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预一顿,长身一揖,淡淡的笑意流泻在唇角,"是。臣明白了。"

巫策天中斫冰看着天盘想了许久,忽地问了白霓裳一声,"你为什么拦住我?"

白霓裳轻轻喝着茶,"皇上旨意你还能驳回去?别说只是祭司大人不在,就是只剩下你一人,该办的还是不能差。"

斫冰咬了咬唇,"那告祭中的卜筮怎么办?"

白霓裳看她一眼,到底是年轻呵!"你以为卜筮还能卜出个不吉利来?那于朝局会如何?于前线军心会如何?于天下民心会如何?巫策天再高也不过朝中一个官署。"

斫冰一震,呆了片刻,"那若是真的不吉,我们于天下人怎么交待?"

"交待?"白霓裳轻哼了声,面上掠过一道绝决,"碧落朝若一旦覆没,我们还会有活路?到时候根本就没有交待。路从来都只有一条,走上了,就没机会回头了。你明白么?"

斫冰怔怔地听着,久久地望着天盘,终于点了点头。身后传来白霓裳的叹息。

告祭,到底在皇上眼中有着什么样的意义呢?

流年faye 2007-03-29 18:59

第一部 深宫篇 第十八章 第一谋士---左明舒

麟州扬城的麟王府中,正弥漫着一丝阴谋的气息。麟王别常端坐在首座上,如鹰般阴隼的目光扫了一圈在座的将士,五十开外的脸上刻着几道果决的皱纹,薄而显得无情的唇隐在几络黑须间。他见众人都在等自己发话,便浓眉一挑,"西南边的事大家都心中有了计较了吧?"

王府第一谋士左明舒笑而不语,只把眼光看向大公子别夕,示意他先别急着说。

赤峰校尉宾穆尔率先发话,大嗓门一吼即出,"王爷,那边打得忒起劲,什么时候也该轮到了咱们?皇上年纪小,对付不得那几只獐子,何不让俺来助助阵?定当抓了他们,剥了皮给王爷作褥子。"

此话一出,众人都笑。麟王对这位骁勇善占的校尉也颇为赏识,人虽粗鲁却不莽撞。刚才那番话说得既明白又隐晦,该显的显了,该隐的一点儿也没露。

"宾穆尔就是留不得闲!"麟王笑了笑,抚着胡须转而叹了声,"不过,西南的确战事吃紧啊。皇上娇弱,我等不能为之分忧实属不忠。"

"既然如此,父王何不率我等入都勤王,出兵南下,以拿下青西南三王?既分君忧,又平民怨,于社稷更是大功一件呢。"大公子别夕顺势地把话点了点透,直中靶心。

一时厅里鸦雀无声,众将心里一震,都想到了这其中的厉害。这招走与不走可是关乎身家性命。西南边战事以朝廷居胜,看来朝廷也不简单,但若放过个一大好机会,也真是可惜了。

这时高宁第一个打破寂静,"公子爷这话说到俺心坎里去了。皇上未让咱发兵相助是怕那匈奴来袭,如今边事安静,咱们也该干上一场。"

麟王凌厉地向四处睃了一遍,"众将有何看法?"

话至此,稍晓事的都明白了麟王的意思。这兵是一定要出了。此事事关重大,同谋倒还好,若反对,怕是只得以这副身躯来祭旗了。于是个个都出声宣示要求出兵,唯麟王马首是瞻。

麟王至此才捻须一笑,但并不定夺,"此事还须从长计议,今日先散了吧。"

众将见如是说,只得暂且退下,一时大厅中只剩下大公子别夕与麟王的第一谋士左明舒未动。

左明舒见意已定,才淡淡开口说出第一句话,"王爷,房将军是留是行?"

麟王一怔,随即略蹙眉峰,的确难办啊。房延熙是手下难得的一位智勇双全,文韬武略兵法俱存于胸中的大将。可是他的心却是朝廷的。留则易坏大事,同行出征只怕未必轻肯。且这杀还杀不得,杀了,便是彻底与朝廷决裂......

