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早晚有他等烦的时候,烦了才好,这样郡主就不用亲自现身赶人了。

在大郡主的纵容下,小丫鬟的恶劣导致候在厅内等人的来客心焦不已,面前的茶水更是添过一次又一次。不知是不是他多心,他总感觉这茶的滋味越发苦涩,最后甚至都有馊水的味道了。

但他根本顾不上品茶,一味牛饮,只急得口干舌燥,生怕好不容易的一次求见就这样无缘无故地变为泡影。

好半晌之后,大郡主婀娜多姿的身影终于出现。

她那优雅的气质实在令人见之忘俗,来者虽早闻得礼王府郡主皆是一副好容貌,却也未曾见过,更不消提是这般近距离的接触了,他禁不住看傻了眼,也看痴了心。

但见大郡主轻轻一笑,缓启朱唇:“不知贵客临门,有失远迎。只是,这位大人找我家大人有何指教呢?”

漫天的粉红泡沫“啪”的一声碎了满地:对啊,人家是有夫之妇,是尚书大人的新婚妻子,他在这里痴迷个啥劲?

想虽这么想过,可来者依然免不了口吃:“指、指教?不、不敢当!不敢当!啊哈哈、哈……其实、其实,小人就是、就是……”

大郡主眼波流转,笑得好不温柔可亲:“其实您来,就是为了与大人谈谈如何让你那六品小官爬到五品以上,对也不对,牛奉儒牛大人?”

“对对对!太对……啊?!”被喊出名号还不自知的牛大人如小鸡啄米般点头,点了一半,却忽然醒悟,总算迟钝地再次想起这位美妇人曾经是哪家千金。

她,在没嫁给乐平前,是礼王府上的大郡主。

“……”

他已经没胆量去询问大郡主究竟是如何得知自己名字的了。落荒而逃,是他现在必须完美表现的唯一一个动作。

眼看对方连句告辞的话都是在逃窜的半路上远远地扔过来的,大郡主心里十分痛快:这下子,最少三个月不会有不长眼的人来和她抢相公了。想必今天晚上,她的威名就能传遍京城,成为“尚书村”内光荣新添的又一位难惹夫人。

不过,威名远播是一方面,人不信邪的毛病却要另当别论。几个月过去了,乐平早恢复正常工作,与大郡主抢夫君的,除了公务,还有那批自觉脸大的人物,仗着马不知脸长的莽撞劲儿,一再挑战大郡主的耐性。

当大郡主成功击败第十号似乎要与她抢夫君的假想敌后,乐平也开始发现同僚们对他的或怜悯或同情、或欣羡或嫉妒的视线了。

无奈地把叹息留在心底,乐平大约能猜得出自家夫人采取了什么样的手段。

于是,某天,饭桌上。

乐平端着饭碗,貌似不经意间地说道:“我听说夫人在家时,被人誉为礼王府奇葩,想想最近发生的事,确实有那么点儿道理。夫人处理问题的方式,真是令我大开眼界、钦佩有加。”

大郡主嗔道:“呀,夫君您怎么能这么说呢?妾身可是很温柔很良善、很贤淑很婉约的好女子哟,您这话若传给外人听了,他们可少不得又要把妾身比作那下山猛虎、出水恶龙了,妾身岂不冤枉?”

乐平闻言,险些没将刚入口的白米饭吐出来。与妻子相处将近半年,还从未听她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太惊悚了!

惊悚过后,乐平自我安慰:偶尔吃个软饭也不赖,最起码那些烦人的应酬是抵挡掉了。有妻如斯,值。

很久很久之后——

有传言曰:你们知道不?原先的礼王郡主也就是现在的乐府夫人,是位很温柔很善良很贤淑很婉约的女子。所以想得到她的芳心很难呢!不过你们看,现在她与乐大人伉俪情深,真是感人呐!

实际情况却叫人很无语:乐府那两位主子,正是绵里藏针的尚书与生来带刺的美人,朝中“最难搞定的夫妻档”官方排名榜,乐平与大郡主夫妇赫然于其上。

小插花之如意篇

当今圣上唯一的兄长、祚王如意殿下,有个小小的无伤大雅的坏毛病,那就是……

凡朝中官员,无论官职大小名望高低,只要家中办喜事时被爱凑热闹的他探知,必定会收得一份价值不菲的贺礼。等到了喝喜酒的时候,祚王殿下就光明正大地前去“莅临指导”了,此举无疑让那些受宠若惊的家眷们手忙脚乱,不知是该一视同仁地迎接所有来宾,还是该卯足了劲头好生服侍这位大爷。

官职小些的大人,往往感激在心:下官(多半也有可能是“小犬”)成亲,居然劳动王爷亲自赴宴,这真是、真是上天的恩赐呐!

