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觉得这会再开下去,都成故事会了。

“嗳…”小安子答的战战兢兢,“昨夜…昨夜有个小宫女瞧见了一个人大半夜的朝琉璃阁去了,据说那人好看的紧,她便留神多望了几眼,只不过一闪而过,她没有看清…”

刑部尚书霍启明皱眉道:“也就是说,有人曾经去过案发现场,还被人给瞧见了?”顿了顿又问小安子:“敢问公公,那宫女可还在宫中?”

“在呢,大人随时可以去问话。不过她交待的挺清楚,说是天太黑,实在不晓得那人是谁,只记得头上簪了一朵琉璃冠珠,她这才以为是花精变作了人。”

聂玉棠挠了挠鼻子,耷拉着脑袋,乖乖的自行出列,坦白道:“皇上,微臣估摸着,她嘴里那个花精…大约就是我…”

李朝钺看着他,彼此之间用眼神交流,似乎是在问:怎么什么事你都要进去搅一趟浑水?

聂玉棠耸耸肩,无耻一笑。

霍启明问聂玉棠:“大人,下官想知道你是何时去的琉璃阁?”

聂玉棠抬头望天,想了想答道:“像是亥时三刻的样子。”

“那大人又为何要去?

聂玉棠摸了摸鼻子,小声说:“走错地方了。”

“走错地方了?”霍启明显然不信,锲而不舍的追问。“那大人其实是要去哪里呢?”

聂玉棠挺胸抬头,颇有几分上断头台的架势,直指着云逸之道:“我就是想去找云大人的嘛!他住在小王爷隔壁,谁知昨晚上酒喝得太多,没看清就跑错地方了,瞧见琉璃阁门前花儿开得好,就随手摘了一朵…”

李朝钺扶额,他终于明白今早床头莫名出现的琉璃冠珠究竟是从哪儿来得了…

霍启明一笑,向李朝钺道:“皇上,微臣带着仵作去验过,小王爷乃是死于丑时,聂大人若能说明白他丑时在何处,做何事,与何人一起,便可以排除嫌疑了。”

聂玉棠撇撇嘴:“我进去时,那丑八怪还活着呢,我发现自己走错了就赶紧跑了,只不过晕头转向的没找到云大人的住处,就猫在东边墙根下睡了一夜…”

“也就是说…”霍启明盯着聂玉棠,“大人什么证明都没有?”

聂玉棠环视一圈,发现个个都心不在焉,便爽快

答道:“恩,是吧。”

小德子这个时候站在李朝钺身后,听完全部,心里多少有了些头绪。比如说他虽然瞌睡了,不知道聂大人究竟是何时来的,但可以肯定一点,丑时那会儿,聂大人应该已经和皇上在一起了。

因为每晚上的亥时三刻是皇城禁卫军交接班的时候,聂大人只有踩着这个点儿过来,从琉璃阁东边翻过墙头,才能避开所有人,直达皇上的寝殿。皇上想必心里比谁都清楚,聂大人不是去找云大人,而是取道琉璃阁,顺路而已。自然也没有在东边墙根下睡一夜,而是在寝殿里一直待到今天天明。只不过皇上明明心中有数,却不说…小德子张了张口,话到嘴边,最后还是通通吞了回去。

李朝钺留意到他的异状,恻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问:“小德子,你有话要说?”

“呃…皇上,茶凉了。”

“嗯…”李朝钺托起茶盅细细抿了一口,手在桌子上笃笃笃笃敲着,谁也猜不着这个时候该要说些什么,满室的寂静。

半晌过去,云逸之最先开口说话:“皇上,聂大人没法证明自己无罪,但同时也无人能证明他有罪,毕竟只有一个宫女瞧见聂大人去了,并没有瞧见他行凶。所以微臣以为,无凭无据的情况下,还是不要将内情告知乌溪的人为好。”

李朝钺点头,表示认可。

“另外,也请皇上给霍大人一些时间,好让他细细侦查此事。莫要冤枉了好人。”郭孝如急着张口,云逸之见状,再度抢白道:“未免他人诟病,臣以为既不能冤枉了好人,也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还要提防徇私舞弊,不如就着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堂会审,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李朝钺微微一笑:“你想的十分周全,朕没有异议,既然如此,聂爱卿这段日子不妨就待在家里好好休息…”

聂玉棠之前一直秉持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原则,此刻听到要放假,好看的眉头立刻拱起来,贝齿咬在下唇,手指抓着衣襟的下巴,绞阿绞,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样子,惺惺作态。

表演了半刻,才含蓄的说道:“皇上…唔,微臣也觉得这样很好,就是有一个小小的,小小的疑虑…”

“嗯?”李朝钺抬眉,声音低低沉沉的,还用眼神警告他不许再惹事端!

