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心啊,向来是这么薄情的,翻阅过华夏五千年历史的柳卿一点也不意外,不够狠的人当不了皇帝。

大概是太过用心,柳卿在想什么,阙子墨总能猜到一些,这会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又心软了,幸好他拒绝入官场,不然哪怕他再聪明也会被官场的黑暗所吞噬,那真是个吃人的地方。

“公子,三甲全张贴出来了,上面没有于公子的名字。”

“继续去守着。”

“喏。”

皇帝听得眉眼一扬,“以前帮你看书局的那个?”

柳卿一点也不意外自己的底细被人探知,坦然的点头,“我看他学问不错,试一试总是好的,就算中不了也坏不到哪里去,当是积累经验了,下一次再去就是。”

皇帝轻笑着摇头,这也就是柳卿喜欢这么光明正大着来,若是她私底下和他说一声,或者和闻听提一提,最不济和方熙锦打个招呼,要给那人谋个差事还不是易事?他偏偏要走阳关道,真是…

不过也是因为这样他才越加欣赏。

柳卿清楚于显荣的本事,一甲肯定是没他什么事,方熙锦拿去给她看的四份答卷里没他,三甲里没他,要是二甲再没有,肯定就落榜了,他还是继续给她守着那书局吧,机会她给了,是他自己没抓住。

看三人相谈甚欢,其他人倒也识趣的没有围过来,只是打量柳卿的眼光里多了许多东西,更有人想私下和他聊聊,得到些更有用的信息,嫡庶之争古来有之,若是东风压不倒西风,反被西风压制,那又将如何是好?

“公子,禀报公子,于公子中了,二甲第十一名。”气息有些喘,却是实实在在的高兴,谁不知道于显荣是公子的人,那自然就是自己人了,他中了,也是给公子长面子不是。

柳卿眉眼都飞扬起来,二甲十一,还不错的成绩,看样子她那书局真的要再找个能长期看守的人了,莲容大哥那性子是熬不久的。

“很好,你回去送个信,叫府里今天多准备些好酒好菜,给显荣庆功。”

“喏。”

“全叔,你派人去城外酒庄给于父于母送个信,让他们也高兴高兴,若是他们愿意,就把他们接到柳府来,一起热闹热闹。”

“喏。”

皇帝摇头失笑,这是完全当他不存在了啊,当着他的面就安排开了。

阙子墨却爱极了希及现在这副模样,要是可以,他恨不得天天都能让他这么高兴,希及的高兴满足向来都来得很简单,不用功名,不用利禄,和权势无关,一壶好茶就能让他开怀。

说起这个,记得皇兄那里有府城上贡的好茶饼,一会回去后得向皇兄要点,趁着希及今天这么高兴,他也借花献佛了。

“柳兄,我家表兄中了,二甲五十六名,哈哈哈,他居然真中了。”沉默了很久的齐家公子突然跑过来,一脸的雀跃,那股真心的高兴让柳卿也不由得笑开了,“很好啊,有派人回去报信吗?”

因为一切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所以鸣锣报喜什么的都没有做安排,她是忘了,皇帝…估计是想都没想过。

“派了派了,我娘得高兴坏了,柳兄,我也得回去了,我娘肯定准备过表兄那边一趟,我得去陪着,有时间了再上门叨扰,不要给我吃闭门羹啊”

“放心,一定不会,快去吧。”她喜欢有孝心的孩子,就算一个人有万般的不是,只要孝顺,就算不得一无是处。

得了保证,齐家公子拱手一礼,再匆匆的向柳卿身边站着的陌生两人拱了拱手全了礼节,在侍卫的帮助下上了马,哒哒哒的离开了。

“这是哪家的?看着倒是像模像样。”皇帝眯起眼看着骑马远去的人,世家的表兄怎么说也是世家,怎么会来参加科考?哪家的小子这么有先见之明知道要走科举这条路了?

“我也只知他是齐家的,以前见过一次,不太熟,不过他倒是个自来熟的性子,纨绔习性是有,不过孝心不错。”

解释完,转念一想柳卿就想到了皇帝为什么这么问,肯定和她当时的想法一样,赶紧把他那表兄的事说了一遍,一听是庶出的,皇帝就了然了,庶出的向来比嫡出的要来得知事有出息,现在朝堂上不就有好几个庶出的世家子息?而且都还做得挺不错,他用得很顺手。

想起这事,皇帝向阙子墨打了个眼色,阙子墨手变幻了几个手势,原本离得柳卿不远,想借机上来攀谈的人便被隔离开了,这一片瞬间就空旷了许多,说上几句悄悄话还是不会有人听到的。

皇帝压低了声音,凑得离柳卿近了些,“你那些话是不是有特别的意思?”