不过,关系再近的一点的大人们可不认为这是上天的恩赐,因为他们会在贺礼中发现一样令人哭笑不得的东西——传说中的某件大内密品,专供新婚夜学习观摩的扫盲画册。

有好事者称:连吏部尚书都难逃如意王爷的“魔爪”,成亲的时候被迫接受了来自祚王王府的神秘小贺礼。

辛尚书暗叹于心:一本两本的算什么!想我家,都接二连三地收到过七八本了!

这倒并不是因为辛尚书儿子多造成了府上婚宴多,而是因为人家王爷殿下说,辛大人为国效力,劳苦功高,想来无暇顾及其他,王爷这才周到地把礼物清仓处理、送货上门。

娶妻已久的辛大公子和辛二公子则人手一本“珍藏品”。辛二公子拎着画册,把书倒吊过来研究了一整天,然后在第二日的朝会之后拦住了祚王殿下,正正经经地躬了身,问道:“殿下可是希望下官调往户部?”

如意愣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咳咳,辛大人这话从何说起?”

辛二公子但笑不语,仅从怀中取出春宫图册,轻轻地对如意挥了挥,便又塞回怀里,只拿一双透着精明的眼睛直瞅着如意不放。

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如意抚额而叹:“……你想多了。”

不料,没过半个月,辛二公子就被调往户部。

悲愤莫名的祚王殿下一脚踢开邻居家的府门,怒气冲天:“户部现在又不缺人,你给我安排人干什么?再说就算缺人,你也不能把那只大花猫扔给我啊!”

自家大门报废在祚王脚下,吏部尚书却视若无睹,从容应答:“下官认为,唯有辛稻大人才能胜任户部右侍郎之职,请祚王殿下放心,下官此举绝非公报私仇。”

如意吐血:他不说还好,刻意这么一说,岂不更像是赶着想“公报私仇”吗?!

祚王如意二十四岁这年的春天,在女帝敏彦陛下与皇夫温颜殿下亲自牵线、太后娘娘主动担媒的基础上,终于讨着了一房媳妇。

祚王殿下明着高高兴兴地应下了,暗地里却有些小嘀咕。因为这位名叫齐惠的少女是敏彦的表妹、太后的亲外甥女,亦即是说,她同样与那个苏家有血缘关系。

回想起他本人接触过的苏家老小,如意不由得要为自己难过了:那可是苏府啊!唉,不过既然太后保证这姑娘各方面都很不错,又听说她长相绝属上乘,嘴甜心也美,那他就勉为其难,娶回家做老婆吧。

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祚王如意总领悟不到这个道理。就在他点头应允了这桩婚事的一刹那,他这一辈子的幸福生活就离他远去了。

倒不是说这姑娘丑如夜叉——毕竟其母之貌可是远近闻名的,其父长相也很不错,综合看来,她虽不是绝色佳丽,却也算难得一见的美人。女工不好没关系,反正府里还有其他巧手丫鬟;烧菜不会没关系,反正府里有专门请来的厨娘;琴棋书画不灵光没关系,反正他也不承望着能拥有个绝世才女当老婆。

可是……

作为□,不以夫为天就罢了,好歹也得会关心夫君、爱护家人吧?很遗憾,齐惠姑娘从小就不懂什么是“温柔”。她的母亲在家做千金小姐的时候,就是顶顶有名的捣蛋大王,爬树越墙、捉鸟抓虫,连她的哥哥苏台都治不了她的顽劣。嫁人后老实了不少,但先天的活泼调皮劲摆在那里,教育出来的女儿自然就少不了这份个性了。

何况,齐惠对如意的印象并不好。

在没嫁之前,她就听说这位祚王殿下是个十分小气的人,皇帝表姐每次动用国库里的银两,他都会把天喊下来,就像割了他的肉似的。这样的男人,能嫁吗?是不是嫁过去了,连饭也吃不饱了?天冷的时候,会不会只让她穿破夹袄过冬?

齐惠很忧郁。

她试着联合母亲反对,但是她的父亲很不谅解她的反抗。

包括她的弟弟们,也都放了狠话:“姐,你整天赖在家里也不是个说法,别的姑娘一过十五岁就谈婚论嫁,你就不要再挑挑拣拣的了。那祚王贵为王爷,至今未娶正妃,人品不错,口碑也好,你又有什么不满意的?他是王爷,有权有势,年俸甚多,你不会真以为他能把你饿死冻死吧?哼,你敢不嫁就是抗旨,小心我们把你绑上花轿!”

齐惠不服气地反驳道:“既然他这么好,为什么到这个年纪了还没娶妻生子?你们把我推进火坑,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齐夫人帮腔:“就是就是,有什么好处?”

“妇人之见!”

