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晓翔眼里闪过惊喜,他知道这个皇叔向来一言九鼎,他这么说就一定会这么做,可是,他一定要解了心里的疑惑,“既然如此,那皇兄为何要把柳希及介绍给老三为先生?”

“我只能说,那是老三自己的缘法,与我无关,晓翔,你不用担心我会偏帮谁,皇兄曾有言,他最看好你和老三,谁赢了谁就能得到他认同,你…知道了吗?”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父皇如此看中他,那只要把老三…哼,他能拿下他一次,就能拿下他第二次。

“谢皇叔告知,侄儿知道了,以后若是侄儿…必定好好感谢皇叔。”

“你若真有这个本事,到时候本王不也得臣服?皇兄明令禁止本王和你们过多接触,你们…各凭本事吧。”

阙子墨不再多言,径自转身离开,待得上了马车,眼里的嘲意才尽情展现出来,既然是磨刀石,那就好好发挥你磨刀石的作用,给你希望越大,越能让你跌得痛,希及那一刀可不能白挨了。

希望老三能聪明点,不要这时候来和他接触,说到底希及受伤也是因为他,他不保证现在见到他不会折腾他。

“公子,杜公子来访,现在在前厅,您要见他吗?”

杜容夏?好久不见的人了,这是来探病的吧,她遇刺一事估计满京城都传遍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幸灾乐祸,她得罪的人好像不少。

“请他过来吧,全婶,你帮我收拾一下。”就算那人知道自己的女儿身份,她也不想让他见到自己那一面,有夫之妇哪,还是远着点好,杜容夏若是好好待他夫人,那他还会高看一分,要是拿一个女人当跳板,她真心看不起。

第一九零章泄露

随着脚步声的渐进,柳卿在全婶的搀扶下坐了起来,打起精神,不愿有一丝的失态。

“希及,伤势恢复得如何?”刚在门口站定,眼睛看到了人,杜容夏便迫不及待的问道,若是可以,他希望是在得知希及受伤的第一时间便陪在她身边,但是柳家的闭门谢客没有给他机会。

这几天他连办差都没法集中精神,时时都在担忧希及的伤势,还有…关于希及的身份,这几天他时刻留心着京城的动静,就担心希及这女儿身的身份曝露了,要是现在曝露,他唯一的优势便消失了。

柳卿笑了笑,“好多了,能吃能睡,不用几天就可以下床了。”

“那便好,那便好,听到你受伤的消息我魂都吓飞了。”在离床不远的椅子上坐定,仔细观察了下希及的脸色,确定还不错后杜容夏才真正松了口气。

这话在知晓她身份的杜容夏口里说出来真暧昧,柳卿垂下眼,脸上笑容还在,只是淡了点,“多谢关心。”

杜容夏仿佛没发现自己说了不合适的话,依然是满脸关切,“大夫怎么说?不会留下什么毛病吧。”

“伤总得慢慢养,大夫也没说其他什么话,就要我好好养着,行了,别盯着我这伤了,反正命还在就不算大事,石岩,和我说说现在京城是怎么个热闹法,我这次出大名了吧。”

“你向来有名。”杜容夏看着柳卿笑得温柔,这样的女人他不说没见过,连听都没听过,才学一流,偏偏还挂着个风流的名声,比他这个大男人还混得风声水起,让他如何不放在心上,他就担心在他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希及的身份被别人知道,比如说卫孚,那他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他非常清楚,和卫孚比他完全没胜算。

柳卿头皮发麻,心里更有些恼怒,因着以前那点交情,她不想和他撕破脸,他倒好,得寸进尺了,以前她说过的那些话,他都没听到?那么清楚明白的拒绝,和欲拒还迎的姿态可离得有点远。

都结婚生子了,摆出这样一副情圣样子给谁看呢?恍然记起那个在藏书阁中修竹简的男子,和眼前这人判若两人,权力果然使人堕落。

“希及…”

“石岩,我们是朋友吗?”柳卿打断他的话,不想再听那些听得出真心,但是让她无法接受的话。

“当然是。”杜容夏心里一紧,直觉希及接下来的话他不会喜欢。

“既然是朋友,那有些话我就不藏着揶着了,还是开门见山的把话说明白的好,我也不想失去一个朋友。”柳卿直直的看着他,“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对吧。”

杜容夏沉默不语,柳卿叹息,这个男人比之那时候的青涩不得志要意气风发许多,眉宇舒展,明显日子过得很舒心,既然如此,又何必老是纠结于她呢?果然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吗?那就请继续这么觉得吧。

“石岩,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思,可是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我柳卿虽然是女子之身,但是不管是才学还是其他,我自认不比任何人差,若是不能折服于我,我想我不会屈居于任何人,更不会让自己陷入后院女人的争宠之中,石岩,你有妻有子,若是真求娶了我,你置他们于何地?抛弃原配,你又置我于何地?