柳卿装傻,“哪些话?”

“别给朕装迷糊,就是你刚才和那些世家子弟说的那些,要不是有了什么想法,你会这么出头一次?”

确实不会,柳卿挥开扇子扇了扇,“也没什么想法,就是觉得与其让世家联手算计这事那事的,不如给他们找点事做,我不信嫡出的和得势的庶出子息能平和相处,得了势的人能像以前那样对嫡子低头?嫡子又哪里容得了庶子在他们面前张狂,这矛盾不是想化解就化解得了的。

但是他们又是互相依存的,庶子再厉害也需要世家这张保护伞,被驱离出家族的庶子会有什么后果不用我说您也知道,而嫡子不到必要的时候也不会把能干的庶子推出去,家族就是那根绳子,谁都别想逃。”

皇帝不聪明吗?当然不会,尤其是做为一个开国皇帝,他的智慧绝对不是柳卿这样一个没阅历只会纸上谈兵的人能比拟的,但是他的头脑已经被固化思维了,庶不如嫡,立嫡不立长,这是这个年代特有的,就比如说他自己的子息,要不是皇后没有儿子,其他儿子根本不会有登顶的机会。

这般利用庶出的子息来牵制嫡子,实际上也是在鞭策着嫡子除了吃喝玩乐外也要想想其他,要是被庶子完全压制住了,再嫡出只怕也保不住位置。

高啊,实在是高,皇帝看向柳卿的目光如同在看着一样稀世宝贝,闻听要不能把他拿下,他都得扼碗。

第一五九章三甲

“禀公子,一甲三名出来了,状元名喻奕世,榜眼名喻世南,探花名葛宁卓。”

柳卿点了点头,对这三个名字并不陌生,可以说这个排名最终还是她的意见,她今天来也不是对这个好奇,而是对这三人的相貌和反应好奇。

人都是有好奇之心的嘛,虽然柳卿平时表现得稳重了点,但是该有的好奇心她还是有的。

“你们去盯着点,看这三个有没有来,若是来了指给我看看。”

“喏。”

阙子墨闻言皱眉,若有所思的问道:“怎么,希及对他们几个感兴趣?”

“当然,这可不是捧出来的才子,是真正靠自己的本事打败了无数人得来的,名符其实。”

“几个才子到了你面前还敢自称才子的,希及,你不要给才子们太大的压力,哈哈。”皇帝戏谑的看了眼还不知道自己在吃味的皇弟一眼,难得看他这么没把握的样子,十几岁的时候这弟弟就表现得像是个老头子了,现在更甚,倒是这柳希及出现后才让他渐渐有了点活力。

柳卿优雅的翻了个白眼,“我连本论语都背不全,两位信吗?”

“怎么可能…”

看他确实不像是说笑,皇帝疑惑的问道:“真背不全?晓言都能背得顺畅了。”

把玩着扇子,柳卿心底暗笑,这下担心了吧,叫你把那些皇子皇女往她这丢,“皇上看我像是说假话吗?我的所学有一大半是自学来的,我只能说我看过的书一定比其他人多,却不能保证在解析和背诵方面就一定比别人强,要是看一本都要背下来,就我活的这二十来年哪里够,吃透了理解了就差不多了。”

不敢置信的摇头,皇帝还是不愿意相信,可是这柳希及说的又确实如此,一个人再厉害,他活的年岁摆在这里,要么他就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要么就是捡着有兴趣的学了看了,涉及的面广了,脑子也就活了,想来,这柳希及可能是后者。

“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他们崇拜的柳公子连个论语都背不下来,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场面。”

“群起而攻之?哈哈,我就是觉得那些书里的东西确实都挺有道理,但是这道理理解就够了,用不着非得背下来不可,背下来又能如何呢?就比如那些世家,圣人之言里可有教他们和皇上争权?他们还不是争得欢,再比如那些为夺家产手段用尽的家族,圣人之言可有教他们要祸害手足?都没有,这是人类的天性,不用教的,有些道理不是书上有的,而是来自于生活,与其花那些时间去死记硬背,倒不如多多理解,不然学与不学,有什么区别?”