母亲的抗议被父亲无情地镇压,两个弟弟也极力支持,几座大山压在脑门上,齐惠不想顺从也得顺从。所以,当她进宫去见太后姨母的时候,太后问她想不想亲上加亲,在两个弟弟的瞪视下,她只能违心地点头回答愿意。

但她是齐惠,是苏清的外孙女,怎么可能轻易低头?

成亲那天,齐惠一坐上花轿,就从怀里取出上妆时偷偷藏起来的脂粉,隔着一层红艳艳的盖头,她嘿嘿地笑了。

想娶我?先把你吓死!

鉴于新郎新娘都颇有些来头,闹洞房的人本来不会太过放肆的。但如意自身就是个喜欢热闹的主儿,他的朋友在成亲的时候又多半受过他的“特殊照顾”,因此大家卯足了劲,非要狠狠地折腾他一回。

交杯酒算什么?牵小手算什么?隔着盖头亲新娘、不脱外衣扒肚兜才是重点。玩疯了的几个世家公子竟然强烈要求如意现场扑倒新娘,让他们听听动静。

就在此时,齐惠一把掀开盖头。

就当大家鼓噪着要叫好的时候,他们终于发现,新娘居然顶了一张十分“精彩”的脸。那张脸上,有红有绿也有紫,有黑有白更有黄,总之……咳咳,十分精彩。

众人一时间愣住了,魔怔似的盯着新娘的脸,想移开视线却怎么挪都挪不动。

但见新娘忽然扯开血盆大口,拉出一个类似于“笑”的表情,比太监还尖锐的声音像是一根狼牙棒刮过周身大穴。

她说:“哈哈哈哈,这么多人都来了哦?”

神啊!妖怪来了!

所有以前见过或者没见过新娘的人全都扭头就跑,新房在一刹那就清空了那爆满的热闹局面,独留傻呆呆的新郎,用同样傻呆呆的表情,颤抖地指着新娘,颤抖地问道:“你!你、你,你……你?”

原来祚王如意真是个傻子。她就说嘛,有哪个皇子会小气到他这种地步?不过若是傻子,那就该另当别论了。

齐惠丝毫不管自己带给人家的震撼,只怜悯地看了如意一眼,边卸妆边把头上的凤冠取下,随手一扔,“若不是看在太后姨母的面子上,谁嫁给你这么个小气鬼啊!”

如意一口气没提上来,几乎憋死。

齐惠卸了妆,转身,以素面面对如意。正暗自悲催的如意这才得以见识到他的新婚妻子究竟是圆是扁。

明明是个很清秀很顺眼的大姑娘,但是她的行为……

如意欲哭无泪,只因齐惠极尽挑剔之所能,将新房从房顶到地板全挑剔了个遍。最后,她俨然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完全不把新婚夫君当回事地总结道:“殿下您果然小气,这人呐,一辈子能有几次大婚?竟连颗夜明珠都舍不得拿出来用。可悲啊,可悲!想我齐惠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就这么化为泡影,唉……”

反观如意——

他早臣服于齐惠的豪爽做派,瞠目结舌并哑口无言了。

他实在没料到,经由别人之口转述、本该是甜蜜小娇妻的齐惠,居然是个桀骜不驯的野蛮新娘,这叫他如何不伤怀!

如意憋的一口闷气还没缓过来,就见他的“娇妻”三下五除二地脱了新服,大大咧咧地把新床上的桂圆花生枣子全都呼啦到地上去歇着,然后她自己则仰面朝天,倒在了软绵绵的床榻上。

造孽啊!

如意痛心疾首地瞪着地上那些原本还可食用的干果,再看看床上那位已然睡着的女子,顿时感到自己又开始憋闷气了。

经过这个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晚上,他终于觉悟:妻子,其实就是娶来叫你头疼的。

新婚妻子竟然是个大花脸,而且还吓跑了所有闹洞房的皇亲贵族。这种刺激在皇室婚姻史中应该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

本就对这门亲事有排斥感的如意只觉自己大大地上了当。他开始琢磨如何把这笔烂帐算清,然后逐一报复那些曾经伸手将他推进火坑的人们。

如意愤慨:哼,头一个就是温颜!

婚后第二天,被新婚娇妻的大花脸无限惊悚到了的如意后知后觉,忽然想起要查看一下那班老邻居们到底送了什么。结果不看则以,一看……祚王如意再次吐血。

因为吏部尚书乐平联名礼部尚书辛非共同搜刮了京城各大书肆里的春宫图,打包成箱,全数送给了如意。乐大人虽温文儒雅,可他骨子里却坚决崇尚有仇必报,于是他便在封箱的红条上写道:百年大计,请君逐一使用。

下面是一排眼熟得该死的蝇头小楷:行之行之,姑且行之。不行为不行,不行也得行,行了还不行,不行就不行。与君共勉。温颜。

这么一堆“行”和“不行”叠加在一起,身为已婚男人的如意自然很快就能看懂。

看懂后,如意的心却在呼啸。

乐平,温颜!我如意今生今世与你们两个不共戴天!