石岩,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是没人能给,我一辈子不成婚又如何?这天下很大,我很有兴趣去踏遍了,京城是权力的中心,可是我迟早会远离,要是我身边那人是你,你会舍得丢开已经到手的权势吗?不用这么快回答我,摸着心口好好想想,女人可以有很多,但是权势一旦丢开,想要再找回去可就难了。”

杜容夏心中惨然,他又何尝不知以希及的傲气不会接受他这个有妻有子的人,就算他丢开现在的一切去和希及共游天下,希及对他的定位也只会是朋友,更何况,他丢不开姚家,姚家虽然现在声势比不得以前,但是要让他走投无路还是很容易的。

一步错步步错,要是当时他经受住了诱惑,他绝对能理直气壮的追求,到目前为止,他是唯一知道希及女儿身份的人,也只有他以爱一个女人的心态来爱希及,他原本应该很有希望和希及并肩的。

闭上眼,掩下眼中的酸涩,一生一世一双人啊…

“希及,以后…我们还是朋友吗?”

知道他是放弃了,柳卿露出由衷的笑意,毕竟从到这个地方开始,杜容夏是她第一个算得上是朋友的人,“当然是,石岩,我一直都把你当朋友,希望以后也会是。”

“那就好,我会做你最值得相信的朋友。”能以这种方式在你心里占有一席之地,我也认了。

暧昧终于是到此为止了,朋友也保住了,柳卿心里高兴,话自然就多了起来,拉着杜容夏问京城现在的情况,她养伤都已经七八天了,这么久没有她的消息,京城应该热闹了才对,肯定不是关心她,但是热闹嘛,谁都爱看,八卦的心态谁都有的。

上了马,回头看着柳家的屋宇,盘算着希及在其中哪一间,以后就连心意都要藏起来了,不然以希及的性子只怕会连朋友都没法做,步步为营的朝堂,水深又浑的京城,既要用他又要防他的姚家,天天在这其中周旋,他已经变得有时候连自己都认不出了,只有在想起希及时,那份没变的心意,想起她时快乐的心境才能让他有力量再撑下去。

希及,我衷心的希望你能找到那个能给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男人,只是很遗憾,那个人不是我,你不知道我有多希望那个人是我。

“回城吧,找个酒肆,我要去坐坐。”

“喏。”

以后的很多年,杜容夏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后悔这次的酒醉还是该庆幸这次的酒醉,虽然在当时事情闹得很大,但是到底让希及以女儿之身站到了大家面前,让所有人见识到了女人也可以这么有本事,也让希及…收获了她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夜半时分,姚家大小姐姚若婷等回了酒醉的丈夫,看着平日里自律甚严,从不曾失态的丈夫今天醉得两眼迷蒙,姚若婷万分好奇,对这个自己挑中的人,姚若婷是骄傲自得的,用自己的本事不但在家族站稳了脚跟,还在朝堂上站稳了脚跟,不曾呼朋唤友出去喝过花酒,家中的美婢也从来不多看一眼,她满意,很满意。

唤过使女帮丈夫洗漱好,脱了衣衫躺在床上,姚若婷手指划过杜容夏儒雅的五官,平日里总是显得有些清冷,可是她知道,睡着了的夫君有着无比安静又温暖的睡颜,成亲两年多,从一开始的喜欢,她已经无可救药的爱上了这个男人,这个属于自己的男人,相比起族里其他姐妹,就算是和其他世家小姐相比,她也是幸福的,比任何人都要幸福。

“希及,希及…”

姚若婷的手一顿,刚才她是不是听错了?希及,那不是柳卿柳公子的表字吗?现在京城中谁不知道那位公子的大名,平日里别人喜欢用表字来称呼他,所以现在就连他的表字也是知道者众。

