。在正式建立利利党之前,两人这辈子的经历都算单纯,根本没机会得罪。

赵远瞩说:“我感觉得到,他们对我们有敌意,有人在暗地里搞事。我们只是阐述了几个很基本的观点,人就被扣住了,待遇不错,就是不让走,他们明显是拿我们钓鱼。”

曹启智问:“会不会是科展党或军益党?”

赵远瞩说:“我们一直盯着他们的动向,如果是他们,我应该会收到风声。”

三人讨论不出所以然,最后还是赵远瞩提供了一个较为靠谱的可能性,就是他们还记恨时进党针对保益党的事,所以对姓曹的都有所迁怒。

“如果是这样,我们今天晚上必须要好好地释放诚意。”赵远瞩看着曹启智。

曹启智说:“怎么释放?”

赵远瞩说:“必要的时候,不要吝啬于坦白你与家族的不和。”

曹启智说:“你不是说,这不利于公众形象的塑造吗?”

“选民希望看到的是个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孝顺孩子,有情有义,能屈能伸。但是时进党的敌人就希望看到曹家内讧,最好父子相残,家破人亡。你要根据客户不同的寻求提供不同的面貌。”

曹启智表示,难度太高,他吃不消。

赵远瞩说:“你向你堂弟学学!”

曹琋说:“我是个表里如一的人。”

曹启智说:“你怎么好意思?对吧?”他看向王震,发现王震进门以后就一直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发呆,失魂落魄的。

曹琋疑惑地看向曹启智。

曹启智耸肩表示不懂,然后踢了踢王震:“你怎么了?”

王震摇头说美食,然后一个人钻到厨房里去了。

曹启智想起身去看他,被曹琋按住了,曹琋朝程岫使了个眼色。程岫说:“让一个孩子去哄一个大人,你们怎么好意思。”

说归说,他还是去了厨房,王震正对着一把刀发呆。

程岫说:“那把刀很钝,抹脖子的话,可能会像锯子一样,得来回拉扯,皮肉外翻。”

王震说:“我没有想不开。”

“那更麻烦,人一旦想开了,就什么都留不住了。”

王震叹气:“我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

程岫说:“当一个人这么想的时候,就说明他要进步了。我很没用,所以要变得有用;我在原地踏步,所以要努力向前。人不都是这样的吗,意识到不足,才会去弥补。”

王震说:“我已经帮不上忙了。原本觉得自己能保护启智,但是两次了,什么都没做。而且赵经理请了很厉害的保镖,我觉得自己好像是多余的。”

程岫说:“那些厉害的保镖保住曹启智了吗?如果没有,那你起码和那些厉害的保镖是同一档次的。”

“…”

程岫说:“有没有考虑加入职业机甲联赛?”

王震一愣:“我?”

“不想?”

王震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程岫说:“你起码能上二线,可以当我的超级替补。”

王震笑道:“听起来前途很光明。”

“相当光明。”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程岫规划前景所打动,至少王震出来时,脸色好看了许多。曹启智等人神经紧绷了一天多的时间,身心俱疲,都去客房补眠,曹琋逮着个两人世界,就缠着程岫问怎么说服王震的。

程岫说:“我准备带他出征职业机甲联赛!”

曹琋:“…”

程岫看曹琋兴致缺缺的样子:“还不肯接受现实吗?”

曹琋说:“你可以坚持你的梦想,我也想坚持我的观点。”

程岫说:“什么观点?干涉我的人生?”

曹琋认真地说:“你的每一场战斗,都应该被赋予更高层次的意义。”

程岫沉默了会儿说:“如果我希望我这次的人生变得简单些呢?”

曹琋说:“那就坚持下去,直到用你的幸福和满足来改变我的观点。”

程岫不得不承认,对讨好自己这件事,曹琋已经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夜晚降临,邱旭派车来接。曹琋等人都换上了礼服。程岫与曹琋的礼服是亲子装,除了大小,其他一模一样。

两人长得都很漂亮,一高一矮站在一起,格外的赏心悦目,入场时,几乎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邱旭笑眯眯地上前打招呼:“会长已经在楼上等你了,小朋友可以交给我,我带他去吃好吃的。”

曹琋拨开他想要去牵程岫的手,淡然道:“不用,他和我一起。”

曹启智和王震走过来,被曹琋用眼神制止了。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万一有什么事,还能互相照应。他带着程岫,跟邱旭上二楼,转弯的时候,余光往楼下瞟了一眼,大多数与会宾客看他的目光都带着好奇,说明他们并不知道这位会长找自己的理由。

不公开就是想要私底下商量,那就有转圜的余地。

他心中微微一定,走进了一间书房。

书房有里外两间,会长在里面,邱旭进去说了会儿,才将人请出来。会长一看就是过七十岁大寿的样子,花白的头发,微微伛偻的后背,不过衣着很时髦,灰格子睡衣外面套着一间灰色的毛线外套,眼镜耷拉在鼻梁上,欲掉不掉,手里还捧着一本书。如果不是邱旭介绍,程岫很容易将这个老头当做是个做学问的学者。

“坐吧坐吧。”会长坐下来后,邱旭倒了三杯茶,然后安静地坐在一边。

会长打量着曹琋,慢吞吞地说:“我调查了你很久。”

曹琋微笑道:“希望没有令你失望。”

会长说:“一点都不失望,非常优秀的年轻人。而且无论我要调查哪方面的资料,都能得到,来历清白得让我自惭形秽啊。唯一让我疑惑的是,你是怎么得到曹燮幕僚长当年那张调令的?”