聂玉棠眨眨眼:“唔,那个…微臣放假可以,但是不知道…俸禄…”

李朝钺

嘴角一抽:“俸、禄、照、发。”

聂玉棠立刻眉开眼笑:“皇上圣明!”

群臣面面相觑,无语凝噎。就见到散会后的聂玉棠蹦蹦跳跳冲在第一个出了宫门。

郭孝如从聂玉棠云逸之身旁路过时,睨了他俩一眼道:“你二人一搭一唱,玩的可高兴了?京兆尹真该要谢谢两位联手保住他的一条小命,不过想必人家未必领情就是了。”

聂玉棠故作严肃道:“嗳,郭大人你此言差矣。是‘一条老命’。”

“……”

“再说了,我这哪里是帮着京兆尹呀,我这全都是为了皇上!难不成你想让皇上就因为几句话不合心意就砍死他?!那不成纣王了么?”边说边拍胸脯,“喏诺,我聂玉棠呢,就是专门负责提防着那些小人,以免皇上不小心误信谗言,滥杀无辜…”

“我看你是唯恐天下不乱才对!”郭孝如说完狠狠瞪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霍启明紧跟在郭孝如身后,与聂玉棠分别时,微微一揖,格外诚恳道:“大人请放心,下官必定会秉公处理。”样子十分和蔼谦逊,但正是因为太过和蔼谦逊,纠不出一丝错儿,反倒给了人无限的想象空间。不知这话到底是做给外头人看的,还是要给聂玉棠提个醒,又或者是威胁?总之旁观者雾里看花,怎么都不会明白,真正的感受只有聂玉棠本人才知晓,可他不在意啊,仍旧哼着小调嘻嘻哈哈,顺手还拍了拍大理寺卿高扬的肩膀,后者回过头来,他便一指挑起人家的下巴:“小羔羊…哥哥就靠你了…”

大理寺掌邢狱重案,常出酷吏,可高扬高大人非但个子不高,还长着一张娃娃脸,为此时常遭到同僚背后议论,而此番被聂玉棠当众调戏,更是叫人无地自容,一张脸顿时成了红柿子,愤愤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便跑了。

云逸之摇首苦笑,他也不是头一回见聂玉棠嬉皮笑脸耍诈讹银子,但每回都能将戏演的层层递进,由表及里,再由内而外透出来,真真叫人叹为观止’啊!免不得感慨一句:“聂大人,你真是很乐观。”

聂玉棠仰天长叹一声,期期艾艾道:“哪里是乐观,我这是苦中作乐呀,心里苦的很呐,我的心呐…一片丹心向明月啊…”说着拉起云逸之的手放在胸口,“你摸摸,你摸摸这儿,是否觉得他特别汹涌,特别澎湃,特别的…嗯?”

“……”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节,写的我太虐心了,怎么都不在状态...

☆、尚书大人的为官之道

聂玉棠自得了李朝钺的首肯,带薪休假之后,日子过的愈发浑帐了。

每天睡到日上三竿,中午开饭了才起来。

一张圆台面,鲍参翅肚,鳖鱼虾蟹,奢侈。

一壶花雕酒,白灼清炒,浓油赤酱,俱全。

吃饱喝足了打个响嗝,大摇大摆上街溜达。斗鸡斗鸟斗蟋蟀,青楼赌钱抽大烟,乐不思蜀,逍遥快活。

一想到不用天没亮鸡没叫就去早朝,他红光满面,再想到不用金銮殿上防着这个防着那个,他神奇气爽。一来二去,难免心宽体胖,一身大好的精肉渐渐有向肥肉发展的趋势。

同遭到贬谪的还有礼部侍郎谭少庸,但后者显然不如聂玉棠这般潇洒,终日里郁郁寡欢,士气低沉,几天后还携着他的二姨太上门来哭诉。聂玉棠耐心的听完来龙去脉,问二姨太:“你夫君如今日日准时返家否?”答曰:“是。”又问谭少庸:“文渊阁这个闲官儿是不大有脸面,与礼部侍郎不可同日而语,但俸禄呢,可有少了半个子儿?”谭少庸一怔:“这倒没有,同原来一样!”聂玉棠一锤定音:“这不结了吗?你上班如同应卯,俸禄还一分不少,此等肥差岂不乐哉?”谭少庸恍然大悟,铿锵一句“大人高见!”二姨太也是喜上眉梢,赶紧牵着相公回家生娃。