左明舒看了看窗外夜色,"既然杀不得,还困不得?"

麟王鹰目一闪,脸色顿时掠过阴沉,但倏忽即逝,开口时语气竟似带着欣悦,"那就交给你了,明舒。"

"是。"左明舒起身告退,清矍的背影在月色中飘然而去。

麟王收了唇边的笑意,微向下抿着,眼神异常阴厉。这个左明舒,谋算之缜密算是到家了,也到了顶了。他看向身旁端坐的儿子,"夕儿,听说近来你与左明舒走得很近?"

别夕微微一愣,随即坦然答道:"回父王,正是。孩儿想和他一起进劝父王出兵。"

麟王轻笑,"可你们于今日宴席上却并未怎么开口吧?"

别夕仿佛早有预料,"是,孩儿不知左明舒如何想法,但在孩儿看来,若出兵一事已有人开了口,那关键便转至众将的反应了。孩儿自是以父王的意见为依归。"这番话说得镇定从容,有理有据。麟王虽有怀疑,但一时也无他话,只道:"其人聪明过剩,不要与他交从过密。"

别夕听了马上立身跪倒,"孩儿谨遵父王教诲。"

"嗯。"麟王微闭上眼,挥了挥手,"下去吧。"

"是。孩儿告退。"别夕年轻稳健的背影让麟王的目光变得忌惮起来。

已是深夜,扬城西郊一所宅子里隐隐传来几声刻意压低的话。

"他已在怀疑了。"年轻而有力的声音平静得一如夜色。

"他何时放心过你?"一个声音淡笑,透着一种漫不经心。"公子已二十有四,何以迟迟不能立为世子?他可是只有你一个独子。"

"......"年轻的声音一叹,"他从来都不曾把我当过儿子。倒是对几个侄子好得很。"话到后来,渗出些悲哀来。

"他不给,公子你便不想要了么?"

"要。他不给,我自己来拿。"

"如此,就要在此时好好布置一番了。"

"左先生,你真的认为可行么?"年轻的声音中有一丝不确定,仿佛是久旱的人看着阴云欲雨的天空般有一丝不敢置信。"朝廷那边必能分出兵力来应付?"

"他的时机是挑得不错,也算好了该算的,只是他错算了一个人。"

"谁?"

"当今皇上。"声音至此一顿,"他以先皇的品性儿忖度当今皇上,犯了轻敌的大忌讳。战场是搏命的地方,一步错那便是全盘皆输。"

"哦?"年轻的声音里兴趣浓浓。"当今皇上很不一般?"

"公子,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是。请先生赐教。"年轻的声音里多了份郑重。

"皇上是过继入了皇室的。生父太傅闻君祥,生母萧氏,还有两个兄长,一姐一妹。"

"这我知道,长兄闻诚戍守瀛州,次兄闻谙官拜正四品的吏部侍郎。其姐闻诉嫁予翰林学士王定庾之子王熙。面也升至中书舍人了吧。"

"不 错。孙闻二家向来不和,何以这次闻家如日中天而孙府少与争锋?平南将军可是让孙须去的。而孙颐更是领了长泉府。这看似无关,实里却是两家都抚得很平。试 想,若朝政仍如先皇坤元年间般由孙氏一手操控,孙氏何必如此善待闻家?况且,闻诚出守清月湾恐怕也是保住他这条小命吧。"

"......这么说,皇上已领政了?"

"恐怕快了。我听闻朝中新进了好几名大臣,都是游离二党之外,又颇具才干的人。一月前定西民变,派的是祭司与内阁大臣简居道。简居道为人有胆有识,才略过人,只稍嫌不熟定西事务。但巫弋同行,则不简单了。"

"祭司巫弋......是承建二年才提上来的!"

"不错,皇上的人与简居道同行本就可疑,再加上巫弋总领巫策天事宜,又年近六旬,这差可要派得小心了。一不慎,朝臣这一关绝对过不了。但近来天都那边却是朝局稳定,忙而不乱,这二位钦差,竟似理所当然。公子可知原因?"