问题来得太突然,是曹琋事先没有想过的情况。

他的脑袋在一瞬间闪过很多想法:

会长怎么知道自己手里有这张调令的?

是庞鹤园?还是庞鹤园身边的人?

既然会长知道了这张调令的存在,也该知道,对保益党捅了最后一刀的人是谁。怪不得赵远瞩感觉到了他的敌意。

曹琋平静地回答:“因为我姓曹。”

会长点点头:“令人无法反驳的理由。你现在可以走了,带着你的堂哥一起走。演讲嘛,也不必浪费了。你既然姓曹就应该知道,元宝星系不欢迎任何姓曹的人。”他说着就要站起来。

曹琋说:“和保益党的合作,也不那么令人愉快吧?他们在发展经济上碌碌无为,每年只能争取几个特殊名额,帮助一小部分的元宝星系商人减免税负。为了这几个名额,你们不得不努力争取,付出高昂的代价,细算下来,并没有得到太多的利益。”

会长皱得像橘子皮的面皮扯了扯,发出干巴巴的笑声:“我每年都会遇到很多像你这样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有的还是我的孙子和外孙,他们总觉得这个世界是为他们存在的,张嘴就是理想,不知天高地厚。”

曹琋说:“我有非常具体的经济发展方案。不是历届总统候选人站在辩论台上的夸夸其谈,我可以精细到具体的条款,以及条款实施后,用现有的数据模型所推导出的结果。并且,我保证,我在这里叙述的每一条,都可以通过堂哥向广大的选民宣布。因为它所代表的,并不仅仅是资本家的利益,还是整个星国的共同利益。”

会长道:“听说你参加了学校的辩论社,前阵子还参加比赛,获得了胜利,恭喜你。但是,现实和比赛不一样,不是靠一张嘴就有用的。”

曹琋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嘲讽,继续道:“星国各阶层的人之所以会产生利益冲突,是因为我们在争夺一块有限的蛋糕。但是,一旦蛋糕多了,人人有份,冲突自然就不存在了。”

45.观战(下)

会长喉咙里发出一连串愉悦的笑声,抬起来的屁股又慢慢地放了回去。他朝着邱旭挥了挥手,邱旭识趣地送上了雪茄。这是认真长谈的意思了。

会长抽了口雪茄,在缭绕里的烟雾里看着曹琋年轻俊美的面容:“几十年了,终于又有人忽悠得我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心动。”

曹琋说:“做不到的才叫忽悠。”

会长呵呵笑着点头:“你说得对,做得到的叫展望。可惜,我现在还看不出你能不能做到。”

曹琋说:“所以,我只是处于游说的阶段。”

会长说:“你想从哪里做蛋糕啊?要是国外,国外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曹琋说:“国外的蛋糕当然也是要展望的,不过攘外必先安内,国内不是还有很多块没人下手的蛋糕吗?”

会长手指夹着雪茄,坐在沙发里,思绪有点飘远,等邱旭用眼神提醒才发现自己竟然晾着客人,自顾自地发起呆来,立刻坐正了身体。他一动,雪茄的烟灰就跌落一块,掉在他的大腿上。

邱旭想上前帮他掸干净,被伸手拦住了,会长笑说:“七十岁的年纪了,邋里邋遢的,客人也会见谅吧。你出去帮我应酬下来宾,人家大老远地过来,不要让他们感到冷落。我再说一会儿就下去。”

邱旭临出门前,意味深长地看了曹琋一眼,显然没想到这个容貌惊人的少年能够三言两语打动自己老到成精的老板。

门咔嚓一声关上,室内又安静下来。

会长站起来,走到一台老式的音响旁边:“喜欢听什么?”

曹琋说:“什么都可以。”

“年纪轻轻就这么随便可不好。”会长看了看坐在旁边,头一点一点开始打瞌睡的程岫,放了钢琴曲。

曹琋笑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嘛。”

会长背对着他,开始抽考:“虽然星国各大星系的货运港口名义上属于政府,但大多被本地商人长期租赁,给外地商人的租用条件千奇百怪,价格高低不一,导致运输行业现状混乱不堪,你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曹琋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才开口…

看到邱旭一个人下来,曹启智和王震有些不安,目光频频往楼上看去。赵远瞩过来挡住两人的目光:“明天就要演讲了,你多结实一些人,拉一下民调。”

曹启智心不在焉地回答:“一两个人能有什么用。”

赵远瞩将酒杯塞在他的手里:“把他们看做民意代表,你就知道他们多有用了。”

曹启智还想说什么,被赵远瞩不由分说地推到了其他人面前。

趁着赵远瞩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王震想偷溜去看看,被邱旭挡住了。邱旭说:“曹琋好不容易得到了认可,你还是不要上去打扰的好。”

跟着曹启智在外面东奔西跑这么久,王震也学会了一点儿圆滑的处世之道,说:“我只是想找厕所。”

邱旭主动为他引路。

王震路上有些戒备,怕他将自己带到僻静的地方拿下了,毕竟当初在奥黛丽星,桑广廷就是这么对自己的,但是一路紧绷去紧绷回,竟相安无事。他有点相信曹琋真的是在谈事情了。

可惜这份相信随着宴会临近尾声又再度动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