垂下头,把耳朵凑到杜容夏嘴边,果然听到他嘴里还在喃喃念着,“希及,希及,希及…我后悔了,后悔了…”

心里一紧,姚若婷憋住呼吸,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但是下意识的又想逃开,不想知道丈夫嘴里可能泄露出来的事,她害怕,怕自己的幸福只是自己以为的。

攒紧手中的丝帕,姚若婷最终还是没有动,又或者,她是被杜容夏接下来的话惊得无法动弹。

“希及,希及,若是在得知你是女人的那一刻我就表明心迹,那你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不是就由我来给予?希及,希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那个人是我,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眼角有泪滑落,姚若婷怔怔的看着,她是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哭,第一次,原来他是有眼泪的,可是这眼泪却不是为她。

泪如雨下,姚若婷死死的捂住嘴,抬起头,不敢再去听男人嘴里还在喃喃个不停的话,自己的丈夫心里装的却是别人,那她又算什么?她的孩子算什么?

等等…柳希及,柳卿,名满京城的柳希及是女人?姚若婷不可置信的摇头,女人向来置于内宅,以夫为天,能识字已经是不错,拥有那种把男人都比下去了的才学,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女人,哪家会教出一个这样的女儿,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听岔了,一定是。

擦掉眼泪,按住胸口让自己冷静下来,再一次垂下头去细听,入耳的依然是希及,破碎的言语中便是关于希及的事,越听姚若婷越忍不住的掉泪,真的是那个柳希及,真的是她,若是别人她还能想想办法抓回丈夫的心,可是…

那是柳希及,论容貌,把京城四美都比下去了的柳希及,论才学,被无数人追捧的柳希及,论家世,那是世家之中的世家,她拿什么去比,拿什么去比。

第一九一章流言是真,还是假?

呆呆的坐着,直到天色微明时,姚若婷才反应过来,打开门,早上的天气有点凉,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脑子被凉风一吹清醒了过来,勾起的嘴角看起来也有点冷,她不好过,她又怎么能让别人好过。

回过头,隐约可见的床上躺着的是她姚若婷,姚家大小姐的丈夫,谁都夺不走,杜容夏,你也得认命,进了我姚家的门不是那么容易出的。

走出门,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门关上,终究是舍不得他着凉。

虽说是招的上门女婿,但是姚家也确实没有薄待了杜容夏,成亲后两人便僻府别居,离姚家不远,有什么事也能很快就通知到,这多少也是给杜容夏留了颜面的。

管家过来的时候还有些睡眼迷蒙,府里向来事不多,来的一路上他就在想小姐这么早把他唤来有何事,这么早就传唤他,这可是头一遭。

“见过小姐。”

“王管家,我有事吩咐你去做。”她知道只要走出这一步便没有退路了,但是一想到丈夫的酒后言语她的心就揪起来疼,再一想到名满京城的柳大才子的身份将由她来揭开,她又有些莫名的兴奋。

“请小姐吩咐。”

攒紧手中的丝帕,姚若婷面无表情的说道:“天明后你找些人去散播流言,就说柳卿柳希及公子是女扮男装,其他的话不用多说,只要揭开她的身份即可,事后把那些派出去的人处理掉,我不能让人知道这事是从我府里传出去的,王管家,你也是姚家的老人了,一家老小都靠着姚家过活,你该知道怎么做。”

王管家最后一点瞌睡也没了,柳希及是女人?骗人的吧,就那副风流姿态比那些世家子弟更像个男人,双壁楼的红玉还在他府里呆着,还有不久前那个有名的公子宴上的清姿姑娘也是从他府里出嫁,这在京城可是很轰动的,可不是每个世家子弟都有这种胸襟,那么美的美人,管你乐不乐意,到了公子哥儿手里肯定是先吃了再说。

“王管家,你听到了吗?”