皇帝失笑,要是所有人都有这觉悟,那他这皇帝就可以睡安稳觉了。

看着飞奔过来的侍从,再看看不远处集中起来笑闹的人群,皇帝眯起了眼,那大概就是即将为他所用的人才了。

果然,“禀公子,除榜眼没找到外,状元和探花都在,现在被围住道恭喜的就是他们两个,很巧的是,这两人住在同一间客栈,平时也有见过。”

“这客栈的风水还真是不错,估计下一次的科考,那家客栈要暴满了。”柳卿歪头望了眼两人,暗想幸亏两人不愿意曝露身份,他也能自在点,不用端着恭敬的态度对待,“两位要过去瞧瞧吗?”

“当然,我也很感兴趣。”

皇帝开了口,其他人就不用问了,柳卿识趣的侧开一步,在皇帝身后半步跟着,和阙子墨平行,虽然这人身份也不低,但是平时自在相处惯了,也就没想着要再退半步了。

阙子墨眼里隐现笑意,不着痕迹的拉进了和希及的距离,这种并肩而行的感觉,挺好。

走得越近,众人的表情看得越加清楚,成绩出来了,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看着那些衣着寒酸,一看就出身不好的学子一脸失落,柳卿心里并不好受,她给了人希望和改变际遇的机会,竞争却是残酷的,最终能留下的也不过是两百余人而已。

阙子墨时时关注着柳卿的表情,凭着对他的了解猜到了他这时候心里在想什么,这希及啊,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了些,“这事怨不到你头上,希及,你不用把这责任揽自己头上。”

柳卿轻笑着摇头,“我不是圣人,不会担这些莫须有的责任,要怪,只能怪他们自己不够强,不够努力,机会只给做好了准备的人。”

“说得好,机会只给做好了准备的人,闻听,这三人这段时间在京城的动静你查一查,至于他们的底细,查详细些。”

“喏。”

停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两人明明都高兴傻了还强忍着向跟他们说恭喜的人还礼,虽然衣着不够华丽,但是两人挺直的脊梁依然让人无法反感,这是这个年代的士子才有的风骨,哪怕只是一袭寒衣,也不减其气度。

“还不错,得意而不忘形,定力还算过得去。”

皇帝的点评让柳卿无言,这世上定力好到无可动摇的有几人,这般的定力好也不过是因为诱惑不够罢了。

不知道十年后,这官场上是不是还有这二人。

官场啊,是个吃人的地方。

现在再清明的心,也终有一天会被腐化,这样才能适应官场,要是始终保持住现在的清明,要么踩了雷尸骨无存,要么被遗忘在哪个角落,再也无人记得。

心若被腐化也没问题,可是可不可以在为自己腐化的同时也记得初入官场时的雄心壮志呢?一旦权势在手,稍有心思,便能惠于民。

想得有些远了,柳卿抓回散了的心思,忽然就失了兴致,她在忧国忧民些什么呢?这些事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只要保得自己这一世的平安就行了,到时候两眼一闭,这世界就算毁灭了也祸不及她。

“皇…呃公子,人也见到了,我先回府了,有些累。”

阙子墨再聪明也没想明白希及这突然之间的意兴阑珊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快,你难得出门一次,不如和我们一道走走,安全方面不用担心,我都安排妥当了。”

柳卿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段时间写东西写得有点多,脑子一直是昏的,人多一闹就有些受不住,对了,闻听你什么时候使个信得过的人来我府里一趟,我写了些东西,有两份,其中一份是给三公子的。”

“知道了,这些事还不急,你别那么逼自己,慢慢来就是。”

“习惯了,想到什么要是不记下来就担心会忘掉。”

看两人不自觉的缠绵,皇帝轻咳一声,“希及,虽然那些东西于我而言确实非常重要,但还是希望你能保重身体,有你才有那些,这帐我算得清楚的。”

她这辈子也脱不开这个为人奴役的命,现在还算好,稍稍为自己争了个主动权,不用处处受限,日子还是过得下去的,想想平日里在柳府她一人做主的日子,心下也就舒坦了,她的柳府可不就是她当大王嘛。

“多谢记挂,我会留着这条命的,先走了,闹得我头疼。”

“去吧去吧。”

回程的路上,吴怀玉坚持同行,刚才也不知道为什么,待她回来时吴怀玉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没有动弹,喝酒喝浑了?看了此时侧躺在她马车里的人,她有点后悔一时心软担心他从马上摔下来让他上马车了。