聂玉棠得以抽身,便到花鸟市场买了只画眉回来,戏耍了三天,腻了。后又趁着春光大好,邀了几个纨绔如薛思等去郊外踏青,搂男抱女,扑蝶亲嘴,累了。隔三差五的找程铁峰喝酒,猜枚划拳,总算还不至于太闷。但整个流程走下来,再也找不到新的乐子,聂玉棠终于明白自己这是犯贱了。人呐,逍遥的久了,就会无所事事,就会胡思乱想,夜里睡不着不说,还故态复萌,早上鸡叫前就醒了,眨巴眨巴眼睛,想再睡个回笼觉,多以失败告终。不得不感叹一句,富贵闲人不好当啊…

尤其是之前程铁峰因着和聂玉棠的一些关系,不受到重用,被遣至皇城禁卫军那里当一个小教头,每天有大把时间陪聂玉棠厮混,倒也算是一个较好的派遣寂寞的对象。而事实上人人皆知,派一个武状元去当保镖,铁定是屈才了。可程铁峰照旧当自己的差,受了白眼也不气,性子豪爽,为人真诚,便免不得赢了许多好感,多了许多拜把子兄弟。有一回宫中大宴,皇亲国戚到场,便有人提议赛马。皇城的禁卫军被选作骑师,每人牵着一匹马到围场集合。李朝钺也与众同乐,下场赌一把。

比赛的规则设定十分简单,首先赛的肯定是一个速度,但与旧时传统的方法又有些不同,因为最快抵达终点的并不能算是取胜,而是除了要在速度上快,取得名次之外,手中的弓箭也要

同时射中场内安置的一处靶心。而后将速度与命中率两个比分加在一起,才算是真正的赢家。考的是一个眼疾手快,胆大心细,还不能鲁莽行事的综合能力。如此一来,难度大大提高。

比赛当天,一切看来都井井有条。唯独马群里有一匹马表现的特别暴躁,奔跑过程中发了疯的横冲直撞,沿途踢伤了许多人,马背上的骑手又比较年轻,一个控制不住,最后被甩到了地上,断了两根肋骨。

程铁峰当下不及细想,一个纵身跃到了马背上,撩开鬃毛一看,竟是狮子骢!

此种马性子不单刚烈,还有些疯,正常人基本上治不住,于是程铁峰只好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轻轻刮了一下马屁股,为的是驯服和刺激,事后及时医治,断不会伤了性命。可这匹马疯的极其厉害,教而不善,还直接往看台上李朝钺的方向冲,眼看要惊了圣驾,程铁峰当机立断,小刀刺进了马脖子。而后半旋过身,手指搭上弓箭,烈日炎炎当空,他双眸微微眯起来,下一刻翎箭便有如生出翅膀,朝靶子飞去,轻而易举的刺穿正中红心,将先前之人留下的翎箭一分为二。

同一时间,狮子骢仰天嘶吼,吼得在座的皇亲国戚惊吓连连,站起来就要逃,唯独李朝钺淡定的坐在那里,看着一匹宝马倒在了自己脚下。

小德子一旁伺候着,吓得结结巴巴,语无伦次:“你…你,你好大的胆子。”

禁卫军里的同僚都为程铁峰担心不已,纷纷跪下叩首,求皇上宽恕。

一个上了年纪的郡王算是见过风浪,阅过市面的,便问程铁峰:“狮子骢是难得一见的宝马,你为了在座各位的安危,杀了它也属应该,就是…唉,实在是太可惜了。”

程铁峰面色如常,脸上毫无一丝惧色,从容答道:“狮子骢是战马,能带去打仗保家卫国自然是最好,但前提是它受教,能被驯化,这一匹非但野性难训,还意欲疯癫伤人,既不能归顺,那留着它又有何用?!”

郡王笑了笑:“如此说来,确实有几分道理。伤人的畜生终究是留不得。”说完,睨了一眼李朝钺,不再言语。

气氛一时有些冷滞,像是等着李朝钺发落似的。

而座上的九五至尊竟不知为何绕到了一些不着边际的前朝旧事上:“听说大陈还在的时候,当时枭王项冲身边有一匹绝世的宝马乌雅踏雪,在陈朝灭了以后,也随着项冲一起去了。”

程铁峰回道:“都说马是有灵性的动物,臣以为此话不假。知音难求,千里良驹与伯乐,自然只有生死相随。”

李朝钺闻言,含笑轻轻转了一下手上的玉扳指:“胜负已分,想必大家对赛果都不会有异议,程统领

今日大显身手,此刻也该累了,既然如此,就都散了,各自回去歇息吧。”