皇夫温颜殿下微笑再微笑:呵呵,皇兄请息怒,我们只是怕您婚后生活不够充实。

而吏部尚书乐大人对此的解释是:自作孽不可活,祚王殿下既然敢送,就别怕我们回礼。

新春贺岁

【皇室除夕】

腊月三十,除夕。

熙政殿。

寅时。

噼里啪啦的炮竹轰鸣像是近在耳边,惊醒了敏彦。

温颜觉察到敏彦被惊醒后的不安,于是将她搂进怀里,低声呢喃道:“才寅时三刻,不再多睡一会儿?今天年三十,稍稍偷懒也没人知道。”

敏彦把额头抵上他的胸膛,“不想睡了。”

母后和宛佑一个月前就拜托如意皇兄在外面买了数不清的炮竹,说是为了早上喊人起床,还要从除夕一直吵到十五。刚才估计就是他们在放着玩。

温颜的手张开了又合紧,合紧了再张,最后还是探进了敏彦的内衫,“昨晚累不累?”

“不行,别碰……”

敏彦的脸一路红过去,直接红遍了全身。

她很想伸手推开温颜,但她刚睡醒,手上没劲,所以她软软的推拒和沙哑的声音反而更像是欲拒还迎,惹得温颜气息不稳,几乎要化身饿狼直接扑倒小羊。

“真不行?不会啊,我昨晚可没把你怎么样,才两次而已……既然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了。”温颜的话实在没有说服力,因为他两只手全都在肆虐着,生怕敏彦不动情似的到处游走,一会儿捏一会儿揉,一下子轻抚一下子挑逗,“可是你得对我负责啊,陛下。”

敏彦不断被温颜灌输着情话,忍不住泄出一声柔媚的呻吟,“温颜,你克制些……”

温颜轻笑:“我来不及克制。”

敏彦试图顽抗:“君临会来请安……”

温颜从容化解:“放心,他难得有一天能睡个懒觉,起不了这么早。”

接下来就是饿狼扑羊……不对,是皇夫殿下与女帝陛下的温存缱绻时分,两位恩爱人士正在进行着深浅与长短的亲密肢体交流。

辰时。

敏彦再次醒来,发现温颜的胳膊牢牢地锁住了她的后背,令她无法动弹。这种情况下,选择挣扎是最不明智的,敏彦有切身体会。不管她的挣扎到最后究竟是成功还是失败,总会被温颜压在床上多滚一圈。

仔细逡巡着温颜的睡容,敏彦一时心中注满了爱意。她悄悄地凑到温颜颊边,闭上眼睛,极轻极轻地落了个吻。

待敏彦像是被抓包了的小偷一般快速缩回脑袋后,她忽然发现温颜的眼睛竟然是睁着的,而且还溢出了戏谑的笑意。

敏彦不由大惊,讷讷不能言:“你?你……我、我……”

温颜见她这样,缓缓地笑开:“一国之君做了坏事敢底气不足,这下被我逮着了吧?”

敏彦严肃指控:“你装睡!”

温颜闷声笑道:“我刚才有说我睡着了吗?”

敏彦羞愤。

所幸夫妻二人起床后,儿子君临很快就到熙政殿来向父母请安,这暂时缓解了敏彦的尴尬。虽已是老夫老妻,可敏彦在面对温颜时,却一如既往地不知寻常人家的妻子该怎么撒娇、怎么示好。因此每次温颜逗她,也多半是为了看她脸红,进而占她便宜。

皇夫温颜殿下在旧年的最后一天照样心满意足:吃饱、睡好,人生第一大快事也!

——天晓得他的“吃饱”和“睡好”究竟是指什么。

【王府除夕】

辰时。

明明是同一时间,只是在不同地点,皇夫温颜就可以流连于温柔乡里,而祚王如意却要超度在偏头疼中——他已经鸡同鸭讲地杀死半多时辰的光阴了。

“惠惠,你能不能稍微讲些道理?我是敏彦的皇兄,你说我怎么可能不去宫里参加宴会?前几年我去的时候也不见你拦着,为什么今年你非要坚持拉着我去齐府吃年夜饭?”

瞧吧瞧吧,他早说了,娶妻就是用来让人头疼的,连劝说的语气都不敢加重,生怕娇妻瞪眼,自己难堪。

祚王妃齐惠可不领他的情。气哼哼地推开丈夫,她赌气般地说道:“敏彦敏彦,你心里除了你的敏彦皇妹,还有没有我这个妻子?你也不摸摸你的良心!大前年是我嫁给你的第一年,看在所有人的面子上,我跟你进宫去了,结果你烂醉如泥,还是我把你架上马车的。前年你把我骗进了宫,我无话可说。去年你居然故技重施……今年,无论如何你都要陪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