"不知......"

"一本精妙的奏本。"

"啊!是那本政教相合的折子?"

"不错。巫弋是皇上的人,那折子,或许也是皇上授的意吧。"

"如此说来,他这一战必受大挫了?"

"大挫却未必大败。公子,朝廷两顾为难,若能不反,朝廷定极尽优厚,他这一出兵,胜的人只能是公子了。这是公子唯一的机会,不定也是最后的机会。"

"......我明白了。"年轻的声音里忽地充满了一种阴冷,半晌才接了句,"让房延熙动手吧。他终归是我的......我下不了手。"

"左某自当竭力安排,只是若是不及,公子......"

"真要到那时候,我不会手软。"

流年faye 2007-03-29 19:00

第一部 深宫篇 第十九章 麟州之变

煦春殿,莲儿轻声啜泣。

"哭什么!这是让你出宫嫁人,免了你的岁月蹉跎,有什么好伤心的?"妫语身子略略好些,坐在书案前轻语。

"皇上......皇上不要奴婢了......"莲儿终于哽咽出声,继而大哭,扑倒在妫语身边。

妫语看着她,心里到底也有些不舍。七年的陪伴了,但,"你十九了。寻常人家的姑娘也该出阁了。不要以为入了宫,便是没人疼的。你与你义兄青梅竹马,几年了,你难道不想他?"

莲儿哽着声,"可是......可是奴婢舍不得皇上......"

妫语叹了声,"舍不得也得舍。这宫里岂是长命人呆的地方!莫忘了葭儿的下场。"

莲 儿一呆,妫语眼神阴冷起来。那是她第一次经历宫中的血腥。当时她还是储皇的身份。九岁,被一个十五岁的小宫女领着到了安元殿。萧氏正与先皇热络地聊着,见 到她,先皇总是很欢喜。也不知道为什么,先皇对于她总是表现得极为热情,甚至有时候还会抱着她看着她的眼睛微微出神。那种带着些痴迷的神气让她留了心。

于 是一日里,她向一直在身边侍侯的宫女打听了一件事。想来那时候还真是天真!谁知还没问什么,便有个老太监将那宫女带了下去,说是主子传。从此她便再也没见 过她了。直到半个月后,她终于查出了葭儿的下落。原来叫去的那夜她便被鸩杀。因为这个教训,她所处的未央宫里从此不再有语声。整个储君宫里是死气沉沉的一 派寂静,总让来教习的师傅浑身不自在。

不过也没过多久,她在煦春殿里一幅画像上知道了先皇看她的原因。她的眼睛,她的眼睛长得像极了一个人--天德辛酉年的状元乔运帆。

意 识到自己这个本钱,她开始打算除掉闻家安插在宫里的眼线。首要的便是那个太监高昌平。因着明宗的迷醉,她轻易地要到了一个与葭儿交情极厚的小宫女莲儿,和 几个曾被葭儿护过的小太监,就是知云、长光、喜雨。着手培植心腹的同时,她也暗中开始挑高昌平的错。终于,半年后,煦春殿遗失的一件贵重物件儿在民间流 传。

先皇下旨彻查,这案子便是考她的一道题。她当然查得通透,但在明宗与闻家面前,她是不能太能干的。于是她悄悄拘禁了高昌平,一番铁证之下,高昌平自是求饶讨命。

于是宫中闻家的耳目便只剩下了高昌平一个,其他人全作了替罪羊送去杖毙。高昌平也转而投向她。直至坤元十三年十月,巫曳的毒杀也是让高昌平传的话。巫曳一死,闻家也不会再留高昌平了。一切尽在算计中,什么人也没侥幸。从那时起,她便用沾满了血腥的手开始掌控这个禁宫。

她不知道,若莲儿此时不走,那自己将来会不会在某些利益冲突下牺牲了她。

"什么都不要再说了。莲儿。"妫语盯住她的泪眼,"我不是你所以为的那种好主子。该是牺牲你的时候我不会犹豫片刻。便是今日,我也是交了你任务去的。你不必再说,权当......权当为我留下这条命。"

"皇上......"莲儿低叫一声,知道再无转寰余地。

妫语叹了口气,浮上一丝笑意,"也没什么好给你当嫁妆的。那边是给你安排好了。这双镯子你先收着吧。"知云床头一个木匣子奉上,打开呈给妫语。妫语取出一双葱翠明丽,色泽温润的玉镯替莲儿戴上。

莲儿惊得张大了嘴,好半晌才道:"这......这是先皇赐的十岁贺礼呀!......是,是温甸贡玉......"