众人松了口气,各走各路。临行前,郡王还特特从程铁峰跟前路过,给了他一个‘饱含深意’的凝望。

程铁锋挠了挠头,琢磨了半会儿,没琢磨出个东南西北来,便打算回到醉仙居向聂玉棠请教。

而这个时候,聂玉棠其实已经在程铁峰的屋子里等了近两个时辰了,期间他一边自己招呼自己,一边和紫嫣姑娘大眼对小眼。

说来也怪,花魁紫嫣本来对来往的各路公卿都十分上心,然而不知为什么,近期对聂玉棠却总有那么一点心不甘情不愿的味道。聂玉棠起初以为是由于自己被迫放假的缘故,所以遭到了花魁的大小眼,可看看又似乎不像。跟着又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了她,须知得罪君子无妨,得罪女子,保不准要他一个断袖负责任,那实在是太恐怖了,想也不敢想。于是聂玉棠委婉的表达一下自己的关心,包括紫嫣姑娘睡的好不好,吃的饱不饱,拉的畅不畅,终于在一个时辰之后,得知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紫嫣略带幽怨的对聂玉棠咕哝道:“大人您风流倜傥,年轻有为,要什么有什么,就连云大人那样的人物,别人是踩着凳子够月亮,您却是轻而易举,唾手可得,紫嫣就不明白了,程铁峰这样的呆子有什么好…”

聂玉棠觉得这话前沿不搭后语,便问:“咦?我能得到什么东西和程铁峰到底哪里好有什么关系?”

紫嫣耷拉着脑袋,绞手绢。

聂玉棠便开始一分为二的分析起程铁峰:“喏,说道大个子究竟有什么优点,其实还挺多,比如他为人热心啦,老实啊,好欺负啊,等等等等…至于缺点么,有点二,傻冒,鲁莽…”数落一通之后,感叹道:“这样算起来,大个子的缺点也不少,所以才不招姑娘喜欢,唉,作孽!那个紫嫣啊,你自己也说他呆傻,那我就搞不明白了,你到底瞧上他什么了?”

紫嫣被说得一怔,怔了半晌后才回过神来,弱弱的小声辩解:“谁说我喜欢他了,我不就是想着有大人您和程大哥护着,紫嫣可以避开那些个人…”

“哦~”聂玉棠点头,“可以不用再接其他客人。”

紫嫣轻轻点头。

“那我又怎么招你惹你了?”聂玉棠道,“他的嫖资还是我付的,你不该对我更好些吗?”

“该啊!”紫嫣忙不迭说,“紫嫣对大人一直心存感激,只不过…大人你…你是…”

“我是个断袖。”

聂玉棠坦承的这么爽快,倒叫紫嫣不好意思,讪讪道:“紫嫣妄言了,请大人恕罪。只不过程大哥待我挺好,我觉得他…唔,大人您就放过他

吧,成吗?”说着,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长长地睫毛不住煽动,泪花闪烁。

聂玉棠深呼吸一口,颤声问道:“敢情…你…是以为我瞧上了程大个儿?”

紫嫣撅着嘴,默认了。

聂玉棠沉痛的闭上眼,心中默念一句‘我佛慈悲’,再睁开眼,缓缓道:“我就是再不济,也还不至于这么…呃,我到底也是要挑一挑的。”

紫嫣显然不信,坦白的告诉聂玉棠说,打从云聂那次一起来醉仙居和程铁峰喝酒认识的当晚,程铁峰虽然和她睡在同一间屋子里,但却始终恪守本分,确切的说,太本分了!

当然,对于程铁峰标到自己陪夜这件事,紫嫣开始时心里多少有些怨言的,毕竟老鸨重金栽培,不惜一切要她绑个高官,而她这种身世的姑娘,为了有一日能攒够钱赎身或者说运气好被赎身,一般都会乖乖的循着‘妈妈’的指点去做。不为别的,就为了有瓦遮头,不必在外沦落,就心满意足了。哪怕当个老员外的侍妾都是好的。