王管家赶紧回神,做为姚家的世仆,他当然知道该怎么做,“喏,小的马上去办。”

“等等。”喊住行完礼就要离开的人,姚若婷面沉若水,“这事你知我知,不可让姑爷知道,若是…我剥了你儿子的皮。”

王管家心里一紧,“喏,小的遵命,万不敢让姑爷知道。”

“去吧。”

空寂的房间里凉意更甚,若是夫君知道这事是她做的…不会的,只要把尾巴收拾干净,夫君不会知道的。

任何一朝的京城都是最繁华最热闹的,可是吴怀玉敢打赌,没有任何一天有今天热闹。

挥了挥手把店小二赶走,吴怀玉揉着脑袋,使唤身边的侍从,“去,给公子我打点水来,我怎么感觉这还没醒酒啊!”

另一公子哥儿用扇柄狠狠的敲了他脑袋一下,“痛吗?痛就证明你现在是醒着的,不过德明,这事是真的?你从哪听来的消息?”

“要不是怕你们错过了热闹,我才懒得去把你们从温柔乡里揪出来,怎么样,我够朋友吧。”秦德明很是得瑟,看着别人吃惊他终于找回了平衡,想当时他知道这事时,茶是从鼻子里出来的,早上喝茶这习惯以后得改。

狠狠抹了把脸,吴怀玉起身在屋里踱着步,“柳兄…柳希及我们都见过,你们觉得她哪里不像男人了?就他那风流样,要真是没点节操的,这京城都没我们混的地儿了,有女人敢去喝花酒吗?”

秦德明把玩着扇子,这东西也是柳希及弄出来的,“怀玉兄,你还忘了说最重要的,不管我们服不服,柳希及那文采我们都得承认他的出色,要他真是女人,我们这些男人都该把脸藏裤兜里去了。”

屋里三人同时叹气,柳希及要是女人,对他们的打击就太大了,不,不止是对他们三人,应该说对整个天下的男人都是一个打击。

吴怀玉猛的起身,抖了抖衣服准备离开,“我得再去探探消息,也有可能是有人看希及不顺眼故意散播这样的消息,我是真不信他柳希及是女人,世上要真有这样的女人,我真愿意去娶了供起来,矮她一头我都乐意,这样的女人,世间绝对是独一份。”

听得关门声,屋里的两人才缓过神来,对望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同样的内容,怀玉兄真有胆,这样的女人都敢娶,他就不怕在床上硬不起来?

大概是这流言太过惊悚,短短一个时辰不到,整个京城除了还在上朝的朝官们,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凡夫走卒,几乎没人不知道了。

云燕青听得这个消息时,手里的折扇都没有拿住,啪一声掉在地上,“这是哪放出来的谣言,给公子我去查查。”

“公子,小的有稍微查了下,没有头绪,散播消息的人很聪明,在几个人流最集中的地方把消息传开,查无可查。”

希及是女人?云燕青闭上眼,仔细回想每一次见到柳希及的情形,印象最深刻的便是在吴怀玉府上的那次菊园宴,那风流姿态让他都侧目,哪里像个女人了?

后来的几次见面无一例外的他都是一副风流态,难不成,这是他用来蒙蔽他人的一个面具?

这么一想倒真是很有可能,他虽然表现得极风流,但是却从来没有和哪家公子哥儿真正去风流过,不过他府里那个红玉怎么解释?

揉了揉眉心,“继续去打听消息,有什么特殊的马上回报。”

“喏。”

抛开这又一个纠结的人,阙子墨下朝回府,还没上马车便被暗一拦住了,看着这个平日里不常在他人面前露面的人,阙子墨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看周围散朝的官员挺多,压低了声音问道:“是不是希及又出了什么事?”

暗一一愣,赶紧回禀道:“回主子话,确实和柳公子有关。”

“说。”阙子墨心都提了起来,想不明白他都在家里闭门不出的养伤了,怎么还能出事。

想起今天早上收到的消息,暗一有些心上心下,主子对柳公子是什么心思,他当然明白,可要是柳公子由雄变雌了,主子还会有那心思吗?

“回主子话,今早京城就流传有一条传言,说柳公子…是女人。”话还没说完,暗一就敏感的发现周围的温度有了变化,衣领也被人提溜了起来,“这样的传言你求证了吗?”