"身外之物,本不值什么。"妫语笑笑,"看,戴着不是挺好?"

莲儿泪珠扑扑滚下,"皇上......皇上待莲儿恩重如山,莲儿万死也不足为报。"

"说什么死!好好活着。我还有差遣呢。"妫语半嗔半真地责怪。

"是。"莲儿忙将眼泪擦干,知云悄悄退下。

妫 语看着莲儿,郑重道:"你与你义兄今日便成亲。"她一手止住欲说话的莲儿,"是仓促了些,待事成之后,回来再给你们补。你们明日一早便去一趟平州焦化。自 有人接应你们,暂时不必做什么。那儿兵乱,只扮作小贩就行。若有人前来就听其安排去送一个人。莲儿,记着,那时你与沈显便是携密旨的钦差。以此身份送行可 万不能灭了朝廷的威严。路上千万不要耽搁,时间紧迫,就在这几日。"

"奴婢明白。只是......"

"不必害怕。只是送送人,那人若问起什么,据实答了也无甚要紧。"妫语从书案上抽出一封信,"若他说不走了,你便将信给他。万万记住,不可遗失,也不可将此事预先告诉沈显。"

"是。莲儿谨记。"莲儿忙要跪下接信,却被妫语一把扶住。

"莲儿,你我相依为命七年,到了那边,万事小心。回来我来喝你们的喜酒。"

"皇......皇上......"

妫语闭了闭眼,"去吧。"

莲儿还要说什么,知云进来通报说项平在外侯着了。

"传。"妫语看了看莲儿,莲儿红着眼,最后磕了三个头,"皇上保重。奴婢去了。"

"保重。"

莲儿与项平错身而过,项平低声道:"莲儿姑娘一出宫门便有马车在等。"

看着莲儿渐行渐远的背影许久,妫语才问,"沈显处已安排妥当?"

"是。臣已将沈母接入净月庵居住。沈显处也交待明白了。明儿一早便出城。"

"平州都布置好了?"

"万无一失。"

妫语沉默良久,才抬头问,"北边呢?柳歇到了没有?"

"暂时还没动静,不过臣估计柳歇后日便可抵达瀛州永治了。"

"瀛州永治......"妫语低低地重复了一遍,"郡守其人如何?"

项平略想了想才回道:"永治郡守薛炳,在任三年,政绩一般,为人颇为胆小怕事,处事也较为寡断软弱,但并无过失。"

"不是闻家提上来的吧?"

"不是。闻谙还没有那么远的心思。"项平顿了顿,看着妫语神色又加了一句,"也不是孙家的人。"

妫语挑眉极快地看了眼项平,淡淡道:"可发信函给柳歇,让他相机办事,无论如何以稳住麟州为首要。"

"是。"

入瀛州由青化到永治的官道上,急驰着三匹骏马。马上人须发尽皆染尘,满是疲态,但仍不住加鞭。来人便是奉旨监军的长光和钦差柳歇,还有他的一名小侍。三人连着七日快马加鞭,共骑坏了九匹骏马。

几日里,柳歇不投驿馆,只是日夜赶路,长光没说什么,倒是小侍多有抱怨,柳歇也不理,只在累极了才在林子里露宿一宿,天明即上路。

终于永治的地界到了。

柳歇放慢马速,露出连日来第一个笑容,扬着马鞭指向永治城门,对长光说,"公公,这永治城门不封,看来还未有什么动静。我们总算赶在前头啦。"

长光微微一笑,心里也是缓了口气,"大人忧系国事,我辈岂敢言劳?"