然而程铁峰这类无官无爵无银两又来历不明的毛头小子就绝对和花魁针对的目标市场大相径庭了,应该说远远低于期望值。

所以老鸨不乐意,她自己也不乐意。说到底,都是给聂玉棠面子,还有就是看着程铁峰可能会博个官职,静观其变而已。

没料到程铁峰人前下流无耻,人后却是个正人君子。

紫嫣当晚躺在床上,其实预先腹稿了一套宁死不屈的戏码,谁知通通没用上。

程铁峰一关上房门,就搬了褥子被子自己打地铺,一觉睡到天亮就出去比赛,天黑了再回来。话也不多,饭点就和紫嫣拉家常,饭后再喝点小酒,继续打地铺。

打了好多天的地铺紫嫣有点懵了,后来也逐渐习惯了。

每天早上准时送程铁峰出门,夜晚备好饭食等他一同用膳。程铁峰会说些外头的趣闻时事给她听,她讲些青楼的八卦和坊间的笑话,程铁峰叫她妹子,她叫程铁峰大哥,两者形成了史上最和谐的嫖与被嫖的关系。

而后紧接着没过多久,程铁峰的名次出来了,受邀往宫中赴宴,这下老鸨彻底激动了,觉得押对了宝,吩咐紫嫣要牢牢抓住,好让醉仙居以后在京城又多一个靠山。

但紫嫣心底却慌的紧,她自己知道,她和程铁峰没什么的呀…怎么抓?

好在程铁峰皮粗肉糙,大约注定此生是和锦衣玉食不搭界了,从宫里回来以后一直嚷嚷着,皇宫的床实在是难受啊难受,睡不沉,睡不香,还是醉仙居的地板合他心意,总算让紫嫣心头大石落地。

随后她旁敲侧击,婉转含蓄的表达自己愿意献身的想法,程铁峰无一例外全部装聋

作哑,继续他的地板情缘。

紫嫣再三思量,比对了其他男人看到她的反应之后综合得出一个结论,要么程铁峰不行,要么程铁峰是断袖。而聂玉棠隔三差五的出现,来找程铁峰饮酒作乐,就成为了程铁峰断袖的有力佐证。

这个当口程铁峰刚好从外头兴冲冲的奔进来,聂玉棠笑着对紫嫣说:“待会儿就让你知道你的程大哥到底是不是真的断袖。”说着回过头去,对站在门槛正推门而入的程铁峰道:“哟,程兄弟加官进爵了啊?这么高兴!”

程铁峰张大了嘴:“你是千里眼啊还是追风耳?”

聂玉棠笑答:“都不是,不过是官场上浑水摸鱼的久了,多少能卜个吉凶。”

程铁峰夸张的称呼他一句‘聂半仙’,而后肯定的说:“嘿,你一定是听到外头方才传圣旨了!”

“哦?”聂玉棠挑眉,“确实一早听见外头喧哗了,就是内容压根儿没听见,具体说了什么,还是要等你回来告诉我们才知道。”

于是程铁峰便将这一整天发生的事情像倒豆子似的向聂玉棠倾诉,期间口若悬河的将自己描述的英明神武,引得紫嫣两手捧着下巴听得津津有味,眼睛里不自觉流露出一种神采。聂玉棠见了微微一笑。

程铁峰讲完之后不解的问聂玉棠:“你说,那郡王神经兮兮的冲我笑是干嘛?”

聂玉棠学着算命先生的样子摸没有胡须的下巴,故作神秘道:“唔~他的年纪可是隐约在不惑上下?”

程铁峰忙点头。

“唔~可是生了一对凤眼?”

程铁峰再度张大嘴:“——你真的是半仙啊?”

“唔~”聂玉棠眯起眼来贼笑,“那是安平郡王。”

“安平郡王怎么了?”程铁峰愈加不解。

聂玉棠睨了程铁峰一眼,啧啧道:“唉,真没想到,安平郡王竟是这等品味。瞎了眼了…”

程铁峰听了聂玉棠的嘲笑,再看紫嫣一脸的讳莫如深,顿时明白了话里包含的意思,一下子就跳起来,大喝一声:“操!老子不是断袖啊!”

说完,冲聂玉棠歉然道:“嗳,那个,小聂啊…不是,我没有瞧不起断袖的意思…就是…就是…”说着,往地上一坐,抱头哀嚎道:“老子不是断袖啊——!!!”

聂玉棠仰天大笑,冲紫嫣眨了眨眼,看到没?

紫嫣则是雨过天晴,喜笑颜开,赶忙去扶地上的程铁峰。

聂玉棠看在眼里,心道:臭小子,傻人有傻福啊…

旋即转了转手里的玉骨箫,脉脉望了一眼,跟着伸出去戳了一把程铁峰的肩膀,酸溜溜道:“哼!我也要去找我的红颜知己!”口吻是又羡慕又嫉妒,还有些许不服气。

完,脚踩着跟斗云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几天没更,这章字数很丰满~╭(╯3╰)╮

☆、尚书大人的为官之道