“回主子话,没有…”

“没有你还敢报到本王面前来?”阙子墨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悲还是喜,自己挣扎纠结了那么久才下定决定去和一个男人过一辈子,什么心理准备都做好了,猛然间那个男人又变成了女人,任他心性坚定,这会的心绪波动得也让他有点晕。

暗一艰难的吞了口口水,衣领勒得喉咙很疼,可他一点也不敢动,哑着声音道:“回主子话,小的有散出人手去查,可是散播消息的人很老道,小的这组有一半的人出去任务了,现在人手有些不够,要想查出来可能需要些时间,小的只能先报与主子知道。”

阙子墨松开手,从怀中拿出手令,“隐组的人先调给你,迅速去证实流言的真实性,以最快的速度,明白吗?要是人手再不够,我会再派一组给你。”

“回主子话,有隐组足够,小的先行告退。”

阙子墨挥了挥手,在原地站了半晌才爬上马车回府,从暗一离开他脑子里就什么都想不到了,木木的,连警觉性都消失了,幸好现在也没人对他这个王爷动手,不然还真有可能会成功。

希及是女人吗?虽然是一则还没证实的流言,可是他却是打心眼里相信的,以前一些一直想不通的地方也豁然开朗,难怪希及从来不和人接触,他身边的人也会杜绝这种情况,以前他一直以为是希及有洁癖,不喜欢和人接触,现在想来,却是因为男女之别了,就算是着男装,她也谨守了男女之防,闺誉无损。

希及要是女人…

阙子墨按住胸口,心脏跳得有些急,焦躁的情绪奔袭而来,希及要是女人,变数就太大了,虽然他求娶变得名正言顺,但是…皇兄会允许吗?他手里的势力若是放在一般人手里,绝对是让人忌惮的,现在皇兄是相信他,可是这种相信是倾刻间就消失的,要是再加上一个柳家,皇兄能放心吗?

以希及之貌,之才,之背后的势力,若是皇兄自己要纳入后宫,他该如何?

要是皇兄为了晓潜以后着想,把希及定给他,给他拉一个强力助力,那他又该如何?

不,不管如何,他都不会放手的,那是他最早相中的人,在她还是男人的时候便相中了,就算是皇兄,也不能勉强他放手,就算,就算要他放弃手中的力量,他也愿意。

要是可以,他真的愿意把手中的力量放出去,要是没了这些,只是一个闲散王爷,那皇兄便不会对他再有任何的猜忌,而且,他也相信就算没有这些,他也不用担心自己会保护不了想保护的人。

第一九二章早知有这一天

柳家收到消息的时间也不晚,看了看时辰,卿丫头这个时辰还没起,自从受伤后她便嗜睡了许多,上午基本都在睡觉,不知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被人揭露了会是什么反应。

那丫头啊,要是以后都只能锁在后宅那就真可惜了。

柳松君叹了口气吩咐道:“时儿,你亲自把这消息给卿丫头送去,我要先做些安排,一会再去听听她的打算。”

“喏。”

柳逸时行了礼,往后宅行去,女儿的身份揭穿后势必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自在,那样的女儿肯定不会快乐,想到这些他免不了心疼,以卿儿那身本事,要是真为男儿身,为王为相都是够的。

但是他又有些庆幸女儿的身份是在她的好年华还在的时候揭露,现在卿儿才名在外,着男装时便有着美名,想必会有许多人求娶吧,语菲准备的那么多嫁妆说不定就能用上了。

想起见过几面的定王爷,要说最好的人选,还真是没人能和他比,就不知道他相中的究竟是男装的卿儿,还是女儿身的卿儿一样喜欢。

一路走一路思量,到了门口便看到柳全在门口等候,这是…他也得到消息了?

柳全看到柳逸时赶紧行礼,柳逸时扬了扬手,温和的道:“阿全,在我面前不用这么多礼,你们夫妇照顾卿儿这么多年,比之我们还要亲厚几分,说起来是辛苦你们了。”

“这是小的该做的,能有今日是小姐自己有本事,小的什么都没做。”

柳逸时也没再讲客气话,“卿儿每天这时辰还在睡,你是找她有事吗?”