全婶跪坐在角落里,对自家公子总是忘了自己身份无奈得很,再这么下去,公子可别真把自己当个男人了。

“柳兄,你说的那些会不会就是以后我们需要面对的情况?”冷不妨的,吴怀玉开口道。

柳卿愣了下便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事了,庶不如嫡古来便是如此,现在庶子有了出头的机会,肯定会努力起来,就算短时间内还是争不过嫡子,但是下一代的日子,只怕就不好过了,嫡庶之争将摆到明面上来。

这大概就是吴怀玉跟着她回转的原因吧,作为吴家的嫡长子,他感觉到压力了。

扇子敲击着掌心,柳卿问得认真,“吴世兄,你说句实话,心里是不是有些怨我,要不是我弄这么一出,身为嫡子的你照样吃喝玩乐,根本不用想这些。”

吴怀玉坐起身来,掀起车帘看了看外边走到哪了,估摸着还有时间谈一次心的,这才倚着车壁道:“别人我是不知道他们怎么想,我倒是可以理解你这做法,史书我也看过,哪朝哪代都有一个通病,不管是皇家还是官家,都是一代不如一代,以至覆灭,你这计策倒是能改变这个状况,只是…恐怕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没有谁愿想着那么远的事。”

这真是个明白人,柳卿往后一躺,提了个建议,“吴世兄,入朝为官吧,你适合。”

“我?”吴怀玉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哪里就适合了。”

“我不会看错人,你这性子很适合为官,再说,就算你不入朝堂,只怕也逍遥不了多久了吧,你们这一辈嫡子都差不多该玩到头了,成婚继承家业已经迫在眉捷,你考虑一下我的建议,你父亲会很高兴的。”

第一六十章小米的家事

吴怀玉抿紧嘴角,他对入官场并不是那么抗拒,世家族长最终都会在朝堂拥有一席之地,就算是现在世家的势力被削弱了许多,大势上依然如此,只是位置没那么重要了,皇帝在抓回皇权。

自己以后的路怎么走是一早就定下的,他现在入官场也不过是把时间提前而已,若是能占得先机,说不定还能为家族争取到更多好处。

这就是世家子的悲哀,不管什么时候都以家族为先,骨子里就把家族利益放在第一位。

“我是该好好想一想了,家里老爷子本就说过让我开始收心,看他那意思是要我管事了,去朝堂上磨一磨也好。”

柳卿大笑,幸灾乐祸的姿态,“好日子到头了啊”

“也不看看是谁害的。”吴怀玉可没那么好唬,前后一串连基本就把事情摸了个差不离,不过有些事他也认同,也就没什么可计较的了。

柳卿一派闲适的一手撑头,似笑非笑的反问他,“我得什么好处了?”

还真没有,要是他所得消息不假的话,这人现在虽然被重重保护着,依然被人盯上了,等候机会给他个教训,虽不见得真会要他命,三五个月下不了床还是很可能的。

“顾着点自己吧,以后尽量少出门,能混成一番局面的,哪家手底下都不是干净的。”

“多谢提醒,我柳府不说现在是铁桶,也没那么容易让人得手。”

懒懒散散的谈了一路,原本交情只能说是比一般世家公子好点的两人倒是亲近了不少,吴怀玉是个真正的纨绔,却也不是草包,该玩的时候他疯玩,该担起自己担子的时候他也毫不含糊,家族一代代就是这么传承下来的,他非常清楚自己要如何做才符合自己的身份。

在岔道口分开,掀开车帘看他摇摇晃晃的上马,柳卿很是欢乐的道:“要是摔下来了记得护着点脸,手脚养一养就好了,要是摔到脸就难看了。”

“借你吉言,你们听到了?要是公子我摔下来了先护住本公子我的脸。”

“喏。”

还真应喏啊,柳卿大笑,飞扬的眉眼让吴怀玉觉得自己肯定还宿醉未醒,不然怎么觉得这柳公子长这么漂亮呢?