"公公过奖了。"柳歇爽朗一笑。

这时身边驰过两骑,柳歇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两道背影驰入城中,再开口时,声音已刻意压低。"公公,今夜我们便在城外农舍将就一晚,明日再入城如何?"

长光不动声色,自是应了。小侍乖乖地牵了马跟在二人后面,长光瞟了眼四周才问着略带忧色的柳歇,"大人是否觉出什么了?"

柳歇瞧着长光清秀的脸半晌,似有犹豫,但想到他的身份,终还是有层顾忌。"不瞒公公说,连日来快马赶路,不投驿馆,防的就是麟州那边会有察觉。虽说加严边防的旨意早三日就到了瀛州,但麟王若不见朝廷派人必不会特别留意。可刚刚那两人,依柳某看来头不小。"

长光目中一闪,回头看了看两骑去的方向,"是郡守府?"

柳 歇心中略宽,看来这小公公确实机灵,那皇上派他同来监军,意思恐怕并不只是监视他了。"此二人身着普通服饰,而跨的却是上等的好马,且骑术甚佳。其中一人 面目虽刻意隐藏戾气,但炯炯双目已是颇具威势,分明是带兵大将。另一人行止潇洒有度,孤高清标,乃一代谋士。这二人若是麟王的人,那与郡守薛炳密谈的就棘 手了。"

长光仔细听了,忽地一笑,"大人放心,今夜便让你知道他们密谋些什么。"

柳歇不解,"公公此话......"

长光不答反问,"柳大人以为皇上派我同来何为?大人且先宽心,这事还得等到入夜。"

夜探郡守府?柳歇惊讶地看着长光年轻而显得清俊的脸,心思不禁百转。大内有高手。必是皇上担心他一介文生,才派了来助一臂之力。但反过来想,若是自己贪生怕死投向麟王,那么这公公必要取了自己的项上人头了。想至此,柳歇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三个当晚在一户农家歇下,待用过饭,柳歇梳洗了一下,风尘尽去,又恢复了风度翩翩的学士风貌来。才想至长光处商议一下,推开门却见屋中早无长光人影,柳歇暗惊,只得坐在长光房中等。等了片刻,觉得忧心也无用处,便将这先撇开一边,开始细细考虑此行如何才能稳住麟王。

直至五更时分,长光才闪身入内,一身夜行衣如鬼似魅,见柳歇在房内,便点了下头,细细看了看四处,掩身将门窗关上,低声对柳歇道:"来的是麟王部下大将康勉与第一谋士左明舒。"

"左明舒?"眸光顿敛,面上现出一丝类似惊惧的神色来,"薛炳呢?"

"那郡守已应下来,准备暗中引开平执原,开关放麟王入关。"

柳歇听至此,笑容绽显,对长光道:"公公,几日辛苦,从明日起便会有人好好招待我们了。"

长光知他已有打算,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天 明之后,柳歇、长光三人吃过早餐才上马到达城下,小卒听闻是天都来的监军和钦差,立时去通报驻守永治的大将军平执原与郡守薛炳。一听之下,二人都是一惊, 平执原惊的是朝中居然颇有谋算,想那摄政王孙预与女皇都还年轻,不过是个娃娃,居然也能慎重若此,倒也小看了他们。薛炳的惊是做贼心虚,但一想由天都到永 治,只费七日已颇不易,万难再打听出些什么,且自己行事小心隐密,监军定不会有所知晓,于是也放下心来,领所署官员去城门迎候。

几人碰面,柳歇宣了旨意,又与两人寒喧一番,薛炳便在府里设宴接风。柳歇,长光也不客气,好好地给薛炳留足了面子。

第二日,柳歇与长光说是要去军营巡视,便直往平北军营里来。平执原已是资深老将,于官场上那套也了熟于胸,见二人来,当下便引他们至各营看了一番。午时又在帐中设宴。

宴罢,柳歇忽然道:"久闻将军弓马独步天下,今日不知我等是否有幸一瞻将军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