柳全知道以柳家的能耐,必定也是得到消息了,他在京城经营几年,自有一套自己的门道,所以得到消息的时间也不晚,“回三老爷的话,小的刚得到消息,小姐的身份被人揭露了,小的来告与小姐知道。”

果然如此,柳逸时赞赏的笑了笑,有柳全夫妇在卿儿身边,他确实放心,两人即忠心,又有本事,他们的儿子也是个能担事的,以后卿儿要真是嫁人,有这样一房家人跟着再好不过,不过现在想这些还是远了。

全婶打开门,看到柳逸时也不吃惊,“三老爷,阿全,小姐起床了。”

柳逸时点点头,率先走了进去,今天柳卿已经能勉强起床了,看到父亲进来扬起笑脸,“爹,这时候怎么有时间过来?吃过早饭了吗?”

“吃过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睡不够。”看女儿气色好多了,柳逸时觉得多睡点也好,对于女儿什么时候开始不再疏远的唤他父亲还是唤他爹他已经记不起来了,总之,这感觉不赖。

柳卿吐了吐舌头,小女儿态尽现,想起来意,柳逸时叹了口气,在一边落了座。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柳卿一脸的莫名,本就不耐拐弯抹角,这会问得更是直接,“爹,有事要告诉女儿?”

“有事,大事。”柳逸时也不拖沓,“卿儿,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的女儿身份被人揭露了。”

“这么快?”柳卿瞪大眼,衬得那张精致的脸多了几分无辜,“查出来是从哪传出来的消息吗?”

“放心,已经可以肯定不是从这边柳府和京城那边柳府,具体的还在查。”知道女儿在担心什么,柳逸时给她吃了定心丸,柳家万不会出现背主之人,因为柳家轻易不收下人,真正跟在主家身边的都是世仆,一家几代人都为柳家效忠的,受的是柳家的教育,不说多有学问,但都是能识得几个字的,再加上柳家门第之高真没有几家及得上,背弃了柳家攀附上其他家,应该没有人会做这种丢了西瓜捡芝麻的事。

“京城要热闹了,真想知道那些公子哥儿的反应,被个女人压了一头的滋味如何呢?哼哼,叫你们把女人当玩物,不知道女人能撑起半边天吗?”

柳逸时轻咳一声,提醒她在她面前还有个男人,柳逸赶紧讨好的笑笑,“爹,这些人里绝对不包括你,我说的是那些只知吃喝玩乐的世家公子哥儿呢”

无奈的叹气,以前远着的时候觉得这女儿傲气得不行,难以接近,更难以被她接受,现在近了才能发现这女儿其实娇气得很,也很灵动,比之男儿装时的风流姿态简直像是两个人。

“卿儿,你别小看了那些公子哥儿,他们虽然经常呼朋引伴的吃喝玩乐,但是他们会的绝对不止这些,而且他们玩乐时结下的那张网更不能小看,看看已经接掌家业的那些人,他们哪一个以前不是玩乐中的高手,可是该会的,他们全会,小看了他们会吃大亏的。”

柳卿一怔,与其说是小看了那些人,不如说她是打心里就没把那些人看在眼里,带着股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他们,确实,就像爹所说的,在高门府第长成的孩子,尤其还是第二代,撑死了第三代,他们还没不济事到那种程度,真要论起权谋来,她这个半吊子绝对只能靠边站,果然,她还是自视甚高了。

收敛起玩笑的表情,柳卿低垂下头,“谢爹提点,女儿记得了。”

“你记在心上了就好,不管以后会如何,小看别人总是不妥。”

全婶端着熬好的粥过来,上面还摆着几个小碟,青翠翠的颜色,看着就有胃口。

柳逸时示意她先吃早饭,自己走到床边拿起那把扇子打开看了看,果然,是新诗,想起那天那把扇子被族里的子侄夺走时女儿的偷笑,和他们看到扇子上提的诗的表情,柳逸时也忍不住笑了。

那样的诗看着简单无比,却又让人挑不出毛病来,打油诗也是诗嘛不过还是这首更得他意,“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已恨碧山相阻隔,碧山还被暮云遮。”

细细思量其中的意思,柳逸时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这是卿儿离家在外时作的吗?语句中有怨,却仿佛又带着种洒脱,果然像极了卿儿的性子,一开始归族时的不甘愿,到现在的和他笑眼相对侃侃而谈,好像也没有多长时间。

“爹,你喜欢这首诗?”吃罢早饭,柳卿看柳逸时半天没动,回头便看到他拿着扇子在看,好像族里的人都有这习惯,来了她这里眼睛便四处溜着找扇子,非得看一看上面的诗词才心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