“告辞了,吴兄,有些事好好想想。”

“告辞。”

安然回到家里,看全叔全婶皆是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柳卿就知道自己莽撞了,这一番出门还不知道后面跟了多少尾巴,保护自己的,伺机下手的,两人肯定是时时都提高着警惕,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放心,没特殊事我不出门了,对了,全叔,吩咐门房,让他机灵点,这些天应该会有一些人登门拜访,让他不要怠慢了,只要不是来闹事的都放进来,我也想见见某些人。”

齐府公子,吴怀玉,新贵前三甲都是有可能登门的,这些人她都愿意见见。

“喏,小的会叮嘱他们。”

进了无尘居,便看到好久不见的小米在和其他人说话,眉飞色舞的,一脸压不住的快乐,柳卿对这小米真挺喜欢的,机灵的孩子总是容易得人喜爱。

“哟,小米怎么舍得回来看看公子我了。”

小米跳着脚站起来,一脸绯红的行礼,“小米见过公子,小的想常回来的,可是酒坊里事多,小的不敢辜负公子的托负,而且,而且有师傅酿出了新酒,小的想有了成果再来向公子禀报。”

是酿出新酒了啊,难怪这么高兴,柳卿看他又高兴又不好意思的样子,更想逗弄了,“公子还以为这人一放出去就不知道回来了呢早些时候我还在猜你是不是被哪家姑娘迷得魂儿都丢了,正想着要不要去帮你解决了这终身大事,你便回来了,小米,老实和公子说说,你有没有看中哪家姑娘?公子我给你做主,一定给你娶来。”

“公子…”小米窘迫得恨不得地上有条缝给他钻就好,其他人纷纷忍笑,公子还是这样,总喜欢逗着小米玩,这么多次下来,小米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也怪不得公子老是逗他。

心情舒爽的柳卿顿觉神清气爽,琢磨着是不是把小米留府里比较好,时不时的来逗个闷子也好,不过看他这快乐的样子,显然在府外混得不错,啧,还是得了。

“不是酿了新酒吗?拿来给公子我尝尝。”在阴凉处的石桌旁坐下,柳卿打开扇子扇了扇,这天气真热。

“喏。”看公子终于想起了最重要的事,小米快活的走到一边把用冷水泡着的酒坛提过来,红玉把早就准备好的酒盅拿来满上,凑到柳卿嘴边,就算明知这人是女儿身,可是平日里相处时又总是忘了,谁叫这柳公子女儿娇态不见,倒是把男儿的风流姿态学了个十成十。

柳卿也不接过来,先是闻了闻,其实初一倒出来便闻到了酒香,这离得近了更觉浓郁,酒色清亮,完全没有浑浊之色,很好,至少看相完全过关,就不知道味道如何了。

浅浅的抿了一口,才入口便被那灼热的感觉吓一跳,这么烈?看了忐忑不安的小米一眼,柳卿再小心的抿了一口,入口就如火烧一般,下了肚却没有这种火烧火燎的感觉,才喝了这么点,全身便开始冒汗,这种酒…不适合京城这些寻欢作乐的人,倒是有两个地方可以去——边境和寒冷的北方。

说起这个,她那个酒坊倒是太过小打小闹了,现在有柳家在身后,不如把酿制之法教给柳家,她只要在其中收取一成利…

“公子,您觉得如何?”

就着红玉之手把酒盅中的酒全喝完,再感觉了一番那种火热的感觉,柳卿才问道:“这酒的后劲如何?醉酒后反应大吗?”

“小的试过,酒的后劲很大,但是醉酒后却并不会像一般的宿醉那般头痛。”

“你亲自去试的?”看着小米那个红红的鼻子,老人说这是酒糟鼻,有这种鼻子的人皆好酒,她不知道这话放在别人身上有几分准,在小米这里倒是应验得很。

小米脸又红了,像是很不好意思于自己的好酒,“喏,小的想知道这酒好不好,若是不好,不敢呈给公子。”

“算你会说话,公子我放过你了。这酒不错,不过在京城可能不太好卖,全叔,你回族一趟,代表我和族里谈笔生意,酒坊的酿酒方法我交给族里,但是我要占其中一成利。”

“喏。”

“现在就去吧,这买卖好做得很,大有赚头。”

看全叔疾步离开,柳卿看着目瞪口呆的一众人,没好气的道:“怎么着,公子我就该无偿交给族里才对?谁有都不如自己有,要是需要动用一笔金银做点什么私事,我也总不能向族里开口要。”

红玉捂嘴一笑,万千风情,“公子做事自有公子的道理,我们遵从便是了,刚才也不过是一时没适应过来,公子不要多想。”

也就公子敢这么和家族谈生意,换了别家,谁有这胆子?你的就是家族的,家族的,却不一定会给你,公子的做法哪能让她们不吃惊。

柳卿被红玉几句话顺毛了,口气也好了,“小米,这酿酒方法是酒坊里的师傅想出来的?”

“回公子,是三个师傅一起琢磨出来的。”

“很好,重重有赏,每人二十金如何,家里要是有困难的帮他们解决了,全婶,这事交给你。”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